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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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病床邊，唐寧寧看著門外傻了眼，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畫面還是沒變，甚至更加清晰。
“何義城。”她小心翼翼的喊：“你什麽情況，怎麽坐上輪椅了？”
何義城坐在輪椅上，雙手費力的推著輪子，可能是不太熟練的緣故，輪椅一卡一卡的，他頭上炸毛的頭發也跟著晃動，整個畫面看起來十分滑稽。
推車不好推，何義城索性把手一甩直接不推了。雙手隨意的搭在輪椅兩邊，他朝唐寧寧吹了個口哨，吊兒郎當的笑著說：“我怎麽坐上輪椅的，你應該去問問現在躺在床上的大爺，而不是來問我這個苦命的人兒。”
何義城是跟朋友騎車經過的時候聽到打架聲，按照以往他的性格根本不會理會。可偏偏他喝了點酒，內心的良知迸發，一股腦的拉著一眾兄弟就沖過去，近了才發現是薛則。
薛則正被三個人圍在中間打，他就直楞楞的倒在地上，也不會反抗。何義城看得氣憤，手套一扔，頭發一甩就沖過去，邊沖邊怒吼：“老子的朋友也是你們能欺負的。”
最後的結果，那三個人被他們不要命的勁嚇退，何義城的腿被棍子掃到破了皮，正好酒勁上頭，他叫叫嚷嚷直喊疼，最後被自己兄弟騎車送到了醫院。
漆黑的巷子內，只有薛則留在原地。
唐寧寧把書包放下，拿起桌上的水杯跟棉簽，她把棉簽沾了水輕輕的塗在薛則的唇邊，神情極其專註，嘴上毫不在意的回：“我倒是想問他發生了什麽，關鍵他都沒醒我怎麽問。”
他朝唐寧寧招手：“反正總會醒的嘛，又死不了。正好唐寧你在這。來，給我推進去，老子懶得自己推。”何義城儼然一副大哥的模樣，還刻意掃了掃衣領，試圖找回威嚴的氣場。
“不要，你自己懶得推，我也懶得幫你推。不想推的話，你就在門外待著吧。”
唐寧寧坐上椅子，從書包掏出今天剛發的卷子，趴在桌子上就開始做題。
“誒，好歹是喝過酒的交情，我還天天擔心你會不會被薛則甩了，你居然這麽對我。老子的暴脾氣——”
何義城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一腳踩上地面一腳還踩著踏板，輪椅被沖擊力帶的後退，連帶著踏板往後走。何義城重心沒站穩，整個人被帶的身體後仰，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啊！！！”他下意識的喊出聲，粗壯的嗓音被嚇得尖銳，短暫的在病房內響起：“我的屁股。”
手中握的筆在卷面畫出一條長痕，唐寧寧的第一反應是側頭看向床上的薛則。他的眼簾依然緊閉著，沒有絲毫顫動的跡象。
何義城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指著唐寧寧，表情憤恨的控訴：“唐寧，就因為你老子的屁股受了傷，腿還受到二次創傷。結果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看薛則，太讓身為朋友的我傷心了。”
“我覺得挺好的，剛剛那一摔把你腿上的傷都治好了。你看，現在你不就自己走過來了嗎。”唐寧寧把卷子收回書包，打算回家再拿東西擦除掉筆跡。
“……”何義城收回捂著屁股的手，有點尷尬的掃了房間一圈，嘴硬說：“那是我想的嗎，分明是屁股的痛蓋過腿，腿就沒有知覺了。”
唐寧寧拿出英語書預習明天老師會講的知識點，因為薛則請假不去學校的緣故，她需要把筆記弄得更加細心，確保薛則醒過來可以直接查看。
“何義城你安靜點，這是醫院。如果你沒事就快點離開吧，你太吵了。”唐寧寧皺眉，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何義城出現後就一直吵鬧，她擔心吵到薛則休息。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說話語氣有點過，她翻開書頁的時候又補了一句：“你吵到我學習了。”
何義城笑了下，走到她身後單手摩梭下巴，看了看薛則又看她，表情戲謔的說：“你這為了薛則有點拼啊，學習都搞到醫院來了。”
“唰——”翻書的聲音，唐寧寧低頭看書不打算理他。
“你倆戀愛談到哪一步了，拿出來說說唄，我還挺好奇的。”
“……”
“拉手，接吻，還是身體接觸？”
“……”
“該不會……你倆什麽都沒搞？”何義城不知道腦補到什麽內容，十分誇張的捂著嘴，眼底驚愕的說：“是不是薛則不行！？”
什麽亂七八糟的，越說越誇張。
“啪！”書本合上的聲音。
唐寧寧站起身面對何義城，臉上壓抑著不耐煩，清秀的眉眼都皺成一團，她忍無可忍的說：“你胡說什麽，我跟他是朋友。”
話音一落，病房內的氣溫仿佛降下幾度，冷颼颼的涼風從她背後竄起，讓她不自覺抖了一下。
何義城楞了一會兒，伸手指了指後面，十分好心的提醒：“你的朋友好像醒了。”
說完，他十分自覺的退到門口，撿起倒在地上的輪椅，十分貼心的關了門。
身後目光一直黏在她背上，讓她內心不自覺緊張。
唐寧寧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扭頭朝薛則揚起燦爛笑臉：“薛則，你終於醒了。你睡了四天都沒醒，我還害怕你醒不過來呢。”
因為後背受傷的緣故，薛則是臉對著枕頭俯躺在床上。平時暈倒的時候都是專門的時間去幫他翻動下身體，保證身體長時間俯躺不會造成肌肉僵硬。
薛則微微轉動頭，身體的每一處傷口跟僵硬的肌肉都在叫囂著疼痛。意識還沒有從夢境中完全脫離出來就聽到唐寧寧的這句話，讓他下意識就盯住她的背影，眼眸一動不動。
見薛則沒有任何的反應，眉眼還一直緊皺著，臉色比睡著時更加蒼白。唐寧寧以為他身體又開始不舒服，趕忙蹲下來看著他，擔憂的輕聲問——
“薛則，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你就說，對了，你睡那麽久是不是渴了，我去給你倒水。”
雖然唐寧寧會把棉簽浸濕給他擦拭嘴唇，但身體長時間無法攝入水分導致水分失衡，紅潤的唇色變得淺白，唇邊泛了輕微幹皮。
一杯溫水下肚讓整個身體都熱烘起來，不舒服的感覺消退許多。薛則擡眸，看著坐在旁邊拿手機點餐的唐寧寧。
就那麽幾天沒見，他都感覺唐寧寧瘦了，原本就纖瘦的臉好像又瘦了一圈。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下巴比之前更尖了。
他伸出舌頭舔了下唇角，確保能發出聲音後才啞著嗓音喊：“寧寧。”
聲音微弱到底，聽起來像含了糖片，含糊不清。
“清粥，紅棗枸杞水，茄子燒肉……”唐寧寧自言自語的在點菜，沒聽清薛則喊了什麽。
她擱下手機俯身到他面前，問：“你剛剛說了什麽，是有什麽想吃的嗎？”
薛則虛弱的笑了，他朝唐寧寧搖頭：“沒什麽。”
唐寧寧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坐直身體，拿起手機繼續點單：“就算你有什麽想吃的也不能吃，醫生說了你的傷得禁辛辣禁重口。所以——”
她故意朝他挑眉：“你還是乖乖的喝粥喝湯，先把身體養好再吃好吃的。”
薛則把半邊臉埋在枕頭裏，又笑：“聽你的。”
“你怎麽——”唐寧寧遲疑著出聲，薛則擡眸真誠的看她，她又立刻擺手，喪氣的說：“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嗎？為什麽她感覺薛則這次醒過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點的東西到了，唐寧寧害怕薛則俯躺不好吃東西，特意去調了床的高度，讓他側過身坐的時候不會碰到傷口。
薛則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從她出門拿東西到她回來後所做的一切，他的眉眼都含著笑意，唇角一直保持輕微上翹的弧度。
忙忙碌碌而又真實。從頭到尾，只有真實的唐寧寧一直堅定的在他身邊。
“你要自己吃嗎？”唐寧寧把粥遞過去的瞬間想起薛則右手好像受了傷，她瞄了眼薛則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發問：“要不，我餵你？”
薛則看著她，眼眸含著笑意，輕點頭：“好。”
唐寧寧拿勺子從碗沿邊挖了滿滿一勺遞過去，可是等半天沒等到薛則張嘴。
“你幹嘛不吃，不是你想吃的口味嗎？”唐寧寧看著他，疑惑的問。
面對唐寧寧的問題，薛則抿了抿唇，眼簾向下低垂，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出口的語氣有點委屈：“燙。”
熱粥剛剛煮好撈出，熱度被層層包裹著，絲毫不減。
“哦，不好意思。”唐寧寧尷尬的收回盛滿熱粥的勺子：“那我等粥涼了再來餵你。”
薛則擡眸：“我現在很餓。”
“可是粥很熱，要不你先喝水墊墊，我聽說人久了沒吃東西還是先喝水比較好。”唐寧寧撿起桌上的紅棗枸杞水遞給他。
薛則抿著唇不說話，目光卻透露出倔強，直勾勾的看著唐寧寧。
“好吧，既然你都不嫌棄，那我也無所謂了。我把粥吹涼了餵你，總可以吧。”唐寧寧被他看得敗下陣來。沒辦法，平時冷漠的人突然裝得可憐，殺傷力真的很大。
薛則眉梢動了下，沒說好或者不好，但卻主動把頭往前送了幾分。
唐寧寧認命的乖乖餵他，時不時遞水，時不時擦嘴。等到把粥餵完，她給自己點的菜也涼了。
她剛把碗放回桌上，打算去吃飯，手腕卻在準備起身時被薛則扣住。
顧及到他身上有傷，唐寧寧不敢亂動，配合的待在原地，眼眸眨了眨，輕聲問：“怎麽了？”
“唐寧寧。”薛則故意壓著嗓音喊她。
他擡眸盯著她，目光深沈，飽含深意。她的眼眸就跟以往一樣清澈透明，讓人一眼就能望到底，卻也讓人沈淪其中。
“嗯？”唐寧寧不明所以的答。
“你跟我是同學，也是朋友，對吧。”薛則問。
“是吧。”唐寧寧回答的很小心，不懂他莫名其妙的聊這個幹嘛。
“我記得你說過自己的優點之一是樂於助人。”
“……是。”她忘記自己有沒有說過了。
薛則掌心用勁，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往前帶了幾分。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二十厘米，甚至呼吸重了一分，鼻息間的熱氣都會吹拂到對方臉上。
“你不是總跟我倡導積極發展同學情誼嘛，現在又加了朋友情。既然你愛樂於助人，不如我教教你，怎麽轉換方式來發展情誼。”
薛則不顧後背的傷，坐直身體仰頭附在她耳邊，低沈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字的說：“我喜歡你。”
四個字隨著熱氣灌進耳裏，耳根微微變紅發癢，脖子慢慢爬上了紅色。唐寧寧楞了幾秒，等到反應過來薛則說了什麽，她才脫口而出：“你說什麽？”
一切都好像在攪亂她的思緒，原來她剛剛覺得薛則奇怪，是對的。
薛則看著她，語氣無比認真的重覆：“寧寧，我喜歡你。我們不做朋友了，可以嗎？”
他在征詢她的意見，他不會問她喜不喜歡他，可能他自己都不確定她喜不喜歡他。
氣氛沈默了很久，久到薛則開始感覺背後傷口傳遞來的疼痛穿透皮肉到達另一面的肌膚。希望在等待中消散，心臟被無形的雙手拽住，把他往沈重黑暗的深處拉去。
“如果我說不可以的話，你會哭嗎？”唐寧寧木著一張臉，語氣特別認真的問。
突起的話音就像利劍打破黑暗，碎出光芒。薛則楞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不會。”
喜歡她是他的權利，她也有相同的權利去選擇，哪怕是選擇不喜歡他。
“啊，真是可惜，我還挺想看到你哭的。”唐寧寧低頭惋惜的嘆了一句，搖頭表示沒達到想願的遺憾。
這算是什麽回答？薛則難得大腦遲鈍，雙眼直楞楞的看著唐寧寧。
“沒聽懂嗎？”唐寧寧調皮的朝他眨眼，學著他以往那般，用食指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輕聲說：“可以。”
唐寧寧說完就跑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她動手點了薛則的額頭，害怕被他點回來。
等到薛則回神，剛剛還在眼前的唐寧寧早就抱著吃的東西出去了。額間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在，薛則擡手碰了下，無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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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義城。”她小心翼翼的喊：“你什麽情況，怎麽坐上輪椅了？”
何義城坐在輪椅上，雙手費力的推著輪子，可能是不太熟練的緣故，輪椅一卡一卡的，他頭上炸毛的頭發也跟著晃動，整個畫面看起來十分滑稽。
推車不好推，何義城索性把手一甩直接不推了。雙手隨意的搭在輪椅兩邊，他朝唐寧寧吹了個口哨，吊兒郎當的笑著說：“我怎麽坐上輪椅的，你應該去問問現在躺在床上的大爺，而不是來問我這個苦命的人兒。”
何義城是跟朋友騎車經過的時候聽到打架聲，按照以往他的性格根本不會理會。可偏偏他喝了點酒，內心的良知迸發，一股腦的拉著一眾兄弟就沖過去，近了才發現是薛則。
薛則正被三個人圍在中間打，他就直楞楞的倒在地上，也不會反抗。何義城看得氣憤，手套一扔，頭發一甩就沖過去，邊沖邊怒吼：“老子的朋友也是你們能欺負的。”
最後的結果，那三個人被他們不要命的勁嚇退，何義城的腿被棍子掃到破了皮，正好酒勁上頭，他叫叫嚷嚷直喊疼，最後被自己兄弟騎車送到了醫院。
漆黑的巷子內，只有薛則留在原地。
唐寧寧把書包放下，拿起桌上的水杯跟棉簽，她把棉簽沾了水輕輕的塗在薛則的唇邊，神情極其專註，嘴上毫不在意的回：“我倒是想問他發生了什麽，關鍵他都沒醒我怎麽問。”
他朝唐寧寧招手：“反正總會醒的嘛，又死不了。正好唐寧你在這。來，給我推進去，老子懶得自己推。”何義城儼然一副大哥的模樣，還刻意掃了掃衣領，試圖找回威嚴的氣場。
“不要，你自己懶得推，我也懶得幫你推。不想推的話，你就在門外待著吧。”
唐寧寧坐上椅子，從書包掏出今天剛發的卷子，趴在桌子上就開始做題。
“誒，好歹是喝過酒的交情，我還天天擔心你會不會被薛則甩了，你居然這麽對我。老子的暴脾氣——”
何義城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一腳踩上地面一腳還踩著踏板，輪椅被沖擊力帶的後退，連帶著踏板往後走。何義城重心沒站穩，整個人被帶的身體後仰，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啊！！！”他下意識的喊出聲，粗壯的嗓音被嚇得尖銳，短暫的在病房內響起：“我的屁股。”
手中握的筆在卷面畫出一條長痕，唐寧寧的第一反應是側頭看向床上的薛則。他的眼簾依然緊閉著，沒有絲毫顫動的跡象。
何義城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指著唐寧寧，表情憤恨的控訴：“唐寧，就因為你老子的屁股受了傷，腿還受到二次創傷。結果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看薛則，太讓身為朋友的我傷心了。”
“我覺得挺好的，剛剛那一摔把你腿上的傷都治好了。你看，現在你不就自己走過來了嗎。”唐寧寧把卷子收回書包，打算回家再拿東西擦除掉筆跡。
“……”何義城收回捂著屁股的手，有點尷尬的掃了房間一圈，嘴硬說：“那是我想的嗎，分明是屁股的痛蓋過腿，腿就沒有知覺了。”
唐寧寧拿出英語書預習明天老師會講的知識點，因為薛則請假不去學校的緣故，她需要把筆記弄得更加細心，確保薛則醒過來可以直接查看。
“何義城你安靜點，這是醫院。如果你沒事就快點離開吧，你太吵了。”唐寧寧皺眉，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何義城出現後就一直吵鬧，她擔心吵到薛則休息。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說話語氣有點過，她翻開書頁的時候又補了一句：“你吵到我學習了。”
何義城笑了下，走到她身後單手摩梭下巴，看了看薛則又看她，表情戲謔的說：“你這為了薛則有點拼啊，學習都搞到醫院來了。”
“唰——”翻書的聲音，唐寧寧低頭看書不打算理他。
“你倆戀愛談到哪一步了，拿出來說說唄，我還挺好奇的。”
“……”
“拉手，接吻，還是身體接觸？”
“……”
“該不會……你倆什麽都沒搞？”何義城不知道腦補到什麽內容，十分誇張的捂著嘴，眼底驚愕的說：“是不是薛則不行！？”
什麽亂七八糟的，越說越誇張。
“啪！”書本合上的聲音。
唐寧寧站起身面對何義城，臉上壓抑著不耐煩，清秀的眉眼都皺成一團，她忍無可忍的說：“你胡說什麽，我跟他是朋友。”
話音一落，病房內的氣溫仿佛降下幾度，冷颼颼的涼風從她背後竄起，讓她不自覺抖了一下。
何義城楞了一會兒，伸手指了指後面，十分好心的提醒：“你的朋友好像醒了。”
說完，他十分自覺的退到門口，撿起倒在地上的輪椅，十分貼心的關了門。
身後目光一直黏在她背上，讓她內心不自覺緊張。
唐寧寧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扭頭朝薛則揚起燦爛笑臉：“薛則，你終於醒了。你睡了四天都沒醒，我還害怕你醒不過來呢。”
因為後背受傷的緣故，薛則是臉對著枕頭俯躺在床上。平時暈倒的時候都是專門的時間去幫他翻動下身體，保證身體長時間俯躺不會造成肌肉僵硬。
薛則微微轉動頭，身體的每一處傷口跟僵硬的肌肉都在叫囂著疼痛。意識還沒有從夢境中完全脫離出來就聽到唐寧寧的這句話，讓他下意識就盯住她的背影，眼眸一動不動。
見薛則沒有任何的反應，眉眼還一直緊皺著，臉色比睡著時更加蒼白。唐寧寧以為他身體又開始不舒服，趕忙蹲下來看著他，擔憂的輕聲問——
“薛則，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你就說，對了，你睡那麽久是不是渴了，我去給你倒水。”
雖然唐寧寧會把棉簽浸濕給他擦拭嘴唇，但身體長時間無法攝入水分導致水分失衡，紅潤的唇色變得淺白，唇邊泛了輕微幹皮。
一杯溫水下肚讓整個身體都熱烘起來，不舒服的感覺消退許多。薛則擡眸，看著坐在旁邊拿手機點餐的唐寧寧。
就那麽幾天沒見，他都感覺唐寧寧瘦了，原本就纖瘦的臉好像又瘦了一圈。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下巴比之前更尖了。
他伸出舌頭舔了下唇角，確保能發出聲音後才啞著嗓音喊：“寧寧。”
聲音微弱到底，聽起來像含了糖片，含糊不清。
“清粥，紅棗枸杞水，茄子燒肉……”唐寧寧自言自語的在點菜，沒聽清薛則喊了什麽。
她擱下手機俯身到他面前，問：“你剛剛說了什麽，是有什麽想吃的嗎？”
薛則虛弱的笑了，他朝唐寧寧搖頭：“沒什麽。”
唐寧寧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坐直身體，拿起手機繼續點單：“就算你有什麽想吃的也不能吃，醫生說了你的傷得禁辛辣禁重口。所以——”
她故意朝他挑眉：“你還是乖乖的喝粥喝湯，先把身體養好再吃好吃的。”
薛則把半邊臉埋在枕頭裏，又笑：“聽你的。”
“你怎麽——”唐寧寧遲疑著出聲，薛則擡眸真誠的看她，她又立刻擺手，喪氣的說：“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嗎？為什麽她感覺薛則這次醒過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點的東西到了，唐寧寧害怕薛則俯躺不好吃東西，特意去調了床的高度，讓他側過身坐的時候不會碰到傷口。
薛則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從她出門拿東西到她回來後所做的一切，他的眉眼都含著笑意，唇角一直保持輕微上翹的弧度。
忙忙碌碌而又真實。從頭到尾，只有真實的唐寧寧一直堅定的在他身邊。
“你要自己吃嗎？”唐寧寧把粥遞過去的瞬間想起薛則右手好像受了傷，她瞄了眼薛則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發問：“要不，我餵你？”
薛則看著她，眼眸含著笑意，輕點頭：“好。”
唐寧寧拿勺子從碗沿邊挖了滿滿一勺遞過去，可是等半天沒等到薛則張嘴。
“你幹嘛不吃，不是你想吃的口味嗎？”唐寧寧看著他，疑惑的問。
面對唐寧寧的問題，薛則抿了抿唇，眼簾向下低垂，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出口的語氣有點委屈：“燙。”
熱粥剛剛煮好撈出，熱度被層層包裹著，絲毫不減。
“哦，不好意思。”唐寧寧尷尬的收回盛滿熱粥的勺子：“那我等粥涼了再來餵你。”
薛則擡眸：“我現在很餓。”
“可是粥很熱，要不你先喝水墊墊，我聽說人久了沒吃東西還是先喝水比較好。”唐寧寧撿起桌上的紅棗枸杞水遞給他。
薛則抿著唇不說話，目光卻透露出倔強，直勾勾的看著唐寧寧。
“好吧，既然你都不嫌棄，那我也無所謂了。我把粥吹涼了餵你，總可以吧。”唐寧寧被他看得敗下陣來。沒辦法，平時冷漠的人突然裝得可憐，殺傷力真的很大。
薛則眉梢動了下，沒說好或者不好，但卻主動把頭往前送了幾分。
唐寧寧認命的乖乖餵他，時不時遞水，時不時擦嘴。等到把粥餵完，她給自己點的菜也涼了。
她剛把碗放回桌上，打算去吃飯，手腕卻在準備起身時被薛則扣住。
顧及到他身上有傷，唐寧寧不敢亂動，配合的待在原地，眼眸眨了眨，輕聲問：“怎麽了？”
“唐寧寧。”薛則故意壓著嗓音喊她。
他擡眸盯著她，目光深沈，飽含深意。她的眼眸就跟以往一樣清澈透明，讓人一眼就能望到底，卻也讓人沈淪其中。
“嗯？”唐寧寧不明所以的答。
“你跟我是同學，也是朋友，對吧。”薛則問。
“是吧。”唐寧寧回答的很小心，不懂他莫名其妙的聊這個幹嘛。
“我記得你說過自己的優點之一是樂於助人。”
“……是。”她忘記自己有沒有說過了。
薛則掌心用勁，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往前帶了幾分。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二十厘米，甚至呼吸重了一分，鼻息間的熱氣都會吹拂到對方臉上。
“你不是總跟我倡導積極發展同學情誼嘛，現在又加了朋友情。既然你愛樂於助人，不如我教教你，怎麽轉換方式來發展情誼。”
薛則不顧後背的傷，坐直身體仰頭附在她耳邊，低沈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字的說：“我喜歡你。”
四個字隨著熱氣灌進耳裏，耳根微微變紅發癢，脖子慢慢爬上了紅色。唐寧寧楞了幾秒，等到反應過來薛則說了什麽，她才脫口而出：“你說什麽？”
一切都好像在攪亂她的思緒，原來她剛剛覺得薛則奇怪，是對的。
薛則看著她，語氣無比認真的重覆：“寧寧，我喜歡你。我們不做朋友了，可以嗎？”
他在征詢她的意見，他不會問她喜不喜歡他，可能他自己都不確定她喜不喜歡他。
氣氛沈默了很久，久到薛則開始感覺背後傷口傳遞來的疼痛穿透皮肉到達另一面的肌膚。希望在等待中消散，心臟被無形的雙手拽住，把他往沈重黑暗的深處拉去。
“如果我說不可以的話，你會哭嗎？”唐寧寧木著一張臉，語氣特別認真的問。
突起的話音就像利劍打破黑暗，碎出光芒。薛則楞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不會。”
喜歡她是他的權利，她也有相同的權利去選擇，哪怕是選擇不喜歡他。
“啊，真是可惜，我還挺想看到你哭的。”唐寧寧低頭惋惜的嘆了一句，搖頭表示沒達到想願的遺憾。
這算是什麽回答？薛則難得大腦遲鈍，雙眼直楞楞的看著唐寧寧。
“沒聽懂嗎？”唐寧寧調皮的朝他眨眼，學著他以往那般，用食指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輕聲說：“可以。”
唐寧寧說完就跑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她動手點了薛則的額頭，害怕被他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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