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5章 混賬

關燈
陳照身強體壯,張氏常帶他去地裏,家裏的甜蘆粟已經熟了,要去割回來。

莊蕾去河邊洗衣服,她一聲素白的衣衫,頭上帶著白花,河邊洗衣衫的嬸娘嫂子們見了她,給她挪出了地兒。

“花兒,你那個換回來的小叔,身體到底怎麽樣了?看上去風吹了就要倒啊!”

“那還能怎麽樣,治唄!”莊蕾拿出衣服在河裏漂洗起來。

甲長媳婦果然在那裏,她還接過話題,嘆了口氣:“不是我說,看病吃藥,一個家遲早要被挖空的。你們不是以前了還有你公爹和你家大郎在。如今家裏都沒有人了,誰還能給你們撐著?”

莊蕾點頭道:“他是爹娘的骨血,無論如何都要治。不能放棄的啊!您也別多想了,這個事情我家阿娘明白的。她想要把家裏的田買掉些,準備給二郎治病。”

邊上的其他人一聽驚訝了起來道:“什麽?要賣地?家裏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莊蕾把衣衫拿起來絞了絞說:“家裏兩個男人沒了,二郎又病了,以後咱們娘幾個要把心思放在二郎的病上,他這個病定然要花很多錢,一支人參要多少錢?聽說以後肯定要用人參吊命。所以想把錢準備著,即便到時候真要是不行了,好歹娘對著死去的公公也好交代了。”

那嬸娘嘆息:“唉!真是可憐。”

“那要賣哪一塊?”

“商量下來東邊那一塊,最齊整,賣起來價錢也好。現在給李家在種,阿娘恨透了李家,這塊地肯定要先賣的。”

“也是,對你們家這樣了還給他們種?”

“就是啊!爺倆命都被他們弄沒了,還想種你們的地?”

“花兒,打算賣多少錢?”甲長媳婦問道。

“都是娘在盤算,我哪裏知道這些事兒?不過她說,因為李家種著,總歸要賣地便宜些,想找一家可靠些的人家。”,莊蕾無奈地笑了笑說。正說著呢!一艘船從遠處過來,兩人搖櫓兩人撐鎬,對於這條河來說是條大船。

莊蕾低頭漂洗衣衫,聽見一個聲音道:“陳家矮子死了?”

莊蕾聽見這個聲音擡頭,看見那船頭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綢緞布衫,身體消瘦如猴,偏生手裏還拿著一把扇子,佯裝瀟灑。另外一個眼睛狹長如細線,正瞇著眼看向她。

莊蕾認得這個的混賬,年頭上陳然帶著她京城逛廟會的時候,她曾經被他堵過,這是城裏的首富,黃員外家的大兒子,是個吃喝嫖賭,不長進的貨色。

之前聽村裏人說起過,這黃員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原配生的,另外一個兒子是繼室生的。

兩個兒子天差地別,大的這個就是個混賬,小的那個讀書好,人也長得好,真是一樣的米養了兩樣的人。

不過黃家的這位太太就是喜歡這個不是她生的大兒子,樣樣好的都端到他的面前,生怕他受了絲毫的委屈,硬生生地養成了這般呆霸王的性子。

莊蕾搖了搖頭,這是演的宅門養廢的戲碼?還真是養廢,聽說房裏有了六七個,也都沒有過生養,可見這裏有緣故,嫡長子沒生養,一切可不是嫡次子的嗎?

莊蕾把衣服放進了木盆裏,彎腰端起木盆,聽見那混賬道:“小娘子,別走啊!你家矮子官人死了正好,給爺我來暖床,爺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莊蕾轉身不理睬,夾著木盆往河岸上走,又聽那個聲音對著邊上的人說:“別看是寡婦,矮子沒福分,還沒圓房,是個雛兒。你看那小蠻腰,你看那小臉蛋兒……”

莊蕾回過身瞪了他一眼,就這酒色過度的樣兒,還想要睡女人,倒是要色不要命了!

回到家,張氏和陳照也回來了,張氏蹲在地上一節一節地砍著甜蘆粟。

莊蕾把衣衫穿上竹竿,開始晾衣服。剛晾完衣服,看見陳熹從門裏出來,莊蕾從地上拿起兩節蘆黍,遞給陳熹一節。自己開始撕起了皮來,陳熹看著她這般吃,也嘗試著撕皮,他嚼著蘆黍,聽莊蕾問:“味道怎麽樣?”

“很清甜!”陳熹轉過頭去,莊蕾呵呵一笑:“你現在都能吃出清甜味兒了!”

陳熹笑了一聲:“真的!”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真的在慢慢轉好,看著他彎著的嘴唇,莊蕾吐出了自己的蘆黍渣渣,進了屋裏把紡車拿了出來,在榆樹蔭底下開始紡紗,月娘拿了針線在縫衣衫,陳照開始劈柴,陳熹坐在椅子裏拿了本書出來翻看。

“娘,那二十畝地的事情您可拿定主意了?”莊蕾側過頭去問正在幫自己搓棉條的張氏,張氏擡頭說:“賣也行,你姐也回不去了。只是那孩子?”

月娘咬下了線頭,站起來展開了衣衫,她低頭對著張氏,笑了一聲:“娘,為了孩子也沒必要把二十畝地給人家,倒不如趁著這個時候給賣了,他們還不能在這個時節欺負咱們。時間長了,大家夥兒都淡忘了咱們家的事情,還跟他們有牽扯,就怕他們黑地說白的,再也說不清楚。”

“娘,阿勝嬸子剛才在河邊洗衣服,我提了一嘴,要賣地。”莊蕾把自己對甲長家的看法說給了張氏聽。

張氏一聽對莊蕾說:“你這孩子主意也太大了,這種事情還沒決定怎麽能說呢?要是讓李家知道了賣不成怎麽辦?”

莊蕾立馬低下頭,一臉地做錯了事了的表情道:“娘,是我沒想周全,是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

“你還小,有些事情還是不懂。”張氏說道:“就像你想要守寡,想要學醫。你要為大郎守寡,作為婆母我高興。可作為你娘,我不希望你這麽個孩子,一輩子就這麽過了。學醫也是,一個女人拋頭露臉的,幫人看病,要被人說閑話的。花兒,你聰明,可也太小了。”

“娘!”莊蕾看著張氏,張氏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慢慢想,慢慢走。不要著急,知道不?”莊蕾連忙點頭。

月娘笑了一聲:“娘,你別說花兒了。”

“我也舍不得說她。只是她有些毛躁。”張氏說道。

月娘招手:“三郎過來!”

陳照放下劈柴的斧子,走過來,看著衣衫又看看那自己一身的汗:“姐!”

“拿手巾擦擦!”月娘遞了一塊手巾給陳照,小子擦了擦,再接過衣衫,穿上,剛剛好。一下子樂地叫:“謝謝姐!”

莊蕾看著陳照開心地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兒,對著月娘道:“姐,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要你,不過得等我給二郎做好了,再給你做。”月娘說道。

“我就不要了,你給二郎做吧!”

陳熹手裏拿著一本書:“不用了,我拿了許多衣衫過來,夠穿了。別忙活了!”

“不忙活!”月娘坐下再次拿起針線笸籮裏的布料繼續縫衣衫,莊蕾側頭看向陳熹:“她啊!就喜歡給人做衣衫,你只要誇她兩句就好。”

“小丫頭!”月娘瞪了莊蕾一眼。

家裏的小黑汪汪叫,讓正在和月娘聊天的莊蕾擡起了頭,見到外邊來了輛馬車,一個少年從車上跳下來,莊蕾站起來開了院門叫了聲:“聞少爺!”

那少年忙回了一禮道:“莊大娘子!”

這是莊蕾第一次被人稱為大娘子,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快請進!”

聞海宇道:“祖父那裏,有個危重病患想請大娘子去一起救治。”

“我婆母並不知道我會診病,莫要驚了她。”莊蕾對聞海宇說道。

張氏過來問:“這是?”

“壽安堂的聞少爺,過來接二郎京城去看看的。”

“這如何使得,怎麽能勞動聞少爺親自過來?”張氏連忙說道:“少爺坐,我去倒杯茶!”

聞海宇溫文一笑:“伯母不要忙活了,祖父想要見見令郎,令郎的病情兇險,所以想看看情況如何?”(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  )?整( ?° ?? ?°)?理( ?° ?? ?°)?

莊蕾見聞海宇替她遮掩過去,面露感激:“娘,那我和二郎去城裏了?”

“好啊!”張氏應了,又說:“你等等!”

說著張氏將已經砍好的甜蘆粟放進了籃子裏,遞給莊蕾道:“再等等!家裏還有些雞蛋,我去拿!”

聞海宇一看,忙說:“伯母不要忙活了!不客氣,我們要走了!”

看聞海宇這般著急,莊蕾把二郎塞進車裏,自己也跟著上去,張氏拎著雞蛋出來,車子裏已經離開,張氏嘆息:“哪裏用得著著急成這樣?”

馬車飛奔地跑,莊蕾問聞海宇:“什麽事情?”

聞海宇低頭行禮:“縣太爺的夫人,子癇!之前有征兆,今日生產,天沒亮就請祖父過去,祖父怕出事,傳信回來讓我來接您過去一起看。”

莊蕾第一反應是想要拒絕,但是一想起書裏說月娘是死於難產,她就想哪怕不是自己的專長,這個世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踏進鬼門關,這一塊可以救治的人也多。

前世自己開刀這麽多年,年輕的時候在急診科那幾年遇見的危重病人不少,臨場經驗還是有的,至少對人體結構這裏應該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點頭道:“好,我去看看。”

聞海宇轉頭問陳熹:“給您搭個脈?”陳熹伸過手來,搭脈,看了陳熹的舌苔又趴在陳熹背上,讓陳熹深呼吸了幾下問莊蕾:“就僅僅是那張方子嗎?”

“還有,行過兩套金針,我還打算等他身體底子好些,可以用梅花針了,梅花針刺穴排毒。”

“您紮了哪幾個穴位?”聞海宇忙問,一轉念低頭不好意思地笑:“是我莽撞了!”

“沒關系啊!互相切磋才能有進益,背後的大椎……”莊蕾對穴位和經絡進行分析。

聽著莊蕾的分析,聞海宇頻頻點頭:“我怎麽沒有想到,引氣入穴,打通經絡。與藥物能相輔相成。受教了!”

聞海宇這幾日看那個病患,一日好過一日,心裏早就對這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小姑娘有了恭敬之心:“那日您看的那個水鼓的病人,臌脹已經開始褪下去了,想請您一起去商議一下,黃疸如何處理?”

“我那方子,若是有效持續要吃二十日,會好很多。不過他那個身體也就是反反覆覆的拖著罷了。等下有空給他去看看。”

“好!”

馬車跑得快,兩人感覺聊了沒幾句,就已經到了,聞海宇道:“您先去病患家中,我與陳兄弟去藥堂等您?”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