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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魂魄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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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仙府內,一個形容憔悴的中年婦人腳步匆匆地趕至東廂房的客室中。

沖進屋內時,她氣息有些不穩,神色陰郁的難看:“兄長!兄長!寧兒到底怎麽樣了?”

客室廳堂內,一個道人打扮、面色陰霾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剛剛落座,聽到婦人的一聲喚便又起了身。

盧福見盧蕓沖了進來,本就陰沈的臉色更加陰翳,未等來人開口,他已先聲奪人:“小妹,你急也沒用,誰叫你平時這般教女無方!”

盧福被仙後叫去了皇世子的鵲桓宮,查算皇世子昏迷不醒的原因,此時剛從鵲桓宮回到尚仙府自己的客室內,聞訊趕來的盧蕓便急不可耐地沖過來詢問消息。

盧福一臉怨怒地看著淚流不止的盧蕓:“行了,別哭了,離寧過兩天應該就能恢覆神志。”

盧蕓繼續抹著眼淚,臉上焦急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盧福繼續埋怨道:“小妹,我覺得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傀儡咒術失效後,萬一仙後有所察覺,我二人要如何自保!”

盧蕓帶著哭腔問道:“兄長,難道真的是因為嚴楓的一縷魂魄沖進了寧兒的身體內,他才昏迷的?怎麽會這樣?”

盧福點了一下頭,“為兄我在鵲桓宮時給離寧探了心脈,他身體裏確實有另外一個魂魄的氣息。”

“兄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魂玉被戴在身上才能有還魂之功效,為何那玉身上會有嚴楓的魂魄?”

盧福依舊是滿眼的責怨看向盧蕓,“我特意令天師觀的人查遍了典籍,還用了問天之術,大概是解出了其中端倪,今年是那塊玉的甲回年。”

盧蕓好奇地追問:“何謂甲回年?”

“就是此玉被煉化而成的那年的甲子倍數的年份,六十年一次甲回年。”

原來,幾百年前,芷陽山謝家有一位修習玄術的先祖,此人在玄術修習中已經出神入化,他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一塊上古靈玉煉化成了這樣一塊靈性十足的還魂玉。

此後,每隔六十年就是這塊玉成玉的甲回年。

甲回年內,此玉將這塊玉最初的靈性發揮到極致,它所認定的玉主人,不限於身上正佩戴著這塊玉的人,還包括在整一個甲子內戴過此玉的人。但能夠收於玉身之中的魂魄,應是死亡不到十二個時辰、方圓百裏內的玉主人的魂魄。

所不同的是,此玉能幫助正佩戴著玉身的人借屍還魂,而未戴著玉身的玉主人的魂魄,會被此玉收在玉中,甲回年過後,玉中的魂魄才會消散掉。

本次甲回年非正常死亡的玉主人有四個,卓玉兒,嚴楓,離寧,嚴潯。

至於這一輪甲子內的玉主人,若再往前追溯,那也就只有仙後謝青柳了,謝青柳年逾半百,出自芷陽山謝家最高貴的一支血脈,她從出生後就一直是這塊玉的主人。

因為嚴楓曾經是這塊玉的主人,因死時身上並未有佩戴該玉,所以那玉不能幫他還魂到其他人身上。

但離寧還魂後,還處在激發狀態的玉身認出了剛剛死亡不到十二個時辰、方圓百裏內的嚴楓的魂魄,便將這魂魄收於玉身之中。

因為玉身中只能承載一個人的魂魄,嚴潯死亡時,那塊玉又被激發,他去尋找嚴潯的魂魄時,將嚴楓的魂魄釋放了出來。

說來也巧,嚴楓死前的原身就近在咫尺,還是個活身,那魂魄就像長了眼睛一樣,鉆進了自己的前軀體之中。

盧蕓聽了盧浮的一番講解,瞪大了一雙眼睛,驚異地下巴都快回不了位了。

“兄長你說什麽?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嚴楓又回到了自己的軀體裏了?”

盧福點頭表示肯定。

向來遇事不驚的尚仙夫人已經沒了曾經的沈穩,滿臉的慌亂和焦急:“兄長?那現在這具軀體到底是屬於誰的?”

盧福緩了下臉上的神色:“小妹,你不要擔心,那個軀體還是還魂之人離寧的,但嚴楓的那絲魂魄,因被那塊玉助了靈性,糅進了原身的軀體之中,那具軀體中很有可能會沾染了許多嚴楓的心性和本能。”

“那是否還會帶了嚴楓的記憶?”

“應該不會,那魂魄不是奪舍,只是滲回到軀骨當中,不會有記憶侵入,離寧還是那軀體的主人,它的頭腦還是離寧,記憶自然也還是離寧的。”

盧蕓聞言,似乎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今天借著給皇世子診查之機,還是將蠱蟲混在丹藥裏給離寧服下去了,等他服滿三天,這蠱蟲的藥效就到了。”

“什麽?兄長,你難道是怕寧兒醒來後不受控制,想用傀儡咒術控制他?你剛才不是說這具軀體還是屬於離寧嗎?”

“我餵的不是傀儡蠱蟲,而是能蠶食人記憶的蠱蟲。”

“兄長,你這是為何?你剛才不是說,那具軀體還是寧兒的,記憶也自然是寧兒的嗎?”

“小妹,你真是太天真了!一個帶著離寧的腦子,又有嚴楓的心性和本能的皇世子,你覺得這樣一個人對我們是安全的嗎?”

盧蕓整個人如遭雷劈,“所以兄長你就要把他的記憶給抹去,那他如果沒有記憶了,他到底是離寧還是嚴楓呢?他在皇世子的位置上,只可能知道謝清柳是他娘,而我就是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了。難道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就是為了還給謝青柳一個兒子?我何苦這般所為?”

盧蕓說完這些話,面部扭曲得都快變了形,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小妹,我這也是權宜之計,不得已而為之,這個兒子你就當沒生過吧。”

盧蕓語聲愈發的哽咽,“兄長,你說得倒是輕巧,他可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其實,她真正不甘心的是,自己冒了那麽大的風險把兒子給殺了,兒子大難不死地當上了皇世子,結果卻要跟自己沒有任何瓜葛了,她的皇太後夢也就此破滅了。這難道真的是老天給的報應嗎?

盧蕓想到這些,眼中的淚噴灑得更加洶湧。

她似乎是一下子還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自己最寵愛的女兒瘋了,剛認沒多久的兒子即將不記得自己了。

盧福看到盧蕓一副淒慘狀,繼續安慰道:“小妹,聽為兄一句勸,離寧不記得你是他娘,自然也就不記得自己曾是叛軍首領,於你於他而言都不是壞事。”

這些話好像並沒有安慰到盧蕓,婦人還是哭得個稀裏嘩啦。

盧福最終失了耐心,帶著責怨的語氣吼道,“別哭了!這都是因為你太慣著你那個寶貝女兒了,她竟然為了自己那一點執念,親手殺了兩個皇子,現在你二人就自食其果吧!”

盧雲的哭聲被他的吼聲阻斷,轉換成了低聲抽泣。

盧福似乎意猶未盡,越說越來氣:“這些年來,為了卓晴的事,我幫你幫得還不夠嗎?為兄我破了天機,有違天理地去施些加害於人的咒法,還不知要被咒法反噬掉多少年的陽壽。如今為了保命,每天都在吃延壽丹續命,但是身體還是每況愈下。”

剛說完這些話,盧福就很應景地劇烈咳喘起來。停不下來的咳嗽令他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最後不得不伸出一只手使勁地捂著嘴,才好不容易把咳嗽止住。

盧雲見狀,最終停止住抽泣,堆出一臉歉意地看著兄長。

二人沈寂了片刻,盧蕓最終打破了沈默,“兄長,都是小妹不好,小妹實在是太寵溺子女了,這些年來讓兄長費心了。”

語畢,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緊接著說道:“對了,那塊玉何在?兄長在鵲桓宮內可有尋到那塊玉?”

盧福回道:“我今天在鵲桓宮內探查過了,沒有尋到那塊玉,也許那玉真的被那丫頭帶走了。”

說到這裏,他語聲開始變得沈重:“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個姓駱的丫頭會為了嚴潯,回來找你和晴兒尋仇。”

盧蕓聽他這樣說,似是有些不以為然,“可是,沐芳宮的人不是已經把晴兒平安送回來了嗎?他們若是想報仇,為何不把這事直接捅到仙君那裏?把我們卓府一家人全部送進牢獄?”

盧福似是也解答不了盧蕓的疑問,眉頭緊鎖地思考了起來。

盧蕓繼續面帶疑惑地求證:“兄長,你確定嚴潯不是跟那丫頭私奔了?而是被晴兒下了過量的交合散給.....可沐芳宮的人為何還要瞞著這事兒?”

盧福似是已經聽膩了這般的詢問,斜睨了一眼面前的婦人一眼:“小妹,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肯相信,我已從多方驗證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你只需相信為兄的推斷就是。至於沐芳宮的人為何要捂著嚴潯的死訊,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原因。”

“兄長,你猜測那丫頭是想用那玉來覆活嚴潯對嗎?那玉真的能將嚴潯覆活嗎?”

盧福一臉城府極深的表情,瞥了盧蕓一眼,“我覺得那只是她的一腔夙念,這丫頭還以為有了一具屍身和一縷被玉收走的魂魄,就能覆活一個人,真是想得太簡單了。”

“兄長,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那丫頭就是一個凡人家的女子啊!如何會理解這玉的靈性所在?她那日又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逃出鵲桓宮,後來又跑去沐芳宮把嚴潯的屍體帶走的?”

“她應該是在嚴潯手下人的幫助下才得以......”

盧福這樣一句話說到一半,忽然停頓住,隨後表情凝滯,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小妹,你確定那丫頭不是卓玉兒的還魂之人嗎?”

盧蕓被這樣一句話問得一臉錯愕,腦子裏像和稀泥一樣攪和著各種信息。

“兄長,你當年為了阻止她渡劫,還特意施了咒術,她如何能.....”

盧福打斷了盧蕓的話,看向她的眼神像看一個什麽也不懂的門外漢,“我的咒術?我只是蔔算出她命中有渡劫之物,如何能算得出那渡劫之物是這樣一塊上古神玉?”

這樣一句話甫一落地,二人的臉上同時爬滿了恍然大悟和驚駭不已的神情,隨後,四目相對的兩人半晌未有一句言語,像被石化了一般。

如果駱菲菲是卓玉兒,那這一切便都能解釋了,卓玉兒有武功,她能飛檐走壁,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卓玉兒有他的老部下做幫手,她是那塊玉的受益者,了解那玉的靈性和功能,卓玉兒不想讓沐芳宮上報嚴潯的死訊,也許是為了保護卓府,其實主要是想保護她的父親卓胥。

客堂內的兩人正面面相覷時,客堂外,一個人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半掩的紙窗旁一閃而過,那是卓玉兒的奶娘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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