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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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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言慢吞吞起站起來,她覆又低下頭去,還沒走幾步,季止行忽然朝她走來,攬住她的肩,將她摟進懷裏。

白知言的腦袋靠在他的胸口。

本不想哭,也不會哭,可是他的出現,卻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季止行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問姜悅悅:“怎麽回事?”

姜悅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氣得要死,她指著陸耀文道:“我下去接朝暮他們,上樓的時候就看見陸耀文左手捏著知言的手腕,右手在瘋狂地打知言的頭,好像知言殺了他媽似的,我們嚇都嚇死了,張澤宇才沖上去將陸耀文制住。”

季止行:“言言做完筆錄了嗎?”

“做完了。”姜悅悅道。

季止行看向旁邊的民警:“人我可以帶走了嗎?”

那民警點頭:“可以。”

季止行吩咐張澤宇:“你送她們三個回去。”

猝不及防被點到姓名,張澤宇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他望著季止行,又看了看把腦袋埋在季止行胸前的白知言,半晌後,木然地點了點頭。

季止行攬著白知言朝外走,陸耀文見狀,大喊道:“乖女兒,你就這麽走了?你爸我好幾天沒吃飯了,你不管管我?好歹給我留點錢啊。”

季止行的腳步一頓,他回頭,漆黑的眼望向陸耀文。

陸耀文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

季止行的聲音冷若冰霜,“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外面還圍著不少記者,但看見季止行出來,沒人敢上去遞話筒做采訪,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白知言被季止行帶走,只能瘋狂地拍照片。

上了車,季止行看著她腫得像饅頭的手背,臉色陰沈。

“手怎麽回事?也是陸耀文弄的?”

“不是,是我看見他進病房後,自己拔了針管,”白知言終於開口說話,“護士已經處理過了,過兩天就能消腫。”

“這麽勇敢,連針都能自己拔了,不痛嗎?”季止行擰著眉。

“我不自己拔,陸耀文就要幫我拔了,我當然選擇自己動手。”不過拔針而已,這點疼痛真的不算什麽,她完全能忍,就是血流得太多了,而她本來就貧血。

季止行沈了沈眼:“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沒有。”白知言低聲回答。

“他不是打你腦袋了?”

“嗯,但是腦袋沒受傷,他剛從監獄出來不久,應該不會做殺人放火的事情,把自己再弄進監獄裏去,你別擔心,我沒事,以後我會註意的。”白知言平覆著自己的心情。

季止行輕輕撫著她的後腦,“是不是被嚇到了?”

“有一點。”她點了點頭。

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白蔓音的電話,白知言不想接。

季止行幫她接了電話,簡單跟白蔓音說了下情況,然後掛了電話。

到了雲間河灣,他們剛進門沒多久,白蔓音和季元寧就過來了,白知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白蔓音坐到她的旁邊,關切地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白知言平靜地說。

白蔓音心疼地去拉白知言的手,卻碰到了白知言的傷口,疼得白知言“嘶”一聲,條件反射地將手抽回去。

“怎麽了?”白蔓音問。

白知言:“您好好坐著吧,我手還傷著,不能拉。”

白蔓音剛剛去拉她的時候沒有註意,這會兒才看見她的手背腫得老高,她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含著哭腔道:“是不是陸耀文傷的,他果然不是個東西。”

白知言沒吭聲。

白蔓音問:“陸耀文偷偷摸進你的病房去打你,警局那邊怎麽處理的?”

“他說他是來看我的,這個理由,也算說得通吧,而且,也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拘留幾天就會放了。”白知言語氣平平。

白蔓音:“等他被放出來,他豈不是還會繼續找你麻煩?”

“這次,是我沒有想到他能混進醫院的VIP區,以後我會處處留心,不會讓他有機可乘的,這些事情您就不要管了,我自己知道。”白知言漠漠地說。

“你留心有什麽用?你這次在醫院,難道還不夠留心不夠防備嗎?你在明,他在暗,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像瘋狗一樣跑出來咬你?”白蔓音憂心忡忡。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阻止他了嗎?”她望著季止行和季元寧。

季止行道:“我會找人盯著陸耀文,這件事您和爸就不要操心了。”

“盯著他,有用嗎?”

“知言的身邊隨時都有人,行程又多變,陸耀文想做什麽,本來就沒有那麽容易,我再派人盯著他,知言的身邊多派兩個人保護,不會再出事的。”季止行道。

白知言喝了口熱水。

“媽,叔叔,這次只是個意外,以後不會了,你們放心吧,”她放下水杯,“我去睡一會兒,你們看電視吧。”

白知言起身上了二樓。

白蔓音看著她消失在轉角,心頭五味雜陳,哽咽道:“怎麽就遇到了那麽個爛人。”

季元寧輕輕拍著白蔓音的脊背,勸說:“有小行在這裏照顧,我們回去吧,知言本來就不舒服,讓她好好休息,別煩她。”

白蔓音點頭,“小行,知言就麻煩你照顧了。”

“應該的。”季止行送他們出門。

白知言躺到床上,手機瘋狂震動,都是通過微信在問她怎麽回事的,她回覆消息的時候,季止行推門走進來,坐到床邊上。

他問她:“這件事,你想瞞嗎?”

“我不想活得偷偷摸摸的,我沒做過虧心事,沒什麽不能見人的,”白知言擡頭與季止行對視,“你也是這麽想的,不是嗎?”

季止行道:“如果把它原原本本地公之於眾,你就會被輿論推到風尖浪口,如果不公布真相,就會有很多人始終質疑你,揣度你,你要選前者?”

“選前者,雖然是在揭傷疤,但是對我會更有利,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當然要選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就算揭開傷疤也無妨,我可以。”

季止行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會安排。”

“哥。”白知言喚道。

“怎麽?”

“我不想認他了,從上初中開始,我的學費、生活費,就是婉姨給的,而上中學之前,我經常都是饑一頓飽一頓,他對我並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義務,他也不配當一個父親,我不想給他養老,也不想管他的死活,我希望,從此以後,他跟我,是沒有關系的人。”

白知言神情冷漠。

“你會支持我嗎?”她問。

“為什麽不支持?”他安撫性地吻了下她的額頭,“陸耀文提前被釋放,是我沒有想到的,這次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以後不會了。”

白知言突然就覺得,今天遇到陸耀文,也不是什麽大事。

因為白知言的事情,微博幾乎都要炸了,原本白知言的熱度只能算將就,數據勉強能看,但昨晚和今天早上接連發生的事情,卻將白知言送上了頂流。

話題#白知言#熱搜第一,熱度居高不下,將第二甩出老遠。

大概是因為白知言身為盛世的大小姐,卻因為體虛貧血而暈倒這件事實在太過奇葩。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盛世家大業大,也不缺白知言那點吃喝吧,況且季總那麽寵妹,平時好吃好喝也沒少吧,她怎麽還能因為貧血體弱而暈倒?】

【樓上那位,可不要胡亂揣度,白知言在大學裏,可是公認的窮逼,她都是靠打工和獎學金生活,盛世當然不可能小氣,但白知言多半沒要盛世的錢。】

【你這麽說,細思極恐啊。】

【所以我們都在猜測,季總給白知言各種資源,是因為白知言不要錢,他只好想其他辦法對她好,畢竟也是他的妹妹啊,雖然不是親生的。】

【白知言上大學的時候真的很窮?蹲一個真相。】

【作為白知言的室友,來證明一下,她很窮,每天稀飯包子饅頭是標配,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吃,其實她打工掙了不少錢,但是她的錢去哪兒呢,拿去給以前供她讀書的鄰居阿姨養老了,和她同一個宿舍兩年多,她第一次請我們吃飯,還是在拿到《青春唯你》片酬的時候,請我們吃的海鮮,很貴,我們知言的好,沒多少人真的懂。】

這段話是秦朝暮發的,為了證明她真的是白知言的室友以及她說的話的可信度,她還發了一張她們三人在宿舍的合照。

這段話一出來,白知言的粉絲都快炸了,一面紛紛表達對自己愛豆的心疼一面又表達疑惑,大概是因為白知言身為B大的佼佼者,活得光鮮亮麗,竟然會因為被自己的生父打兩下就報警這件事,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供她讀書的是鄰居阿姨,為什麽啊?】

【對啊,她父母呢?】

【她兩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跟著父親,她母親離開後好像就沒有管過她吧,一次都沒有回來過,直到他爸被判入獄警方才聯系了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才回雲城把她接走。】

【她奶奶重男輕女,她父親是個酒鬼,她小時候活得像條狗一樣,沒有餓死還是因為住他們家對面的鄰居看她可憐,經常叫她吃飯,她上中學那會兒,她爸不給她生活費和學費了,她成績好,那個鄰居阿姨又剛失去孩子,可憐她,就主動負擔了她的學費和生活費,她能讀到大學,能考進B大,跟他父親有什麽關系啊?笑死人了!】

【你怎麽知道?】

【我是她中學同學啊,就他們家那點破事,學校裏誰不知道?我要是有陸耀文這種父親,我能一錘子錘死他,他也配當爹?我呸!】

於是,很早之前,有人在網上爆料白知言的生父是殺人犯的事情又被人重新提起,將白知言的熱度推向高潮。

【陸耀文殺人的事情我們全校都知道的,因為他殺的不是別人,而是白知言的班主任,這件事,法院是有判決書的。當時剛開學,白知言沒去學校,她的班主任就去她家找她,結果發現陸耀文那狗東西把白知言捆著鎖在了屋裏,就為了不讓她上學,她班主任為了救白知言,就被喝了酒的陸耀文用一根木棒打中後腦打死了。】

【這事當時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的,網上好像還有關於這件事的所有細節報道呢,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去搜,白知言攤上這麽個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了。】

【我搜了,這他媽也太嚇人了,嚇得我直打哆嗦。】

【天吶,我們知言寶寶這麽慘的?】

【不行了,從早上到現在,我已經哭了無數遍了,我太心疼了,我們知言到底經歷了怎樣黑暗的童年?難怪她才二十一歲,卻已經那麽成熟了。】

【眾籌支持白知言和陸耀文解除父女關系。】

白知言的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而白知言本人,則在次日一大早就回到了劇組,她今天早上還要拍戲,不能受外界的聲音的影響,所以她雖然知道事情已經鬧開了,但是卻沒有上網看一眼,姜悅悅也沒有跟她提網上的事情。

《纏枝》劇組就沒人不上網的,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白知言的事情,看她的目光都帶著同情,有的跟她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傷害了她。

好像白知言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似的。

大概是柳導早吩咐了不準在白知言的面前提網上的事情惹她心煩,以免影響拍攝,所以《纏枝》劇組幾乎沒有人提白知言的傷心事,大家該幹嘛幹嘛。

約摸唯一的變化就是以前大家照顧白知言是因為她年紀小而且身份高,現在照顧她,則是出自真心,想給這個命途多舛被生活折磨的姑娘多一些溫暖,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壞人少,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吃飯的時候李雲揚問她:“多久沒上網了?”

“至少一周。”白知言道。

“不對吧,你前天晚上暈倒的時候,不是發了一條微博?”

“不是我發的,是我哥幫我發的,因為鬧得太厲害了,粉絲們一直在問我到底怎麽了,我哥就幫我發了一條微博,我當時還沒醒。”她解釋。

李雲揚臉上的笑容在白知言提到季止行的時候隱下去。

他道:“你沒事就好,往後註意身體,該吃飯就得吃飯,否則身體容易出毛病。”

“我會註意的,謝謝。”白知言笑了笑。

她對別人總是客客氣氣的,尤其是男子,她從不會跟誰親近,始終保持著男女該有的距離,如果有人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她就會立刻避開。

她心中有人,所以排斥其他人的靠近。

這次白知言的事情在網上鬧得那麽厲害,有很大的原因是盛世的公關團隊在背後操控,否則那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不會這麽快被有條不紊地擺到臺面上來,將白知言徹底塑造成一個被原生家庭害慘的悲慘角色。

雖然,都是事實。

這兩天來,李雲揚一直都很難過,相比於白知言所經歷的,他覺得自己對她的那點喜歡,一不能給她幫助,二不能讓她快樂,實在太過微不足道。

他覺得,自己好像都沒有喜歡她的資格。

白知言擡眸,就看見李雲揚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她忍不住笑道:“從我回到劇組到現在,所有人都在用你現在的眼神看我,我真的有那麽慘嗎?”

“你覺得你不慘嗎?”

白知言無所謂地聳了下肩,道:“那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了就過去了,人是要向前看的,你看,你們都在憐憫我,都在盡可能地幫助我,就像以前一樣,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有婉姨向我伸出手,有我的老師……”

她的語氣頓了下,繼續道:“有我的老師用生命將我拉出了泥潭,我就算是因為他們,也不能讓自己走上一條黑暗的路,所以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不是嗎?因為這個世界很美好,未來也會更美好,所以不必一直沈浸於過去。”

李雲揚不明白,如果是他,如果他是白知言,他想,他可能早就墮落了。

他不可能完成學業,也不可能走上璀璨的人生,更不可能有強大的心智去忍受一次又一次膿瘡被撕開的痛苦。

他沈聲道:“可過去的傷害它不是一直存在的嗎?”

“是可以被治愈的,以前我不相信,後來我相信了,再深的傷口都是可以被治愈的,關鍵在於,你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讓你遇到那個能治愈你的所有傷口的人。”

“你遇到了嗎?”

她眼底有溫軟的笑意,說:“我是幸運的。”

白知言的話,再次讓李雲揚深信,他的感情果然是微不足道的。

其實在季止行突然出現在象山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如果沒有醇厚的感情,他不可能在那個時候,突然出現在象山。

“你不要被網上傳的那些事情影響了,我現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我長得漂亮,成績優秀,出道才一年多就已經拿到了大女主戲的女主,前途光明璀璨,最重要的是,我才二十一歲,我二十一歲已經過上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人生,可憐我做什麽,應該羨慕我。”

李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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