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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七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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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七章︰相信

章節名︰第一百二七章︰ 相信

君璃昨晚照顧了容湛一整夜,早累得不行了,且她對他那幾分同情與憐憫,還遠不足以讓她為他舍身忘我,照顧了一個晚上,就再接著照顧他一個白天,是以送罷太夫人與大楊氏後,她便去到隔壁廂房,蒙頭大睡起來。

這一睡便直睡到傍晚,君璃才幽幽醒轉過來,直覺渾身上下都懶洋洋,說不出舒坦。

伸了個懶腰,君璃正準備起身,就聽得外面廊下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鎖兒姐姐,我不想離開迎暉院,我娘因生我小弟弟時虧了身子,根本做不得重活兒,我爹門房上當差,每月只有八百錢月錢,兩個弟弟又小,全家就指著我那一吊錢月錢過活兒,我若是真被攆了出去,我們一家人可就沒活路了,求姐姐大奶奶跟前兒替我美言幾句,我們全家都不會忘記姐姐大恩大德。”聽起來像是秀巧聲音。

隨即是鎖兒明顯帶了幾分為難聲音︰“這個,大爺都親自發了話了,大奶奶如何好駁回,這不是明擺著下大爺面子嗎?不過話說回來,大爺才挨了打,正值心情不好之際,你惹他做什麽?我雖才來不久,卻也聽不少人說過,大爺待丫頭們素來是好性兒,八百年也難得發一次火兒,偏你運氣不好,就撞上了這八百年裏唯一那一遭,這運氣也真真是有夠不好。”

秀巧聲音裏已帶上了幾分哭腔︰“我怎麽知道我不過就答了一個‘不知道’,便會惹得大爺這般生氣啊?鎖兒姐姐,求您就幫我大奶奶跟前兒說上幾句罷,我真不能離開迎暉院,不然我們全家上下,就真只有死路一條了,嗚嗚嗚……”

君璃聽至這裏,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容湛已醒過來了,且不知因為什麽事,沖秀巧發了脾氣,要將秀巧攆出去,所以秀巧才求到了鎖兒名下,盼望鎖兒能自己面前為她美言幾句。

她想了想,揚聲叫道︰“誰外面?都進來說話!”

外面說話聲戛然而止,隨即便見鎖兒先走了進來,屈膝行禮後笑道︰“小姐,您醒了,奴婢這便讓人打水來服侍您梳洗。”

君璃擺擺手,“不急。對了,你方才可是與秀巧外面說話兒?我怎麽聽見有哭聲呢,敢是秀巧遇上什麽為難事兒了,你讓她進來,說與我聽聽,若是我力所能及範圍內,倒是可以幫她一把。”她這陣子雖將迎暉院一眾丫頭婆子都震懾住了,但那些人只是對她口服而已,至於心裏怎麽想,可就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了,她正好趁此機會將秀巧收為心腹,秀巧又是家生子,以後她要做點什麽事亦或是打聽點什麽東西,無疑將便宜許多。

鎖兒見君璃發了話,本來她自己見秀巧哭得可憐也有幾分心軟,自是正中下懷,忙應了一聲“是”,轉身去外面,很便拉著哭得眼楮與鼻子都紅紅秀巧進來了。

秀巧一進來便“噗通”一聲給君璃跪下了,哭道︰“大奶奶,大爺要攆奴婢出去,可奴婢一家五口人就指著奴婢每月那一吊錢月錢過活兒,若是奴婢出去了,全家老小就沒活路了,求大奶奶發發慈悲,救奴婢一救,奴婢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大奶奶恩德。”說著,搗蒜般磕起頭來。

君璃雖早已知道了秀巧哭求鎖兒原因,這會子依然裝作乍然聽說樣子,驚喜道︰“大爺醒了,怎麽你們也不說叫醒我?鎖兒,服侍我衣。”

待鎖兒服侍著穿好衣裳,略整了整妝後,君璃便作勢要看容湛去,卻走出幾步後,“後知後覺”想起秀巧還跪著,因頓住腳,問秀巧道︰“你一向穩重妥帖,大爺怎麽會忽然想到要攆你出去,敢是你做了什麽惹得大爺生了氣?你求我救你一救,總要讓我知道是什麽原因,又能不能救你不是?”

秀巧見君璃一聽得容湛醒了便徑自往外走去,根本不理會自己,心裏本已絕望了,不想君璃走出幾步後又折了回來,當即又生出幾分希望來,忙哽聲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奴婢若一早知道奴婢回答了那三個字兒‘不知道’會惹來如此大禍,奴婢一定什麽都不會說,求大奶奶救救奴婢,奴婢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大奶奶大恩大德。”說著又要磕頭。

卻被君璃擺手止住了,命鎖兒扶了她起來,方道︰“我要你做牛做馬來做什麽?不過這事兒大爺都已親自發了話,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回圜餘地,我只能試試,若是大爺實要攆你出去,我也沒法子,還望你到時候別怨我。”

嘴上與秀巧說著話,心裏卻是又好氣又好笑,秀巧還以為她只要什麽都不說,容湛便不會生這一場氣,也不會要攆她出去了,卻不知道,容湛這會兒想聽,便是旁人肯定說相信他,相信昨日之事不是他做,自然見不得她這似是而非態度,這不是擺明了說她不相信他嗎?也就難怪他會發這麽大脾氣了,他也實是被此番之事打擊得狠了。

不過平心而論,此事原也怪不得秀巧,誰讓容湛素日裏不學無術,五毒俱全,給人印象太壞,一旦發生了什麽壞事,第一反應便是他做呢?旁人如何她不知道,她自己就第一次來寧平侯府時,撞見過他與人偷會畫面,若非她一早便知道大楊氏對他不懷好意,只怕也要覺得此事是他做,又如何怪得了秀巧會這般以為呢?他不檢討自己也就罷了,倒還有臉對人家秀巧發脾氣,淪落到如今闔府上下都不相信他地步,還不是活該!

所以說,不管是人品還是名聲,都跟公積金一樣,是要靠平日裏積累,一個人平日裏名聲好了,就算發生了再壞事,人家也願意相信你是一堆壞人裏不壞那一個;相反,你要是平日裏就不學無術,吃喝嫖賭,好色荒淫一樣都不曾落下,就譬如容湛,自然是發生了什麽事人家都會想到他頭上,除非他能擺出鐵一般證據,不然他就只有背定黑鍋份兒了!

秀巧聽君璃願意為她去一試,已是大喜過望了,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如何還敢怨她,忙忙道了謝,又要跪下磕頭,被君璃制止了,命她就這邊等消息後,領著鎖兒一道去了容湛眼下暫住廂房。

就見整間屋子都靜悄悄,也沒有丫鬟外面聽差,也沒有聽見容湛聲音,君璃不由暗忖,難道他醒了那麽一會兒,又睡著了?畢竟他才受了那麽重傷,昨兒夜裏又發了一場高熱,精神不繼也是很正常,那她說不得只有等到他醒來,再尋機與她說秀巧事了。

不過君璃依然輕手輕腳走進了內室去,打算看一眼容湛現下情況後,再出來外間等侯,說話間就該晚飯時分了,只怕太夫人還會來瞧容湛一次,她倒是正好掙掙表現。

不想進到內室後,卻見容湛竟然醒著,正將頭偏向床外面,一動不動趴著發呆,也不知是沒聽見君璃進來,還是聽見了但不想理會她,反正君璃進來都好一會兒了,他依然保持著一動不動姿勢。

君璃看了他一眼,見不過才短短一日一夜,他便瘦了不少,眼窩深陷,胡子拉碴,看起來憔悴得不得了,整個人也籠上了一層陰郁氣息,禁不住暗嘆了一口氣,只怕此番之事對他來講所受皮肉之苦還是次要,重要,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亦連他向來敬重有加所謂母親大楊氏都不肯相信他罷?

卻沒想過,不是別人,正是他敬重有加,視為親母大楊氏害他,也不知道等他有一日知道真相後,心裏會是什麽滋味兒?

君璃又等了片刻,見容湛還是一動不動,只得開口說道︰“大爺是什麽時候醒,怎麽也不說讓人去回我一聲兒?”

這下容湛總算有反應了,他擡起失神眼楮細細看了君璃一會兒,才啞著嗓子低聲說道︰“你以前罵我蠢,罵我沒用,活著都是浪費糧食,我還覺得你可惡,恨不得掐死你,現如今方知道,你說是對,我確沒用,也確蠢,連什麽時候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也從沒想過自己以前是多麽貓憎狗嫌,弄得如今闔府上下每一個人相信我,都是我自找,是我活該!”

君璃沒想到自己不過問了一句話,便引出他這麽一大篇話,且還是反省自己話,幾乎就要忍不住去床邊看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升起東邊落下了!

隨即便覺得,若是大楊氏能早幾年這般陷害他,惹得寧平侯像此番這般暴打他一頓,指不定他改過自,變成了另一個人也未可知,不過這事兒也說不準,誰都知道病中人是脆弱,萬一他只是眼下知道反省自己,等身體恢覆以後,便將自己今日說話拋到腦後去,又固態重萌呢?

念頭閃過,又聽得容湛啞著聲音道︰“如果我說昨日那件事,真不是我做,我是被人陷害,你會相信我嗎?”聲音裏飽含期盼與希冀,顯然是想聽到君璃回答說相信他,只是問題問完以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是多麽可笑,連秀巧一個伺候了他幾年,須仰仗他鼻息過活,他也自來待其不薄丫鬟都不肯相信他,何況君璃自來厭惡他,又怎麽可能會相信他?

因自嘲一笑,又說道︰“連一向待我宛若親生母親都不肯相信我,何況是你了,也是我自己犯糊塗了,青天白日便說起夢話來。”

雖說某人現下這副極有自知之明樣子看得君璃極是順眼,心下也是大爽,不過君璃心下卻是知道此事並非他所為,正要告訴他,他並非白日做夢,她還真相信他。

就聽得外面傳來丫鬟聲音︰“太夫人瞧大爺來了。”

君璃聞言,只得暫時將到嘴話咽回去,迎了出去,果見太夫人扶著如柳手慢慢走了進來,待君璃屈膝行過禮後,便問道︰“湛兒可已醒過來了?”

“回祖母,已經醒了。”君璃答道,說完想起容湛這會兒只怕不想見人,正要說他又睡著了,誰知道太夫人已一邊說著︰“那我瞧瞧他去。”一邊已往內室走去。

君璃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只得跟了進去。

太夫人見容湛果已醒了,臉上就帶出了幾分笑來,道︰“瞧你這氣色還不錯,想來再養上個十天半月,便可以大好了,說來這可都是你媳婦功勞,你以後可不能再惹她生氣傷心了,否則別人我不知道,我第一個就先饒不了你!”

又關切問︰“身上疼得可好些了?想什麽吃,就只管使人去告訴我,我自會打發人與你送來。這兩日你便先這屋裏養著,等過幾日傷口結痂了以後,再搬回你自己院裏不遲。”

容湛卻仍是一副混不守舍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將太夫人話聽進去。

太夫人又坐了一會兒,見容湛一直不說話,她自己也實找不到話說了,便起身向君璃道︰“這幾日你便辛苦一些,等他明兒大好了,他自然記你情。我就先回屋了,明兒再來瞧他。”說著扶了如柳手要出去。

不想還未及轉身,冷不防就聽得容湛道︰“祖母,如果我說昨日那件事,真不是我做,我是被人陷害,您會相信我嗎?”與方才問君璃問題如出一轍。

聽得君璃禁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話說這貨是不是魔怔了,見人就問這個問題?難道有人嘴上說相信他,就能證明他清白了?她要是他,眼下要緊便是養好傷,然後找出證據,將證明擺到眾人面前,到時候眾人自然無話可說,如今只這裏自暴自棄鉆牛角尖,算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君璃也挺關心太夫人態度,因忙也看向了太夫人,——雖說昨日太夫人說了‘如果湛兒是冤枉,我必定還他一個清白’,不過之後便再無下文了,且太夫人說是‘如果’,指不定她心裏也認為此事真是容湛做呢?連大靠山都不肯相信他,那容湛想要洗刷自己冤屈,可就要難上加難了!

太夫人見問,既不說相信容湛,也不說不相信他,只是道︰“我知道此番你吃了大虧,但只你說你是被人陷害,總也得說出是被誰陷害,並擺出證據來不是?就這樣空口白牙說你是被陷害,便是我信了你,旁人也不肯信你啊。罷了,橫豎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由得它過去罷,只要你以後改好了,旁人自然會慢慢兒對你改觀。”

正如方才君璃所想那樣,太夫人昨日是說過要還容湛一個清白,但這句話關鍵地方不是這個,而是前面那個‘如果’,昨日太夫人見容湛被打成那樣,依然堅持說自己是冤枉,倒也有幾分相信了他;只是這幾分相信還遠遠不夠,畢竟容湛以前是副什麽德行,闔府上下都知道,他說事情不是他做,就真不是他做了?他總得擺出證據來罷?

且若此事真不是容湛做,那勢必是府裏別男主子做,死了那個丫頭可是侯爺通房,府裏男仆們根本不敢招惹她,那弄大了她肚子,便只能是府裏眾多男主子中一個;不論這個人是誰,一旦查出來,都將是一件丟寧平侯府臉面事,傳了出去,寧平侯府上下以後都別出去見人了,倒不如就此將事情打住,不管是不是容湛做,都就此打住,畢竟他素日名聲實說不上好聽,便是再壞一點,料想也不妨事,也免得再壞了其他人名聲,——太夫人自有太夫人考量。

太夫人這話一出口,容湛還有什麽不明白?眼裏期盼與希冀一下子消失了個無影無蹤,頹然趴下身去,將臉埋被褥裏,再不肯多說一句話。

看君璃眼裏,就禁不住暗嘆了一口氣,經過此番之事,想來某人應當會知道名聲重要性了罷?

送罷太夫人,君璃折回內室,就見容湛仍保持著方才姿勢,將臉埋被褥間趴伏著,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心裏正想什麽。

她想了想,正打算繼續方才太夫人來之前話題,又聽得丫鬟聲音自外面傳來︰“大夫人瞧大爺來了!”

我勒個去,還沒完沒了!君璃暗自腹誹,卻也不能不讓大楊氏進來,只得又迎了出去。

待君璃屈膝行禮後,大楊氏問起容湛來,“這會子可好些了?我方才恍惚聽得人說已經醒了,可是真?藥吃了嗎?”

君璃見問,正要回答,就聽得裏面傳來容湛聲音︰“是母親進來了嗎?奶奶,請母親進來罷,我有話與母親說。”

他不會又想問方才問她和太夫人那個問題罷?君璃悄悄撇了撇嘴,到底還是請了大楊氏進去,而大楊氏來之前本來也是想親自見見容湛,好叫容湛知道她有多關心,反正這會兒他傷口已經上過藥也已換過衣裳了,沒什麽好避嫌,聞得容湛此言,自是正中下懷,忙隨君璃走進了內室去。

一見容湛,大楊氏便忙不疊表達起對他愧疚和心疼來︰“我兒,此番你真是受苦了,我一想到都是因為我去得太慢,才害你被你父親打成這幅模樣,我心裏便自責得慌,疼得我昨兒一宿都沒睡著,幸好你已醒過來了,不然午夜夢回之時,我都不知道該以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姐姐了。”一邊說,一邊已紅了眼圈,因忙解了襟間帕子拭淚。

只可惜容湛卻跟沒聽見她話似,徑自便問道︰“母親,昨兒個我便對您說過,此番之事真不是我做,只是當時您並不肯相信我,那我現就再重申一遍,此番之事真不是我做,我是被人陷害,您相信我嗎?”

大楊氏沒想到容湛請她進來,竟是為這個,怔了一下,才略微有些不自然笑道︰“眼下你要緊,便是養好身體,況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去追究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你不如放寬心,早日將身體養好,去你父親跟前兒好生磕個頭認了錯兒,我再旁邊為你說項幾句,親生父子之間,難道還能有隔夜仇不成?到時候事情自然也就揭過去了。”

頓了頓,看向君璃,有意岔開話題道︰“倒是你媳婦此番為了你,可受了不少累,昨兒個夜裏是寸步不離照顧了你一整夜,以後你可不能再惹她傷心了,明白嗎?不然可就別怪我偏心,有了媳婦忘了兒子了啊!”

奈何容湛仍跟沒聽見她這話似,緊緊盯著她,固執又追問了一遍︰“母親,此番之事真不是我做,難道連您也不肯相信我嗎?”

直問得大楊氏臉上笑容越發勉強,幾乎就要掛不住,半晌方道︰“我不是不肯相信你,只是鐵證如山,你要讓我相信你,也得拿出證據來不是?對了,我來之前你父親才使人回來傳話,說今晚上要回來用飯,我就先回去了,明兒再來瞧你,你好生歇著罷。”說完,不待容湛發話,已逃也似疾步走了出去。

餘下容湛看著她略顯倉惶背影,片刻方近乎夢囈般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果然這世上就沒有人肯相信我是清白,娘,您要是還活著就好了,您要是還活著,您一定會相信我,對不對……”然後再次將頭埋進了被褥裏,心裏也越來越茫然,如今這個情勢,便是自己真找到了證據,只怕也不見得就有人會相信自己罷?

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清亮聲音︰“你之前問我肯不肯相信你,我不是還沒回答你嗎?現我告訴你,我相信你,我相信昨日之事不是你做,你是被人陷害,你聽清楚了嗎?”不用說,正是君璃聲音。

容湛猛地擡起了頭來,臉上寫滿了驚喜與難以置信,就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片刻方顫聲問道︰“你說,都是真?你真願意相信我,沒有騙我?”

君璃不耐煩起來︰“當然是真,我沒事兒騙你幹嘛!”當她多閑呢!

要是放昨日之前,見君璃待自己這般不耐煩,容湛礙於如今正討好她,面上雖不會表露出不悅來,心裏卻是會給她記上一筆,然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君璃就是不耐煩,也不耐煩得這麽好看,他這輩子就沒見過像她這麽好看,這麽心底善良女子,他上輩子也不知道積了什麽德,這輩子才會讓他遇上這麽好女子!

某人顯然忘記了自己昨日以前還一口一個“潑婦”心裏喚君璃,曾不止一次心裏問上蒼,自己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讓他遇上這樣一個老婆?!

容湛一下子來了精神,也不頭昏了,也不眼花了,身上傷口也覺得不那麽痛了,雙臂撐起上半身,讓自己離君璃近一些後,便兩眼發光趕著她問道︰“奶奶願意相信我,我真是太高興了,我以後一定什麽都聽奶奶,再不惹奶奶生氣,還求奶奶告訴我,奶奶是因何這般相信我?敢是奶奶發現了什麽不成?”

以他對君璃了解,若不是發現了什麽鐵一般證據,能證明他是清白無辜,只怕不會這般篤定說自己相信他,若是她能將證據拿出來,當著闔府上下面兒證明他清白,他不但這輩子,就連下輩子,下下輩子,他也什麽都聽她!

‘以後什麽都聽她’?切,她就算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會相信某人這張嘴!

君璃暗自腹誹,卻也聽出了他方才那幾句話裏,後一句才是重點,問題是她現下還沒有足夠證據,以證明大楊氏這些年對容湛表面宛若親生,實則包藏禍心,她若說自己之所以相信他,乃是源於對大楊氏不信任,僅僅只是出於直覺和觀察,只怕容湛一個人也聽不進去,反而會百般維護大楊氏,那她以後便是將證據擺到了容湛面前,他也不見得會相信了。

說不得只能編道︰“我沒有證據,但我相信一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昨兒個你都被侯爺打死了,依然咬牙不肯承認事情是你所為,要知道侯爺可是你親生父親,若事情真是你做,你便是承認了又何妨,難道他還真能打死你不成?他氣應該是你死不認錯態度,可你仍不肯承認,要知道這世上多是屈打成招事,所以我相信你是清白,逼迫那個丫鬟並致其死亡,一定另有其人。”

容湛見君璃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麽證據才相信他,不由有些失望,但隨即又高興起來,道︰“這麽說來,奶奶其實是憑感覺相信我了?我好高興,奶奶竟僅僅憑著感覺便相信了我,這是不是意味著,我過去這些時日以來努力,其實並沒有白費?”他這會兒真是太慶幸自己之前起那個念頭了,雖然他當時立心不正,但現他不那麽想了,他決定自此便真好好兒與君璃過日子,一輩子都對她好,一輩子都聽她,方不辜負她對自己這份信任!

如果君璃能聽見容湛心聲,她便會知道容湛說這話時,是認真,只可惜她不可能聽見他心聲,是以她只是嗤笑一聲,反問道︰“我說容大爺,您會不會想太多了?”

容湛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皮笑臉回答她問題,臉上高興之色也瞬間消失了,片刻他方低聲道︰“其實早上你跟母親說話時,我雖還未醒過來,卻迷迷糊糊中,將你們說話大半都聽見了,我那時候便聽見了你說心疼我‘好好兒待家裏,禍事竟也能砸到頭上,害我受此不白之冤,不但被父親打得人事不省,還被自己親人懷疑,真正是傷身又傷心,委實也太可憐了一些’,我也聽見了母親一再讓你不要生我氣,讓你原諒我這一次,只不過我醒來後,一直以為那只是我做夢罷了……我原本還以為,如果這個家只有一個人會相信我,那個人一定會是母親,卻沒想到,那個人竟會是你,還是方才聽你親口對我說了你願意相信我後,我方敢相信早上之事,並不是我做夢,而是真……我真很感謝你,感謝你願意相信我,感謝這世上,終究還是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

他越說聲音越低,說到後,聲音裏還明顯帶出了幾分哽咽,說完他便擡手遮住了眼楮,不想讓君璃看見他眼裏淚。

昨日剛被寧平侯打時,容湛還很憤怒,還很傷心,憤怒是寧平侯是非不分,傷心則是寧平侯眼裏,自己這個嫡長子,他親生骨肉,竟然連一個丫鬟地位都比不過,為此他當時一直都怨天尤人;等打到後來,他覺得自己已死了時,他唯一支撐便是,事情不是他做,他便是被打死了也不能承認,只要他撐到母親出來,母親一定會相信他,到時候就算父親仍是不肯相信他,仍是要打死他,他也覺得值了。

卻沒想到,他原本以為待他不是親生勝似親生母親不肯相信他,他才幫著君璃救了她命,如今待他已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夫人不肯相信他,唯一肯相信他,竟是君璃這個他之前從未真心對待過媳婦兒,且僅僅只是憑感覺,便相信了他,老天待他,終究還是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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