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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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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易了容,嬌夜認不出來。唐裁玉雖然沒怎麽改變,但是跟那個女人只有一面之緣,又是在夜晚的破廟外,她應該記不住。

不過出於安全起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薄薄的銀質面具,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這樣就穩妥了。

嬌夜往這邊看了一眼,果然沒認出他們。青鸞把紗簾放了下來,朦朦朧朧的,對面就更看不清了。

臺上的拍賣還在繼續,有人推了一座機關獸上來,是一尊麒麟形狀的大炮,有將近一人高,十分威武。拍賣官說這是千機樓主親自制作的麒麟火炮,威力巨大,是鎮守門派的利器,有了它就如同添了一尊門神。

林釧道:“這是真貨?”

唐裁玉拿折扇把紗簾撥開一點,探頭往下看了片刻,坐回來說:“應該是真貨,不過隔這麽遠細節看不出來。這種炮我爹就做了三尊,兩尊守著千機樓。還有一尊不知道賣給誰了,輾轉流落到這裏。”

臺下的人紛紛競價,麒麟火炮最終以八萬兩的價格被一個門派買走了。唐裁玉滿意地說:“千機樓的東西還挺受歡迎的。”

拍賣進行了半個多時辰,眾人都開始覺得無聊了。唐裁玉把扇子拋到湛如水的膝上,擺譜地說:“有點熱,給本公子打扇。”

湛如水忍著揍他的沖動,拿起扇子,唰地一聲展開了。

扇子正面寫著墨色淋漓的四個大字,機關不賣。反面又寫著四個字,有緣贈之。上學的時候他天天帶著這把扇子,遇到來買機關獸的,就抖開扇子在那人面前扇幾下。對方看了,也就知難而退。

湛如水想起自己用的機關獸都是他送的。她下意識看唐裁玉的手,他人雖然生的俊朗,一雙手卻像個老匠人,到處是老繭,骨節粗大,粗糙的簡直不像個大少爺。

她嘆了口氣,覺得他也為自己做了不少事,給他打打扇子不虧,便給他捐起風來。

這時候,侍女呈上一只錦盒,盒子裏放著一塊白色的玉佩。玉佩散發著淡淡的白光,帶著一股凜冽之氣,就像一塊冰的精華,正是他們要找的尊主令!

林釧下意識往前走了半步,望眼欲穿。

“來了。”

拍賣官介紹道:“這件拍品是滄海閣的尊主令。這塊玉佩由清凈石雕琢而成,又經過煉化,是摒除雜念、令人專註修煉的法寶。而且見這尊主令如見滄海閣主人親至,能夠吩咐詭月族人做任何事情。”

他在臺上說著,侍女捧著錦盒中的玉佩在臺下走了一圈。眾人探著頭觀看,議論紛紛。拍賣官說:“起拍五萬兩,請客官們出價。”

下頭開始有人喊價,六萬,六萬五千,希望能專註於修行的人還是不少的。血衣門把別人的東西堂而皇之地當成自己的拍賣,還引得這麽多人競價,就像豺狼圍繞著一塊掛在鉤子上的肉,垂涎欲滴。

林釧厭惡地皺起眉頭,說:“買回來,多少錢我都出!”

唐裁玉擺了擺手,說:“自己舉牌子吧。”

林釧渾身殺氣,不消他說,已經舉起了號碼。一會兒功夫,下頭的人已經把價格擡到了十萬。林釧直接加到十二萬,下頭沈默了片刻,沒人再跟她爭了。反正這東西對普通人也沒有太大的用途。

林釧松了口氣,覺得玉佩是自己的了。這時候二樓忽然有人舉起了牌子,揚聲道:“翻倍。”

場中一片嘩然,就這麽個小玉牌,縱使對修行大有裨益,也值不了這麽多錢。林釧的臉色都變了,皺眉道:“是誰?”

她撥開紗簾,往那間包廂看去。卻見那人正伏在欄桿上往下看,一臉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用價格碾壓了競爭對手,讓他很有面子。

林釧看到那人的瞬間,臉色忽然變了,側過身擋住了臉。

其他人也看清楚了,那人是她的弟弟蘇檐。這位名門正派的公子,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但是從蘇檐的反應看,他並不是針對林釧他們幾個來的。

蘇檐一副悠閑的模樣,就是瞞著家裏人來消遣的。蘇正清作為一派宗師,平時自詡家教嚴格。要是讓他知道自家的兩個孩子都跑到黑道的地盤上撒野,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林釧咬牙切齒道:“不在家當你的二十四孝孫子,上這兒來給我搗亂,該打!”

憑她對蘇檐的了解,他應該是聽見這是滄海閣的尊主令,想買走了以後拿來為難自己。沒想到他一心作對的討厭姐姐不但親自來了,還在跟他競價。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跟上也沒辦法。林釧咬了咬牙,舉牌子又加了一千兩。蘇檐終於感到不對勁了,懷疑有人在跟他較勁兒。他拿起個鑲金鏨玉的千裏鏡,朝這邊望過來。

林釧側身站在紗簾後面,又穿著一身男裝,蘇檐沒認出她來。他的牛脾氣上來了,非要跟人鬥富,舉牌子又加了五千。

林釧心裏恨不得把那個臭弟弟捏成粉末,手心裏滲出了冷汗。

她心想:“他搶玉佩不過是想針對我,好當面羞辱我無能,連尊主令都丟了。那臭小子從小到大一直跟我過不去,一找到機會就給我下絆子。就算無意也能跟他撞到一起,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跟他一個爹。”

雖然這麽想,她卻有些猶豫,畢竟二十多萬兩不是個小數目。這時候孟懷昔揚聲道:“三十萬。”

拍賣官眼中放出了精光,沒想到這樣一件拍品居然也有人爭的死去活來。孟懷昔看出林釧的手在微微發抖,平和地說:“你出二十五萬。往後加的所有數額,我幫你來填。”

林釧的確需要他的幫助,雖然下意識搖頭,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孟懷昔明白她心裏不安,說:“放寬心,交給我。”

林釧已經不敢聽叫價了。孟懷昔替她把價格竟到了三十二萬。照林釧自己來拍,肯定跟不到這麽高。能維持現在的體面,還要多虧了孟懷昔慷慨解囊。

蘇檐終於閉了氣。他本來也是一時興起,這會上的有錢人太多,他沒必要為了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跟人爭得你死我活。

拍賣官問了三遍,最終一錘定音,以三十二萬兩賣給了他們。

開始有人嗤笑,說:“劉大公子啊……聽說這人是出了名的浪蕩子,他也要專註修行?該不會是看破紅塵想出家了吧?”

另外一人說:“據說這玉佩能抑制詭月族發情,買下來雙修用嘍。”

那人說:“都雙修了,怎麽還抑制?”

另一人湊趣道:“拿捏對方唄。再說了,天天修受不了,給自己放個假嘛。”

一群人便嘻嘻哈哈地笑了。唐裁玉斷斷續續地聽見幾句話,一臉無所謂,反正他們說的又不是自己。他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把那些話跟耳屎一起撣掉了。

不管怎麽樣,玉佩總算是拍到了,眾人都松了口氣。拍賣會將近尾聲,侍女捧了個盤子上來,上頭蓋著一塊絲綢。拍賣官掀開絲綢,露出一塊銹跡斑斑的銅鏡。眾人不知道那面鏡子有什麽奇特之處,孟懷昔看到它的瞬間,卻睜大了眼。

林釧道:“怎麽了?”

孟懷昔扶著欄桿往下看,神色既憤怒又迫切。林釧很少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忽然想起他家裏曾經失竊的法器,意識到了那是什麽。

拍賣官朗聲道:“這是今天拍賣的最後一件法器,叫做星河鏡,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秘寶。據說有緣之人能夠通過它喚醒時空之力,游走在時間與空間之中。”

賓客中有人聽說過,這面星河鏡是洞庭孟家的至寶,卻不知道為什麽流落到了這裏。血衣門的拍品來路都不幹凈,論起來幾乎都是賊贓,所以一概不提原本的來歷。

賓客們心裏清楚,卻也都不做聲。有人說:“什麽叫有緣人,這法器難道不是誰都能用的麽?”

拍賣官露出一個微笑,說:“這面鏡子裏藏著的力量十分強大,要操縱它卻需要一定的緣分。就像名劍,總要有一位天賦異稟的英雄才能駕馭得了,否則就與一塊凡鐵無異了。”

那人道:“能試試麽?”

拍賣官微笑道:“不能。貴客如果感興趣,請拍下後自行嘗試。”

有人小聲道:“聽說這鏡子中自有乾坤,能提供強大靈力的同時,也會吸收供養者的精氣,是件亦正亦邪的法器。至於時空之力虛無縹緲,就算掌握了又有什麽用?”

林釧說:“這就是你家失竊的法器?”

孟懷昔低聲道:“對。丟了這麽久,原來是被他們盜走了。今天若是放過了,就很難再找回來了,必須拍下來。”

唐裁玉道:“這東西恐怕價格不低,你有這麽多錢?”

孟懷昔說:“那你借我一點。”

唐裁玉調侃道:“剛才不是挺大方麽,還幫人家姑娘出錢,這會兒錢不夠用了?”

孟懷昔頭上爆出了青筋,說:“你借不借?”

唐裁玉絲毫沒被他嚇著,反而氣定神閑地說:“三分利。”

孟懷昔冷冷道:“你少趁火打劫。這頭買了,明天我就去錢莊給你打錢。”

唐裁玉翹起二郎腿,還想擺一下譜。下頭已經開始叫價了,起拍二十萬。賓客們對這面鏡子雖然有些興趣,卻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個天選之人,萬一買回去又無法使用,就砸在手裏了。

這種虛無縹緲的能力,比起絕對的力量和財富來說,對人們的吸引力沒有那麽強烈。因此出價者寥寥。

孟懷昔出到二十七萬,對面的包廂忽然叮的一聲響起了鈴,要一對一跟他鬥價。二十七萬漲一成,變成了二十九萬七千兩。眾人都想瞧一場好戲,一個個擡頭往樓上的包廂看過來。

孟懷昔往對面看去,跟他競價的人氣質平庸,看起來並不像能力強大的修道者,也不像富商巨賈,倒像是為了擡價而擡。

唐裁玉提醒道:“怕不是薛成瑞看出你想要來了,派自己的人在跟你擡價。”

孟懷昔也明白這一點,但是星河鏡在他們的手上,他除了跟上沒有別的辦法。

他擡手按了一下金鈴,示意應戰。按一次鈴,價格就在原來的基礎上漲一成。這樣來回幾次,價格就過了五十萬兩。有人幸災樂禍道:“五十多萬兩白銀,買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古神器,值,太值了!”

孟懷昔的手微微發抖,這樣經不起幾次來回,他就要傾家蕩產了。他從來沒覺得手這麽沈重過,擡起來又垂下去了。拍賣官還在煽風點火地大聲說:“五十七萬八千一次,五十七萬八千兩次,還有更高的麽——”

馭風擡起手,果斷地按下了金鈴。

叮的一聲,如同要了他們的命。對面終於不再擡價,可高昂的費用已經超過了他們的底線。林釧又氣又急,道:“你瘋了嗎?”

馭風無所謂地說:“那不是孟家的法器麽,不想要了?”

林釧說:“那也不能擡這麽高啊,太離譜了!”

她知道不能怪馭風,但發展到這一步,大家心上都像是壓了一座大山,好像青天白日被人打劫了一般。

馭風伸手摸唇上冒出來的胡茬,擋住口型說:“放心,一會兒看見東西搶了就跑。反正都要冒險,連你的玉佩一起,多搶一件更合算。”

馭風一旦參與進來,就像一匹野馬拉車,不知道會被拽到什麽地方。但這話說出來,大家非但沒有反對,反而都有讚同的意思。

唐裁玉放下茶杯,深沈地說:“是挺氣人的,要不然就給他們點教訓吧。”

孟懷昔也默許了他們的決定。血衣門行事專橫霸道,一味忍讓終究不是辦法,是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

這樣雖然危險,卻也十分痛快。林釧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錢吧。”

馭風揚起嘴角,冷漠地說:“給錢?那本來就是咱們的東西。一幫小偷強盜想跟老子談錢,他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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