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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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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很快派來了人,差役封鎖了現場,把他們帶到了衙門盤問。

馭風最先察覺到有命案,成為了重點懷疑對象。最近類似的案子太多,官府忙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嫌犯,自然不能隨便放過。

馭風一臉傲慢地站在衙門裏。差役讓他跪,他站著紋絲不動。縣官看出他是個硬茬,擺了擺手說:“隨他的便吧。”

案發現場關著門窗,是個密室,兇手殺了人之後好像就人間蒸發了。縣官說:“你是怎麽發現出人命的?”

馭風淡漠地說:“聞見血腥味兒了。”

縣官一拍驚堂木,說:“胡說,你又不是狗。怎麽別人聞不見,就你聞見了。”

馭風嗅了嗅,說:“我天生鼻子就比別人好使一些,靠聞的能發現很多事。”

縣官根本不信他的鬼話,說:“信口開河!”

馭風便笑了,說:“你身上有佛堂裏煙熏火燎的氣息,還很新鮮。應該是最近命案太多,閣下無從下手,去求神拜佛了吧?”

縣官臉色一變,看來是被他說中了。最近死了這麽多人,案子積壓在一起,若是解決不了,他頭上的烏紗帽難保。滿城的百姓都在傳言是妖精作祟,來無影去無蹤的,官差束手無策,急得縣老爺去廟裏燒香。

他前腳剛回來,就聽說又出了命案,簡直焦頭爛額。

他看著這幾個少年男女。他們自稱是蜀山弟子,出來斬妖除魔。說不定就是神仙垂憐,把他們送來幫忙的。

縣官走到堂下,緩和了口吻說:“我知道幾位都身負絕學,有俠義心腸。最近這幾樁兇案鬧得人人自危,還請幾位少俠幫忙。如果能緝拿到兇手,本縣重重有賞。”

青鸞有些心動,出聲道:“大人給多少賞銀?”

縣官大方道:“白銀一百兩。”

一百兩銀子夠一戶普通人家過活一年。官老爺舍得出這麽多錢,看來是被折磨得夠了。青鸞看林釧一眼,說:“小姐,這活兒咱們接了吧。”

林釧行走江湖就為了給滄海閣立一個好名聲,不給錢都可以義務勞動,何況給錢呢。她痛快地說:“好,我們接了。”

眾人回到客棧,孟懷昔已經聽說了命案的事,去房門前轉了一圈。林釧他們回來時,孟懷昔拿著一樣東西,正在端詳。

林釧幾人敲門進去,想跟他說傍晚發生的事。孟懷昔說:“我已經知道了。這是我在那人床邊撿到的,你看是什麽?”

那是一張染著血的紙片,邊緣尖尖的,被剪子剪過,看不出原本是什麽形狀。

林釧凝神感受了一下,紙上帶著淡淡的陰氣,確實跟兇案有關系。

孟懷昔沈吟道:“被殺的人胸腔被利刃劃開,心臟被摘走了。案發現場的門窗都是緊閉的,兇手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林釧說:“現在滿城的百姓都在懷疑有鬼怪作祟。縣官說死的幾個大多是男人,都被開膛破腹挖走了心。”

她說著,忽然想起了白天見有人賣藝。那紅衣女子眉眼含笑,手持一把小剪刀,剪什麽就能變做什麽。大夥兒都以為她把戲變得好,還大聲喝彩。林釧看著手裏的紙片,忽然感覺一陣後背發涼,喃喃道:“該不會是她吧?”

孟懷昔說:“誰?”

馭風了然道:“你說那個剪紙的女人?”

青鸞登時想起來了,說:“對了,白天我們也看見她了。唐公子還賞了她塊碎銀子。”

湛如水點了點頭,說:“她還沖他笑了一下,很嫵媚。”

她重點強調了嫵媚兩個字,有點咬牙切齒,好像有人要跟她搶東西似的。唐裁玉勾了一下嘴角,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醋味。

林釧說:“上面有兇手殘餘的氣息,根據這個找找看。”

她把手放在紙片上,能感覺到一股陰沈的靈力。她順著隱約地蹤跡出了客棧,走到城郊荒僻處,斷了線索。其他幾人停下來,到處環顧,見旁邊有一個廢棄的土地廟。

林釧感覺靈力就是在這裏消失的,眾人進去找了一圈,裏面有個傾頹的神像,地上散落著些稻草,屋裏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有些腥臭,又有些腐朽。

湛如水忽然說:“我記得官差說,頭一次命案就是在一個破舊的土地廟發生的,死的是一個乞丐。該不會就是在這裏吧?”

她不說還好,這裏頓時出現了一股讓人生寒的氣氛。唐裁玉說:“也不急在這一時。要不然咱們先回去,明天再查?”

青鸞說:“那人身上陰氣重,殺人多在夜晚。咱們就算今天回去了,明天還是要半夜出來的。”

唐裁玉說:“那咱們這麽多人,那兇手遠遠地覺察到,也要逃之夭夭了。”

林釧說:“要不然這樣,咱們其他人躲出去,留一個人在這裏當誘餌,看她會不會來?”

幾人都覺得這是個可行的法子,但對於當誘餌的人來說,未免太危險了。

林釧說:“這是個大功德,誰願意留下?”

遇害的多是男子,自然由男人留下最合適。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唐裁玉有點怕鬼,說:“我肯定不合適,你見過穿這麽好的人露宿破廟的嗎?”

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能把整個客棧買下來的氣勢,眾人打消了讓他做餌的念頭。孟懷昔和馭風互看了一眼,馭風說:“要不然還是我……”

孟懷昔截斷了說:“我來吧。”

馭風不放心,說:“你這身子骨,有點懸。”

孟懷昔說:“你身上沒有人氣,她不會來的。”

馭風一想也是,那妖物喜歡生吃人的心臟,自己連心都沒有,自然不能把它勾過來。

孟懷昔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一時手頭拮據住在破廟裏,也並非不合情理。林釧怕他有危險,說:“師兄,咱們再商量一下。”

孟懷昔笑了,說:“沒事的,她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再說還有你們在呢。”

他把自己的機關鳥放飛到房梁上,讓它監視著屋裏的情形,有情況跟唐裁玉的機關鳥聯動。這樣不需要發出信號,那邊也能清晰地知道發生了什麽。

布置完後,幾人埋伏在土地廟附近。孟懷昔待在廟裏,想了一下,把燭臺上的半截蠟燭點上了。一點紅幽幽的光從破窗戶裏透出來,故意引誘那妖物過來瞧瞧。

他把草攏成一堆,躺在上面。破廟、書生,再加一盞孤燈,確實是個適合發生些什麽的深夜。孟懷昔是天璇長老的得意弟子,術法能力在同門之中是最頂尖的,因此藝高人膽大。在這種詭異淒迷的環境中,他仍然能保持淡然,甚至閉上了眼睛開始小憩。

眾人在附近等了半個多時辰,唐裁玉打了個呵欠,說:“還來不來了?”

湛如水本來就替孟懷昔揪著心,見唐裁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便生氣了。她說:“困了你就回去。”

唐裁玉揉了揉眼,說:“我就是隨便一說……唉?”

夜幕裏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幽幽的聲音,仿佛是在夢囈。

“寂寞泉臺,今夜呼君遍……朦朧見,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呵呵,呵呵呵呵……”

那聲音細若游絲,笑聲又如同銀鈴,藏在淒寒的風聲裏,不仔細聽很難註意到。

眾人的耳力敏銳,到處尋找那聲音的源頭。唐裁玉的機關鳥撲著翅膀飛到了眾人面前,頭上的靈光展現出土地廟裏的情形。

一片黑暗中,一點紅光在風裏飄搖。廟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窈窕的女子緩步走了進去。

眾人睜大了眼,青鸞驚呼道:“來了!”

孟懷昔仿佛還在熟睡,對身邊的情形一無所知。那女子走到他面前,伸出了纖細的手。白色的手指尖驟然伸出了黑色的指甲,利刃一般,向孟懷昔的胸膛劃去。

孟懷昔翻了個身,忽然睜開了眼。他說:“什麽人?”

那女子的指甲頓時縮了回去。她一手撫著心口,嬌滴滴地說:“哎呦,原來有人,可嚇死人家了。”

燈光照亮了她的臉,正是白天那個剪紙的女人。孟懷昔坐了起來,說:“深更半夜的,姑娘從哪裏來?”

女人一手掩面,抽泣起來,小聲說:“奴家是富戶家的小妾,因為不堪忍受主母的毒打,悄悄逃了出來。奴家無處可去,只好暫時在這裏過夜。公子又為何在此?”

孟懷昔仿佛沒覺察到詭異,平和地說:“我的錢袋被人偷了,只能在這裏暫住一宿。”

女人說:“三更半夜的,奴家怕得很,幸虧遇上了公子。”

她說著坐到了孟懷昔的身邊,說:“公子,奴家好冷啊……你身上暖和,讓奴家靠一靠。”

她依偎到了孟懷昔的肩頭,整個人柔若無骨。孟懷昔如同入了定,坐著一動也沒動。她以為孟懷昔心裏正在天人交戰,猶豫要不要撿這天上掉下來的一個大便宜。

男人她見得太多了,表面看著一本正經,其實骨子裏都是好色的。

女人伸出又白又細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孟懷昔的胸膛上,勾住他的衣領。另一只手繞到他背後,黑色的指甲忽然利刃似的生了出來。

孟懷昔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他看起來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力氣卻大的讓人意外。

他身上驟然釋放出強烈的靈力。女子知道大事不好,卻還是嬌嗔道:“公子你好壞啊。男女授受不親,你拉著人家的手幹什麽?”

她說話聲中,利刃般的指甲向他的肚腹劃去。孟懷昔一把將她的手臂擰到背後,重重地一掌拍在她的肩頭。頓時就見好端端的一個美人變成了無數細碎的紙片,如同蝴蝶一般砰地炸開。

那情形十分詭異。紙片飛散開來,又迅速地聚攏在一起,想要從門口飛出去。

幾個人一起沖過來,將她團團包圍住了。林釧喝道:“妖女,往哪兒跑!”

那女子驟然現身,容貌妖嬈,左眼下還生著一顆美人痣。她露出譏誚的笑容,說:“原來早有準備啊。你們幾個好討厭,欺負人家。”

林釧不吃她這一套,喝道:“你是什麽人,之前的那些案子也是你做的麽?”

女人掩口輕笑,並不避忌做過的事。她說:“這麽想知道奴家的名字麽?贏了我就告訴你。”

湛如水最討厭這樣做作的女人,二話不說,將冰封術朝她臉上糊去。女子迅速避開了。林釧提劍向她刺去,女人的身姿如蝴蝶穿花一般,十分輕靈。

奈何林釧的劍法迅疾如同雷電,那妖女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一道銀光閃過,女人驚呼了一聲。

她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道鮮紅的血痕。她又疼又怒,捂著傷口尖聲道:“你敢弄傷我的臉!你居然敢——!”

她的聲音原本嬌柔,卻又混雜了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仿佛有兩個人同時在說話,令人毛骨悚然。

她狂暴起來,一掌重重地朝林釧拍去。林釧閃身躲過,心中卻道:“劃了這女人的臉,可捅了馬蜂窩了。”

唐裁玉配合默契,端著機關弩嗖嗖幾聲勁射,趁空隙朝那妖女攻擊。

妖女的反應迅速,在唐裁玉的小箭沾到她的身體之前,又飛散成了一片片碎紙。紙片向遠處飛去,尖銳的聲音回蕩在夜空裏。

“今天暫且饒了你們,改天再跟你們慢慢地玩!”

唐裁玉看著紙片消失在夜幕裏,十分不快,說:“嘁,跑得倒快。”

林釧也很可惜,說:“到底也不知道她的來歷。”

馭風站在背陰處,對著空氣說了幾句話,又好像在傾聽回音,看起來十分詭異。片刻他拱手說:“多謝了。”

青鸞小聲道:“他幹什麽呢?”

馭風走回來,說:“我剛才問了個過路的魂魄,它說那個女人在這裏徘徊了一段時間了。她喜歡殺人吃心,城裏最近的幾樁案子都是她做的。”

他本身是器物魂,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跟它們溝通起來毫無障礙。林釧說:“她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麽會變成紙?”

馭風說:“那女人是血衣門的人,叫嬌夜。是血衣門主的護法,也是他的小妾,據說是血衣門主的法器金蛟剪的精魂所化。最近她出來搞事情,應該也是血衣門主授意的。”

林釧聽他提起了血衣門,忽然想起了當年看過的記錄,說:“血衣門主,就是被你斬斷了兵刃的那個倒黴蛋麽?”

馭風笑了,說:“就是他,區區一個手下敗將,還敢在我面前囂張。”

林釧心裏舒服了一些,那應該還不太棘手。湛如水說:“都是器物魂,那她跟你是一類了?”

馭風傲然道:“誰跟她是一類。老子大殺四方的時候,她還是把小剪刀呢。”

林釧便笑了,說:“對,她跟你不能比。下次見到她的時候,記得利索點把她拿下,大家夥兒等著拿賞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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