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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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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言乖順地轉回去。

緊接著她感覺到季止行放開了她,身後傳來哀嚎聲,然後季止行打電話報了警,白知言心跳有些快,她臉色慘白,還未從剛剛的被嚇中完全解脫出來。

頭上覆下一片陰影,是季止行站到了她的面前。

“被嚇到了?”他低眉看著她。

她臉上還殘留著那片白,擡頭望他的時候,眼尾不自禁地向上挑起,那雙桃花眼在昏暗的燈光下好像帶著點兒怯懦。

她的桃花眼自帶瀲灩,與他對視的時候,總給他一種,她在勾他的錯覺。

季止行微微別開眼。

“你怎麽突然在這裏?”她不解。

季止行又把目光收回來,落在她的臉上,道:“出公司的時候,這人就跟在你身後,當時也不是很確定他在跟蹤你,怕有意外,就追上來看看。”

他當時剛好出公司,她剛巧走出大門,季止行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衣靠在路燈桿上的男人在見到白知言出公司後擡腳就跟了上去。

他的確不是很確定,所以才默默地跟了上來。

白知言心裏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也許是這暗夜太冷,也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她太心有餘悸,也許是他又一次於她意料之外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也許是別的什麽原因,讓她在後怕之中,心跳莫名地有了點道不清的悸動。

“哦。”她在悸動中,發了一聲幹癟的單音。

寒風刺骨,她冷得打顫,季止行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他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總是又長又大,將她罩住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穿著,等警察過來,別像上次一樣感冒了。”

他幫她攏了下衣襟,將她緊緊裹住,他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輪廓非常鮮明,垂眸看向她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光線的原因,顯得雙眸顏色格外地深。

白知言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反應慢半拍地點了下頭,說:“好。”

她回頭望向那個男人,他被季止行用皮帶反綁住手,困在樹幹上,正求饒讓季止行放開他,白知言的眼裏閃過幾絲厭惡,她轉回頭,沒再看他。

警察來得很快,白知言和季止行去警局錄完口供,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

季止行叫了車,對司機道:“去雲間河灣。”

白知言沒有拒絕,許是知道回到宿舍也只有她一個人,而今晚的事情讓她還有些害怕,她不想回到那只有她一個人的宿舍,所以覺得,去雲間河灣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大衣還穿在她的身上,屬於季止行的體溫已經散了幹凈,上面只殘留著清淡的薄荷味,她的手搭在車門上,三根手指微微曲著,後背沒有靠到椅背,雙腿呈並攏的姿勢。

莫名坐得很端正。

季止行和她恰恰相反,出租車的後座並不是那麽寬敞,他腿長,兩條長腿都斜曲著,後背完全靠在椅背上,即便如此,空間對他而言,還是有點短。

總覺得他那兩條長腿,找不到地方放似的。

坐了會兒,他曲著的雙腿換了個方向,偏臉問她:“怎麽那麽晚才離開公司?”

白知言言簡意賅:“練吉他,練舞。”

“公司沒給你配車?”

白知言轉頭,街燈成片從他們身上滑過,她的眼睫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對視幾秒,她道:“因為我現在還沒有工作,每天都在學習,所以他們還沒有給我安排,晨哥的意思是,等我開始接下一個工作了,再給我配車。”

季止行點了下頭:“學校不是放寒假了嗎?你怎麽還在住校?”

“我申請了住校。”

“一直不回去?”

“回哪兒?”她表情有短暫的迷蒙,但很快反應過來,“哦,你說嘉林公館啊?年三十的時候我會過去吃年夜飯的。”

她果然不喜歡呆在嘉林公館,他就沒見過家明明在京城,遇到放寒假還不回去而申請住校的,白知言根本沒認為嘉林公館是她的家。

季止行心情有點覆雜。

這些年,他在國外,和季元寧通電話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問白知言和白蔓音的事情,四年裏,他忙忙碌碌,一邊學習一邊工作,把自己搞得十分忙碌,從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在回來之前,他都不知道白知言在嘉林公館到底是怎麽生活的。

但他想,她應該是過得不錯的,畢竟季元寧有錢又大方,在經濟方面絕不會虧待了她們母女,而且季元寧商人脾性,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當不會為難白知言。

可是,他似乎想錯了。

否則,她何至於在鹹魚上賣東西?

那些連吊牌都沒有撕掉的衣服是白蔓音自己去逛街的時候給她買的,她轉手就拿去換成了錢,還有被穿過的十幾塊錢的衣服,賣了夠郵費嗎?

季元寧肯定有給,但白知言十有八九沒要。

他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原因沒有要,但無論是什麽原因,都會讓她在這個衣食住行樣樣都需要花錢的京城,過得不好。

他不知道這小姑娘到底是出於什麽心理,讓她寧願活得辛苦,也不願意在生活面前稍微低頭,以他們現在這不鹹不淡的關系,他也不適合問這種問題,就像那次在雲城一樣,她被人打被人罵,她不主動說,他就沒有立場問。

“餓嗎?”季止行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吃點宵夜?”

白知言六點鐘吃晚飯,晚飯後練吉他練舞蹈消耗了她不少體力和精力,五六個小時過去了,這會兒的確有點餓,但是她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你想吃?”她不答反問。

季止行:“有點,吃點蟹肉粥?”

白知言溫溫地點了下頭:“好。”

車內又陷入安靜,白知言發現,和季止行呆在一起,其實是件挺令人舒服的事情,他話少,關心的事情也少,不會追著她問東問西,他安排事情的時候總是考慮得比較周到,能讓她於無形中覺得很舒服,更不會尷尬。

她希望能和季止行一直這樣和平共處,沒有遇到的時候,大家各忙各的,如果剛巧遇到一起,就平和地相處,那麽她也很樂於表達友好。

於是白知言主動找話道:“你每天下班都像今天這樣晚嗎?”

“不是,有時候會早一點,有時候會遲一點,”大約沒想到她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他眼裏閃過幾絲意外,“偶爾會通宵。”

盛世的事務繁重,他工作的時間多,休假的時間幾乎沒有,一個月能完完整整地休息兩天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他回國這麽久,只休過一天。

“你午飯都在公司吃嗎?”

“基本上是。”

“大鍋菜?”盛世是有食堂的,就在負一樓,白知言在盛世的時候,基本上每天都到負一樓吃大鍋菜,味道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差。

但她覺得,季止行應該不會吃大鍋菜。

果然,季止行道:“不是,午餐和晚餐都是定制,星月飯店每天會送過來,花樣很多,半個月都不會重樣,偶爾我會去吃飯店吃,但次數很少。”

大少爺果然都是特殊待遇,白知言心想。

她又問了些其他問題,都是不痛不癢的,但她從那些不痛不癢的事情中,了解了很多季止行的事情。

比如,他其實很少回嘉林公館,回去的時候,要麽是接到了季元寧的電話,要麽就是節假日,他平常都住在雲間河灣,因為雲間河灣距離盛世大樓很近,他上下班十分方便。

當然,最重要的是,住得近,每天就可以多睡幾分鐘。

比如他沒什麽娛樂愛好,只偶爾會跟幾個朋友一起吃飯、打球,剩餘的都是商業應酬,剛開始的時候他地位不穩,很多人質疑他,應酬的時候就難免要多喝幾杯,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他十有八九,想不喝酒,就可以不喝酒。

她問他喜歡喝酒嗎?

他說不喜歡,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喝得太多,那時候天天喝,天天吐,就厭煩了,現在他地位擺在那裏,又都知道了他不喜歡喝酒,就沒人敢勸他了。

但有些場合難免,不過頻率基本保持在一個月兩三次的樣子。

她問得多,他也沒有不耐煩,只是每次回答的時候,話都十分精簡,比如她問一個月會喝多少次酒,他就回答:“兩三次。”

一問一答,不知不覺就到了雲間河灣。

白知言和季止行在門口下車,沿著青石小路往裏走,冬天的深夜,四周格外寂靜,暗夜的路燈打出斜長交疊的身影,光圈朦朧,像是兩人是相攜走在一起。

隱約地說不清,道不明。

“季總……”

“白知言。”季止行的腳步頓住,他站在青石小路上,光影斑駁,夜色在他身後落成昏色的背景,他打斷白知言的話,低眉凝視她的目光仍舊有點深。

“怎麽了?”她下意識地接話。

“我已經下班了,”他說話的語調慣常很淡,這會兒聽著卻有點無奈又好笑,他繼續道:“你能不能不要讓我有一種,我還在上班的感覺?”

白知言不知道換做別人,能不能聽懂季止行的意思,但她相信,她秒懂了。

“那我該叫什麽?”她有點困惑。

季止行沒做聲。

白知言想,直接叫季止行?是不是太不禮貌了?畢竟人家比她大,而且她就沒聽見誰叫過他的全名,她若是叫全名,就太特立獨行了。

叫止行?白知言莫名地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太親密了,根本不合適。

跟白蔓音一樣叫小行?更不合適了,人家比她大!而且,小行小行,感覺在叫小弟。

白知言忽然想到薛東陽他們對季止行的稱呼,她困惑的表情逐漸褪去,她點了點頭,迎上季止行的視線,試探性地喚道:“行哥?”

她尾音上翹了點,帶著稍微的不確定,在征求他的意見。

季止行緊了緊手指,半晌後,他曲起的手指緩緩松開,率先朝前走。

“行。”他落下話。

白知言:“???”

她站在原地沒動,覺得自己可能聽岔了,但是仔細回想,他確實說的是“行”,白知言又換上滿臉困惑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懷疑人生。

不覺得親密過頭了嗎?

這稱呼一叫出來,她得先把自己給肉麻死,然後讓所有人都認為,她和季止行的關系,嘖,除了情侶,也沒別的可能了。

不是情侶,她這麽叫,也太不合適了吧!

季止行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來,他回頭,那一瞬間,他猛地想起自己剛剛到底是怎麽回答的。

——“那我該叫什麽?”

——“行哥?”

——“行。”

叫——行?

季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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