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二十五章
到達老家的時間，是第二天的下午四點。
老家位於一個古樸的小鎮，房屋都是古時候的瓦片建造，四四方方的，四個頂角向上挑起，就像是懸挑掛鉤一般。木制的大門還是古老的形式，關門時需要把木條插到孔裏，門前兩個角掛了紅彤彤的燈籠，吊穗被風一吹就晃晃悠悠的轉動。
小鎮的道路不算很發達，道路曲折又多，小轎車無法進入到裏面。
“老爸，那這些行李該怎麽辦，我們要一路拉過去嗎？”唐寧寧解下圍巾，單手做扇輕輕扇著風。
老家的地理位置偏南，冬季的寒冷現象不嚴重，甚至還有點溫和。唐寧寧出發時穿得有點厚，到了這裏，就顯得有點熱了。
唐樹文好像預料到了這一點，對著她呵呵一笑：“不怕啊乖乖，我早就有準備，人馬上就到了。”
唐寧寧滿臉疑惑，人馬上就到了？什麽人？
十幾分鐘後，當唐寧寧到達家門口，從摩托車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唐樹文的早有準備是準備什麽。
一路的速度狂飆，她的頭發全部打結飄了起來，白皙的臉頰被風吹得又幹又裂，冷風一直順著衣領灌進她的脖子裏，凍得她手腳冰涼。
大門前，爺爺奶奶一見他們下車，立馬迎了上來。
爺爺已經八十多歲，滿頭的銀發，但走路起來身子骨依然硬朗，雖然歲月在他身上刻畫了痕跡，可眼底的精光依然絲毫不減。
爺爺握住唐寧寧的手，眼底隱隱泛著淚，蒼厚的聲音哽咽道：“寧寧，快，你都多久沒回來了，快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唐寧寧回握住爺爺的手，笑得乖巧文靜：“爺爺，我就站在這裏呢，你想看多久都可以。但是在外面有點冷，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唐寧寧穿的多不覺得冷，但老人不常運動，這外面大風狂吹的，要是生點病就不好了。
奶奶聽到這話，也在旁邊拉著爺爺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埋怨道：“老頭子，你自己不怕冷，也得考慮一下孫女的感受。她這一路坐車過來，估計手腳都冷了，你還拉著她在外面聊天。”
爺爺不滿老伴在自家孫女面前下自己面子，他側頭看過去，故意嚴肅著一張臉：“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很久沒見了，不得先寒暄寒暄。你以為跟你似的，見了面一句話都不說，難怪孫女都不親近你。”
“死老頭，你說什麽呢，我這是心疼孫女坐了那麽久的車，怕她太累，想讓她好好休息。”奶奶氣得擡手就打算揪爺爺的耳朵。
“欸欸，這在孫女面前，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爺爺趕緊把唐寧寧拉到自己身前擋著，剛剛還嚴肅的一個小老頭，氣勢立馬就弱了下來。
唐樹文拿了行李箱進去，還沒有出來。
唐寧寧趕緊出聲當和事佬：“欸，爺爺奶奶，我好冷啊，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怎麽樣？”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在說話。
晚飯時間，餐桌上食物齊全，糖醋排骨，紅燒肉，醬雞腿，肉沫豌豆，青椒炒肉………
唐寧寧膛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指了指菜，不敢置信的問：“這麽多菜，四個人會不會吃不完？”
唐樹文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雙小眼睛笑得幾乎看不見縫，毫不客氣的說：“乖乖，只要你老爸在，就沒有吃不完的菜。”
唐寧寧嘴角微抽：“………”
奶奶一直夾菜到唐寧寧的碗裏，被時光洗滌過溫柔慈善的面容，說話不像面對爺爺時的不善，而是輕聲細語的說：“寧寧，你別管你爸了，你自己快點吃。這一年不見，你都瘦了好多，像個小竹竿一樣。你要知道，女孩子瘦起來一點兒都不好看。”
說著說著，奶奶目光看向唐樹文，語氣一轉：“還是你爸只忙著工作，沒有好好照顧你。”
正在吃飯莫名被念到名字的唐樹文，放下碗筷，圓潤的臉頰耷拉下來，笑得有點無奈：“媽，你這叫什麽話，我可是每天都等寧寧放學回家一起吃晚飯的。”
奶奶毫不客氣的指出：“那怎麽你比去年胖了，寧寧瘦了這麽多。”
唐樹文神色有點尷尬：“那現在的女孩子，不是都追求好看嘛，也許她自己偷偷減肥呢。”
“你女兒偷偷減肥，你這個做爸爸的居然都不管。是怕女兒胃口大了來跟你搶東西吃嗎？我看啊，你才是應該減肥的那個。”
“媽………”
聽著唐樹文跟奶奶的對話，唐寧寧雙手捧著飯碗，笑得一抽一抽的，筷子都要拿不穩，臉部肌肉都快要笑酸了。
“乖乖，你快點多吃點，不然你奶奶又得說我虐待你了。”唐樹文抗不過自家老媽的攻擊力，只能瘋狂的夾菜給唐寧寧。
最後，唐寧寧捧著碗裏快滿成一個小山的菜，在三個人目光的註視下，硬生生的吃完了。
黑白調冷清的房間內，滿當當的書桌前，薛則洗過澡後，換上了簡單舒適的居家服。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封面是黑紅色的，沒有一絲絲的圖案，看起來很奇怪。
他翻開最新的一頁，動筆在上面記著什麽。
“咚咚咚———”楊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先生，你現在還沒有睡覺吧，先生讓我來給你送東西。”
薛則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點。他過去打開門，門外楊叔恭恭敬敬的站著，手裏拿了一個盒子。
見到薛則，楊叔把盒子遞上前：“小先生，這是先生讓送過來給你看看，如果不滿意的話，還可以再更換。”
打開盒子，裏面放了一套純白色的套裝，很白很白，完全沒有一點點的裝飾物。
薛則垂下眉眼，淡淡的說了一句：“挺好的，不麻煩楊叔了，你回去休息吧。”
楊叔臨走前，扭頭過來看了薛則緊閉的房門一眼，眼底有著深深的無奈：如果小先生知道一切………
第二天，二十號，距離過年還有五天。
薛則早早的就被外公叫了起來，兩人坐在客廳裏，相互對坐著，都不先開口說話，顯得氣氛十分凝寂。
“昨天讓管家給你送的衣服，看到了嗎？”外公終於開口問。
薛則擡頭：“嗯，看到了。”
“那就好。”外公拄著拐杖起身，身後的管家立馬上前扶住他，小聲的提醒著：“先生，你動作慢點。”
外公就著管家的手，回頭看著薛則，他又低了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過完年，你就十八歲了吧。”外公悠悠的來了這一句。
“嗯。”
“十八歲成年了。今年過完年，你去看看你媽媽吧，就穿著昨晚上的那套衣服。”
薛則低頭應了一聲：“好。”
門外響起車子發動的轟隆聲，過年期間外公一般都很忙，從他長大到現在，外公從來都不會在家過年。
薛則站起身，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老家住了幾天，唐寧寧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體重在直線上升。她坐在鏡子前，看著日漸圓潤的下巴，掐了一把臉頰上的軟肉，微微嘆氣。
“唉，不能再放縱自己吃下去了，不然等到回去，估計得胖一大圈了。”
她這個奇怪的體質，一開始發胖就胖臉，還是速度極快無法挽回的那種。
“還好明天就是除夕夜了，過完年就差不多能回去了。”要不然她指不定得胖成啥樣呢。
唐寧寧單手撐著下巴，仰頭盯著窗外發呆。
“乖乖，這都幾點了，你怎麽還沒睡覺，明晚上還得守夜呢。”唐樹文睡了一覺又被尿憋醒，出門來上廁所才發現二樓唐寧寧的燈還亮著。
“老爸，我都打算睡了，剛剛不是又被你喊住了嘛。”唐寧寧面不改色的說著慌。
“哦。”唐樹文以為真是自己打擾到自家女兒，他忙著去上廁所，也就沒有多說，只催促道：“那你快點去睡覺，女孩子別老熬夜，長了黑眼圈多醜啊。”
唐寧寧：“……知道了，老爸。”
過年的場景，果然不管是在那個時空，都是一樣的熱熱鬧鬧。
唐寧寧從下午一點開始就忙得團團轉，又是摘菜洗菜，又是拔雞毛，又是把去年未使用的碗筷全部拿出清洗一遍。
偶爾唐樹文提著柴火路過，還會笑著調侃她幾句：“乖乖，累不累？你奶奶還說我平時虐待你，現在看起來你才是真正的在遭受虐待。”
身後的奶奶正好出來接水，聽到這麽一番話，走到了唐樹文的身後站著。
唐寧寧眨了眨眼，眉毛挑動著，示意唐樹文看後面。
唐樹文卻以為她是在讚同自己的話，大笑出聲：“乖乖，你這是在做什麽表情。”
“啪！”唐樹文身後猛然挨了一掌，他回頭看到自家老媽，瞬間笑意就沒了：“媽………”
“你還知道喊，讓你去拿個柴火，你就來打擾寧寧幹活。我看啊，以後這活就都讓你來幹，免得你有時間打擾人，順便當給你減減肥。”
唐樹文：“………”
唐寧寧咧嘴，實在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
晚上六點，忙活了一天，香噴噴的飯菜終於上了桌。等弄完一切該走的流程後，就到了放鞭炮的時刻。
唐寧寧接過打火機，自告奮勇的說：“爺爺，奶奶，讓我去點火吧。”
她的眼裏閃著興奮的光，似乎十分期待幹這事。
爺爺跟奶奶對視一眼，最後爺爺說：“那你小心點，點了引線就立馬跑開，免得受傷了。”
唐寧寧早就跑了過去，聲音雀躍的傳來：“知道了。”
鞭炮被點響，劈裏啪啦，響震天的聲音，讓人不得不捂起耳朵。有些被炸開的鞭炮彈到近前，唐寧寧一邊盯著看一邊忙著避開，手忙腳亂的，看得兩位老人笑得合不攏嘴。
年夜飯後，唐寧寧又從房間搬出了昨天讓唐樹文買的煙花桶。
“滋———”
被點燃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音，沒過幾秒鐘，一發煙花被傳送到空中，在漆黑的夜空下綻放成花朵，五彩的顏色散開，照亮了各個黑暗的角落。
唐寧寧原本樂呵呵的在盯著看，半晌，她掏出手機，按下了通訊錄裏的一串數字。
薛則原本坐在房間內看書，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一串號碼，他瞥了一眼，沒打算接。
可打電話的人很執著，又連續打了幾次，薛則聽的心煩，接起了電話。
“餵。”他冷冷的開口。
“薛則，你接電話了嗎，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聽筒那邊，傳來唐寧寧清甜的嗓音。她那邊似乎很吵，說話的音量都比以往高了幾個分貝。
“可以聽到。”他把手機點了外放，放在書桌上，又捧起書開始看。
“那就好，我這裏的環境太吵了，你說大聲點，不然我都聽不到了。不過，我這處處都在放煙花，五顏六色很好看的。城裏有放煙花嗎？”
薛則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他收回視線，垂眸：“沒有。”
為了保護城市壞境與基礎設施，人身安全，城市禁止了各處隨意放煙花。除了特定的地方被允許放之外，別的地方都看不到。
“好吧，那你真慘，都看不到那麽美的煙花了。”唐寧寧又接著問：“那你年夜飯吃的什麽，雞鴨魚肉，還是海鮮大餐？”
“吃的飯。”
“那你現在在幹嘛？”
“看書。”
“那你今晚會守夜嗎？我今晚要守夜，一晚上都不能睡。”
“不會。”他簡短的回了這一句。
話題似乎進行不下去了。唐寧寧無語，她這辛辛苦苦的找話聊容易嗎，你多說幾個字不行嗎？
電話那邊沈默了一會兒，只聽見煙花爆炸的砰砰聲，沒有聽到唐寧寧的聲音。薛則放下書，剛打算開口問她怎麽了，就聽那邊傳來一句———
“乖乖，春晚節目開始了，你要看嗎？”
“啊，老爸你去看吧，我等下再過去。”
“外面那麽冷，乖乖你在跟誰打電話？”
“我同學，問我期末考試成績。”
“問成績需要聊這麽久？”
“他考的不怎麽理想，我在安慰他呢。”
薛則聽到這裏，莫名有點想笑，唐寧寧撒謊也是很流暢嘛。
“哦，我還以為是你那個早戀對象呢。”
那邊唐寧寧回答的聲音幹脆利落：“老爸你說什麽呢，快進去看春晚吧，不然爺爺奶奶得說你了。”
“行行行，你安慰完你同學記得進來，外面待著太冷了。”
唐寧寧朝他揮手，語氣催促道：“知道了，你快進去吧。”
周圍安靜了一點，唐寧寧剛打算找話題跟薛則聊天，結果一看，電話早掛了。
先前的對話聽著還挺開心，在聽到早戀對象這四個字，又聽到唐寧寧沒怎麽拒絕的話語，薛則莫名的心情煩躁。
他握緊手機，盯著那串數字看了一會兒，蹭的一下掛了電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到達老家的時間，是第二天的下午四點。
老家位於一個古樸的小鎮，房屋都是古時候的瓦片建造，四四方方的，四個頂角向上挑起，就像是懸挑掛鉤一般。木制的大門還是古老的形式，關門時需要把木條插到孔裏，門前兩個角掛了紅彤彤的燈籠，吊穗被風一吹就晃晃悠悠的轉動。
小鎮的道路不算很發達，道路曲折又多，小轎車無法進入到裏面。
“老爸，那這些行李該怎麽辦，我們要一路拉過去嗎？”唐寧寧解下圍巾，單手做扇輕輕扇著風。
老家的地理位置偏南，冬季的寒冷現象不嚴重，甚至還有點溫和。唐寧寧出發時穿得有點厚，到了這裏，就顯得有點熱了。
唐樹文好像預料到了這一點，對著她呵呵一笑：“不怕啊乖乖，我早就有準備，人馬上就到了。”
唐寧寧滿臉疑惑，人馬上就到了？什麽人？
十幾分鐘後，當唐寧寧到達家門口，從摩托車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唐樹文的早有準備是準備什麽。
一路的速度狂飆，她的頭發全部打結飄了起來，白皙的臉頰被風吹得又幹又裂，冷風一直順著衣領灌進她的脖子裏，凍得她手腳冰涼。
大門前，爺爺奶奶一見他們下車，立馬迎了上來。
爺爺已經八十多歲，滿頭的銀發，但走路起來身子骨依然硬朗，雖然歲月在他身上刻畫了痕跡，可眼底的精光依然絲毫不減。
爺爺握住唐寧寧的手，眼底隱隱泛著淚，蒼厚的聲音哽咽道：“寧寧，快，你都多久沒回來了，快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唐寧寧回握住爺爺的手，笑得乖巧文靜：“爺爺，我就站在這裏呢，你想看多久都可以。但是在外面有點冷，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唐寧寧穿的多不覺得冷，但老人不常運動，這外面大風狂吹的，要是生點病就不好了。
奶奶聽到這話，也在旁邊拉著爺爺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埋怨道：“老頭子，你自己不怕冷，也得考慮一下孫女的感受。她這一路坐車過來，估計手腳都冷了，你還拉著她在外面聊天。”
爺爺不滿老伴在自家孫女面前下自己面子，他側頭看過去，故意嚴肅著一張臉：“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很久沒見了，不得先寒暄寒暄。你以為跟你似的，見了面一句話都不說，難怪孫女都不親近你。”
“死老頭，你說什麽呢，我這是心疼孫女坐了那麽久的車，怕她太累，想讓她好好休息。”奶奶氣得擡手就打算揪爺爺的耳朵。
“欸欸，這在孫女面前，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爺爺趕緊把唐寧寧拉到自己身前擋著，剛剛還嚴肅的一個小老頭，氣勢立馬就弱了下來。
唐樹文拿了行李箱進去，還沒有出來。
唐寧寧趕緊出聲當和事佬：“欸，爺爺奶奶，我好冷啊，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怎麽樣？”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在說話。
晚飯時間，餐桌上食物齊全，糖醋排骨，紅燒肉，醬雞腿，肉沫豌豆，青椒炒肉………
唐寧寧膛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指了指菜，不敢置信的問：“這麽多菜，四個人會不會吃不完？”
唐樹文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雙小眼睛笑得幾乎看不見縫，毫不客氣的說：“乖乖，只要你老爸在，就沒有吃不完的菜。”
唐寧寧嘴角微抽：“………”
奶奶一直夾菜到唐寧寧的碗裏，被時光洗滌過溫柔慈善的面容，說話不像面對爺爺時的不善，而是輕聲細語的說：“寧寧，你別管你爸了，你自己快點吃。這一年不見，你都瘦了好多，像個小竹竿一樣。你要知道，女孩子瘦起來一點兒都不好看。”
說著說著，奶奶目光看向唐樹文，語氣一轉：“還是你爸只忙著工作，沒有好好照顧你。”
正在吃飯莫名被念到名字的唐樹文，放下碗筷，圓潤的臉頰耷拉下來，笑得有點無奈：“媽，你這叫什麽話，我可是每天都等寧寧放學回家一起吃晚飯的。”
奶奶毫不客氣的指出：“那怎麽你比去年胖了，寧寧瘦了這麽多。”
唐樹文神色有點尷尬：“那現在的女孩子，不是都追求好看嘛，也許她自己偷偷減肥呢。”
“你女兒偷偷減肥，你這個做爸爸的居然都不管。是怕女兒胃口大了來跟你搶東西吃嗎？我看啊，你才是應該減肥的那個。”
“媽………”
聽著唐樹文跟奶奶的對話，唐寧寧雙手捧著飯碗，笑得一抽一抽的，筷子都要拿不穩，臉部肌肉都快要笑酸了。
“乖乖，你快點多吃點，不然你奶奶又得說我虐待你了。”唐樹文抗不過自家老媽的攻擊力，只能瘋狂的夾菜給唐寧寧。
最後，唐寧寧捧著碗裏快滿成一個小山的菜，在三個人目光的註視下，硬生生的吃完了。
黑白調冷清的房間內，滿當當的書桌前，薛則洗過澡後，換上了簡單舒適的居家服。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封面是黑紅色的，沒有一絲絲的圖案，看起來很奇怪。
他翻開最新的一頁，動筆在上面記著什麽。
“咚咚咚———”楊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先生，你現在還沒有睡覺吧，先生讓我來給你送東西。”
薛則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點。他過去打開門，門外楊叔恭恭敬敬的站著，手裏拿了一個盒子。
見到薛則，楊叔把盒子遞上前：“小先生，這是先生讓送過來給你看看，如果不滿意的話，還可以再更換。”
打開盒子，裏面放了一套純白色的套裝，很白很白，完全沒有一點點的裝飾物。
薛則垂下眉眼，淡淡的說了一句：“挺好的，不麻煩楊叔了，你回去休息吧。”
楊叔臨走前，扭頭過來看了薛則緊閉的房門一眼，眼底有著深深的無奈：如果小先生知道一切………
第二天，二十號，距離過年還有五天。
薛則早早的就被外公叫了起來，兩人坐在客廳裏，相互對坐著，都不先開口說話，顯得氣氛十分凝寂。
“昨天讓管家給你送的衣服，看到了嗎？”外公終於開口問。
薛則擡頭：“嗯，看到了。”
“那就好。”外公拄著拐杖起身，身後的管家立馬上前扶住他，小聲的提醒著：“先生，你動作慢點。”
外公就著管家的手，回頭看著薛則，他又低了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過完年，你就十八歲了吧。”外公悠悠的來了這一句。
“嗯。”
“十八歲成年了。今年過完年，你去看看你媽媽吧，就穿著昨晚上的那套衣服。”
薛則低頭應了一聲：“好。”
門外響起車子發動的轟隆聲，過年期間外公一般都很忙，從他長大到現在，外公從來都不會在家過年。
薛則站起身，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老家住了幾天，唐寧寧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體重在直線上升。她坐在鏡子前，看著日漸圓潤的下巴，掐了一把臉頰上的軟肉，微微嘆氣。
“唉，不能再放縱自己吃下去了，不然等到回去，估計得胖一大圈了。”
她這個奇怪的體質，一開始發胖就胖臉，還是速度極快無法挽回的那種。
“還好明天就是除夕夜了，過完年就差不多能回去了。”要不然她指不定得胖成啥樣呢。
唐寧寧單手撐著下巴，仰頭盯著窗外發呆。
“乖乖，這都幾點了，你怎麽還沒睡覺，明晚上還得守夜呢。”唐樹文睡了一覺又被尿憋醒，出門來上廁所才發現二樓唐寧寧的燈還亮著。
“老爸，我都打算睡了，剛剛不是又被你喊住了嘛。”唐寧寧面不改色的說著慌。
“哦。”唐樹文以為真是自己打擾到自家女兒，他忙著去上廁所，也就沒有多說，只催促道：“那你快點去睡覺，女孩子別老熬夜，長了黑眼圈多醜啊。”
唐寧寧：“……知道了，老爸。”
過年的場景，果然不管是在那個時空，都是一樣的熱熱鬧鬧。
唐寧寧從下午一點開始就忙得團團轉，又是摘菜洗菜，又是拔雞毛，又是把去年未使用的碗筷全部拿出清洗一遍。
偶爾唐樹文提著柴火路過，還會笑著調侃她幾句：“乖乖，累不累？你奶奶還說我平時虐待你，現在看起來你才是真正的在遭受虐待。”
身後的奶奶正好出來接水，聽到這麽一番話，走到了唐樹文的身後站著。
唐寧寧眨了眨眼，眉毛挑動著，示意唐樹文看後面。
唐樹文卻以為她是在讚同自己的話，大笑出聲：“乖乖，你這是在做什麽表情。”
“啪！”唐樹文身後猛然挨了一掌，他回頭看到自家老媽，瞬間笑意就沒了：“媽………”
“你還知道喊，讓你去拿個柴火，你就來打擾寧寧幹活。我看啊，以後這活就都讓你來幹，免得你有時間打擾人，順便當給你減減肥。”
唐樹文：“………”
唐寧寧咧嘴，實在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
晚上六點，忙活了一天，香噴噴的飯菜終於上了桌。等弄完一切該走的流程後，就到了放鞭炮的時刻。
唐寧寧接過打火機，自告奮勇的說：“爺爺，奶奶，讓我去點火吧。”
她的眼裏閃著興奮的光，似乎十分期待幹這事。
爺爺跟奶奶對視一眼，最後爺爺說：“那你小心點，點了引線就立馬跑開，免得受傷了。”
唐寧寧早就跑了過去，聲音雀躍的傳來：“知道了。”
鞭炮被點響，劈裏啪啦，響震天的聲音，讓人不得不捂起耳朵。有些被炸開的鞭炮彈到近前，唐寧寧一邊盯著看一邊忙著避開，手忙腳亂的，看得兩位老人笑得合不攏嘴。
年夜飯後，唐寧寧又從房間搬出了昨天讓唐樹文買的煙花桶。
“滋———”
被點燃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音，沒過幾秒鐘，一發煙花被傳送到空中，在漆黑的夜空下綻放成花朵，五彩的顏色散開，照亮了各個黑暗的角落。
唐寧寧原本樂呵呵的在盯著看，半晌，她掏出手機，按下了通訊錄裏的一串數字。
薛則原本坐在房間內看書，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一串號碼，他瞥了一眼，沒打算接。
可打電話的人很執著，又連續打了幾次，薛則聽的心煩，接起了電話。
“餵。”他冷冷的開口。
“薛則，你接電話了嗎，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聽筒那邊，傳來唐寧寧清甜的嗓音。她那邊似乎很吵，說話的音量都比以往高了幾個分貝。
“可以聽到。”他把手機點了外放，放在書桌上，又捧起書開始看。
“那就好，我這裏的環境太吵了，你說大聲點，不然我都聽不到了。不過，我這處處都在放煙花，五顏六色很好看的。城裏有放煙花嗎？”
薛則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他收回視線，垂眸：“沒有。”
為了保護城市壞境與基礎設施，人身安全，城市禁止了各處隨意放煙花。除了特定的地方被允許放之外，別的地方都看不到。
“好吧，那你真慘，都看不到那麽美的煙花了。”唐寧寧又接著問：“那你年夜飯吃的什麽，雞鴨魚肉，還是海鮮大餐？”
“吃的飯。”
“那你現在在幹嘛？”
“看書。”
“那你今晚會守夜嗎？我今晚要守夜，一晚上都不能睡。”
“不會。”他簡短的回了這一句。
話題似乎進行不下去了。唐寧寧無語，她這辛辛苦苦的找話聊容易嗎，你多說幾個字不行嗎？
電話那邊沈默了一會兒，只聽見煙花爆炸的砰砰聲，沒有聽到唐寧寧的聲音。薛則放下書，剛打算開口問她怎麽了，就聽那邊傳來一句———
“乖乖，春晚節目開始了，你要看嗎？”
“啊，老爸你去看吧，我等下再過去。”
“外面那麽冷，乖乖你在跟誰打電話？”
“我同學，問我期末考試成績。”
“問成績需要聊這麽久？”
“他考的不怎麽理想，我在安慰他呢。”
薛則聽到這裏，莫名有點想笑，唐寧寧撒謊也是很流暢嘛。
“哦，我還以為是你那個早戀對象呢。”
那邊唐寧寧回答的聲音幹脆利落：“老爸你說什麽呢，快進去看春晚吧，不然爺爺奶奶得說你了。”
“行行行，你安慰完你同學記得進來，外面待著太冷了。”
唐寧寧朝他揮手，語氣催促道：“知道了，你快進去吧。”
周圍安靜了一點，唐寧寧剛打算找話題跟薛則聊天，結果一看，電話早掛了。
先前的對話聽著還挺開心，在聽到早戀對象這四個字，又聽到唐寧寧沒怎麽拒絕的話語，薛則莫名的心情煩躁。
他握緊手機，盯著那串數字看了一會兒，蹭的一下掛了電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