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行給了三個字：“冷處理。”

秦風很驚訝，他跟在季止行身邊快三年了，對於那些不喜歡的幹不好事的員工，季止行基本都選擇開掉，就像這次，成風原本帶過來不少人，但因為其中某些人並不能為公司創造價值，季止行就直接開了他們，包括某些已經簽進來的藝人。

盛世畢竟和成風不同，小魚小蝦他們看不上，也不會在小魚小蝦上浪費資源，他們要的人，要麽是已經有名氣的，要麽就是有極大潛力的。

盧嫣然屬於前者，白知言屬於後者。

季止行選擇對盧嫣然冷處理，就等於盧嫣然這張牌已經廢了，不僅廢了，放在公司還要浪費公司糧食，這種處置方式，其實不太像季止行的作風。

這會兒，就連秦風都猜不準，他到底是為白知言還是為他自己了。

他也不敢問。

白知言和姜悅悅都留了下來，她去姜悅悅的辦公桌收拾東西，又遇到了盧嫣然，她坐在另一張辦公桌前朝她冷笑：“我還以為有些人在季總面前有多大的臉，結果呢？季總不還是沒把我怎麽樣，調出了監控，又有什麽意義呢？說到底，我才是能為公司賺錢的那一個。”

盧嫣然得意地說：“白知言，你別不服氣，這個圈子就是這樣，誰能帶來最大的利益，誰就會被保下來，你看，季總不就沒跟我計較嗎？”

白知言臉色很淡，其實當時季止行讓盧嫣然給她道歉的時候她還挺意外的，雖然盧嫣然最後也沒跟她道歉。

不過她覺得，季止行不是那種不會跟盧嫣然計較的人。

否則，他來十六樓幹什麽？

但她也不是很確定，所以完全當沒聽見盧嫣然的話，她收拾著東西，周慧忽然拿著一疊文件過來，她大步走到盧嫣然的面前，將手裏的文件重重地朝桌上一擱。

這動靜實在大，盧嫣然嚇了一跳，蹭地站了起來。

辦公室裏其餘人都看了過去。

周慧幾乎氣得咬牙，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盧嫣然：“我辛辛苦苦把你捧到現在這個位置，你倒好，為了你那屁大點的虛榮心，直接把高層給我得罪了，行，你幹得好！”

盧嫣然不解：“周姐，季總不是沒處置我嗎？”

“沒處置？”周慧氣笑了，“暫停了你的一切活動，你所有正在進行的活動都由潘茜頂上，給合作方造成的所有損失盛世以兩倍金額賠償，你還要怎樣的處置？”

潘茜是盛世的小花，和盧嫣然差不多年紀，咖位和盧嫣然差不多，觀眾緣比盧嫣然好一點，兩人風格相差不大，走得都是小性感路線。

可潘茜不是她帶的。

周慧現在才真切地意識道，盧嫣然到底闖了多大的禍。

盧嫣然直接懵掉，花這麽大的代價只為了暫停她的一切活動，可想而知，上頭對她的處置不會僅僅只是“暫停一下”這麽簡單，怕是在合約期內，她的所有活動都會暫停了。

對她們而言，時間就是金錢，觀眾都是健忘的，她如果長時間沒有出現在觀眾的視野中，她很快就會被忘掉，也很快就會被人替代。

而她和盛世的合同，還有六年。

周慧氣得臉色鐵青：“讓你道歉，你不道歉，你行，你厲害，可你也不瞧瞧自己，放巨星雲集的盛世，你算老幾？現在倒好，你的前途被你自己親手給斷送了！”

剛好從廁所出來聽到這一段的黎紅嚇得瑟瑟發抖，她拍著心口，後怕地想，還好她道歉比較及時。

她嘲諷地看著盧嫣然：“周姐，她就一賤人，就她這樣的，走不遠很正常。”

“你給我閉嘴！”周慧怒道。

黎紅吐了吐舌頭，訕訕地閉上了嘴巴，過了會兒，她委屈道：“本來就是，她汙蔑人家白知言，後又汙蔑我，人品低賤得可以，上頭這是為民除害！”

白知言：“……”

黎紅真的太憨了，她就沒見過比黎紅更大嘴巴更不會藏事的。

“白知言，你那什麽表情？”

白知言把東西放進包裏，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去參加綜藝可惜了，你要是去參加綜藝，鐵憨憨人設非你莫屬。”

黎紅：“我本來也想去參加綜藝來著，不是，你罵我呢？”

白知言笑了笑，跟周慧打了聲招呼，拎著東西走了。

出了辦公室，她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下去，盧嫣然這件事給她敲了一個警鐘，季止行真的是個挺狠的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毀了別人前途，而僅僅是因為別人拿他造了點謠。

記仇又小氣的人，最好不要得罪。

白知言和姜悅悅約在外面吃午飯，午飯後，到十六樓搬東西，十六樓的人這才知道白知言要去二十七樓，而姜悅悅身為她的助力，自然也要去二十七樓。

許馨月上午過來的時候白知言剛離開，黎紅那大喇叭給她餵了好大一個瓜，把她給餵撐了，這會兒還有點消化不良。

看見白知言，許馨月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她隔著幾張桌子一臉羨慕地望著她，小心地問：“知言，聽說以後就是陳晨帶你了？”

陳晨啊，金牌經紀人，凡被他帶過的，都擠進了一線。

溫玉霞和霍睿都是在他帶的時候分別拿了影後和影帝，去年他手裏又出了一個視帝容離，可見陳晨到底有多牛逼。

網上對陳晨的評價是：就沒有陳晨帶不紅的藝人。

白知言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能讓陳晨帶她，如果說她是開了外掛，那這外掛也太牛逼了，因為能給陳晨塞人的，嘖，怕是非總裁級別，都辦不到。

白知言“嗯”了聲：“具體什麽情況我現在也不清楚，我也是聽周姐說的。”

辦公室裏熱鬧非凡，十句有九句都在說十六樓的人事變動，白知言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姜悅悅收拾好東西後，兩人就去了二十七樓。

白知言沒有亂躥的習慣，來到盛世這麽久，除了十六樓，她就只去過十七樓簽合同，以前聽說二十七樓都是大咖雲集的地方，但是白知言還是第一次來。

藝人助理的辦公桌在大辦公區，白知言跟前臺講明來意後，前臺將姜悅悅辦公桌的抽屜鑰匙遞給她，然後帶著她們倆確認了辦公桌，又告訴了白知言陳晨的辦公室在哪裏。

盛世大樓采光極好，陳晨的辦公室位於西北角，光線很足。

此時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口氣十分不耐煩：“……上頭給我塞了個新人，咱們大和尚不是對女人不感冒嗎，怎麽還能給我塞人？我現在很迷我告訴你！”

“放心吧，行哥敢塞給你，對方肯定有兩把刷子。”

陳晨眼尾上挑，嗤笑了聲：“我呸！就一個新人，屁作品沒有，能有什麽刷子？我現在還不知道她長什麽樣，聽說她過會兒就要來我這裏報到，叫什麽，白知言？”

“白知言？”容離提高了聲音，有點難以置信。

“咋地？你認識？”

“真叫白知言？”容離不確定地問。

陳晨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他朝電話那頭的人說了聲“等會兒”，然後沖著門口道：“進來。”

白知言推門進去，走到陳晨的辦公桌前站好，擺出一個乖學生的模樣：“陳總，我是白知言，我來報道。”

陳晨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他翹著二郎腿，稍長的頭發染成了金黃，鼻梁上架著金邊眼鏡，左耳的耳垂上戴著一顆藍寶石耳釘，身上穿著湛藍色的V領毛衣。

白知言進去後，他的視線就端端地落在她的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

辦公室裏的氣氛有點詭異。

直到聽筒裏傳出容離的聲音：“人來了？是不是白知言？”

陳晨：“是，怎麽著？你真的認識？臥槽，難怪上頭要把人塞給我，原來你們是一夥的。要不你先給我透個底，讓我知道對方到底什麽來路？”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蔣一銘挺喜歡她的，”頓了下，容離似乎覺得這話有歧義，又解釋，“不是那種喜歡啊，別亂想，她演過蔣哥的戲，蔣哥覺得她挺有靈氣的，第二部戲還想用她，她既然落到你手裏了，要不你順便給蔣哥行個方便？”

陳晨哼道：“到時候再說，希望蔣一銘眼睛沒瞎，掛了。”

“等會兒。”容離道。

“還有什麽屁事兒？”

“真是秦風把她塞給你的？”

“除了他誰還能塞人給我？”陳晨氣得要死，說起話來嗓門就十分尖細，“要不你去問問你哥們兒，到底幾個意思？什麽關系啊？給我漲工資嗎？”

陳晨說完，萬分不爽地掛了電話，看白知言的目光就越發不友善起來。

白知言眼神很淡，她以前只聽過陳晨的名，但是沒見過他本人，讓她比較意外是陳晨的打扮還有他剛剛拿著手機翹起的蘭花指，所以在陳晨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琢磨對方。

白知言琢磨來琢磨去，她的腦子都沒辦法把“娘炮”這個詞一腳踢開，在沈默了兩分鐘後，她接受了她的新經紀人乃是個娘娘腔這個事實。

但顯然，對方還沒有接受她。

白知言也不著急，任由對方打量。

三分鐘後，陳晨終於稍微收斂了點他不客氣的目光，望著白知言問：“你不會什麽？”

白知言很老實：“唱歌跳舞演戲什麽的，都不會。”

陳晨一臉問號：“你哪個藝校畢業的？專業課什麽都沒學？吃屎去了？”

“那倒沒有，我專業課上得還挺認真的，每年都能拿到不錯的獎學金，因為專業過硬，所以學校的導師都非常喜歡我，不過我還沒畢業，所以目前不能接太多的工作。”白知言半點沒生氣，回話的時候語氣甚至算得上溫柔。

“專業過硬，你什麽都不會？怎麽的，在學校能學，出了校門就不會用了？”陳晨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等會兒，你哪個學校的？”

白知言語氣平平：“B大，大三。”

陳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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