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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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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寧冒著被暴露的危險,也要阻止駱菲菲出府,被嚴潯帶走。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仇人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

雖知道這般的行事太過於莽撞,完全不似自己平日裏的風格,但不知為何,心中的一股沖動驅使他就算再冒險也要去做。

自暗中獲悉了丫頭的逃跑計劃後,隨命魯正元於當晚假裝成盜賊闖入卓府,並囑咐他千萬避開嚴潯派來接應的人,隨後這個狡猾的大叔就此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阻止了駱菲菲逃出卓府,離寧心中雖有些得意,但卻一直忐忑,因剛進卓府沒多久,便就鬧出了這般的偷盜之事,若是真的要細查下來,他的嫌疑最大。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那惴惴不安的心情還未完全消解掉,又與死對頭嚴潯在卓府的大門口撞了個正著。

離寧捂著被嚴潯的仙力擊中的一側肩頭,坐於地上不住地呻.吟,因不能祭出仙力防禦,完全用凡身接住了嚴潯的隔空一掌,那一掌仙力將他的左側肩頭處擊得生疼。

強忍著疼痛的同時,絞盡腦汁地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應對,心中的焦慮情緒勝過了身體上的疼痛感受。

他知道這是嚴潯在用功力試探自己身上是否有仙力,要換做是一般的修習之人,在這樣的狀況下,便會不自覺地將封閉的仙力釋放出來,以應對危機來自保。

但善於偽裝隱藏的離寧可不是一般人,他在被擊中的瞬間將身上的仙力封得更緊,以免暴露身份。

雖然盧蕓給離寧打掩護,謊稱他不是新來的下人,但嚴潯還是未有放松警惕,對面前這個大胡子馬車夫總是有種莫名的敵意,久經沙場之人經常是憑直覺做出判斷,於是便沒有一絲猶豫地發功試探。

當他看到離寧被自己擊中後,仍舊是一具凡身,沒有表現出任何有功力的跡象時,略略地有些吃驚,同時夾帶著點失望的情緒,難道自己的直覺這一回不準了?

在周圍之人拋來的不解目光中,嚴潯側頭看向一旁的栓子,給他使了個眼色。

栓子會意後,快步走向坐於地上的馬車夫,蹲下身將他扶起,然後便歉意十足地幫他輕拍身上的塵土,一邊拍一邊安慰道:“這位師傅,沒有傷著吧?大君殿下就是跟師傅開個玩笑,還請見諒!”

離寧繼續祭出他那當戲子的天賦,擺出一副忍著痛也要點頭哈腰的受寵若驚狀:“無妨!無妨!小的皮肉結實的很。無妨!無妨!”雖然嘴上說無妨,但臉上仍舊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那一臉的痛苦表情並非刻意偽裝,不僅是因為皮肉之痛,更是緣於對下一刻的擔憂。

嚴潯的目光繼續在離寧身上逡巡了片刻,未有回應盧蕓適才的詢問,緊接著再次向她施了個辭行之禮,便和栓子一起駕馬離開。

盧蕓一直對著嚴潯揚塵而去的背影保持著施禮狀,眼睛瞟了一眼站於旁側的離寧,面容中的表情難以琢磨。

***

當離寧從昏睡中醒來時,他感到頭腦中像是被灌進了鉛水一般,記憶裏一片空白,睜開眼的瞬間,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子的身影,當他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時,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隨即快速地撐坐起身,但卻感覺到身上綿軟無力,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他用手扶了一下仍舊暈眩的腦袋,迅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努力地回憶著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離寧用凡身硬接住嚴潯那快如閃電的一擊,似是蒙混過去了。

嚴潯走後,盧蕓竟似十分關心地上前詢問他的傷勢,問他是否還能駕馬車?他繼續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狀回了句“無妨”,便去準備馬車。

隨後,離寧趕著馬車將尚仙夫人和她的一個隨侍丫鬟送到了慈濟寺門口。盧蕓下車時命他把馬車擱置好,並要求他一同進入寺廟。

因剛才在卓府門口,這位尚仙夫人幫自己在嚴潯面前打了掩護,離寧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此刻,又命他跟著一同進寺廟,雖然心中打鼓,但又不便多問,一聲不響地便跟在了那主仆二人身後。

慈濟寺的老方丈熱情地接待了尚仙夫人及其隨從,親自將他們引入一個偏安一隅的禪房內,在與盧蕓寒暄了幾句後,便自行離開。

三人進了禪房後,盧蕓便一臉關切地再次詢問離寧的傷情。離寧只好再次恭敬而又謙卑地表示無妨。

他心中有些疑惑,納悶於這位尚仙夫人好像對下人有些過分地關心。自初見這位夫人後,無論是在駱菲菲面前,還是剛才在嚴潯面前,她都幫自己打了掩護,對他的友好顯而易見,實在是令人費解。

隨後,尚仙夫人命隨侍的丫鬟點燃了一盒檀香,濃濃的檀香味在屋宇內彌漫,離寧聞到那檀香味竟似楞了下神,這令他聯想到上次卓晴讓他熏馬車廂用的檀香。

這香裏不會有什麽貓膩吧?

果然,離寧的直覺沒有錯,沒過多久,他便感到頭腦陣陣暈眩,眼前模糊一片。那婦人的話語聲似是蚊蠅的嗡嗡之聲在耳邊回響。那聲音混沌不清,鉆入他的耳朵時,只聞其聲,卻不知其意。

無論他再如何想要刻意地硬撐,最終的記憶就是眼前閃過那婦人模糊不清的一張臉,再後面的事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離寧緩緩地坐起身,眼睛四處覷視著,發現自己剛才是昏睡在禪房裏的兩個大蒲團上。此刻,禪房內只有他和盧蕓二人,那個隨侍的丫鬟多半是在門外放風。

盧蕓面對著他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表情,一雙杏仁眼中似有波光流轉。

當離寧的視線掠過盧蕓手上所拿之物時,臉上頓時變了色,此時盧蕓手中拿著兩樣東西,一枚玉鎖和一個香囊。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處,接著是腰間,隨即意識到,她手中的兩樣東西果然都是從自己身上取下來的,一個就是他掛於脖頸的那枚玉鎖,另一個就是放於貼身之處的那個香囊。

這位尚仙夫人定是自己先服用了解藥,然後用迷魂香將他迷暈,竟然還不顧男女之防地搜了他的身!

思及此,離寧已顧不得禮節,對著盧蕓脫口而出了一個“你”字後,便向前傾了下身子,探手就要去搶她手中之物。

但是他感到自己在做這些動作時,完全不像平日裏那樣敏捷有力,此刻的他像是被人卸了力氣一般,手剛伸到一半,整個人便軟弱無力地歪倒在身下的蒲團之上。

這才意識到吸入的迷魂香裏還加了其他封穴位的藥物,此時正在體內作祟,令他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無奈之下,離寧只得再次勉強地撐坐起身,語氣中有些虛弱無力:“尚仙夫人,你這是作何?”

盧蕓用手指摩挲著那兩樣物件,目光從自己的手上游移到對面之人臉上,眼神中帶著些許犀利,如刀鋒般要戳穿眼前這個大胡子男人的偽裝:“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寧峰不是你的真名對吧?”

離寧心裏一沈,裝腔作勢道:“小,小的不知夫人在說什麽?”

盧蕓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面容中似有難以名狀的情緒流出:“你不姓寧,而是姓離,你是離番的兒子,曾經的富陽王家的世子,你叫離寧對不對?”

離寧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異,極力掩飾著心中的慌亂,強作鎮定下,面容中努力保持著一副“不知對方在說什麽”的迷茫神色,仍舊想裝聽不明白。

遮掩之詞還未說出口,忽聽對方繼續說道:“離寧,你不必再狡辯了,別以為你改頭換面,蓄了一臉這樣的胡須,我就認不出來了?你的通緝令可是曾經貼滿了仙界各地!”

離寧吸入體內的藥物雖然還在發揮著藥效,但頭腦是清醒的,在這錯綜覆雜的狀況下,他故作鎮定地想要厘清一些頭緒,希望能在這樣被動的局面下爭取到一絲主動,隨後冷笑一聲:“這麽說,當年裏通叛軍,給富陽軍秘密傳遞情報之人就是夫人了。這放著好好的尚仙夫人不做,冒險給富陽軍傳遞情報,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夫人此舉欲意何為?”

盧蕓答非所問:“你是離番的獨子對吧?我且問你,你的母親是誰?”

離寧目光一滯,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這與夫人有何相幹?”

接著,面對面的兩人似乎是都因摸不透對方的底牌,焦灼於眼前的僵持之中,誰也不願意先回答對方的問題。

禪房內靜得落針可聞,偶有遠處廟堂裏的木魚聲和念誦聲隱隱傳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香火味兒,窗外那個放風之人時不時在紙窗前晃動出鬼魅般的身影。

盧蕓望著眼前這個大胡子男人,思緒飄回到二十九年前的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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