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蕾先對著蘇老夫人行禮, 蘇老夫人自從上次被莊蕾下了個臉, 後來靠著蘇清悅從中調停, 雖然莊蕾依舊給她治了頑疾, 如今已經一身輕。只是每次見了莊蕾, 莊蕾對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熱情。

這次依然如此，莊蕾對著蘇老夫人行了禮，蘇老夫人連忙說：“莊娘子無需多禮！”

畢竟京城那麽多太醫, 她的兩個頑疾都是靠著莊蕾治好的，她也懊悔自己為什麽當日要去得罪了莊蕾, 如今弄得見面都尷尬。她手一伸對著莊蕾說：“這是我娘家嫂子，於老夫人！”

莊蕾屈身一蹲：“見過於老夫人！”見了那個安南侯，莊蕾才發現這位夫人比起安南侯來, 心還是正的，不過是防範於未然，並非不把人命當人命。是以莊蕾對她的不良感覺也去了大半。

那於老夫人走過來說：“小五一直說莊娘子年輕貌美，一見果然如此。”( ?° ?? ?°)?最( ?° ?? ?°)?帥( ?° ?? ?°)?最高( ?°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莊蕾之前被蘇老夫人的惡意揣測給搞壞了心情，聽見這種深宅的夫人說年輕貌美, 她不由得要多想。畢竟自己是寡婦之身，尤其是經歷了聞老太太的事情之後。興許自己在這些夫人眼裏, 就是一只披著郎中皮的狐貍精。

她淡淡一笑, 對著這些夫人還是要嚴肅些，不要讓人覺得自己溫柔可親：“還是看病吧！”

見她不太熱情，蘇清悅走過去拉住她：“妹妹，這是我表姐, 夫家姓王。”

“王夫人！”

那婦人站起來，對著她回了一禮叫了一聲：“莊娘子！”氣息短促，身體看起來很不好。

莊蕾拿出脈枕放在小幾上，在那位王夫人的邊上坐下給那夫人診脈，果然脈象沈且細，虛弱的表現，聽她敘述病情，生了三個孩子，第三胎的時候難產，平江府的產婆本事還算大，幫她摸胎摸了出來。

之前蘇清悅只知道自家表姐難產，這會兒莊蕾因為問病情問地細，所以將整個產程的細節都說了出來，蘇清悅倒吸一口氣：“豈不是跟我生寶兒的時候一般無二？”想起自己生孩子的情況，她心有餘悸。

莊蕾看了她一眼：“你比她兇險不知多少倍，王夫人只是難產，你是難產加上子癇，而且你聽聽她的穩婆還敢給她摸胎，你呢？坐蓮花生，屁股要先出來，頭才多大，屁股多大？當時的穩婆嚇地臉色發白。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你把孩子摸出來。你可知道我從沒有接生的經驗，你那時還有心衰的跡象，若是心衰是要立刻喪命的。還一般無二，你是閻王殿裏已經雙腳都進去了，是硬生生地給你拖出來的。”

“那而且沒落下這個病。”蘇清悅說道。

莊蕾走過去，勾住她問：“我給你醫囑之後，你跟我怎麽說的？”

蘇清悅想起當時莊蕾一定要她每天做提肛收縮訓練，還有什麽胸膝訓練，床上作下跪樣，然後胸部緊貼床面後，大腿與床保持垂直，每次保持一炷香，那時候她就跟莊蕾說，實在太麻煩了，想要偷懶，被莊蕾說了幾句，也就堅持了下來。如今看來，她真的事事為她考慮周到。蘇清悅仰頭看著莊蕾：“還好有你！”

蘇老夫人看向莊蕾，莊蕾對著她笑了笑，她擔心她插足自己女兒的婚姻，殊不知，若是沒有她，一個難產，不用插足婚姻都有可能使婚姻破裂。

莊蕾繼續聽王夫人說，聽完敘述，莊蕾說道：“多次生育，難產，確實是會引起這個病癥，你月子裏也沒有休息好，是嗎？”

於老夫人臉色變了變，那位夫人更是神色難掩的傷心。她回答：“確實！”

莊蕾也不用她再說下去了，那種後宅的故事她不聽也罷：“走吧！進去我幫你看看！”

莊蕾要給王夫人做檢查，王夫人很是扭捏，莊蕾安慰道：“我是女子，我是郎中。就這兩樣，你就不用避諱了。”

王夫人這才脫了裙子，她下面墊著布巾，莊蕾看著也是可憐，進行檢查之後確認子宮脫垂二度輕型。也不用她咳嗽了，壓力性尿失禁肯定有。

那王夫人眼圈紅紅，臉色也是通紅。莊蕾安慰道：“可以治的，你也別太擔心。走咱們出去商量商量用什麽辦法治。”

聽見她說這樣的話，王夫人仰頭問：“當真？”

“自然是真的。”

莊蕾一出去，於老夫人問：“莊娘子，如何？”

“陰挺下脫之癥。這個病癥有兩種選擇，最佳選擇是我幫她做個手術。這個手術，也有缺點。”莊蕾看向王夫人說：“你還想要生孩子嗎？”

“難道做了這個就不能生孩子了？”於老夫人問。

“不是，是以後難懷孕，而且懷孕了容易滑胎。”莊蕾說道：“另外，再說了她若是治了再懷孕之後，也容易覆發，以後就更難治了。”莊蕾解釋繼發性宮頸狹窄，□□前壁縮短 ，繼發直腸膨出這些曼氏手術的缺點，但是手術哪有沒有缺點的，不過是兩害相權罷了。

“如果不做呢？”

“用針灸和湯藥治療，但是很難達到很好的效果，一直會時好時壞。相對的，手術之後會好很多。”莊蕾說道：“手術這個方法，全天下估計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這個事情要不要跟王家姑爺商量一下？”蘇老夫人問於老夫人。

於老夫人有些為難，那王夫人問道：“做的話，到底怎麽個做法？”

莊蕾讓人拿了紙筆來，她畫了一下大概的情況，然後介紹了曼氏手術的方法，她盡量說得簡單一些。雖然她說得簡單，但是這個時代的郎中大多神神秘秘，不會跟患者講清楚，像莊蕾這樣解釋清楚的不多。

等著莊蕾說完，看向她。王夫人沈默了一會兒，擡頭說：“那就幫我手術吧！”

“可以！”莊蕾說道：“三天以後，你看呢？”

“好！”

“這件事情，我需要跟你的夫君交代一下，因為是手術，雖然這個手術很小。也不用開腹。手術總是有風險，若是有什麽，出了什麽事情，我這裏不會為此負責的。”莊蕾說道。

“如果他不在，你就不能治了嗎？”

“我寫手術知情書，他得同意才行。之前給淮南王世子做開腹手術，淮南王也是簽字的。”莊蕾說道。

王夫人咬了咬牙說：“你把知情書給我，我讓人拿回去讓他簽。”、

“行，那咱們坐下來，一起聊聊手術可能會出現的風險，即便出現的概率不高。反正您和於老夫人得知道。另外手術知情書，你在我給你做手術之前要給我，我才敢在你身上動刀子，因為我沒有和他面談，所以於老夫人再簽一個補充知情書，代表她是在場且知情的，可行？”

“可以！”王夫人點頭。

聽自家表姐這般說，蘇清悅心頭為她倍感淒涼，禁不住紅了眼眶子，過來摟住莊蕾。

“清悅姐，你這般是做什麽？我不過是把話說清楚罷了。當時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你不要太過於擔心。”莊蕾安慰蘇清悅道。

她又轉頭看向王夫人說：“我給你開藥方，等下給你艾灸一下，讓你這些天睡個好覺！”

失眠多夢和心悸伴隨著這位王夫人，聽說莊蕾竟然能讓她睡個好覺，她有些不可思議，問：“真的！”

莊蕾側過頭笑了笑說：“你要是今晚睡不著，盡管來找我。”

給王夫人艾灸之後，莊蕾另外給王夫人開了外用沖洗的藥，讓她進行術前的清潔。

道別的時候，於老夫人再次問她，王夫人還能不能再生孩子，因為她前面三胎都是女兒，所以還要生兒子。

莊蕾真的不建議再生了，這位夫人的身體狀況不好，心理狀態也不好。可作為一個當家主母，治好病之後，她肯定又會勇於奉獻，繼續去生孩子吧？

她知道自己的回答然並卵，只能一聲長嘆。

還是想想曼氏手術需要些什麽更要緊，這個手術不同於開腹手術，身體位置不同，需要……

莊蕾回了藥堂，往裏面去，先找聞先生聊一下王夫人這個病和手術，站在門口聽見裏面哈哈的笑聲，莊蕾敲了敲門，聞先生招手道：“花兒快進來！”

裏面還有兩個三四十歲的男子坐著，邊上是聞海宇作陪。聞海宇站起來說道：“這是李師叔和鐘師叔！”

莊蕾知道聞老爺子收過幾個徒，如今在隔壁縣裏做個游方郎中，有病患上門看看，沒有病患也就種田養家，其實大部分的郎中都是這般情形。

這兩人年前來給老爺子拜年，老爺子約了他們年後過來聊聊，這不今日結伴而來。

莊蕾行禮叫了一聲：“兩位師兄！”

莊蕾叫師兄，而不是跟著聞海宇叫師叔，有她的道理。兩人一楞，回了禮：“小師妹！”

聞海宇有些訕訕，一起坐下之後，聊了起來，兩位師兄說自己每日來來回回都在路上，看診一天看不上幾個，莊蕾對著李師兄問道：“師兄，你說每天往返忙碌？何不來壽安堂幫忙？”

聞先生笑著說：“你師兄就是想回來幫忙！我想等你回來商量一下以後怎麽算？”

“爺爺，郎中跑來跑去其實很費精力，把壽安堂擴充一下，馬上咱們的藥場不是要開了嗎？後面的作坊，都歸入藥場中，那些屋子改成各個科室，招些郎中過來。給保底每個月多少錢，看的病人，按照三七分成。咱們開設特色課程給郎中做培訓，您看呢？”莊蕾問聞老爺子。

兩位師兄在那裏聽著，其實聞先生還是有擔心的，畢竟兩個都是他的徒弟，而聞海宇還是他的孫子，壽安堂擴充再大，其實跟莊蕾是沒多少關系的。但是她現在在這個壽安堂卻是舉足輕重的人，如果其他人都是他自己的人，對於莊蕾來說並不公平，所以剛才兩個徒弟想要過來問問有沒有口飯吃，他沒有答應，沒想到莊蕾自己提出了。

“這個我自然同意，不知道你打算要招幾個？”聞先生問她。

“兩位師兄來不來？”莊蕾問道。

“來，自然是來！”

聞先生看了一下說：“壽安堂看診的事情，如今是你們的小師妹管著。如果你們來，那麽就服你們小師妹的管。有什麽事情，只管跟她說。”

送走兩位師兄，莊蕾和聞家祖孫商量招聘郎中的事情，莊蕾問道：“爺爺，我剛才提出把制藥工坊放到新的制藥工場是因為實在這裏沒有地方，我想把這裏改成看病和配藥為主的，制藥全部放新工場去，畢竟那裏地方大。”

說地方大還真是大，因為原本是倉庫，前前後後一共十來排的屋子，後面還有一條河，邊上還有田地百來畝，全部成了新的藥場的地盤。黃老太太隨手一出，這也太大了些。

黃成業一口一個：“地皮又不值幾個錢，那麽偏的地方。”

“這也是我想的，你拿了青橘飲出來，我那這麽點成藥出來也是不好意思了。另外咱們這裏我想著也給你一成的股。”聞老爺子說道。

“這裏我就不沾手了！您也給我保底月錢就好了！”莊蕾說道，她有別的盤算，以後自己肯定要走出遂縣，再說了一個藥場的股份就夠多了。人家客氣給四成的藥場股份，她也該回報的。

跟聞先生商量之下，決定再招聘三個郎中，壽安堂改造一下，前面方便，用幾個屏風就能隔開，做個四間診室，後面改成住院觀察區和手術區，實驗室和制藥功能搬遷入新的工場。

這個事情就讓聞海宇去做了，如此一來，壽安堂從一個藥房順帶看診，變成了專業看診，藥房作為配套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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