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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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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從她那天晚上沒忍住和哥哥發生關系後,實際上她那膽子特小的內裏總在惴惴不安。有哥哥在還好,她覺得心裏有個底兒。沒哥哥的時候她特別是面對父親,總是有些心虛。

哥哥去京都的那一年,錦鯉幾乎沒有在家吃過晚飯。都是每天跟著去上原舞的公寓,因為她是一個人住的,所以就兩個人一起買菜做飯,吃完飯有時候還會玩會兒了再回家。回家後,這個時候的父親早就自己在樓上做自己的事情了,所以也不需要接觸對方只要就直接進房間就好。這樣就能夠完全杜絕和父親進行直接面對面的可能性,她也不用太過於擔驚受怕。

畢竟她不是個什麽很能隱藏情緒的人,也不擅長隱瞞謊言之類的。

偶爾在家碰到,她都當對方是陌生人一樣,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頭都不擡一下——————因為害怕被對方看出些什麽。實在無法避免對話,就會學著之前哥哥教她的,顧左右而言其他,避重就輕的隨便敷衍幾句完事兒。

在去京都的臨走前父親說了那樣的一番話,著實讓錦鯉感到負擔更重。赤司去京都的時候不是沒想過錦鯉膽子小會不會出什麽紕漏,但是後來想著就算害怕她受傷害,可還是要培養她的心理素質,所以除了平時經常提醒以外,他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

大概是他有些太自以為是,到最後兩個人都離開東京了,他們還都以為有驚無險,卻沒想到赤司宗政會去暗中調查他們。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現在已經沒有精力來思考這些了。赤司皺著眉頭,端正的跪坐在父親的面前,腦子裏卻在想如今該怎麽辦。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要給出個說法。赤司宗政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不好好的解釋一番,這一關就過不去。赤司可不希望因此而傷害到錦鯉,到現在他都還以為赤司宗政比起錦鯉更看重自己,所以對這個女兒會比對自己更加的毫無情面。好歹他因為各方面的優秀,註定了要繼承父親的衣缽,反倒是錦鯉就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赤司猜得沒錯,這個時候的錦鯉整個人都已經懵了。只瞪大了眼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的,腦子裏亂成一團,想著被發現了!怎麽辦?!怎麽辦?!整個人完全沒有動作。

看著他們兩兄妹如此做派,赤司宗政原本冷寂了十幾年的心瞬間被怒氣充盈,他朝著錦鯉大聲道:“楞著幹什麽!還不快給我過來坐好?!”

“啊!是——是!!!”錦鯉第一次看見父親這個樣子,她簡直被嚇壞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憑著本能的反應趕緊幾步走過去在赤司旁邊彎下腿正坐,頭也不敢擡。低著腦袋還繼續懵著。

整間和室裏再次沈寂下來,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見一樣,氣氛十分的緊張。錦鯉只覺得自己仿佛無法呼吸了似的,只能硬憋著一口氣強撐著不被這巨大的重壓壓垮在地上。

赤司宗政看著對面大氣都不敢出的兩個人,只覺得心中又氣又急,好幾次想開口,又不知道還能夠對他們說什麽。想狠狠的罵吧,卻始終又覺得心疼。

這可是他的孩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發生了什麽,他們終歸是他此生最大的責任和負擔,是和他最為親近的人,是繼承了他血緣的人。但是很顯然,一個因為他的放任自流,一個因為他的過於嚴加教導,都走上了一條註定不歸的道路。

他第一次,清晰的明白了當初,錦鯉他們的母親對自己的那些怨恨,以及對方死前,她在彌留之際時的自責。自責自己為什麽身體不好,自責自己不能再保護孩子了,自責自己無奈只有拋下他們。

或許那個時候,她就看到了無望的未來。

喉嚨動了動,赤司宗政開口的時候口氣少了以往的那種冷硬稍微顯得有些弱氣,卻又仿佛懷著最後的希望一樣,保持著僅有的鎮靜:“到什麽地步了?”

到底有沒有……真的毫無挽留的餘地?

他懷有一絲僥幸,希望一切並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也是有些自私的不希望去面對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實。或許那個赤司征十郎身上的一點點軟弱和僥幸都是從這裏的來的吧。

然而早就嚇破膽兒的錦鯉根本不敢說話,或者講別說組織語言,她腦子裏都已經空了什麽都不知道能怎麽說?所以開口的是一邊一直強迫冷靜的赤司“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

“混帳東西——————!!”還不等赤司征十郎把話說完,他那淡定自若的態度就引得赤司宗政氣極,第一次怒氣外顯,忍無可忍的猛地站起來就想揮手打過去———————然而手還是沒能落下。

一直默不作聲,毫無反應的的錦鯉總算是緩過了勁兒來。她滿臉淚水,驚恐,害怕,不安,顫抖著卻堅定的擋在她哥哥面前,不止赤司宗政,就連赤司自己也驚訝了。

那個膽小,怯懦,敏感,甚至有點自私封閉的赤司錦鯉,一字一句的開口“不關哥哥的事,那天晚上是我引誘他的!是……是我,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爸爸———別這樣——爸爸————”

她很慌亂,甚至叫出了一直不敢叫的那個詞語。

然而正是那一聲‘爸爸’,聽得赤司宗政一下頹廢不已,整個人似乎蒼老了般收起了手,一下緩緩的坐到了地上,眼中帶著哀慟,驚詫,最後歸於一片死水。

看見父親這個樣子,赤司扯了扯錦鯉的衣服叫她讓開。然後站起來走過去:“事已至此,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我心中的赤司宗政不是這種樣子,父親,這件事不怪任何人,只是人生太多意外,走到這一步的原因太過覆雜,早就說不清了。”

他們的扭曲是長年累月造成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如今變成這覆水難收的境地怪不得其他。

房間裏再次沈寂,卻少了剛才那劍拔弩張的感覺,錦鯉站在那兒左看右看,心裏面實在是忐忑。說白了,走到現在都是她的自私造成的結果。如果當初她能夠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如果當初她沒有那麽幼稚天真,但凡成熟一點點也不會這樣。

越想,她的眼淚掉得越厲害。

看見錦鯉這個樣子,赤司宗政心疼的不得了。看起來好像他對這個女兒毫不在意,實際上他只是不懂得怎麽表達和怎麽相處。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這孩子緊緊護在身後,讓她能夠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確實是這樣做的,但卻因為太過生硬,以至於沒有人能懂。當他因為看見赤司走後,錦鯉失常的在庭院裏哭,便有了疑惑。然後他猶豫再三還是因為掌控欲過剩派了自己十分信任的人調查時,赤司宗政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然而當最後看見那份資料,看見自己的想法被印證,他首先並沒有感到十分的氣憤或者擔憂,反而是想到自己的小女兒。

那個他希望能夠永遠光明,美好的孩子,到最後仍然免不了掉入更深的深淵。

想到這裏,赤司宗政忍不住朝錦鯉招了招手:“過來。”

“爸——爸爸?”錦鯉有些害怕的不敢上前,也不敢擡頭直視對方。在她的眼裏,父親和可怕這個詞是劃上等號的。

她的躊躇不安被赤司宗政看在眼裏,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讓自己的話能夠聽起來更加的柔和一點,免得嚇壞了自己的小女兒。

“過來,錦鯉。”

她悄悄擡起了頭,卻一下楞了,然後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她那向來一絲不茍,讓人全身發寒的父親,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的柔和。讓錦鯉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還小,母親尚在的時候,也在這張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只是因為年代太久遠,那些溫暖的記憶已經被她選擇性的遺忘了。

父親伸手拉住了她的,眼睛專註的看著她,似乎在打量,又似乎在觀察。

他一心保護著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成長了太多。只是在他的眼裏,永遠都覺得她還太小。就算想責備,卻總是無法開口。所以又把矛頭指向了赤司:“你就呆在這裏,錦鯉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東京。先暫時分開再說。”

“為什麽?!我不要這樣!爸爸!”

然而赤司還沒來得及反對,錦鯉卻直接跳了起來,想抽出被父親抓住的手但被對方抓得死死的。“我不要!我可以什麽都不做,就只是兄妹也好……至少……至少……”

明明好不容易和哥哥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以兩個人在一起,到頭來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功虧於潰嗎?!如果真的要這樣,如果真的沒辦法成為情侶,

至少不要分開啊。

“你們需要冷靜一下。征十郎你先好好的思考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為了達成目的要怎麽解決,等你想好了再說。”赤司宗政的臉上恢覆了一貫的冷靜自持。“至於錦鯉,你覺得你現在真的能夠面對這件事?你自己都搞不懂自己,還談什麽不要?”

“我會送你出國。”

作者有話要說:盤角曲四,劫盡棋亡。↑圍棋術語,寫出來裝一下B的誒嘿~如果玩圍棋的話,大概就會懂這個形狀下會出現的兩種結果吧人……是親媽……好吧,你們輕點。【躺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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