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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最新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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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暈倒了嗎?

當然沒有,在她落地之前,南繭蒼成功接住了她,並且用極大的嗓門嘶吼著:“媽媽!!”引來了正提溜著馬鞭滿屋子找老婆的南通。

南通一看南夫人眼睛就紅了,呼哧呼哧喘了半響粗氣,楞是沒把一句話說利索,南夫人怕的縮在南繭蒼懷裏發抖,嘴裏大叫著:“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鬼才信你!”南通一甩手鞭花就打在了南夫人腳邊,“我早知道你看他不順眼,我連南家也沒讓他回來,你怎麽能……那是我親兒子啊!!”

南繭蒼粗神經地搗亂:“我才是你親兒子呢……”

然後一鞭子他就被抽到墻角反省去了。

也許是基因遺傳的關系,南通這一手鞭子頗有十八的風範,舞地那叫一個虎虎生風!哪知道手才舉了一半,瑪麗跌跌撞撞地就從外頭奔進來了,扶著門喘地死去活來:“夫……夫人,老太爺老太太帶著幾個堂少爺到了門口了!”

縮在桌子底下的南夫人探出頭來:“快請!”

南通一鞭子下去,她又縮回去了,有如伸縮自如的鉆地機那樣迅速。

南通直起腰來,臉紅脖子粗地跟著瑪麗的腳步出去了。南夫人抱著桌子腿兒嘴裏咬著衣袖子嗚嗚咽咽地哭,嘴裏不停地咒罵南齊瑾:“我養了個畜生!畜生!”他抱著南繭蒼遞過來的胳膊咬了一口,眼淚淌到了脖子根兒:“你大哥就不是個東西!”

南繭蒼臉上還被南通抽了道紅紅的鞭痕,聞言眼神有點覆雜:“媽,爸說那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你害死了小四?”

南夫人心中一跳,立刻擡頭盯著南繭蒼的眼睛。

南夫人心裏也很覆雜,這個小兒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南家上下沒有一個和他想象的。

他太赤誠了,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他心裏自有一桿稱,旁人輕易動搖不得,而他自己,則是連偽裝也不屑去做的。

他討厭南懷素,就明目張膽地欺負他,作踐他,辱罵他,但,即使是這樣,南夫人也敢確定,南繭蒼心裏是絕對沒有真正想過讓南懷素死的。

但這個年頭,南夫人自己,卻是真真切切地想過的。但最後還是沒有膽子去實施罷了。

南夫人一瞬間不敢想,如果南繭蒼知道了自己曾經起過的心思,會不會,像他的哥哥那樣徹底拋棄自己。

南夫人眼淚一下子下來了:“你也不相信媽媽嗎?”

南繭蒼怔怔的盯著她看了好久,這才無奈地嘆息一口,胳膊一使勁兒將南夫人拽了起來。

“我相信你,媽媽”,南繭蒼頓了頓,看起來有點疲憊,臉頰上紅腫的鞭傷特別刺眼,“舅舅外公他們都來了,我扶你出去吧。”

南夫人還沒走到門口,客廳裏的鬼哭狼嚎就快把她的腿給嚇軟了,許文在許家也是個小霸王型的人物,從小到大被爹媽寵大,南夫人還從沒見他吃過虧……

南夫人腳步一頓,趴在門邊探頭一看,險些嚇去了三魂七魄——

許文叫人扒了褲子按在客廳的茶幾上,摁住了手腳,許老爺子親自上手杯口粗細的木棍下了死手地揍,後背屁股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駭人地很,殷濕了跪著周圍的一圈兒地毯。

南夫人嚇得尖叫一聲,一時間滿屋子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南通冷冷地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回頭看一眼,又撇開視線,厭惡的癟了癟嘴。

許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拐棍兒一剁就要挽袖子,老太太捂著心口還得勸他別太上火,趕了個空子,擡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南夫人:“你個喪門星!!”

老太太原本就是許老爺子的繼室,說對南夫人沒看法,那是不可能的,南夫人不同於她胞弟許廣安,許廣安從來粗神經大肚量,人緣不差,南夫人則不同,她對任何陌生人都有一種天然的敵意,當初她對老太太的態度,比對南懷素的態度好不到哪去,老太太和她針鋒相對了幾年,好容易忍到她出嫁,日子才好過了些,只不過心裏那根刺,決計是化不去的。

南夫人最看不得老太太那一臉的正義感,她性格倒是真有和許廣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粗神經……當即就忘了怕的死去活來的事情,放射性的回嘴:“你才喪門星呢!”

老太太臉一僵,捂著心口作勢要倒,她算是看出來了,老爺子這會兒心情正不好呢,要找回場子,沒什麽時候比現在更合適了。

許老爺子冷冷地看一眼自己身邊要死不活的老婆,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哪兒能看不出這是後宅女人們的手段?可今天他要的,可不是後宅的和睦,老婆可以回家再教育,可今天他首要做的,就是和南通表明一個態度!

南懷素的身份上不了臺面,這誰也不會否認,可重要的是,身份不夠,家人可以羞辱可以貶低,外人不行!

他代表的,同樣是南家的顏面!

欺辱都要掂量,別說是性質嚴重的暗殺了!

南通的態度就是一桿稱,許家落了下風,就只能任他揉捏,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全力讓他知道,這件事情和許家授意沒關系!純粹是小輩不懂事瞎折騰的!

於是老爺子立刻做出搖搖欲墜的模樣,聲淚俱下地開始歷數南夫人的種種罪狀——

從不講婦德到生性靡敗,南夫人在他嘴裏,儼然成了一個世間奇葩。

南夫人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從結婚開始,背著南通,她一次又一次為許家的興旺謀劃了多少好處?人都說出嫁從夫,但許家這麽多年在她心裏,一直是最為重要的後盾,甚至比之孩子們更加重要。七大姑八大姨上門求事兒,從沒二話過!

這麽多年,她為許家謀福,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南通的白眼?乃至於她在南家的地位,竟然卑弱至此,連私生子進門,都不敢當面對抗。

而現在,那個自己傾註了一切的娘家——就這樣放棄了自己?

南通冷笑,許家這是打算,棄車保帥了?

老爺子不可謂不精明,但從一開始,許家就犯了錯事兒落入下風,再如何糾纏,終究逃不掉南通的一個表態。、對於南懷素的消失,南通心裏,不可謂不悲傷憤懣。

從這一回再一次見到這個小兒子開始,南通就發現,自己幾十年波瀾不驚的慈父之心,簡直如同決堤的喝水那樣頃刻奔湧起來。不同於其他孩子一直以來或是柔順或是冷淡的態度,咄咄逼人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孩子,實在是太特別了。

特別到,分別許久,南通卻無法將那天的情景遺忘掉哪怕一點。

回想著回想著,他自然而然不會忽略,十八變化的翻天覆地的實力。一個被自己忽略了多年的孩子猛然綻放出這樣耀眼的光彩,比起從小到大一直優異的孩子,十八顯然更加得南通的歡心。

這就是大部分人都深埋在心底的劣根性,得不到的,難得到的,總比輕易到手的要珍貴些。

可他卻從未想過,南夫人竟會這麽大膽地搞出個魚死網破。

不得不說,他小看了女人的手段。南夫人從來做不來彎彎繞繞的陰謀,她這一回,也只是使用了最直捷了當的作法,並且成功了。

南通覺得心裏堵得慌,剛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他是想要將南夫人殺之而後快的。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而冷靜的後果,就是他開始顧忌所要顧及的一切。

許家的示好、許家的能量、南家再軍方的臉面、南懷素死後,僅剩的幾個兒子,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在情感上對他生出憎恨或逆反……

於是他知道,除了打南夫人一頓,他什麽也不能做,即便是為了南家,他也什麽都不能做。

許家……

許家!

南通心裏咬牙切齒地重覆著,臉上卻無法表露出過多的情緒——不是他能,而是他已經僵硬了。

“許文,這件事是誰叫你幹的?”

許文趴在桌上禁不住的哆嗦,他已經被打怕了,從小到大,他還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離死亡那麽近。

南通的一句話,讓他暢快無阻地尿了出來。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覺得丟臉了:“我不是主謀!我不是主謀!姐姐讓我幫他出氣,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許老爺子一棍子敲他腦袋上,許文尿了一半,徹底暈過去了。

瑪麗在屋內急的轉圈兒:“地毯怎麽洗啊好貴的啊怎麽洗啊……”

南通冷冷地瞥一眼縮在墻角處大受打擊的南夫人,覺得自己的所有情緒都已經用完了,竟然還有了點心如止水的境界:“既然他自己都承認了,那我沒什麽好說的了,大家都是守法公民,報警吧。”

許老爺子呼吸一滯:“我說女婿啊,今天我這把老骨頭親自帶了這孽障上門給你賠罪,我的心意你已經能看到了,我許家人丁單薄,許文雖然不成器,但畢竟叫了我幾十年的爺爺。現在他犯下這樣的錯事,我知道對你來說,確實是死一千遍也不為過的。老頭子沒教好他,是老頭子的錯!”許老爺子說到這兒,眼淚汪汪地,“我那閨女,跟了你幾十年,為你生育了三個孩子,各個優秀挺拔,老頭子今天在這裏,賠了這張老臉跟你賠罪,還請你看在,幾十年的夫妻情分上,放過許家一馬吧!”

說著,許家老爺子顫顫巍巍地掙脫了老伴兒的手,作勢要跪下。

許家如今的情形,許老爺子倒是真沒說假話。原本人丁就單薄,僅有的那麽幾個,有出息的還少,即便是家族再興旺,後繼無人又有什麽用呢?

平心而論,許文這次的事情是做的太魯莽了,這就像青天白日一個大耳瓜子扇在了南通臉上,但除了保下他,許老爺子別無他法。

南通冷冷的哼了一聲,伸出馬鞭擋住了許老爺子下跪的動作。

許老爺子心裏一松,知道這件事情就這樣放過去了。

他閉了閉眼睛,睜開後,又是往常一樣的蒼老堅定:“許家,欠南家一個恩情。”

離婚的事情,南通是不會提出的,他需要許家這條路子幫襯她,只要南夫人活得好好的,許家就永遠矮他一頭。

許老爺子離開的背影蹣跚緩慢,南通站在大門口逆著光靜靜看著,直到那群人徹底消失不見。

他回過頭,冷冷的瞥過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南夫人,聲音沈的滴水:“緊閉,誰也不許求情。”

他邁動步伐想要回到書房一個人安靜安靜,不久之前在平民星的一切就像走馬燈那樣在腦海裏不停地閃過,那個孩子倔強的、傲慢的、利落的,每一個自己陌生的一面。

南通腦子嗡的一聲,眼前定格在十八擡起頭堅定凝視自己的一幕,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滿口鮮血來。

眼前漸漸模糊,滿屋子的人都驚恐尖叫著圍攏上來,南通卻覺得世界越來越模糊了——

“我的孩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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