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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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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澡足足洗了有一個時辰。

夜裏起了風,貼著地面卷至廊下的時候,小太監攏了攏袖子,縮了縮脖子,愈發顯得拱肩縮背。

“師傅,您說陛下在裏頭幹什麽呢?”

小禮子是汪壽的徒弟,這會子正睜圓了眼睛望向他的師傅,他是自小凈身入的宮,加上年歲尚輕,於男女之事上還未完全開竅。

“這大晉來的玲瓏公主可是個有福氣的,你們往後伺候的時候,可得精心著點。”

汪壽答非所問。

殿中燭火搖曳,有嘩嘩的水聲還有細細的說話聲,間或還有幾道令人面紅耳赤的嬌喘聲似有若無的透過門窗傳了出來。

心中有疑而不得解,急的小禮子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又往汪壽的邊上靠了靠,就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汪壽拿著拂塵的柄敲了敲他的腦袋。

“陛下今年二十有二,正值精力旺盛的時候,難得遇到個這麽可心的人,哪裏有能把持得住的道理?”

雖說陛下為天子,可天子到底也是凡人。

小年輕家家的,又初嘗禁果,哪裏有不猴急的呢?今夜且有的忙呢。

這頭正細細的說這話,屋內便傳出了腳步聲。

殿門一打開,只見周炎宗抱著韓清漾走了出來,兩人皆都穿著褻衣,周炎宗面無異色,大步朝著寢殿走去。

韓清漾則緊緊的勾著他的脖子,將臉藏在他的胸膛前,露出的半邊側臉紅撲撲的,一雙含羞的眸子低垂著,明眼人瞧這模樣,即使沒親見,也能想象出方才裏頭的旖旎景象。

一陣夜風吹來。

韓清漾瑟縮了一下。

“陛下,臣女可以自己走的。”

周炎宗走的很穩,“要是冷便貼孤近些。”

隔著兩層薄薄的褻衣,韓清漾幾乎能清楚的感受到周炎宗身上那堅硬如鐵的肌肉,還有他身體上傳出來的溫度,這都不叫近?那還能怎麽再近些?

難道要兩具身體融為一體才算近嗎?

韓清漾沒來由的就想到了那些圖冊上的畫,心也跟著砰砰的跳了起來,耳尖的一抹紅一直延伸到脖頸之下。

寢殿裏早已收拾妥當。

甜而不膩的熏香讓整個屋子裏充滿了春日裏的氣息。

韓清漾素來畏寒,方才在外頭吹了點風,這會子周炎宗剛把他放在龍榻上,他就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了個結實。

周炎宗挨著他坐下,自顧的脫了鞋襪,也上了床。

“你這樣讓孤如何就寢?”

韓清漾吸了吸鼻子,自覺的裹著被子往裏挪了挪,然後巴巴的望著周炎宗。

四目相對間,氣氛有些尷尬。

不是說周王不能人道嗎?可他偏偏卻留了他侍寢,既沒了作案工具,那他該如何侍寢呢?總不至於兩人同被而眠就叫侍寢了吧?

韓清漾腦海裏浮現了無數奇怪的念頭,繼而又想起了那個變態的老太監折磨對食宮女的故事來,再次看向周炎宗的目光裏多了些審視還有警惕。

他自小雖活的艱難,可好歹也是個皇子,即使是算不上千尊萬貴,那也是吃穿不愁。再加上他素來怕痛,要是被人淩虐折磨,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周炎宗也好奇的打量著他。

他裹在明黃的被褥裏,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一雙秋水般的眸子裏閃著晶亮的光。

“孤臉上有臟東西?”

韓清漾搖頭。

“陛下龍章鳳姿,英武偉岸,臣女想到能與陛下這樣的當世英豪共度一宿,春宵一度,心裏總覺得不大真實,像是在做夢一般,所以一時失神了。”

說罷又傾著身子湊到了周炎宗的跟前,細細的端詳了起來。

周炎宗沒被人這麽近距離的觀察過,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韓清漾那溫熱的鼻息拂在他的面上,讓他的全身再次緊繃了起來。

他圈手覆在唇邊輕咳了兩聲,“看夠了?”

韓清漾依依不舍的坐了回去,先是點頭,又是搖頭。

“陛下生的真好看,臣女就算看一輩子都看不夠。可是一想到這麽好的陛下,臣女卻要跟其他姐妹們共享,臣女的心裏就難受的緊。”

周炎宗冷眼瞧著。

“既如此孤明兒就跟太後說明你對孤的一番心意,讓太後把幾日後的選秀給免了,孤這後宮只留你一人可好?”

“啊?”

韓清漾驚呼一聲,這種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做。別回頭靠山沒找到,反倒先得罪大周太後了。

“臣女困了,先睡了。”

他扯過被子蒙著腦袋便躺了下去,床褥很香,也很軟和,稍稍安撫了他那顆狂跳的心,察覺到身側之人也躺下之後,韓清漾掀開了被子望了出去。

“陛下這就睡了?”

原本要躺下去的周炎宗覆又坐了起來,“聽公主的語氣,似乎很失望啊。”

韓清漾趕緊搖頭。

“沒有。”

心裏又不禁感嘆起來,這個周王雖不能人道了,也不像那些個變態的太監一樣,拿折磨人來取樂。

這麽好個人,著實可惜了了。

韓清漾是帶著這種遺憾沈沈睡去的。

周炎宗向來淺眠,況且現在身邊又躺了一個陌生的美人,由不得他不懸心,當然其中也有分心。那絲絲縷縷透過來的香氣,勾的他的整顆心都癢癢的。

更深露重。

周炎宗向來體熱,是以立春過後養心殿中便不燒地龍了,連炭盆都沒有,冷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的時候,韓清漾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他怕冷,所以隔壁周炎宗身上的熱度對他就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迷迷糊糊間便蠕動著,鉆進了周炎宗的被窩裏。

韓清漾輔一靠近,周炎宗就醒了。

他的手迅速放在枕下,見身旁之人鼻息平穩,這才收回了手,黑暗中,人的感官格外的敏銳,就像此時,韓清漾的手搭在他的腰上,也不知夢到了什麽,手極其不老實的在他胸腹間摸了摸。

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韓清漾的腿居然也架在了他的身上,整個人蜷縮在了他的臂彎裏。

清淺的呼吸聲,纏繞過來的發絲,讓周炎宗的睡意全無。

他的神色緊繃著,極力控制著因為身體觸碰而帶來的煎熬。

美人的身上香香的,軟軟的。

周炎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只知道再次睜眼的時候,是被汪壽給叫醒的,隔著帳子望出去,隱約可以看到汪壽半弓著身子的謙卑模樣。

“什麽時辰了?”

汪壽輕聲道:“寅時末了。陛下今兒......”他原想問周炎宗今兒需不需要休朝一日,可還未等他的話說完,周炎宗已經掀開帳子,坐了起來。

汪壽忙對著身後伺候的宮人們招了招手。

宮門們魚貫上前,伺候周炎宗梳洗穿戴。

待穿戴好之後,周炎宗又道:“公主昨晚侍奉孤實在辛苦,便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另傳旨下去,曉諭六宮,即刻封大晉的玲瓏公主為柔妃,賜居毓秀宮。”

汪壽小心的應了是。

......

韓清漾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昨兒夜裏他只想著身旁睡著的是個不完整的男人,於是便放松了警惕,不想竟然忘記了自己也是男兒身,每日晨起總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他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見完好無損,又覺著身後並無異樣的感覺,這才松了口氣。

身旁的周炎宗估計去上朝了,他這一醒來,外頭就傳來了動靜。

“柔妃娘娘,可是要起了?”

聲音很是熟悉。

柔妃娘娘?

韓清漾看著昨夜原本互不相幹的兩條被褥竟然交疊在了一起,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仔細的回想了下,昨兒夜裏他似乎感覺到了冷,再然後又覺得不冷了。

他掀開帳子,只見多子和多福分立兩旁,兩人臉上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奴才恭喜主子,賀喜主子。整個大周後宮裏,主子這可是頭一份的恩寵呢。可見陛下是真的心疼主子,早起上朝前還特意吩咐奴才們讓主子您多睡會兒,且又立即封了主子為妃。”

“整個大周後宮裏,主子您可是第一位妃子呢。”

多子和多福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把韓清漾給說糊塗了。

他從來就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就算有那也輪不到他啊。兩人只同床共枕一夜,什麽也沒幹,什麽也沒做,怎的周炎宗就封他為妃子了?

難道昨晚睡著後,他對他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可是一想又覺得太過荒謬,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還能對他做什麽呢?

韓清漾百思不得其解,他承認自己是有幾分姿色,可周炎宗身為帝王坐擁天下美人,況他又是個失了欲望的男人,這點子姿色對他又有何用呢?

怎的平白無故的就給了他一個妃位呢?

“我問你們,陛下臨走之前可還說了其他什麽話?或是表情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多子一臉為難,解釋道。

“主子,我們也是剛剛被汪公公派人給叫來伺候主子的,哪裏知道殿內的事情?”

多福盯著韓清漾的脖頸處看了看。

“主子,您昨兒可是跟周王睡了一夜的,您都不知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裏知道啊?”

韓清漾暗自懊悔,昨兒晚上他怎麽就那麽放心的睡著了?以至於發生了何事他都不知曉。

可是轉而一想,他的臉上又浮現了笑容,神態又輕松自在了起來,連聲音裏都帶著幾分雀躍。

“多子,多福,趕緊伺候我穿衣,一會兒陛下就要下朝了。”

多子和多福面面相覷,一臉疑竇。

“主子,您這是?”

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喜笑顏開的,敢情這一大早在這表演變臉呢?

韓清漾故作高深道:“你們這些小孩子家家的哪裏懂這其中的道理。”

多福小聲的叨咕了一句。

“主子你也就比我們大三歲而已。”

韓清漾一念通達,諸事便也沒了煩惱。

男人嘛,那點子自尊心他還是懂的。

周炎宗登基兩年不納後妃,為什麽呀?

那肯定是不想暴露他不能人道的秘密啊?眼下他這個邊陲小國來的和親公主,有那麽幾分美貌,又有那麽幾分小聰明,周王明白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索性就拿他來做幌子。

所以昨兒一見面就將他抱回了殿中,晚間又一起在浴池裏待了那麽久,當夜還留宿侍寢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身為當事人,韓清漾自然知道兩人之間其實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純潔的簡直比宣紙還要白呢。

而周王為了堵他的嘴,所以一上來就給了他個天大的恩典。

封妃。

還是有封號的那種。

柔妃。

他催促著道:“你們兩手腳麻利著些,陛下既然給了我這麽大的恩典,我總得去謝恩,順道也陪著陛下一道用早膳,這樣才顯得我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是陛下唯一的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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