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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看啵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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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兇悍野狼飛撲上來,如利刃吹毛,稍幾,為首三兩頭兇悍灰狼便在男人劍下作了屍體。

失了狼王,後頭狼群見狀緩緩止下步子,僵持凝視片刻,男人陡然提劍釋出渾厚劍氣,剩餘狼群頓時作鳥獸散。

鐘白本被嚇得倒流回肚子裏的眼淚自這人出現,便嘩嘩直流而下,止也止不住。

男人收劍入鞘,回身走來。

開口就是兇斥,“為何半夜獨自一人下山?你不知這山上夜裏兇獸多嗎!”

鐘白一個抽抽,眼淚糊了眼,“我、我聽人說,山下來了個尋夫人的男人,身邊還帶著個小孩,我便知道,是大師兄來尋我了,這才控制不住自己,想馬上下山,想馬上見到大師兄嘛!”

男人稍顯慍怒的神色被人嬌嬌一哼,陡然消散了個盡。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再一逼近,“小白這話是何意?”

“我說,我想見到大師兄。”

“嗯?還有呢?”

“還有……”鐘白屏了呼吸,冰涼的手心緊緊攥拳,再鼓起勇氣擡頭看他,“從大師兄上山那時,我就說了要對大師兄負責的,我……我喜歡大師兄。”

有些話一旦說了出來,心中便沒了負擔和害怕,比如鐘白這會。

見人沒有反應,她脖子一橫,再擡起眼堅毅地盯著趙既懷,“我說,我喜歡你,知道嗎!”

夜色凝重得仿佛能擠出水來,男人高峻的身形微微俯下,面上的神情在她的眼中看不真切,只能聽見耳邊一聲低低悶笑,“知道了。”

輕飄飄的話語傳進鐘白耳朵,不真實得虛浮。

那俊顏隨之逼近,眼看快要落下,耳邊驚起一道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某只仙鴿還是一如既往地來得不是時候。

就在兩人深情凝望、繾綣纏綿時,小孩猛地撥開草叢,放聲大喊“娘——親。”

對上男人幽幽目光,小孩打了個冷戰,“呃……我去看星星,你們繼續。”

時間已過了子時半刻,上山尋獵戶怕吵著人家,下山又怕辨不清路。他們只得在林中將就一夜

小孩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可以尋到下山的路,但話在嘴裏嚼了嚼,深品出了些許不對,於是又咽了回去。

再瞥了眼樹下相依相靠的兩人,仙鴿難得學乖了些,識趣地搖身一變,徑自飛上樹梢了。

篝火曳曳,搖晃的暖意落在肩頭姑娘紅撲撲的臉頰上,暈出泛黃光影。

趙既懷仰頭倚在樹幹邊上,手指緩緩拂過唇瓣,魘足地噙了些許笑意。

第二日天一亮,鐘白就帶了趙既懷和小孩去了獵戶家中道謝。

而那憨厚獵戶醒時發現鐘白不見,才知道她昨夜偷偷下了山,這山間狼群的兇悍他是知道的,夜間行路,無異於狼口送肉,鐘白此行必定兇多吉少。

又聽虎子欣然道是他給指的路,獵戶頓時點了火,責備虎子不該給她指路,這一指,反而給人家害死了。

正責備時,那圓頭圓腦的小孩忽然眼前一亮,欣然大喊,“神仙姐姐!”

虎子原也自責愧疚,當是自己害死了神仙姐姐,當下見著人安然無恙,興奮地跳了起來,一把躍到鐘白身上。

“神仙姐姐,我還以為你被狼吃了呢!”

“開玩笑,我可是神仙姐姐,怎麽會被區區狼群吃掉。”鐘白臉不紅心不跳。

趙既懷含笑望著她,隨即邁步上前對那獵戶抱拳作揖,真摯道,“這幾日多謝閣下照顧夫人了。”

“夫人”二字從他嘴裏吐出時,鐘白又悄悄呼吸一滯。

“不客氣,不客氣。”

獵戶這時才見著趙既懷身後跟著的小孩,驚訝道,“公子夫人瞧著年紀輕輕,沒想到孩子都這麽大了啊!小娃娃,你幾歲了啊!”

碧衣小身影恨恨瞪著鐘白懷中小孩,一時沒有應聲。

趙既懷彈了彈他的腦門,“應話。”

許是演得久了,仙鴿自然而然地適應了趙既懷兒子的身份,被人這麽一敲腦們,竟然絲毫不惱,還迅速換上了乖巧的笑意,“叔叔,我七歲了呢!”

“哦喲,那比俺們虎子小兩歲呢。”

“叔叔,明明喜歡你!”

仙鴿素來不喜歡與外人親近,這回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竟主動奔了上去,親昵地撲進獵戶懷中。一面在那獵戶懷中嬌蹭,一面又扭頭瞪來鐘白懷中的小孩,眼神中含著幾分攀比的意思,也不知在較什麽勁兒。

鐘白對這小孩的情緒變化渾然不覺,反倒是趙既懷淡淡地瞥了眼鐘白懷裏親昵的小男孩,心下了然。

午時,獵戶留了人在家中吃午飯,鐘白進了廚房給他打下手,仙鴿又興沖沖地跑出了院子追兔子,院子裏一時便剩了趙既懷和虎子兩人。

虎子昨日聽鐘白說了那麽多趙既懷的英雄事跡,當下見了真人,自是仰慕地纏著人問個不停。趙既懷本是對小孩沒什麽耐心的,卻聽著虎子道,“神仙姐姐說,她可喜歡你了呢,我也喜歡你!”

“哦?”

趙既懷忽然挑眉望來,朝虎子伸出手,將人親昵地抱了過來,低聲詢問,“那神仙姐姐還說我什麽了?”

“嗯……還說哥哥長得天下第一好看,還是英雄俠客,無論什麽時候都會出現救她。”虎子歪著腦袋認真思索,“姐姐還說她對不起哥哥,曾經負了哥哥,這輩子會好生補償哥哥的。”

趙既懷微微揚了嘴角,再問,“是嗎,還有呢”

說話間,碧袍小影提著一只兔子興沖沖地跑回來邀功,一進門便見著趙既懷親昵地抱著虎子,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小掌頹然一松,仙鴿的小腦袋嗡地一下炸毛了。

趙既懷還沒有這麽抱過他!

趙既懷也從來沒有和他這麽有說有笑!!

“你們在幹嘛!!”

那一聲吼,吼出了被背叛抓包現場的理直氣壯和蕩氣回腸。

趙既懷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午後,獵戶在前頭引路帶著他們下了山。

這密不透風的林子隱隱也被獵戶踩出了一條小道,循著隱蔽的小道行了兩三個時辰,他們終於從茂密不見天日的林子裏拐出。

外頭烏雲密布,明明才到申時,天色卻似被打翻的墨水一般稠黑。

那獵戶一瞧這天氣,料定他三人今日是走不掉了,便熱心地領著他們去了山腳的一處陳舊農舍,他從屋前枯萎月季的花盆裏掏出一根鑰匙,推開門,一股厚重灰塵撲面而來。

“這是俺大伯從前的房子,他們後來搬了家,這兒便荒廢了。咱們鎮子小,沒有客棧什麽的,若是下了雨,三位便在這兒避避雨吧,別嫌棄。”

“勞煩了。”趙既懷從袖中取出一袋小錦囊要作謝禮,那獵戶確實死活不肯收,只道,“相識一場,也是夫人與我有緣,不必如此客氣。”

又道大雨馬上落下,自己該趕在下雨前回去,便匆忙離開了。

送走了人,趙既懷站在廊下,擡眼凝望壓城烏雲,眉角盡是掩不住的笑意,“天公不作美,今夜我們便宿在此處吧。”

“是啊,真不巧。”鐘白拂著竈臺上的塵埃,嘴角也暗暗翹了起來。

仙鴿抱著胳膊杵在門口,冷眼瞥著二人。

與其在這你儂我儂,不如馬上原地成親,好放他痛快回天上。

幽瑩光華點綴的碧色持鏡裏,少女懷春擡頭,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心意。

——小白喜歡大師兄。

哎喲。

太虛抱著酒壇子在雲層上打滾,樂呵得吃吃暗笑。

不枉他等得抓心撓肝、日夜難眠,這小兩口可終於開誠布公了!

幽幽涼意自身後飄來,“看什麽呢?”

太虛頭也不回,“看啵嘴呢。”

才說完他就猛然變了臉色,連忙把碧色鏡子一收。

訕笑著坐起身子,故作驚奇,“奔月啊,好巧。怎麽的,不在家織網,有空出來遛彎兒?”

“呵呵。”

那紅衣仙君定身在他身側,皮笑肉不笑地冷冷俯視著他,故意問道,“地上那位的名字亮了,人呢?”

太虛處變不驚,早就編好了一套說辭,“嗐,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雀兒向來調皮,凈愛往凡間跑,她肯定是瞅著哪兒好玩,流連著不肯回來呢。”

“哦?”奔月冷笑著彎下腰身,美艷的五官急劇逼近另一清冷的臉,審視打量。

太虛這混了幾千年的臉皮可不是叫他這麽一嚇就能露出馬腳的。

成心的,他吐氣如蘭,語調懶倦,“怎的……看上我了?”

奔月果然面色一變,猛地彈開了去,“滾!”

太虛後仰著身子,笑得花枝亂顫,“害羞了?”

奔月攏起胸口松垮的衣襟,惡狠狠地啐了一口,“閉嘴!你這忒不要臉的老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給那傻雀兒重開了一世,照上一世來看,她與惜槐並未修成正果,所以算我贏了。”

聽著奔月知道了真相,太虛卻絲毫不顯驚慌,儼然是個賴皮出千老戶兒了。

他慢騰騰地嘖了聲,“哎喲,急什麽,雀兒都沒回來呢。”

奔月冷笑,“是不是玩不起?願賭服輸,識相點把寶貝給我,別和我扯皮。”

臉皮是什麽,太虛言,不知。

只見那星眸朗目的仙君一手捧著酒壇,另一手恣意地朝他勾了勾。

“要不要再賭一把?”

烏雲凝積了半日,終於在這夜下了個痛快。

屋外狂風驟雨,屋子裏點了兩只蠟燭,昏黃的燭光照著並不寬敞的小屋,兩人相對而坐,白鴿揣著翅膀落在梁上,閉眼不看。

傍晚趁著雨點還未落下,趙既懷疾步去了附近農戶家中買了些米鹽蔬菜和碗筷,又借來一個木桶。這屋舍雖然荒廢已久,可門前的小井流水叮咚,並未斷流。

從小井裏提了水,扯了一塊廢布匹將竈臺擦洗幹凈,再從廊下取了些沒用的幹柴火——起竈燒飯,井井有條。

過去鐘白只知道大師兄擅長劍術、出身名門,琴棋書畫騎馬射獵都擅長,可從未見過他洗手做羹湯的凡人模樣,這切菜劈柴的農家生活落了他的手,竟像是一件件精雕細琢可供觀賞的畫卷。

男人掌勺垂首間,額邊一縷青絲垂了下來,松散地落在高峻起伏的側顏邊。

鐘白坐在竈口看火,一時盯著趙既懷出了神,竈洞裏的火熄滅了都不知道添柴。

趙既懷察覺到了這兒的視線,戲謔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口水都流出來了。”

吸溜——鐘白垂下頭吞了口口水,秀色可餐,說得便是如此了。

趙既懷雖出身尊貴,卻並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

小時候鐘白挑食,唯獨愛吃小廚房王師傅做的米糍粑,趙既懷便偷偷去小廚房裏學了一手,也算是會些做菜的技巧。

一碗清爽可口的青菜粥下肚,鐘白心滿意足地往後一仰,“吃飽喝足,睡覺!”

說著,她睜開眼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皺眉,“屋子裏只有一張床,仙鴿可以睡梁上,可地上這常年積塵,大師兄斷不能直接躺上去的……若是鋪稻草,就怕裏頭有蟑螂老鼠,若是有草席——”

“小白不用費勁尋借口。”對面男人忽然出聲。

鐘白楞了下,“誒?”

“我的意思是——”趙既懷背對著她,忽然解下了外袍,語氣裏覆上了些許玩味:“你可以理直氣壯地,和我睡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趙既懷真的臭屁一樣自信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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