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若被顧銘軒的動作嚇了一跳，即使這幾年以來，他總是在言語上不斷地刺激她，可卻從來沒有真的對她做過什麽，眼看著顧銘軒帶著男人才有的極強侵略性將她壓在了墻邊，知若反應過來，不由害怕的開始掙紮：“顧銘軒……你幹什麽？不要，放開……別這樣！”

她慌亂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用手試圖推開他火燙而厚實的胸膛，顧銘軒不由哼了一聲：“裝什麽裝！”說罷，大腿有力的朝前一頂，將知若的身子緊緊地壓在墻上，知若只覺得腦子裏的某根神經像是被電打了一下一樣，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朝顧銘軒的臉上狠狠地抓了過去。

壓著她的男人頓時吃痛的悶哼了一聲，知若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將雙手緊緊護在胸前，等待著顧銘軒那山呼海嘯般的怒吼，但幾秒鐘過後，對方卻忽然沈默著將她放開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見他已經坐回到了沙發上，點燃了一根煙叼在嘴邊，嘲諷道：“把手松開吧，別護著了，你這種貨色，老子碰都不願意碰。”

知若呆呆的盯著從他嘴角冒出的一絲絲白煙，那一剎那，腦海中卻忽然回想起她十六歲時候的情景。

那個時候她高一，顧銘軒高三，許是高三的學生壓力大吧，很多男孩子都在那一年學會了抽煙喝酒以緩解高考的壓力，知若再三叮囑顧銘軒不準跟那群壞小子們學，他也答應的好好的，可是有一天晚上兩人在路邊接吻的時候，她還是從他嘴裏嘗到了隱約的一絲煙味。

知若氣壞了，扭頭就走，顧銘軒怎麽拉都拉不住，到最後索性一把抱住了她，用溫柔而綿軟的聲線苦苦哀求道：“若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們讓我抽一口試試，我就沒忍住……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你下次還敢不敢抽煙了？”她轉過頭，叉著腰虎視眈眈的瞪他。

顧銘軒立刻乖乖的搖頭，眼神溫順的像只小兔子，認真的望著她：“不了，若若，我保證以後一輩子都不抽煙。”

……

那現在呢？知若茫然的盯著那絲白煙在空中緩緩散去，那些他曾經說過的承諾，都已經不算數了吧？就像那個曾經的顧銘軒一樣，似乎也隨這些煙霧一起消失了。

“砰！”就在知若出神的空當，一個紅酒瓶子擦著她的身側飛了出去，撞碎在了她身後的墻壁上，知若抖了抖，回過神來，就看見顧銘軒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自己：“老子跟你說話呢！林知若，你聾了嗎？”

過往和現在的反差太大，知若不由心裏一酸：“……什麽？對不起……我、我沒聽見。”

顧銘軒望著她，似乎恨不得伸手掐死她算了，將手中的打火機朝沙發上一扔，才把之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明天搬到酒店來住。”

知若怔了怔，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卻有點不敢相信——難道他知道學校明天就要清理仍然住在宿舍的大四畢業生了？

她思索了一會兒，才試探的說：“謝謝——”

“別謝的那麽早，我又不是接你來這裏享福的。”顧銘軒快速打斷了她的話，側過去的臉上依舊帶著濃重的鄙視和嘲諷，“只是方便了我使喚你而已。”

可是知若的話還沒有說完：“不是……我是說，謝謝……但我已經跟方晴說好了，搬到她那裏去住。”

顧銘軒的神色僵硬了一兩秒，然後便擡起了那雙銳利眼眸掃向知若：“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知若被這淩厲的語氣嚇得後退了半步，低著頭不敢看他，咬緊了牙低聲堅持道：“我和方晴一起住。”

她聽見顧銘軒踩著那昂貴的皮鞋快速朝自己走過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走來之時身上帶著的憤懣怒氣，不由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只求顧銘軒對自己的羞辱能夠快一點結束。

“怎麽，畢業了，翅膀硬了，就想從我手裏逃出去？”似乎是怒極了，顧銘軒的聲音聽起來反倒出奇的冷靜。

知若不回答。他的猜測又何嘗不正確，就算以前再怎麽喜歡他，也受不了這些年被他一直一直的侮辱和傷害。她是想要逃脫他對自己的掌控，但心底卻又知道不可能，母親還住在醫院，這幾年下來，她們母女已經欠了顧銘軒很大一筆錢……

見知若不說話，顧銘軒再次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林知若，我早說過讓你死了這條心，四年前重逢的那天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這輩子我會一直折磨你到死！”

望著他淡漠無情的眼眸，知若終於肯相信，那個曾經對她呵護備至，許下誓言要保護她一輩子的銘軒已經不在了，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她似乎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是她欠他的，欠別人的確實該還，只是萬念俱灰的說：“我不是想要逃走，方晴家離醫院比較近，那樣的話……看媽媽比較方便。”

“我管你方不方便！”顧銘軒哼了一聲，放開了她的下巴，重新坐回沙發上抽著煙，過了一會兒忽然挑起眉毛問：“我今天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你在面試？”

一聽到這件事，知若頓覺一陣委屈，只是咬著唇不說話。

見她如此反應，顧銘軒的表情卻變得有些愉悅：“這麽說面試被我攪黃了？”

“……”

“哈哈哈！”顧銘軒忽然叼著煙笑了出來，“這就是你的報應，林知若！報應你懂不懂？不過這點報應實在是不夠看的，你放心，在你以後的日子裏，我會不遺餘力的讓你過的更痛苦！”

知若將指甲摳進手心：“……你說完了嗎？”

“喲，怎麽，大小姐脾氣又回來了？”顧銘軒饒有趣味的盯著她瞧，眼底卻隱約透露出兇狠的光芒。

知若緩緩將湧上心頭的悲憤壓制下去：“不是，我……我約好讓方晴幫我去宿舍搬東西，我不想讓她等太久。”

顧銘軒不由用鼻腔嘲諷的哼了一聲，又點燃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不耐的對她揮了揮手。知若明白這就是她的驅逐令，頓時一刻都不想在這間房子裏多待，快步的朝門口走去。

但身後顧銘軒的聲音卻又緩緩響起：“明天晚上我有個聚會，地點你知道，七點到，記得打扮的性感點。”

知若不由蹙了蹙眉頭，擡腳繼續往前走，顧銘軒卻又冷冰冰的說：“不回答老子就想走？！”

“……我知道了。”留下這句話後知若以最快速度逃出了酒店，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恍惚不已，直到方晴打電話給她，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宿舍裏發楞，連行李都忘記收拾了。

“對不起，還得讓你幫我收拾。”看著方晴忙上忙下的幫自己打包行李，知若很是愧疚。

“沒事沒事，照顧你這個丫頭都照顧出習慣來了。”方晴拉好了行李箱的拉鏈，又看了一眼四周，“東西都收拾好了？那走吧。”

知若和她一起提著行李下樓，方晴男朋友的車正停在樓下，不過那個叫王雅文的男人並沒有來，方晴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又招呼知若坐上去，這才坐到了駕駛座上。

知若不由很是羨慕：“小晴，你男朋友對你真好，他又有房子，再過陣子我是不是可以喝喜酒了？”方晴是外地人，大學畢業之後就和王雅文同居了。

方晴不由笑了，一邊開車一邊說：“哪有那麽快，再等等吧，他也就一工薪族，那房子還不是他爸媽給他買的。”

這已經足夠知若羨慕了，她一直很想像方晴那樣，找一個好男人過幸福的小日子，不奢求什麽大富大貴和浪漫驚喜，只求這輩子再無波瀾……可是顧銘軒卻生生擋在了她的道路上，誓要讓她永生不得安寧。

“對了，你今天的面試怎麽樣？電話裏也沒跟我說清楚。”方晴忽然想起了這件事。

知若不由啞然無言，如果跟她說實話的話，憑著方晴的暴脾氣肯定會親自找顧銘軒把他臭罵一頓，但如果不說實話，過幾天面試結果一出來，她仍舊會露餡。

正當知若糾結著該怎麽說才好的時候，旁邊的方晴卻已經從她的表情上明白過來：“別想了，我知道了，顧銘軒又找你麻煩了是不是？”

“……”

方晴不由憤憤的用手狠拍了一下方向盤：“他顧銘軒是腦子有病吧他！之前你多少次面試都被他攪黃了？若若，你不能就讓他這麽對你，你不能怕他！相信我，沒了他你也能活，現在你好不容易畢業了，要趕快從那家夥的掌控之下逃出來才行啊！”

知若何嘗不想：“我知道，我在努力，等我找到工作，我就慢慢攢錢把欠他的都還清……”

可是這樣就能還清了嗎？如果她欠他的……是一條人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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