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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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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去讀書,聽從夫子的教誨,孝順父母,做好一切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別說是父母的關註了,所有的表情只有冷淡。每一次跟他們在一起,都能感覺出他們的勉強,他入選皇子的伴讀,本該是很高興的事情,被侯爺推了。他的文章被讚譽,也不過得一個“尚可”。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麽做,父親才能對他像對弟弟一樣,能給個讚賞的笑容。直到一年前他染上了癆病,聽說是不治之癥,心中就越發渴望,爹娘能給他一點點的疼愛,可就是躺子在屋子裏,有的還是仆婦,來的還是太醫。原本還在一起玩鬧的兄弟姊妹都離他遠遠的。

那一天院子裏的人在聊,傳聞世子是抱錯的,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安南侯的親子。倒是這個時候,安南侯來對他說,他以後還可以生活在侯府,以侯府義子的身份,以謝弘顯的名字。不過他還知道了自己已經不久於人世。

他咳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突然明白。安南侯其實早就知道他不是親子,將一件一件事情串起來,他漸漸地有些明白這些裏的關節。

他跪下叩謝了養育之恩言道:“多謝侯爺與夫人的養育之恩,我既然命不久矣,不如落葉歸根。想來陳家二老也並非故意要抱錯。”

“你既這般想,也罷!只是那裏可沒有京城太醫,也不如侯府這般舒適。”

陳熹當時跪在地上說:“京中太醫固然是聖手國醫,只是也已經回天乏力。侯府富貴潑天,我卻非侯府血脈,受之有愧。不如回到鄉間,雖不能報答父母的生恩,至少也見過父母的一面。”

陳熹想到這裏像是自問自答:“難道他們養我就沒有一絲絲的情分?”

“侯府丫頭小廝多嗎?”莊蕾問他,陳熹點頭:“自然多!”

莊蕾笑了笑說:“所以嘍,權當樣個小廝罷了,還給了你這麽多年的名分,這麽多年的富貴。你還想要什麽?”

陳熹啞然一笑:“也是,在他們想來我這十幾年已經是過了我這種出身一輩子都過不上的富貴生活。”

莊蕾搖頭:“也許他們壓根沒想過,你我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螻蟻一只。”

“螻蟻?”

“不值一提,隨時可以踩死!即便你是螻蟻,對於咱們一家子螻蟻來說,你卻是不能缺少的那一個。”

“是嗎?”陳熹帶著疑問看向莊蕾,他苦笑:“可惜我終究是熬不過三個月。”。

“你有治愈的可能!”莊蕾問他,並且鼓勵他:“為了這一點的可能,我們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這些日子,她發現陳熹固然溫文有禮,卻是一身的頹廢之氣,完全沒有少年人的活潑。想來是被病痛折磨久了之後的心灰意冷。

在侯府,除了元喜對他算得上忠心耿耿之外,其他人都是隨著侯爺和夫人的態度,既然上面主人對他冷淡,大多下人對他是敬而遠之。也許自己的決定真的是對的,至少這裏親母張氏對他關切有加,而這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嫂子在鼓勵他,關心他。

陳熹擡頭問莊蕾:“治得好嗎?”

莊蕾給他希望,但是不打包票:“聽聞先生說是看運氣,也許能治好。”

陳熹沈默了一會兒,問:“我到底是什麽病?我想知道實情。”

莊蕾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清楚,畢竟他才十二歲,陳熹擡頭用他幽深的眸子看著莊蕾:“是不是藥裏有不對勁的東西?”

“有些事情需要謀定而後動,有些事情需要挖掘真相。”莊蕾盯著他看:“你懂我的意思嗎?當前你的任務,是忽略掉所有的雜事,唯一的就是要治好自己的病。你能做到嗎?”

莊蕾看著陳熹咬了咬後槽牙,又咳嗽了很多聲才說:“能!”

“聽先生說,你身體裏有毒,他懷疑你以前身體裏有蛔蟲或者是其他蟲,所以才會用了太多的驅蟲藥導致的。”莊蕾轉了個彎告訴他,他吃過毒藥。

“驅蟲藥?”陳熹皺著眉頭沈吟了一會兒:“嫂子,多謝!嫂子,懂得可真多?”

莊蕾淡笑:“我自有一番際遇,要不也熬不到能到陳家,早就餓死或是病死了。”早晚自己的手藝總是會讓人知道,莊蕾不想細說,但是也沒想過要怎麽深深地隱瞞。

陳熹點了點頭:“嫂子說的極是,既然如此,請嫂子跟娘說的時候,不要提我命不久矣,也不要提我身體裏有毒。這些事情阿娘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這個孩子想得周全,莊蕾回答:“自然!既然你不想讓娘擔心,你對自己要有信心,要堅信自己能治好。不可輕言放棄。”

“嫂子放心,我決不放棄!”陳熹很是堅定地看著莊蕾。

牛車回了小溝村,莊蕾下了車子,三叔幫他們把車趕進了牛棚裏。

張氏看見兩人回來,急急忙忙迎接出來,問:“怎麽樣?先生怎麽說?”

“先生說二郎的病挺嚴重!”莊蕾這麽說。

一聽說二郎的病嚴重,張氏眼圈紅了起來,莊蕾安慰她:“不過先生也說了,就是治起來很費工夫,也要費些銀子。”

“費工夫不怕,費銀子也不礙事,只是二郎小小年紀卻要吃那許多的苦。這可如何是好?”張氏這不已經開始掉眼淚。

陳熹看張氏這般模樣,他輕聲說:“娘,既然有治我的辦法了,您也不要太擔心了。”

“娘,明日聞先生還讓我去走一遭,他說二郎的病確實很重,所以需要時間好好跟我說一說。今日他那裏人太多,沒空。”

“好,那二郎還要去嗎?”

“不用了,聞先生說就讓我去即可。二郎的病情都知道了。他今天先開了十五貼的藥。今兒開始咱們就用聞先生的藥。”

“之前那張方子不是太醫開的嗎?”

“聞先生說太醫開的藥方是好,但是藥量太輕,就是跟咱猜的那樣。二郎的病就不容易好了。他也是跟著藥方改了改藥,咱們就按照聞先生的藥方吃吧?”莊蕾編了個理由。

元喜很疑惑:“出來之前,已經在京裏配的藥,這些藥就不吃了?”

“傻孩子,你家少爺吃了這麽久也不見好,不如就換一種藥吃不是?”莊蕾笑著對他說道。

元喜憨憨地說道:“說地也是!”

莊蕾拉著張氏說:“今天三叔替咱們趕牛車走了一趟,我買了兩包糕點,您送一包過去給三嬸兒,也算咱們的心意。”

“要的!要的!我馬上拿過去。”

看著張氏拿著糕點去隔壁,莊蕾從車上取了藥下來,元喜過來接過莊蕾手裏的藥,莊蕾說:“元喜,這藥有先下後下,還是我來煎吧?”

元喜憨憨地說:“姐,沒事兒,我能煎,我一直給少爺煎藥。”

陳熹叫了一聲:“元喜,過來扶我進去!”

元喜哎了一聲,立刻跑了過去,扶著陳熹,陳熹說:“嫂子做事細心,既然是郎中先生交代的,以後煎藥的事情就交給嫂子了。”

第二日,莊蕾吃過早飯,替陳熹把藥煎了,再把一家子的衣服洗完了,晾上。臨出門看見墻角的洗衣棍,伸手抄起,放進了布兜裏,背在了身上,把家裏的小黑帶了出來,小黑個頭不大,遇見陌生人卻是極兇的,是條看家護院的好狗。

小溝村不算太偏,這個時代和莊蕾記憶中的前世不同,人口沒有爆炸,所以一路上走來,沒有人影的路段也不少。偶爾還有一兩個要飯的花子,蹲在樹蔭底下。

遇到這種,莊蕾一路小跑往前奔去,小黑繞在她的腿邊,就這麽半跑半走,到城門口也用了一個半時辰,好在她平時跑慣了,也不覺得啥。

從袋子裏拿出自己攤的一張餅,一扯為二,扔了一半給小黑,自己就著水瓶裏的水吃了兩口,這才去了壽安堂。一個小學徒要帶莊蕾往裏,看見莊蕾身邊跟著的小土狗,莊蕾蹲下來摸了摸小黑的頭:“在這裏等著!”

小黑蹲在那裏守在門口,小學徒帶著莊蕾進了後面的藥房。莊蕾見藥方裏有切片的,磨藥粉的,做藥丸的,這股子味道與記憶中的藥廠很相似。

“先生在裹金衣,姑娘你等等!”帶她進來的學徒跟她說道。金具有鎮心,安神,解毒。治驚癇,癲狂,心悸,瘡毒。用金箔裹藥丸是一個技術活兒。

一股麝香的味道傳來,莊蕾走過去看一個藥工在調藥丸,麝香被電視劇裏用來做不孕不育的良方,殊不知麝香最大的功效卻不在於此,它是一味很好的傷藥,只是記憶中的那個時代,麝已經是保護動物,人工培育的麝香也十分昂貴,都是用人工麝香代替,說起人工麝香?

莊蕾在腦子裏回憶麝香這個東西,即便是現在,一頭雄麝也不過麝香三錢。因為產量少,想來也是名貴藥材-。

“丫頭,來了?”聽見聲音,莊蕾轉身看從門裏出來的穿著圍兜的聞老爺子,他招手讓她過去。

老爺子看她背後背著洗衣棍問:“這是什麽東西?”

莊蕾解下背上背著的布兜:“帶的洗衣棍,路遠,還偏,怕遇見歹人。”

老爺子這才恍然:“是我考慮不周!你一個姑娘家家地出來不容易。”

“不過是有備無患而已!”莊蕾笑了笑說道:“出門在外總是小心些的好。”

“走,去聊兩句!”說著老爺子走到了前頭,莊蕾跟在了後頭。這個院落不小,壽安堂本就是遠近聞名的藥堂,背後的藥房肯定不會小,進進出出的學徒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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