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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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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言洗了澡,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恰好響了一聲,她打開,是季止行通過了她的好友添加的提示。

他的頭像是一把黑色的靠在白色墻角的傘,昵稱只有一個字:季。

簡單幹脆,和他的氣質倒是挺符合的。

白知言順手點進他的朋友圈,朋友圈的背景圖還是那把傘,他並沒有關掉朋友圈,裏面他發的所有的消息,她都能看,但統共只有一條。

還是四年前十一月的。

沒有配圖片,只有文字,在空空蕩蕩的朋友圈顯得孤零零的:十月十二那天早上,大雨傾盆,後來,那場雨再也沒有來過,也永不會再來。

感覺這話有點文藝男青年的氣息,還挺有內涵的,就是不知道他內涵的到底是什麽。

白知言退出季止行的朋友圈,又點開自己的,朋友圈每天都有人更新消息,她刷到上次看到的地方,覺得無趣,又看了會兒書,快十二點了才窩進被子裏睡覺。

迷迷糊糊的,她隱約想起,她和白蔓音搬進來的時候,好像就是四年前的十一月,但具體是哪一天,她卻已經記不清了。

已經過去太久了。

但她記得,當時的季止行。

那天似乎也很冷,她穿著很厚的羽絨服,幾乎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季元寧派了車接她和白蔓音過來,她在門口下車,被白蔓音拉進這棟豪華的別墅裏。

客廳金碧輝煌,他坐在黑色的單人沙發上,正低頭滑動手機,細碎的短發遮住小半邊額頭,聽到動靜,他擡起頭來。

四目相對,都很驚訝。

然而,他在短暫的驚訝過後,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陡然間變得淩厲,那張原本格外好看的俊臉緊緊地繃在一起,他沈聲問她:“你為什麽在這兒?”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也不是第二次,兩人說不上熟,也談不上陌生。

但至少,白知言以前從不認為,他是厭惡他的。

可在那一刻,她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對她的厭憎,好像她出現在這裏,是非常、非常難以讓他接受的事情。

因為他的反應讓她太過震驚,她半晌都沒能接上話。

當時季元寧和白蔓音都很尷尬。

季元寧瞪了他一眼:“你怎麽說話的?知言是你白阿姨的女兒,以後就要跟我們一起生活了,從今往後,她就是你妹妹,哪有哥哥對妹妹是你這種態度的?”

“妹妹?”他重重地咬住這兩個字,這個稱呼,仿佛讓他受到了什麽侮辱。

那張臉太冷冽了,冷冽得讓白知言惶恐,讓她只想轉身就逃。

他盯著她,握住手機的那只手青筋暴跳,片刻後,他沈沈地閉了閉眼睛,忽然大步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他握住門把的手頓了頓。

“我沒有妹妹。”他頭也不回地說,然後決然地走了出去。

後來,整整四年,白知言都再也沒有見過他,但她一直記得那個早上,記得季止行冰冷的眼神和毫不猶豫的拒絕。

就像有細細密密的針,紮在她的身上,一紮就是四年。

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她至今沒有答案。

第二日,白知言難得睡了個懶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十點,她懶了會兒床才洗漱下樓,一樓客廳只有季止行坐在沙發上。

還是那張單人沙發,他低著頭在打游戲,客廳裏響著游戲的聲音。

白知言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季叔叔和我媽媽呢?”

“參加茶會去了,”季止行頭也不擡地回答,因為分神和白知言說話,他被對手無情地砍死了,身體碎成了幾塊,死狀淒慘,“餐桌上給你留了早餐。”

再次滿血覆活,季止行揮舞著大刀沖入敵營。

白知言從餐桌上拿了一個三明治,也坐到沙發上,她打開電視,看最近很火的姐姐綜藝,偌大的客廳,不是游戲聲就是電視聲,基本各玩兒各的。

白知言覺得,這麽坐著,其實挺尷尬的。

她主動找話題::“聽說你剛接手盛世不久,不應該很忙嗎?你不去上班?”

“我以前負責的是盛世海外的業務。”

白知言妙懂,所以他對盛世的業務其實很熟悉,只不過以前負責的是海外的市場,回來後才接手的國內市場,難怪還有閑情打游戲。

白知言想喝水,去冰箱拿了罐酸奶喝。

她拿了個抱枕抱在懷裏,節目裏,姐姐們各顯神通,十分精彩,白知言卻沒有多少心思看,她望著季止行,組織了下語言:“季總,我昨晚跟你說的事,你能保密嗎?”

因為白知言的這聲季總,季止行又被砍死了。

這傻逼游戲,怎麽總是死人?

季止行徹底沒了興致,他退出游戲,後背靠在靠枕上,眉梢挑向白知言的方向:“哪件?”

白知言昨晚說得還挺多的,單獨拎出來她也不知道怎麽說,於是給了一個非常寬闊的範圍,她道:“所有。”

季止行語氣平平:“行。”

他答應得這麽痛快,白知言倒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只好幹巴巴地又說了聲“謝謝”,似乎覺得自己表達得太沒誠意,她揚了下手裏的酸奶。

“要喝嗎?我幫你拿。”

季止行:“你表達謝意的方式,都這麽敷衍?”

“主要吧,我覺得,你要錢有錢,有顏有顏,是標準的單身鉆石男青年,每天等著向你示好的人從這裏都排到法國了,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這點感激之情,實在微不足道,你也根本不需要,指不定我的感謝方式,還挺侮辱你的。”

白知言迎上他的視線,對視幾秒後,她默默地挪開眼。

補充:“是不是覺得,我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你在誇我帥?”季止行非常精準地抓住了“要顏有顏”這四個字。

這不是重點啊,大少爺抓的關鍵詞偏離了正常的軌道,他的問題就讓白知言十分地糾結,如果回答“是”,那不就是承認她覺得他長得帥?如果回答“不是”,他要是生氣了怎麽辦?

“你本來就——”白知言認為她說事實應該也沒什麽。

“嗯?”

“——挺帥的。”她不可能是第一個誇他帥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肯定就沒什麽關系,畢竟她只是說了一句實話,正常人都不會多想,只會覺得她這誇讚是合乎事實的,而且,她的眼光也是正常的。

季止行:“……”

耳根似乎有點燒,可能是他的錯覺。

白知言去拿剪刀,眼角餘光間,瞥見季止行微紅的耳朵。

白知言:“?”

她假裝什麽都沒看見地從抽屜裏拿出剪刀,將酸奶盒剪開。

季止行本想問她剪酸奶盒幹什麽,但是看到白知言已經開始用吸管刮粘在酸奶盒內壁上的酸奶吃的時候,他想問的話,就驀地卡在了咽喉處,上不來,也下不去。

像是有一雙手,用力地卡住了他的脖子,讓他有一種,窒息感。

他從來沒見誰,像她那樣,會將酸奶的盒子剪開,把裏面的酸奶吃得幹幹凈凈,他也不知道,酸奶還可以那樣吃,她是怎麽會的?

怎麽會的?

白知言絲毫不知道旁邊的人內心的翻江倒海,她解決完酸奶,把酸奶盒扔進垃圾桶裏,瞅見季止行目光深切地望著自己,她眉心跳了跳:“你盯著我幹嘛?”

“中午我爸和白阿姨不回來吃飯。”季止行道。

“啊,所以呢?”

“我不喜歡吃王阿姨做的飯。”

“我覺得王阿姨做的飯還挺好吃的。”他兩句話都沒把意思表達完整,白知言也不知道他幾個意思,難不成是想讓她做飯?

白知言先把自己的意思補充完整:“你點外賣吧,我吃王阿姨做的飯。”

她難得休息一天,根本不想做飯。

季止行:“???”

“不用了,將就著吃吧。”他幹巴巴道。

白知言:“???”

所以剛剛diss人家王阿姨是幾個意思?挑來挑去,大少爺果然毛病挺多的,不diss人家王阿姨一下,是不是不舒服?

白知言雖然這麽想,但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窩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姐姐綜藝看完,她又換了個綜藝看。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一點。

準備做飯的王阿姨問他們中午想吃什麽,白知言道:“我想吃水煮肉片。”

“少爺呢?”王阿姨問。

“隨便吧,有什麽吃什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王阿姨點點頭,雖然季止行說隨便,但是他還是特地做了兩個季止行愛吃的菜,他們只有兩個人,王阿姨就做了三菜一湯,上桌的時候,幾樣菜都色香味俱全。

白知言吃得很開心:“王阿姨的手藝,果然還是很不錯的。”

季止行冷嘲:“有私房菜館的大廚做的好吃?”

“術業有專攻,這怎麽能比?”白知言無語。

等等……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她不確定地看了眼季止行,想問他是不是原打算帶她出去吃的,但若是她理解錯了,季止行豈不是要回她一句:“你看見了孔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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