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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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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眾人見代掌門忽然回來了,頓時一片嘩然。孟星又驚又喜,撲過去抱住了她,喊道:“娘,你回來了!”

方攬得了救星,連忙道:“代掌門,你回來的正好,他們正要見你。”

林釧環顧周圍,堂中之人都清楚林釧的功力高強,這些人全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

她厲聲道:“誰要見我?”

一群人頓時低下了頭,唯唯諾諾,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

忠於少主的這一派松了口氣,紛紛道:“恭迎代掌門!”

林釧的目光停在孟寄卿身上,道:“小叔怎麽知道我不是死了,就是廢了?”

孟寄卿像見了鬼一樣,一時間手足無措。林釧這段時間裏受的罪都拜他投毒所賜,怎麽可能輕易饒了他。

她斷喝道:“孟寄卿沖犯少主,意圖奪取掌門之位,給我拿下!”

她的神色嚴峻,帶著一派之主的威嚴。眾人見了她就像有了主心骨,立刻一擁而上,把孟寄卿按在了地上。小嬸子還不服氣,上前撕扯道:“你們抓他幹什麽!有本事沖我來!”

林釧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用著急。等我收拾完了他,就處置你。”

幾名弟子把小嬸子雙手反剪了押著。小嬸子還不住喊叫:“放開我,放手!”

一名弟子道:“這裏不是你撒潑的地方,快閉嘴吧!”

有人拿了塊手絹把她的嘴堵上,大堂中終於安靜下來了。

林釧在上首座位坐下,凜然一派掌門風範。她道:“你們夫妻兩個給我下了忘憂散,害得我這段時間失去記憶,流離在外。你謀害代掌門在先,篡權在後。今日眾多人都是見證,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孟寄卿渾身發抖,竟無法辯駁。當年林釧生產時,這夫妻二人就在暗中作梗,差點害的她流產,後來又一直在暗中跟她作對。這些年林釧都隱忍過來,沒想到這夫妻變本加厲,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林釧道:“你不說話,那就是認罪了。”

孟寄卿嘶聲道:“我沒罪!孟家本來就該是我的,論輩分我比孟懷昔還高。憑什麽他死了,這家主令卻要傳到一個孩子的手裏,還讓你這個婦人把持我們孟家的事!”

林釧道:“星兒是懷昔的兒子,子承父業理所應當。我們母子一直沒虧待你們,每年的份例二房是頭一檔的。怕你們不夠開銷,我還為你們包了茶園。怎麽——你們賺的錢,都用來養閑人了麽?”

她的目光如同冷電,看向跟來鬧事的宗族長輩。那些老頭兒欺軟怕硬,平日裏見風使舵最快。他們知道林釧的功夫了得,此時自然是把脖子一縮,假裝跟自己沒什麽關系。

孟寄卿雖然不服,卻也無法辯駁。

林釧道:“星河派容不得你這樣貪得無厭的小人作祟。給我把他拉下去,囚禁在明月樓下。”

明月樓是孟家藏星河鏡的地方,地下有個牢房,用來關押不肖子孫。對於孟家人來說,一旦被打入此處,便是終身都不可能被放出來了。

孟寄卿如遭晴天霹靂,大聲道:“我不去!你沒資格這麽做,你不能抓我——姓林的,你憑什麽關我!你憑什麽關我——”

他的妻子奮力掙脫了控制,展開雙臂擋在他身前,嘶聲喊道:“你們不準動他,我看誰敢動他!”

林釧道:“把這女人關到廢院去,不準再放出來。”

眾弟子不管兩人如何掙紮,硬生生把他們拖了出去。在場的眾人都心有戚戚焉,生怕事後清算,禍及到自己。

若是按門規處置起來,要把犯事的挑斷手腳筋,逐出門墻。一些跟孟寄卿來往頻繁的弟子都嚇得面無人色,在人群裏戰戰發抖。

林釧緩和了神色,說:“我得名醫救治,中的毒已經解了。今日多虧了方護法忠心保護少主,維護了孟家正統。”

她起身向方攬作了一揖,肅然道:“你是大功臣,我替懷昔和星兒感謝你。”

孟星也跟著行禮道:“多謝方叔叔。”

方攬立刻回禮道:“使不得,這是屬下分內之事!”

林釧對眾人道:“今後大家以孟寄卿為鑒,不得再有叛逆之心,否則就跟他一個下場。”

眾人紛紛道:“弟子不敢。”

林釧又道:“今日之事,只究主犯,其餘的人是被脅迫的也好,一時糊塗做錯了事的也罷,一概不追究了。以後咱們還是一家人,不得再翻舊賬。如今時局動蕩,咱們一定得穩住,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人趁了空子。”

一群人沒想到她如此大度,竟不再追究此事了。眾人都松了口氣,對她生出了感激。

林釧看向門邊縮著的幾個宗族的老人,揚聲道:“幾位叔伯長輩的年紀都大了,還是回家頤養天年的好。沒事——就不要再到門派裏來了!”

她最後幾個字帶著威壓,厲色從眼中透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那幾個老頭兒感到了殺氣,不敢再啰嗦,紛紛道:“代掌門說的是,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幾個老頭兒拄著拐杖,來時還腿腳不便,此時卻跑的比兔子還快。

林釧雖然不想饒了他們,這些畢竟都是宗族的老人,與門派內部的弟子不同,處置起來麻煩的很,只能嚇一嚇他們罷了。

處理完門派的事,林釧打發弟子們回去練劍。晚上青鸞過來了,慌張地說:“小姐,星兒病了。”

林釧擱下筆道:“怎麽回事?”

青鸞心疼的不行,說:“他身子本來就弱,白天那麽多人又擠又吵的,把孩子嚇著了。剛才我過去送飯,他說頭疼。我摸了一下他臉,滾燙滾燙的。”

林釧起身往孟星住處去,一邊道:“請大夫了麽?”

青鸞道:“已經去請了。”

林釧來到孟星房前,見郎中已經到了。孟星的臉紅撲撲的,看見母親來了,軟軟地叫了一聲娘,像小綿羊一樣。

林釧摸了摸他頭發,說:“娘來陪你了。”

郎中診過了脈,說:“沒什麽大礙,就是感了風寒。我給小公子開些藥,很快就會好。”

林釧在一旁坐下,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孟星雖然燒的迷迷糊糊的,能被母親抱著,又覺得很滿足。片刻郎中開完了藥,告辭了。

青鸞去抓藥。林釧抱著孟星回了房,讓他躺著先睡一會兒。

孟星道:“我功課還沒寫完呢……”

林釧說:“不用寫了,娘幫你請兩天假。”

孟星便放了心,一會兒又擡眼望著她,小聲說:“你陪我麽?”

林釧道:“娘陪著你。”

孟星有些委屈地說:“我怕你突然又走了,好久不回來。白天那些人好兇……多虧還有方叔叔保護我。”

林釧道:“你方叔叔是個靠得住的人,以後你當了家,有什麽事也可以跟他商量。”

孟星生病疲倦,眼皮沈的厲害。林釧道:“睡一會兒吧,等會兒再起來吃藥。”

孟星不情願地說:“我不想吃藥,太苦了。”

他平時身體就不太好,一變天更是要咳嗽好一陣子,就算刻苦練功,身子骨仍然比不上同齡人結實。林釧知道這孩子不容易,給他掖了一下被角,道:“先睡罷。”

孟星知道等自己醒了,藥還是得吃的。他有些沮喪,縮在被子裏,一會兒便睡著了。

林釧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睡顏。孟星的小臉被燒的紅撲撲的,眉頭皺著,身體很不舒服。星河鏡的運行一日都不曾停歇,孟星的生命力也源源不斷地為它而流失。

這是他作為當家人所要付出的代價。但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背負著這些沈重的東西,實在很不公平。

林釧註視著孟星,這樣下去這孩子恐怕會像他父親那樣,年命不永。

她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走向死亡,又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她心中漸漸生出了一個念頭,或許……給星河鏡換一個祭品,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明月樓三層六角,從外頭看玲瓏精巧。因為其中藏著星河鏡,周圍彌漫著一股陰氣,大家都不太敢靠近這邊。

樓門前,兩名弟子正在值夜。林釧緩步走到近前,弟子行禮道:“代掌門。”

林釧道:“裏頭的人老實麽?”

孟寄卿剛被關進來半天,必然還不服氣。那弟子果然道:“嚷了一下午,又捶又打的。”

林釧道:“和我去看看他。”

一名弟子開了門,跟她一起進了明月樓。林釧先去了三樓,取來了星河鏡,舉著一盞燈往地牢走去。

那弟子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不敢多話。林釧來到牢門前,放下油燈。一點昏黃的燈光照亮了牢房,孟寄卿一時間適應不了光線,皺起了眉頭。

牢裏靠墻擺著一張床,還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本陳舊的孟氏家訓,讓犯錯的子孫閱讀反省。可一旦進到這裏,就幾乎沒有再出去的機會,一反省,就是一輩子。

孟寄卿沒想到林釧會來看他,撲上前抓住鐵欄桿,用力捶打道:“快放我出去!我是孟家子孫,你囚禁我,不怕我孟家先祖顯靈麽!”

林釧毫不動容,淡淡道:“你是孟家的不肖子孫。我替你祖宗執行家法,他們該感謝我才是。”

孟寄卿氣得發瘋,像頭野獸一樣咆哮。林釧對那弟子道:“把牢房的鑰匙給我,你去外頭守著吧。”

那弟子把鑰匙遞過來,便出去了。林釧走到牢房跟前,拿鑰匙開了門。哢嚓哢嚓幾聲,鐵鎖轉動,聲音回蕩在地牢裏。孟寄卿反而緊張起來,他後退半步道:“你……你別過來。”

林釧走進牢房,把一只漆盒放在桌上。她說:“這盒子你認識麽。”

這裏頭裝的是星河鏡,孟寄卿自然認得。他不知道她想做什麽,有種不祥的預感。林釧揭開盒子,把星河鏡取了出來。

鏡子上泛著淡淡的靈光,畢月烏、參水猿……不時有星宿在鏡面上隱現。

孟寄卿顫聲道:“你想幹什麽?”

林釧平靜地說:“你不是一心想當孟家的當家人麽,我就滿足你的心願。”

她一把攥住了孟寄卿的手,把他的手指割破,擠出了幾滴血。

孟家歷代的當家人都有這樣一個儀式,以血跟星河鏡締結契約。星河鏡認定了誰作祭品,就會源源不斷地吸收這個人的生命力,直到他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有了他代替,孟星就得以解脫了。

孟寄卿極其恐懼,奮力掙紮。他清楚一旦結契,就意味著自己一生都將被法器侵蝕。可他的力氣有限,擺脫不了林釧的鉗制。

林釧抓著他的手往星河鏡上按下去。接觸到鏡子的一瞬間,他的血嘶啦一聲融了進去。孟寄卿忽然感到一種奇異的空虛感,整個人仿佛飄浮在空中,生命力就像被抽絲剝繭,一點點流逝,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啊——啊啊——”

林釧終於放開了他。孟寄卿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絕望了,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林釧的聲音裏透著狠,慢慢道:“孟宗主,恭喜你心願得償了。以後你就在這裏——好好地做你的當家人罷。”

孟寄卿渾身不住顫抖,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可命運卻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實現了他的願望。現在他的確成了孟家的當家人,卻沒有一個人肯聽命於他,他也將永遠不見天日。

作為結契的交換,他獲得了至高無上的靈力。他的頭腦變得無比清晰,而那種清晰就像一面鏡子,更映照出他從前種種行徑的愚蠢,和如今的可悲。

擁有這樣的靈力,早晚還是個禍患。林釧只需要孟寄卿不死,好好地做個人牲就夠了。她拔劍出鞘,道:“小叔,要怪就怪你想要的太多。若是一定要恨我,那也隨你。”

她說話聲中,數道劍光劃過,挑斷了他的手腳筋。孟寄卿疼的滾倒在地,不住嘶吼。

他徹底成了個廢人,痛呼道:“你……你好歹毒!”

林釧慢慢拭去劍上的血,道:“我這點小手段,跟你們夫妻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她收起了星河鏡,漠然道:“你的妻子和兒子,我會好生照料。他們能活多久,取決於你願意活多久。只要你老實待在這裏,他們就不會有事。”

以孟寄卿的性格,就算能多茍活一日,他也舍不得尋死。林釧這麽說,不過是給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她走出牢房,哢嚓一聲落了鎖。

孟寄卿悲怒交加,放聲喊道:“你回來,毒婦!你這個惡毒的賤人……我詛咒你——我一日不死,便要咒你下地獄!”

林釧蔑然一笑,不再理會他,轉身走遠了。

黑暗蔓延在地牢裏,就像無邊無際的黑夜。他的餘生都將在這裏度過,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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