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兩人的周日早餐遲到地在下午快三點來到，然後破天荒的，那個下午、那個晚上，關暝都沒有離開。倪颯看到他一直在家，還好奇地問：“你不出去？”

關暝挑眉，問：“你希望我出去？”

倪颯立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晚上的時候，兩人躺在被窩裏，尷尬的好像只有倪颯。

關暝在看書，倪颯在看電視，但她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麽，心不在焉地一直換臺。

“別換了，遙控器壞了。”

“啊？”

關暝擡起眼睛，指了指倪颯手裏的遙控器。倪颯楞楞地看了看遙控器，然後尷尬地笑了笑，放下遙控器。

“身體怎麽樣？”就在倪颯拼命把註意力放在電視上的時候，又聽到關暝的聲音，倪颯傻傻地轉過臉看向他，然後白癡地問：“什麽？”

關暝無語，問：“你不是生病了？”

倪颯眨眨眼，突然想到自己睡一上午身上粘濕臉頰幹爽的奇怪事情，難道是關暝照顧了她？想到這個可能性，倪颯頓時為自己昏睡地稀裏糊塗而後悔地在心裏捶胸頓足。但對關暝的問題，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好多了。”

“嗯。那早點睡吧。”關暝把書放到一邊，說。

睡了大半天的倪颯一點睡意都沒有，看關暝要關燈的架勢，弱弱地出聲：“我睡不著。”

“哦？睡不著？”正要關燈的關暝聽到倪颯這麽說，當然知道她是白天睡太飽才這麽說，但他卻故意問，“你想做點運動？”

看著關暝眼帶輕佻，嘴角微微勾起，倪颯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漲紅了臉，趕緊擺手：“當然不是。”

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並沒這方面要求的關暝，看倪颯拒絕地那麽直接，還是有點不悅：“你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吧。”

“你……”倪颯非常不喜歡關暝這種把她當做某種交易的語氣。壓下心裏冒出的小火苗，她突然想和關暝好好聊聊，關於他和她之間的關系。

“我們結婚有53天了。”倪颯找著話題做切入口。

話題突然轉變，關暝稍微有點愕然，不自覺轉頭看了眼倪颯，看到倪颯也正看著他。關暝挑眉：“你記得很清楚。”

倪颯點頭，說：“當然，包括你提出的‘約法三章’。”

關暝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洗耳恭聽，他覺得倪颯應該是有話要對他說。

“你討厭我嗎？”倪颯想了下措辭，不知道該怎麽說就直接扔出自己心裏最想知道的。

關暝一楞，雖然和倪颯結婚是個意外，但要說討厭，還不至於。關暝搖頭。

看關暝搖頭，倪颯一喜，又問：“那你喜歡我嗎？”

“當然不。”關暝第一時間否定。

雖然可以意料地到，但被關暝一口否決，倪颯還是覺得有點難堪，訕訕地笑了笑，發現這事兒好像沒什麽可笑的，只得開口說：“嗯……我想，我們倆會結婚，對彼此來說都是個意外。你會娶我，除了你說的爺爺身體不好、媽媽覺得我們倆合適之外，我想可能也有別的原因吧？”

“你覺得會有什麽原因？”關暝忽略倪颯臉上的尷尬，反問。

“我不知道，可能一時糊塗之類的吧。”倪颯自嘲地笑笑，她絕對不會傻到以為關暝會對她“一見鐘情”而在第二次見面就向她求婚。

關暝驚訝地眼皮快速擡了一下，又迅速垂下，沒想到倪颯竟然真的猜中。他就是一時頭腦不清醒做了那個決定。

“至於我會答應，有因為年齡到了、父母的催促、你的條件真的很不錯等等原因。”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倪颯就想把話說開，畢竟以後兩人還要在一個屋檐下住著、在一張床上睡著，如果總是那麽膈應，她一定會難受得抑郁。頓了一下，倪颯才大膽說出口，“當然還有是因為……我……我挺喜歡你的……”這話是倪颯抓著被子，垂著腦袋，紅著臉扭捏半天說出的。

告白對關暝來說是家常便飯，從初中開始，向他告白的女生不計其數，他早已從新奇到現在的麻木不仁，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把心裏最重要的位置給了嫣然，其他女人對他來說不是應酬的利器就是床上的工具，最多就是寂寞時的逢場作戲。現在女人對他的告白，他只當調情的話語，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話從倪颯嘴裏說出，關暝除了驚訝外，卻有不一樣的感覺。當然，不是他對倪颯產生了“愛情”的感覺，而是有幾分“她竟喜歡我”的驕傲，幾分“她不是拜金女”的高興，幾分“她不是純粹看上我的條件”的松口氣，幾分“沒有娶錯人”的僥幸……錯綜覆雜，但總歸來說，從倪颯口中聽到告白，關暝覺得非常有成就感。他沒有接話，因為他知道，倪颯話並沒有講完。

“……就算父母再怎麽逼，如果我不喜歡，我也不可能嫁的。當然，我得承認，你優質的外表、優渥的條件，是打動我的一大因素。我畢業後一個人在杭州，雖然不至於過得很差，但……想讓父母不再辛勞，卻遠遠做不到。我確實想通過你，改變生活狀況。如果你覺得反感，我……”倪颯腦袋越垂越低，她有點說不下去了。

“你怎麽樣？”關暝沒想到倪颯會這麽開誠布公，她今晚是要和他說心裏話嗎？

倪颯“我”半天，也沒“我”出下文，她大可以說“我離開”，可是她剛剛表明心意，又怎麽願意就離開關暝身邊。

“我……我不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你剛剛也說了，你並不討厭我，雖然我們現在是夫妻，可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像對待妻子一樣對待我，那麽，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嗎？”說完這話，倪颯終於擡起頭來，一張臉緋紅，雙眼晶瑩濕潤。

關暝看到倪颯泫然欲泣的表情楞住，看她咬緊嘴唇，知道她是鼓了很大勇氣說出這番話。結婚初始，他會對倪颯口出惡言、刻意疏遠，大都是因為他看不慣倪颯那種輕易許諾終身的行為，以及他身邊最重要的位置被一個陌生人占據的事實。倪颯這番誠懇請求，讓關暝有點動容。

他們倆會結婚，並不是倪颯的錯，追根究底，是他先向倪颯提出的，罪魁禍首是他才對。而他卻把情緒都發洩在倪颯身上，不能不說他真不像個男人。這幾周，他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麽周日會提早回來，也不想搞清楚今天上午沒看到倪颯他為什麽會有一點焦躁，但是卻也足可以說明，他還是希望能和倪颯好好相處。

內心的想法被倪颯道出，關暝沒有反對的理由。

“可以。”關暝點頭。

聽到關暝的應允，倪颯有一點不相信，傻傻地問：“真的？”

“你說呢？”關暝挑眉。

倪颯瞪大了眼，又問：“真的啊？”

關暝直接不理她。

今天這番話她根本就沒準備，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她心裏堵得慌，而正好關暝破天荒地在家，她覺得不說就會錯失什麽。倪颯慶幸，她鼓起勇氣說了那些話。想到還有一個問題，趁著還有勇氣，倪颯壯著膽子問：“那……我可以喜歡你嗎？”

關暝睨了她一眼，看她一臉期待，關暝平淡地說：“這是你的事。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勉強你喜歡我。”倪颯舉起左手做發誓狀。看關暝沒感到不耐煩，她得寸進尺地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的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

關暝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男人了？”

聽到這回答，倪颯輕輕舒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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