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哦？”實在驚訝, 素無來往, 怎麽就想起要她保媒了？問：“不知是哪家姑娘？”

“正是老太太認識的, 陳家的月娘！”楊明德站了起來, 彎腰行禮。

老太太一想, 那不是莊丫頭的小姑嗎？被眼前的楊秀才一提，老太太仔仔細細的把月娘回憶了一遍，長的白白凈凈, 說話也溫柔，莊丫頭為了她可是費盡心血。

這楊秀才考中了舉人, 那是鯉魚躍龍門了，要娶個黃花閨女都簡單。他卻還想要一個嫁過人，和離下來的女人。而且還來請她保媒, 不是找個媒婆，找了她這個跟陳家有情分的長輩，足見對這個女人的看重，不簡單。

她笑了笑說：“先生看得起老身，只是陳家月娘父兄雙亡, 還有一年才能除服。這個時候去提親，恐怕不妥。”

楊明德笑著說了一句：“老太太說的是, 先請老太太去跟陳太太私下提一下。我還要參加明年京城的會試。至少表明一下我的心跡, 不管能不能金榜題名，我都想與陳月娘結成連理，我若是現在貿然自己上門表明心跡，實在不夠莊重, 春闈之後，若是考中，陳家太太興許就有其他想法，若是沒考中倒是顯得我是因為沒有考中，所以才去求娶。您也知道陳家的脾性，寧願自己吃虧也不願占人便宜的。所以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老太太聽他前後想得明白，結交之心大增：“先生是個明白人，陳家老小，都是聰明實誠的，你的性格倒也與他們家相合。既是如此，我與你跑一趟。剛好也去給陳家二郎道個賀！小小年紀中舉，實在不容易。若是成了，你們二人還同時金榜題名，倒是佳話一樁。”

“二郎覺得自己年幼，明年還不去參考。”楊明德笑了笑說：“如此，多謝老太太幫忙了！”

楊明德看見老太太答應很是感激，謝了再謝，這才離去。

等楊秀才一離開，老太太就問黃成業了：“這個楊秀才怎麽會認得莊丫頭的小姑。”

“那不是花兒讓秀才去藥場教那些孩子識字嗎？月娘也是來跟著認字，後來她又來藥場給花兒整理文稿。”黃成業老實說。

“這個月娘，你覺得如何？”

“好姑娘，長得白凈，雖然沒有花兒好看。不過也是算好看的了。脾氣比莊花兒好太多了，做事仔細……”黃成業說道。

老太太一拍桌子問黃成業：“這麽好的姑娘，你之前怎麽不說？咱們不是缺個大少奶奶。”

“奶奶，你怎麽有個好姑娘就想給你做孫媳婦？”

“你別嫌人家成過親，你看人家楊秀才，考中了舉人老爺還要娶人家。這種姑娘要是明理溫柔，那是最好的。陳家出來的孩子不會差。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老太太惋惜道。

“行了，那明天我陪您跑淮州？”黃成業說道。

“行吧！”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他一句：“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丫頭你是想不到的。”

“我沒想！”黃成業叫了一聲，轉頭離開，老太太嘆了口氣。

老太太已經許久不往外跑了，第二日下午才到淮州，她去陳家的時候只有張氏一人在家。

張氏見黃老太太過來，連忙迎了進來說：“老太太您怎麽來了？”

“聽說二郎考中了舉人，我這不緊趕慢趕過來了，來賀喜一聲！”說著讓身邊的媽媽捧上了禮物。

“怎麽能讓您破費？”張氏說道。

“這不是見外了？咱們倆家你還分這個？孩子考上，大家高興都不是？”老太太說道：“今日過來還有一件事，是受人所托。”

“什麽事？您老人家隨口說一聲，難道我們還能不照辦？”張氏對黃老太太很感激。

“楊明德，楊秀才昨日來見我，想去我出面來跟你要個話。”黃老太太說：“他心裏存著月娘，想等春闈之後。不論是不是能考中，都想娶月娘。因為月娘除服是在明年八月。他知道時間上還寬裕，聽他的話裏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明白他對月娘的尊重。我看著這個孩子倒是和你家相配，就應了下來。”

張氏沒想到楊秀才會特地請了黃老太太過來，就為了遞一個話兒，這個心思真的不一般。張氏擡頭：“老太太，您也知道我這個人素來是個沒有主意的，家裏的事情，大大小小就是花兒和二郎說了算。您今兒晚上就住咱們家吧？我知道您家在淮州有產業，可誰讓咱們兩家親近呢？”

“本就是這麽想的。”

張氏站起來說：“那我去叫花兒回來，讓她給您親手做幾道菜。”

“讓成業過去叫就成了。”黃老太太打發黃成業出去。

老太太在陳家轉了一圈說：“這麽別致的小院，可真好！”

“就是花兒和二郎搗鼓的，兩個孩子新奇想法多。”張氏說道。

“家裏怎麽也不買兩個丫頭？如今花兒好歹手裏有那麽多的產業，就是奴仆成群也不為過啊！”黃老太太說道。

張氏笑著說：“孩子們幹活的幹活，讀書的讀書。都是省心的，早上起來我跟月娘把衣衫洗了，花兒做早飯，三郎打水，二郎掃院子。等他們幾個出去，我把幾個人的房間打掃一遍。到中午就沒事了，吃過飯，做點針線到隔壁鄰居那邊聊個天，再準備晚飯，吃完晚飯，弟兄倆總是搶著洗碗涮鍋，一天也就過了。一家子沒多少活，找了人伺候，還不自在。”

“你啊，就是不會享福！”老太太說她。

“等年紀大些，在找個小丫頭來陪我說說話。”

兩人聊著天，黃成業的馬車過來，莊蕾跟著他下車，一進來就叫：“老太太，您來了？”

“是啊！”

“我常回去的，您有事讓人說一聲，我去看您不好，大老遠的跑一趟？”莊蕾牽著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拍拍她：“老婆子也想進城走走的啊！”

“花兒，你陪著老太太說話，我去添些菜回來！”

“好！”莊蕾回張氏。

“陳家太太，簡單些。”

“知道！”

莊蕾聽老太太說楊秀才的事情，眼睛都笑彎了：“是嗎？秀才還真是有心。”

“你覺得好嗎？”

“我當然覺得好，只是我們都在說若是中了進士，到時候榜下捉婿的都多的是，只怕人心有變。這樣了咱們也就知道秀才的決心了。畢竟月娘之前遇人不淑，她自己苦成那樣不說，還丟了大郎和公爹的性命。我娘是既希望她有個好歸宿，有覺得實在不行養一輩子也好。這樣就好了，我看月娘對楊秀才也是有心的。加上貴兒咱們一家子也喜歡……”莊蕾陪著老太太和黃成業一起喝茶。

張氏買了菜回來，莊蕾進去擇菜，張氏帶著黃老太太身邊的婆子給老太太整理房間。

黃成業無趣，進來蹲著幫莊蕾，莊蕾教他怎麽摘芹菜葉子。

陳熹自從放榜之後，就被淮南王招進了王府，名義上他是去給小世子陪讀。去了才知道壓根不是如此，淮南王親自給他選了老師，讓他開始系統性地對河道治理，橋梁工事等進行學習。給他指導的一個是從河道總督劉大人下邊給要來的河道的積年老手。

方才王爺還親自問了他的功課，那兩位老師狠狠地誇讚了一番。王爺對他說：“二郎，文能提筆，武能殺敵，方是男兒本色。想給你找個武藝的師傅，你要不要？”陳熹知道王爺是在培養他，自然點頭答應。一回來就想把這些告訴嫂子，沒想到家裏有客人。

對著黃老太太行禮之後，問：“我嫂子回來了嗎？”

“做飯呢！”

陳熹鉆進廚房卻見黃成業在那裏給莊蕾剝大蒜頭，莊蕾接了過去拍蒜做魚，那黃成業還在那裏說：“花兒，還要我做什麽？”

“成業兄！來，咱喝茶去！”陳熹拍著黃成業的肩膀，黃成業在那裏說：“我陪著花兒在這裏說說話！”、

“你出去，在這裏礙手礙腳的。等下帶著嘴吃飯就行！”莊蕾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有了莊蕾的話，陳熹揪著黃成業到了院子裏，兩人坐在一起，陳熹跟著黃成業天南海北地聊，黃成業剛要起身，陳熹如勸酒一般說：“成業兄，咱再喝一杯！”

“再喝我肚子要炸了，我要去如廁！”黃成業被陳熹灌了滿肚子的茶水，站起來，問：“茅房在哪裏？”

陳熹站起來說：“我帶你去！”

“你指個方向給我就行了！”

“沒關系，我也要去，剛好和你一起。”

兩人形影不離，黃老太太甚感安慰：“我家成業，不成器，沒成想跟二郎倒是很合得來。”

“是啊！你看倆孩子，二郎平日雖然好說話，不過真要他這麽能聊的，不多！可見大少爺和他真是有緣。”

過了一會兒，月娘從濟民醫院回來，陳照也從學堂回來。陳熹幫著莊蕾一起擺飯，對著黃成業說：“成業兄，你是客人，坐著，坐著就好！”

吃飯的時候黃成業一爪子拍在陳熹的肩上：“壞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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