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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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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的藍色瞳孔看上去詭異至極,程硯極快地跳上座椅。

他伸手給池霧,將他抱在懷裏重新跳了下來,落地的時候程硯感覺到水已經蔓延到小腿,他的聲音擦過池霧耳畔:“聽聽他們在想什麽。”

“我試試。”池霧沒有介意他們此刻的動作,從程硯懷裏探出一只手,“擋著我點。”

程硯松開一邊,掐著乘客的脖頸:“來!”

池霧像是揍人一樣,將手拍在了那人頭頂,在他讀心的漫長時間裏,程硯並不客氣,極其配合池霧,做出一幅憤怒的模樣,對那些乘客拳打腳踢。

“程硯,”池霧眉梢動了動,聲音很低,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這次的水,不會退了。”

程硯桃花眼半彎,悶聲一笑:“那我們死在一起,挺好的。”

“……”池霧無聊地扯扯嘴角,手在程硯的衣服內側摸了摸,“先脫了吧。”

“一般人類死亡,都講究穿戴整齊,我這樣脫光,是不是不太好。”程硯說。

水漫到大腿,池霧掃了眼程硯的傷口,說:“裏面那件t恤,燒了。”

“知道了。”

程硯將池霧放回剛才的地方,還不忘戲很足地同其他人說:“鬧脾氣,非要打兩拳才開心。”

池霧:“……”

程硯邊走邊脫外套,到車廂頭的時候停住腳步。

他們剛才沒有註意,門把手內側有一個四分之三圓的凹陷,像是要卡什麽東西進去。

程硯唇角掀起一點弧度,沒有任何猶豫,將之前殺死的那人眼珠按進凹陷裏。

全黑的眼珠大小完全合適,但沒有作用,程硯推了推門,打不開。

“程硯,那裏怎麽了?”權文林殷切地問。

“沒什麽。”程硯看了眼那個凹陷,往回走,手摸上身上的t恤。

他那件t恤本來就沒剩多少布料,隨手一扯就下來,只是部分碎料黏住傷口,撕的過程中程硯微微皺了眉頭。

震蕩水波上升至座位頂端,再不過多久他們都會被淹沒。

“現在怎麽辦?”五裏路忙問,“我們還會被淹嗎?”

程硯點頭:“這次的水不會退。”

女人眼睛猛一睜大:“什麽?”

“我和池霧有道具不會被淹,你們各自小心吧。”程硯說。

“人是你殺的,現在漲水了你跟我們說讓我們自己看著辦?”權文林看著水線,臉都漲紅。

“我說”程硯掏火柴盒出來,在指尖轉了兩圈:“各位有什麽看家本事都使出來,不然死在這裏,我也只能去外面給你們負責。”

“你怎麽能這樣,”權文林說,“我的異能在水裏根本沒有用!”

“別緊張,”程硯劃亮火柴,放在破碎的t恤上,“開個玩笑。”

火焰觸到t恤裏上一節車廂留下的藍色黏液,噌一下燃燒起來。

他輕輕將火柴向下扔,那些水以下落相同的速度往後退去,程硯嘴角掠過一絲笑,磕了磕火柴盒,拿出一枚火柴,給池霧:“你來。”

“還有多少根?”池霧問。

“多了去了。”

五裏路:“程硯!你還下去幹嘛!”

“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群也是殺,”程硯站在火柴下落的位置,提起那把骨刀,“不如看看殺光了門會不會開。”

他只套著空空的外套,鎖骨從拉鏈扣突出,袖口下的小臂肌肉繃直,幾乎是手起刀落,沒有任何猶豫。

程硯站在其中,每個表情都露出痞氣和陰翳,眼眸沒有溫度地輕眨,看那些乘客的頭顱滾下來,變成流動的液體。

池霧眼皮一擡,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恍惚閃回到幾個小時前,剛打開車廂門看到程硯一人站在車廂中間的樣子。

他很好看,池霧想,即使他身上全是臟汙,卻也掩蓋不住英俊的臉龐和星亮的眼睛。

“池霧,把能燒的東西都燒了。”程硯說,“我要這節車廂裏沒有水。”

池霧從容收回緊盯目光,用程硯能聽見的聲音,嗯了一下。

五裏路是反應最快的,接著他們其餘人紛紛有衣服地脫衣服,由池霧手中的火柴點燃。

水退一寸,程硯就拎著骨刀往前一寸。

乘客們眼睛裏的藍色因為水分的減少越來越暗淡,程硯將最後一人殺死,車廂裏徹底幹燥。

他們幾個從座椅上跳下來:“他們都死了,我們該怎麽辦?”

程硯彎腰,過了一會兒,伸手出來,他掌心裏躺著一枚晶瑩剔透的藍色珠子。

“好漂亮。”女人忍不住感嘆出聲,“這是哪兒來的?”

珠子從程硯手裏拋起,然後又回到程硯手心,漫不經心的聲音說道:“人眼睛,要嗎?”

“……”女人恨不得收回剛才那句話,“你摳出來的?”

程硯沒說什麽,直直走過去,站在走道裏,手擡了四十五度角,給池霧:“下來。”

“我自己可以。”池霧坐在椅背上,輕輕滑下來,雙腳踩住座位,“能出去了嗎?”

“應該。”程硯說,“走吧。”

他們一行人到車頭,程硯將藍色眼珠放進去,門內傳來機關輕彈的聲音,程硯手掌撐開,按在門上,很輕易地便太開了門。

其餘人躥的很快,一腳就邁出去,像逃離了什麽毒氣似的,紛紛用力呼吸,感嘆:“終於出來了!”

車廂連接處還是一樣,放了一輛餐車,在他們看著彼此欣慰微笑,回首之前車廂的時候,池霧已經蹲在地上,扒開二層,從裏面掏出僅有的一盒泡面。

多嘆了一口氣,慢的一步的袁點:“……”

程硯揚了個笑,過去拿了幾個鷹嘴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後腦勺輕輕往後靠了一下。

他的眼皮很重,池霧在他朦朧的視線裏,小小一個,抱了一胸膛的礦泉水,像每次他們去超市大采購一樣。

“池霧……”他擡了擡手,“過來。”

說完這句話,他便失去了意識。

池霧手裏的礦泉水滾了兩瓶下來,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程硯身邊,雙手捧著他的臉,摸到滾燙的溫度。

“程硯?”他拍了拍程硯,沒有得到回憶以後,又喊他,“程硯?”

五裏路咽下一口鷹嘴豆:“程硯怎麽了?!”

池霧背過手,碰他的額頭:“發燒了。”

其他人不知道上一節車廂程硯是怎樣擋了池霧手裏的刀,關心也是散漫的。

“發燒沒事的,估計泡水泡久了。”

“天梯裏感冒沒事,出去就好了。”

“池霧,你哪來的泡面——”

“你們能走開嗎?”池霧打斷他們,“沒有藥的話就走開。”

他們張了張嘴,互相看完發現確實沒有藥,最後選擇沈默離開。

“池霧,要我幫忙嗎?”五裏路說,“我沒有藥,但是我能做些別的。”

池霧拉開程硯衣服:“有辦法嗎?”

五裏路看過去,嚇一跳以後才睜開眼:“怎麽傷成這樣,這天梯裏還有人能把程硯傷成這樣?”

他又瞥,還是不忍看,反覆難以置信:“這傷口,得下多狠的手啊,你們前面的車廂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池霧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大約是五裏路喋喋不休太久吵到程硯,他難耐地從鼻腔裏哼了一聲,頭一歪倒了下來。

池霧托住他,慢慢將他放在自己腿上。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啊?”五裏路說,“不知道多久能醒過來。”

池霧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藥。”

“先物理降溫?”五裏路說,“但是……好像也沒辦法弄。”

“你去休息吧。”池霧說,“他沒那麽快醒過來。”

五裏路點頭,起身的時候頓了頓。

程硯側躺在池霧腿上,而不知道什麽時候,池霧的手已經搭在了程硯的耳邊,像是安慰,希望程硯能睡的好一些。

周遭的聲音散去,池霧拇指在程硯太陽穴緩慢地打圈。

外套攤開以後,程硯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池霧松開一只手,在程硯傷口上輕輕扇風,想要傷口能更快愈合。

時光流逝的速度很慢,池霧手臂酸痛,下垂,在程硯額頭上試溫度,再擡起到傷口處,然後往覆循環。

很久過去,池霧手臂下垂的時候,被人輕輕抓住。

熾熱的觸感讓池霧慌了一下,很快抽回手。

“嗯?”程硯似醒非醒,眼睛半闔,“怎麽……”

柔軟的手掌挪到了程硯的額頭。

“還是很燙,好像比剛才還燙……”池霧問,“你頭暈嗎?”

程硯的手從身側擡起,反手一折就搭在了池霧的手背,還是不太清醒:“什麽?”

“沒事,睡吧。”池霧說,“不許睜開眼睛。”

程硯很聽話,微不可查地點頭,閉上眼,但忘了把手放回去。

“霧霧,”程硯的聲音沙啞,深悶,輕的像劃過心頭的羽毛,“有點熱……”

池霧抿抿唇,將程硯的手拿下去,再拿走自己的手,低頭在程硯額頭上吹了吹,太近了又換遠一點吹,讓經過程硯額頭上的風是涼的。

第四十六次池霧低頭,吹程硯前額的時候,程硯忽然睜開眼。

他懸在上空,鼻尖離程硯很近,嘴唇吐出來的氣息緩慢再緩慢,變成正常的呼吸。

程硯嘴角勾了勾,眼尾彎起,兩者弧度都很小,但還是讓池霧臉上發燙。

小動作轉瞬即逝,程硯一幅大夢三生混混沌沌的模樣,又重新閉上眼。

“程硯,你是不是醒了?”

躺在他腿上的人沒有反應。

池霧就作勢要推開他的頭,程硯才睜開眼:“輕點兒。”

“醒來多久了?”池霧問。

“沒醒多久,就剛剛,”程硯揉了揉頭,“還是有不舒服。”

他賣慘的手段很高,池霧因此沒有再推開他。

“腿麻嗎?”程硯問。

池霧點頭:“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程硯撐著胳膊起來,低頭瞧了一眼:“傷口好像好一些了。”

“好就行。”池霧豎起腿,握著拳頭一點一點活絡血液。

不一會兒,他的拳頭被人按住,程硯說:“我來吧。”

池霧卷起來的手指松了松,在程硯手邊徘徊兩秒後自然垂落。

“程硯,你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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