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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六章︰變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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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六章︰變故 (1)

見君璃半晌不說話,容湛不由急了,道︰“奶奶心裏是怎麽想的,倒是快說出來,我也好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啊,我可是借口換衣裳回來的,不能逗留太久。”說著還特意指了指自己前襟上一塊顯眼的汙漬。

君璃聞言,只得暫時打住自己的思緒,不答反問道︰“你才不是說已推辭過了嗎,難道牛不喝水侯爺還能強摁頭不成?”總不能容湛堅決不要,寧平侯還非得要給罷?

容湛撇嘴道︰“我是推辭過了,可父親並沒有答應,說又不是立時讓我襲爵,只是為我請封世子,早點將名分定下來而已,有什麽好三思的?還立時使了人去與祖母說,我們若不盡快想個轍出來,此事怕就真要自此定下來了。”以前他拼了命的想要在寧平侯面前表現自己,好叫他早點請封自己為世子,他都從不正眼看自己一眼,如今自己不想要這個世子了,寧平侯偏又非要給他了,想想這世上的事有時候還真是挺諷刺的!

君璃眼前瞬間閃過之前年夜飯時的窮奢極欲,還有二夫人三夫人等人半點不將公中銀子當銀子花的架勢,若容湛真做了世子自己真做了世子夫人,以後豈不是只能白養著這群米蟲,盡比自己享受到的權利尊榮多出不知道多少倍的義務還極有可能落不下一個好字?她又不是受虐狂或是銀子多得沒地兒花!

念頭閃過,君璃果斷開口道︰“你就告訴侯爺,說自己至今連個子嗣都沒有,這會子請封世子,未免操之過急了,好歹等你有了嫡子之後再說不遲。”

容湛有些不明白,看向她的肚子一努嘴︰“可你這不是都四個月了嗎,有嫡子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君璃忍不住翻白眼兒︰“能拖一時是一時,如今距我生產還有將近半年呢,誰知道這半年間會發生什麽事?當務之急,是要先將考武舉的事定下來,等這事兒定下來了,將來若是侯爺再逼你,咱們只管收拾了包袱跑路便是。”可惜容潛如今在寧平侯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再無問鼎世子之位的可能,不然讓他去與這吉祥如意的一家子相愛相殺倒是挺好的。

容湛這才明白過來君璃的意思,忙起身道︰“我明白奶奶的意思了,我這便回去與父親說去。”說完便要往外走。

“回來!”君璃忙將他喚住,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再翻白眼兒,省得教壞了腹中的寶寶,“你不是說回來換衣裳嗎,你這換的是哪門子衣裳?再說你之前拿不定主意,回來一趟後便有了主意,豈不是擺明了告訴大家,你是回來問我的意思,你事事都聽我的調停,你也不怕大家說你懼內,白白壞了我賢良淑德的名聲?”

容湛卻理直氣壯道︰“我就是懼內怎麽了,有哪條律例規定了男人不可以懼內了?旁人愛說說去,我高興,我樂意!”頓了頓,上下打量了君璃一回,又故作吃驚道︰“賢良淑德,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只是嘴上雖說著吐槽的話,心裏卻比誰都明白,若是沒有君璃,若是沒有娶到她做媳婦兒,他如今只怕仍渾渾噩噩的過著,哪能像如今這樣,整顆心都填得滿滿的,覺得自己沒有白來世上走這一遭?所以,他怕君璃,是真怕,也是想怕,願意去怕,因為他知道,怕君璃他有好處,怕君璃他的後半輩子才能有好日子過,這既是怕,更是愛啊!

“……”君璃就無語了,好罷,既然某人都不在意了,她還有什麽好在意的,就讓闔府上下都以為容湛懼內罷(難道不是?)!

容湛很快離開了,君璃吃過面後,也覺得累了,便草草盥洗了,上床歇下了,只是似乎才剛閉上眼楮,忽地就被外面 裏啪啦的爆竹聲給吵醒了。

君璃有些困難的睜開眼,便瞧見窗外已是灰蒙蒙亮,想不到這麽快就已天亮了,她揉了揉眼楮,打著呵欠正要起身問容湛回來了沒有,就見容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躺在她外邊了,彼時正好夢正酣,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嘴都快咧到耳邊了。

君璃一下子無比的安心,覆又躺回被窩裏,很快再次進入了夢鄉。

等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容湛也已不在屋裏了,君璃只覺神清氣爽,自己下床穿好衣裳後,才叫了晴雪進來,道︰“什麽時辰了,怎麽也不說叫我起來?”

晴雪笑道︰“大爺特地吩咐了不叫奶奶起來,說讓奶奶多睡一會兒的,反正太夫人與侯爺都進宮朝拜去了,不到午時回不來,不必急著去太夫人那邊。”說完叫人打了熱水進來,服侍君璃梳妝。

因是大年下,晴雪有意給君璃找了件喜慶的大紅遍地金通袖襖,首飾也特意挑了一套赤金鑲紅寶的,襯著君璃因懷孕而圓潤了不少的臉,倒是平添了幾分雍容。

君璃看著鏡中自己的圓臉,卻頗有幾分嫌棄,道︰“這才四個月呢,臉就圓了幾圈兒了,等要生產之日,豈非胖得連眼楮都找不到了?”

容湛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聽得這話,笑道︰“奶奶放心,奶奶就算真胖到眼楮都找不著了,我也不會嫌棄的。”

君璃立刻柳眉倒豎︰“你敢嫌棄我?我還沒嫌棄你呢,我告訴你,就算我真胖到眼楮都找不著了,也只有我嫌棄你,沒有你嫌棄我的份兒……”說著,想起自己真胖到眼楮都看不見了的樣子,不由一陣惡寒,隨即掌不住笑了起來。

容湛見狀,也笑了起來,順勢遞上一個荷包︰“給奶奶的壓歲錢,雖說奶奶已不是孩子了,可到底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孩子,我少不得也只能出出血了。”

說得晴雪與一旁的鎖兒墜兒幾個都抿嘴笑了起來,君璃也是好氣又好笑,不過對容湛會送自己新年禮物之舉還是很受用的,便當著他的面兒將荷包打開了,裏面裝的是卻是六顆渾圓無暇的白珍珠,個個都有半截指頭大小,堆在一起好不喜人。

容湛還在一旁道︰“這幾顆珍貴雖不大,難得的是品相好,以後用來嵌在頭面上用。”

世上又有哪個女人是不愛珠寶首飾的?君璃也不例外,細細賞玩了那幾顆珍珠一回,才命晴雪收了,正色問容湛道︰“昨晚上你回去祖母廳裏,與侯爺說過暫時不請封世子後,侯爺是怎麽說的?”

容湛道︰“我好說歹說,兼之有祖母在一旁幫腔,說有了孩子以後,我才能知道做大人的不易,才能更穩重一些,到時候再請封世子也不遲,父親考慮了一會兒,便同意了,至於我考武舉的事,因為有祖母幫腔,也同意了,說等過罷元宵節,便幫我打點蔭恩去。”

聽得寧平侯總算吐了口,君璃不由松了一口長氣,道︰“這就好,秋闈是在九月,咱們難道連三個月都拖不過去了?”

兩人正說著,廖媽媽端了餃子進來給二人吃,嘴裏笑呵呵道︰“請爺和奶奶吃餃子,來年……不,應該說是今年了,今年一年都笑口常開!”

容湛聞言,便笑了起來,先打住話頭,親自服侍君璃吃起來,君璃吃到第二個時,忽然聽得“磕”的一聲,不由瞪大了眼楮,鼓著腮幫子努了幾下嘴,就吐出一枚錚亮的小銅錢來。

廖媽媽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恭喜奶奶,今年一整年都大吉大利!”又催容湛,“爺也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容湛微微紅了眼圈,依言也吃了一個餃子,嘴裏也吐出一枚小銅錢來,廖媽媽便又笑道︰“恭喜爺,一整年也是大吉大利!”

待容湛與君璃又吃了幾個餃子後,廖媽媽便端著托盤出去了,餘下容湛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才低聲道︰“以前廖媽媽在時,每年大年初一都會特特給我做一碗餃子,裏面必有一個包了銅錢的,可我那時候總是不耐煩,覺得她煩人得緊……想不到今日還能有這樣的餃子吃,而且再不是我一個人吃,我真的很高興,也很慶幸。”

高興與慶幸的又豈止容湛一個,君璃也是滿心的觸動,以前媽媽還在世時,每年的大年初一也會特意包了硬幣在湯圓裏給他們父子三人吃,等到爸爸媽媽飛機失事以後,她前兩年還記得給弟弟包,等以後越發忙起來後,便漸漸忘記了這個儀式,這已是她來到這個時空過的第二個大年初一了,也不知道弟弟他一個人在現代還好嗎,有沒有找到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孩兒,與他共度餘生?

夫妻兩個對坐著沈默了一會兒,就聽得外面傳來小丫鬟的聲音︰“回爺、奶奶,太夫人和侯爺自宮裏回來了,請爺和奶奶過去吃飯呢。”

二人只得斂住思緒,草草收拾了一番,去了照妝堂。

就見其他人早到了,太夫人也已換好家常衣裳,歪在羅漢床上正與二夫人三夫人說笑,“……我今兒個才聽說,大年三十兒的闔宮夜宴上,春合班竟然奉召進宮給皇上和各宮娘娘們唱了堂會,等過幾日咱們家請年酒時,也得請了他們來唱一堂才是,大家既能過過戲癮,也是難得的體面。”

二夫人笑著湊趣︰“娘只管放心,媳婦兒待會便讓人見春合班的班主去,甭管花多少銀子,都給您把人請來可好啊?”說著見君璃進來,也是職責所在,也是有意給君璃難堪,因笑嘻嘻的問道︰“大佷兒媳婦來了,我才還想使人問你去呢,明兒是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因這是你來了咱們家後的第一次,我也不知道該備些什麽禮物才合適,整好你來了,不如現在告訴我,我也好即刻讓人準備去,省得誤了你的事?”

明知大嫂與娘家已是水火不容,連年禮都沒使人送回去,自己婆婆倒好,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當眾問起這個話題來,就算祖母這陣子待大嫂有些個冷淡,侯爺昨兒個夜裏卻是發了話,不日就要為大伯請封世子的,到時候整個寧平侯府都是他們夫妻的,婆婆尚且要仰人鼻息,何苦這會子白得罪人,惹大嫂不痛快呢?

二奶奶氣得肝疼,卻不能將這話說出口,只得眼觀鼻鼻觀心的低垂下了頭,將自己當做人形布景板。

君璃已笑道︰“多謝二嬸的好意了,只佷媳婦如今已是沒有娘家的人了,哪來的禮物需要準備?還望二嬸嬸不要因佷媳婦沒了娘家撐腰,就嫌棄我,欺負我才好呢!”

這話說得二夫人一窒,她的確有欺負君璃如今沒有娘家撐腰的意思,覺得就算寧平侯發了話要封容湛為世子又如何,要知道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倚靠除了丈夫兒子便是娘家,就算君璃做了世子夫人,沒有娘家撐腰,她作嬸嬸的一樣可以想怎麽揉搓她就怎麽揉搓她,難道容湛還敢為了她不敬長輩不成?卻沒想到,君璃竟大大咧咧的將這話直接說了出來,倒弄得她一時間有些個下不來臺,只得訕笑道︰“大佷兒媳婦說哪裏話,你這麽個可人兒,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嫌棄你,欺負你?不但我,旁人若是有誰敢嫌棄你欺負你,我也是斷斷不依的。”

話音剛落,君璃已親親熱熱的挽了她的手,笑道︰“這可是二嬸您親口說的,那我以後受了什麽氣,就指著您為我出頭撐腰了。”

弄得二夫人是應“是”也不是,應“不是”也不是,所幸有管事媽媽進來請示午飯擺在哪裏,方算是為她解了圍。

大家一起用過午飯後,就陸陸續續有親朋本家並寧平侯的一些下屬上門拜年來了,這次寧平侯從頭至尾都將容湛帶在了身邊,而在以前,這都是容潛才有的待遇。

那些拜年的人就跟寧平侯歷年來帶在身邊的人一直是容湛似的,對容湛熱情得很,絕口不提容潛一言半語,弄得容湛很是不耐煩,卻也只能強笑著與人應酬周旋。

來拜年的女眷也不少,不過太夫人一早便借口君璃如今懷著身孕,勞累不得,就不必她幫著招呼客人了,命人好生送了她回迎暉院,倒是省了君璃不少口舌與麻煩,心裏則不無好笑,太夫人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壓她,將她慢慢磨成她想要的那個樣子,成為她眼中合格的世子夫人了?

她好生睡了一覺,又喝了一碗廖媽媽特意為她燉的湯,才使了小丫鬟去打聽太夫人那邊的客人們散了沒有。

小丫鬟去過之後,回來稟道︰“那邊正抹牌呢,說是等牌局散了,還要坐席,十分的熱鬧。”

君璃聞言,立刻決定不去湊這個熱鬧了,省得到時候那些客人又拿跟之前二夫人一樣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她,甚至言語上給她難堪,沒的白影響她的心情,便使菊香去照妝堂找到祝媽媽,請她待會兒代為像太夫人告罪,然後叫了晴雪幾個,大家坐下打起葉子牌來,也不講什麽彩頭,只贏了的人可以在輸了的人臉上畫圈圈。

主仆幾人玩得十分痛快,引得其他丫鬟也進屋來跟著湊熱鬧,最後以打牌的人個個兒臉都被化成了花貓樣兒而告終。

次日一早,二房三房的人便辭了太夫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各自的娘家,稍後顧氏與容潛也去向太夫人辭了行,領著大姐兒回了永恩伯府,所以當容湛與君璃到照妝堂給太夫人請安時,太夫人的屋子便顯得有些冷清。

太夫人上了年紀的人,接連鬧了幾日早累了,整好趁今日大家都回娘家好生歇息一日,因只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了二人,決口不問君璃不回娘家的事。

君璃也不以為杵,與容湛一道給太夫人行了禮,便徑自往自家走去,打算今兒個再與丫鬟們打牌,連容湛一道拉下水,待會兒最好畫得他連鼻子眼楮都分不清楚才好。

不想二人才走出照妝堂不久,就有外院的婆子攆了過來,屈膝與容湛道︰“兵部幾位大人來給侯爺拜年,侯爺請大爺即刻過去拜見,說是正好說一說大爺考武舉的事。”

容湛先還滿心不想去的,等後面聽得與自己考武舉有關,滿心的不情願便不翼而飛了,與君璃說了句︰“奶奶且先家去,我稍後便回來。”與那婆子自去了。

君璃便扶了晴雪的手,一邊慢慢往迎暉院方向行去,一邊與晴雪閑話︰“希望今日能將大爺考武舉的事定下來才好,也省得夜長夢多。”

晴雪點點頭,正要說話,一旁的小路就沖過一個人來,不是別個,卻是容淺菡,一見君璃便赤紅著眼楮恨聲罵道︰“都是你這個掃把星,若不是你嫁進來,我爹怎麽會厭棄我娘,我娘怎麽會死,我三哥又怎麽會落得如今這般狼狽的地步,連本該屬於他的世子之位都被你們搶了去,都是你這個賤人,掃把星害的我們……你既不讓我們好過,也別想我讓你好過,我今兒個便殺了你和你腹中的賤種,看你們還要怎麽囂張,還要怎麽搶我三哥的世子之位……”

一邊說,一邊已猛地向君璃撞去。

第一百九七回

“我今兒個便殺了你和你腹中的賤種,看你們還要怎麽囂張,還要怎麽搶我三哥的世子之位……”容淺菡赤紅著雙眼一邊叫囂著,一邊瘋了似的往君璃身上撞去。

萬幸晴雪一見容淺菡出現,便立刻打點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一意識到容淺菡是想上前撞君璃,就從斜裏刺出,堪堪堵住了容淺菡,雙臂死抱住不放,方叫君璃幸免於被她撞上,但饒是如此,君璃依然打了個趔趄,肚子也立刻隱隱作痛起來,唬得她臉都白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以外,惟恐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

就更不必說晴雪了,直被撞得胸腹生疼,一口氣上不來,幾乎就要本能的捂住肚子倒下去,全憑一口決不能讓容淺菡傷害了君璃的氣影撐著,可以想見容淺菡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想要殺害君璃母子的決心又是多麽的大!

“你這個狗奴才,你放開我,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跟我動手動腳的,你放開我……我今兒個定要殺了賤人和賤人腹中的孩子……”容淺菡一擊不成,仍不死心,拼了命的想要掙脫晴雪的雙臂,嘴裏還一直嚎叫著,其情狀看起來就跟瘋魔了似的,實在可怖。

晴雪拼了命的抱著容淺菡,艱難的沖君璃叫道︰“奶奶,您快跑,有我轄制著二小姐,等您跑到有人的地方,便不怕了……”

彼時君璃已緩過了氣來,卻並不就走,而是強自挺直腰肢,幾步走到容淺菡面前,劈手給了她一巴掌,才冷冷道︰“上次我已饒過你一次,誰知道你竟還敢來第二次,你算計我也就罷了,竟還敢算計我的孩子,我今兒個若是再放過你,我也不配為人母了!”

“你竟敢打我!你這個賤人,掃把星,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容淺菡被君璃一巴掌扇得耳朵嗡嗡作響,又痛又怒之下,動作比之方才還要瘋狂幾分,對著君璃又罵又踢的,晴雪幾次都差點兒抱不住她。

君璃見狀,反倒冷靜下來,忽地拔高了聲音向四周喝道︰“躲在暗處看戲不怕臺高的,一個個都給我出來,別以為我如今不管家了,就奈何不了你們了,也別以為我事後查不出你們都是誰,我的手段,你們應該都知道!”方才她和晴雪一路走過來時,明明就遇見了不少丫頭婆子,這會子卻一個人也不見,若說她們不是正躲在暗處看熱鬧或是明哲保身,真是打死君璃也不相信。

果然君璃話音落下不久,就見不遠處的假山後,花叢中,盆栽後,都先後閃出了幾個丫頭婆子來,都訕訕的上前屈膝給君璃見禮︰“不知大奶奶有何吩咐,奴婢們願效犬馬之勞。”心裏都是後悔不來,早知道就不該躲著看戲,該趁早開溜的,如今可好,想溜也溜不成了,也不知道事後她們都會落得什麽下場?

君璃也懶得計較她們的沒規沒矩,當務之急是解決容淺菡,因命最近的一個丫鬟︰“你立刻去照妝堂請太夫人過來,就說二小姐瘋魔了,除了她老人家,沒誰能制服得了她,若她老人家不來,我說不得就只能親自送二小姐出府去就醫了!”

待那丫鬟領命而去後,又命旁邊一個婆子︰“你立刻去外院請侯爺和大爺過來,若是侯爺問起緣故,就按方才我回太夫人的話一樣回。”

君璃下令時,已有伶俐的婆子上前,幫著晴雪挾住了容淺菡,晴雪總算得以脫身出來,也顧不得自己胸腹火辣辣的痛,忙忙便走到君璃面前扶住了她,急聲問道︰“奶奶,您還好罷?腹中的小少爺也沒事兒罷?”

“我沒事兒。”君璃安撫性的拍了拍晴雪的手︰“倒是你,被那個瘋子撞得那麽重,一定疼得緊罷?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癥留下?”

晴雪忙道︰“我也沒什麽,奶奶不必擔心,只要您沒事,奴婢便可以安心了。”話雖如此,到底放心不下,忙命人去沏了一壺熱茶,又拿了厚褥子來,鋪在就近的石磯上,服侍君璃坐了,見她面色好看多了,方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一番折騰下來,太夫人已扶著如燕的手,被簇擁著顫巍巍走了過來,一見君璃便沒有好臉色,道︰“君氏你這又是怎麽了,就不能讓我老婆子有一日的消停日子過不成?你二妹妹再不好,你到底是做長嫂的,便是讓著她些又何妨,她在這個家滿打滿算又還能再待幾年?”言下之意,是說君璃成日裏都無故生事,欺壓小姑子。

太夫人這話一出,君璃有何反應且先不說,晴雪先就氣了個夠嗆,想也不想便欲拿話來反駁回去,只是還未及開口,已被君璃拉住了手,微微搖了搖頭,只得強自忍住,看君璃淡笑與太夫人道︰“祖母這話,是在說孫媳無事生非嗎?這麽說來,孫媳差點兒被撞得一屍兩命,就該忍著,就該息事寧人,才是做長嫂的應有的氣度了?請恕孫媳沒有這樣的氣度,當不了受了委屈卻只會背著人哭泣的受氣包!”

果然當一個人真不喜歡另一個人時,那個人就連呼吸重了都是錯誤的,既然她討好不了太夫人,那就討好自己罷!

太夫人從來都是知道君璃不是一個好性兒,甚至可以說是桀驁不馴的人,但以前都是看她對別人桀驁不馴,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的桀驁不馴會用到自己身上,不由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臉色立時又難看了幾分,道︰“我不是讓你當受氣包,只是覺著現下到底是大年下,一家人都歡歡喜喜的,你便是真有個什麽不痛快的,好歹也等到過完節再說不行嗎?指不定忍過了這一時,你反倒覺得海闊天空呢?”

君璃微微一笑,那笑卻未抵達眼底︰“孫媳倒是想忍到過完年後再發作,也省得壞了一大家子的心情,可孫媳擔心等過完了年,孫媳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再發作,說不得只能掃祖母和大家的興了,還請祖母恕罪。”

太夫人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本來她這些日子雖有意冷著君璃,卻也知道,寧平侯府這個爛攤子只能交到君璃手上,一大家子人才能有好日子過,侯府也才能有再次昌盛起來的希望,所以她冷著她,只是想要磨磨她的性子,讓她慢慢的學會怎樣做一個合格的世子夫人乃至侯夫人,也免得將來自己都老得動不了,還得為子孫後代勞神勞力。

但此時此刻,太夫人卻禁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來,這樣一個精明強勢,眼裏揉不得沙子,得理不饒人的人,真的適合做寧平侯府的主母嗎?有了她,自己便真能安享晚年了嗎?在她沒進門以前,家裏哪有這麽多糟心事發生,自己不必為府裏的瑣事操心不說,兒孫也都還孝順,日子雖算不得肆意,卻也安逸,自她進門以後,家裏便全亂了套,徹底淪為了全京城人的笑柄,若這些都是侯府中興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很快,寧平侯與容湛也急匆匆趕了過來,一瞧得容淺菡,容湛先就上前劈手給了她一記耳光,才恨聲道︰“上次我就說過,你若再敢算計你嫂子和她腹中的孩子,我一定讓你償命,看來你真是活夠了,既是如此,我今日便成全了你!”說著,從靴筒裏抽出一把匕首,便架在了容淺菡的脖頸之間。

那匕首寒光泠泠的,讓容淺菡不由打了一個激靈,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一時激憤之下做了什麽,當即如被抽走渾身的力氣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太夫人與寧平侯沒想到容湛竟一來便動了刀子,就算他是做兄長的,管教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也太過了,寧平侯因忙道︰“湛兒你且先把刀收起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動刀動槍的,成何體統,況大節下的,也不吉利!”又喝命一旁的婆子們,“都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把大爺的刀奪了,把二小姐扶起來?”

容湛卻冷笑道︰“什麽一家人,容淺菡一再算計我媳婦兒和她腹中的孩子,何曾將我和我媳婦兒當做過一家人?父親說這樣的話,莫不是又打算袒護她,逼著我和我媳婦兒打落牙齒和血吞,又不與她計較了?”

寧平侯雖惱怒於容淺菡不消停,三天兩頭的找事,但畢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容湛要了她的命,只得道︰“我沒有讓你和你媳婦兒不與她計較,我只是希望你能緩著點來罷了。”

說著,見容淺菡只是呆呆的流淚,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連一句知錯告饒的話都欠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怒聲喝罵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歹毒東西,攪家精掃把星,成日裏都不消停,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有你這樣一個女兒?你還傻楞著做什麽,還不快給你哥哥嫂子認錯道歉?”

容淺菡聞言,原本死氣沈沈的雙眸裏漸漸有了生氣,忽地尖聲叫道︰“我為什麽要給他們認錯道歉,明明就是他們對不起我們母子,是他們害得我娘被休,害得她死了之後連個像樣點的葬身之地都沒有,只能胡亂被葬在野外,是他們害得爹爹再不疼愛三哥和我,是他們奪取了本該屬於三哥的世子之位的……他們已經將我們逼到這個地步了,竟還打算胡亂將我嫁給一個商戶人家……既然他們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早早的送賤人和賤人腹中的賤種上西天去,看他容湛還怎麽做世子,看他還怎麽搶去本該屬於我三哥的一切,看他還怎麽將我賣給商戶人家……”

說著,嗚嗚的大哭起來︰“爹爹,您的心怎麽能那麽狠,娘跟了您二十多年,不是二十多天哪,您怎麽就能將她休了,還將她的屍體送回楊家去,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辱?您的心真的好狠!還有三哥,您向來不是最疼愛他的嗎,如今卻那樣待他……我已經沒有了娘,如今本該屬於三哥的世子之位還被仇人奪了去,還籌劃著要將我賣給商戶人家,上天你為什麽這麽不公平,為什麽不劈下一道雷來,劈死了那些害我們母子的人,你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太夫人聽到這裏,禁不住厲聲問道︰“你是聽誰說要將你嫁到商戶人家去的?楊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可你卻還是我們寧平侯府的小姐,婚事自有我和你父親為你做主,我和你父親沒有發話,誰敢將你嫁到商戶人家去!”

說完沈聲問容湛與君璃︰“是不是你們兩個說過這樣的話?”

容湛彼時已走到君璃身旁扶住了她,聽得太夫人這話,當即冷笑道︰“祖母以為我們兩個很閑,會去管仇人的破事兒?還是以為就憑她這副姿色做派賣的銀子,能入得我們兩個的眼?您老人家可真是會開玩笑!”

太夫人被搶白,臉色很是不好看,卻又不好對容湛發作,只得看向容淺菡繼續道︰“方才你大哥的話你也聽見了,他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打算,你到底是從哪裏聽來的無稽之談?你若再不從實招來,就別怪我和你父親狠心,不管你的事,任你大哥發落你了!”

容淺菡呆了片刻,才哭道︰“我早上起來吃了飯,正想去給祖母請安,誰知道剛出院子,就聽得前面有幾個婆子說‘只等大奶奶生下嫡子,侯爺就會封大爺做世子了,到時候三爺還好,到底已娶了親,大不了隨便分點財產打發出去便是,倒是二小姐,有個那樣的母親,想在京城尋一門好親事是不可能了,沒的還要白賠上大筆的嫁妝,倒不如索性賣到商戶人家去,還能落下好大一筆聘禮’……我一時激憤,就想著與其等到將來被賣去商戶人家,還不如直接與賤人母子同歸於盡,指不定三哥還能有機會呢,誰知道……”

------題外話------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累得我只想去shi,嗚嗚嗚……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第一百九八回

自搬到紅楓院以後,容淺菡的日子便不好過起來,尤其是在前次她尋死未遂,被寧平侯斥責了之後,從紅楓院到寧平侯府內宅所有的丫頭婆子,都知道了她如今早不是以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侯府嫡長小姐,不必與她素日有隙的君璃或是旁的主子吩咐,拜高踩低的天性便讓一眾丫頭婆子們雖不敢明裏怠慢她,但陽奉陰違的時候卻是日漸增多,私下裏抱怨她的時候也是日漸贈多。

容淺菡打小兒便被千嬌萬寵著長大,幾時受過這樣的氣,關鍵受了氣還沒地兒說去,只能自己一個人躲起來生悶氣,只能郁結於心,長此以往,心裏可不是要累積下厚厚的怨氣?兼之又要承受喪母之痛和對未知未來的擔憂和恐懼,她畢竟只是十來歲的小姑娘,打小兒沒受過什麽挫折,如此內外裏一夾擊,很快便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好容易到了大年下,太夫人與寧平侯開恩,允許她出紅楓院與大家一起過年,可以暫時解了她的禁足直至元宵,誰知道又讓她聽到了婆子們亂嚼舌根,說她極有可能被嫁到商戶人家去,而在此之前,寧平侯又當眾宣布了會於元宵節後為容湛請封世子,後雖在容湛的堅持下,改為了待他有了嫡子之後再請封,可此事卻已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可能了。

容淺菡知道自己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三哥有朝一日能登上世子之位,將來她才能有好日子過,誰知道先是耳聞三哥封世子無望,再是聽說自己即將被賣入商戶人家,過去一個多月以來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承受不住重壓,“啪”的一聲斷了,她整個人也隨之崩潰了,這才會在一時激憤之下失去理智,生出了欲與君璃母子同歸於盡的念頭來,於是方有了先前那一出。

“……君璃你個賤人,是不是你有意算計我的,就跟上次一樣?一定是的,一定是你有意算計我的,為了算計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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