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林木木心下一驚，完全沒想到白夜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白夜輕嘆口氣，緩緩說道：“那日，我原本與軟香兒約好，她會借著見貴客的機會，趁機逃走，來我家匯合，之後我倆便遠走他鄉，過自己的日子。可是，不知怎麽，那日軟香兒竟然錯進了旁邊朱長貴的家門。

我在家中等不來她，怕她出意外，就趕忙出門找她，可是路過朱長貴家的時候，卻聞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因我自小跟著父親驗屍，所以對人血的味道非常敏感，我隱隱覺得不對勁，又恰好在門前就看到了軟香兒帶血的香囊，我就趕緊進去找朱長貴問清楚，在我質問之下，他承認自己殺了軟香兒，後來，我倆便動起手來，我就殺了他。

原本我也打算就這樣燒毀他的屍體，反正守天城只有我一個仵作，只要我在文書上寫明他是死於大火，就沒有人會知道他是先被人殺後燒。可是那天，當我按計劃寫下驗屍文書的時候，竟然發現完全寫不上去。”

“寫不上去？”林木木驚訝問道。

白夜點了點頭，說道：“是，寫不上去。那紙好似會吃掉文字一般，我只要寫上朱長貴死於意外失火，字就會自動消失，我換了很多筆墨和紙張，都是這樣。

我就想起多年前，父親曾經說過，死去的人靈魂不滅，若有冤屈未平，則驗屍公文無法書寫。我試著在紙上寫下朱長貴的真實死因，沒想到竟然就寫成了，字也沒有消失。”

林木木聽了白夜的話，感覺這事兒真的是匪夷所思，隨後又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把寫有真實死因的公文交上去，想著找到軟香兒屍骨，好好安葬她之後，我就去衙門自首。”

“安葬軟香兒，你不是要覆活她嗎？”林木木問道。

“是，若是那天我沒遇到那個人，我就會去自首。”白夜說道。

“那個人？是誰？”林木木心下一驚，問道。

白夜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那天我檢驗完朱長貴的屍體，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位神秘人，他給了我一封信，他說，只要按照信中所寫的方法，就可以覆活軟香兒。我不想就這樣失去她，於是便答應了。”

“那個神秘人是誰？”林木木問道。

“我不知道，沒看清他的臉。不過從聲音來看，應該是個男人。後來我就按照信中所寫的方法，開始布置父親留下的密室，給杏兒下痋，讓她殺了你們，再成為覆活軟香兒的祭品。”

林木木秀眉緊鎖，陷入沈思，若按白夜所說，那個神秘人只是“好心”告訴他覆活軟香兒的辦法，而知縣大人抓茶勺是因聽了曹富貴說，茶勺當天和朱長貴吵過架。陰差陽錯將他們卷入了這件事中，可是林木木左思右想，總感覺還有些地方說不通。

忽然，林木木腦海中閃過一點思緒，她終於發現哪裏說不通了，於是便開口問道：“你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阻止我和夏凡重新調查這件事，僅僅是為了借我們的手找到軟香兒的屍骨嗎？你就那麽肯定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

“我原本想阻止你們重新調查的，在你們第一次到朱長貴家發現耳環的時候，我就想阻止你們，但是那個神秘人不讓我阻止你們，也是他讓我利用你們幫我找到軟香兒的屍骨，他說，你們一定可以找到軟香兒的屍骨。等你們找到之後，再殺了你。”白夜說道。

“原來那天你也在，所以你是認識那副耳環的，知道那是杏兒的耳環，你才選擇讓杏兒做軟香兒覆活的祭品。”

白夜點了點頭，肯定了林木木的推測。

“所以，也是那個神秘人讓你殺了我們？”

“是。我本來想就算你們找到軟香兒的屍骨，在找到真兇之前，也不會擅自處理掉她的屍體，更不可能隨時守著或者隨身帶著。所以，我只要趁你們不註意，偷偷運走屍體就好了，可是那個神秘人必須要我殺了你。那個神秘人只叮囑我，讓我殺了你。”

“哈？只有我？”林木木瞬間冷汗直流，心想自己不過才到明珠國一個月左右，怎麽這麽快就有人要殺自己，難道這就是茶具先生所說，留在這裏的代價嗎？

“是，只有你，對了，他說，殺了你之後，要把你脖子上帶的石頭取走，大概是想要你那件寶貝吧。”白夜說道。

“哈？寶貝？”林木木被這兩個字瞬間雷到，心想這不過是地攤上二十塊錢買的，怎麽到了明珠國就成了寶貝，還差點害自己送了命。

“那人是這麽說的，總之，你以後還是萬事小心吧。”白夜囑咐林木木說道。林木木點了點頭，心情變得有些沈重。

“你不屬於這裏，強行留在這裏就要付出代價。”

茶具先生的話又一次在林木木腦海中響起，讓她惴惴不安。這個想要她命的神秘人，會是她的代價嗎？還有她的項鏈，到底是什麽寶貝。

“姑娘，咱們該換班了，您差不多該走了。”

牢頭的提醒打斷了林木木的思緒。

林木木對白夜福身行禮，輕聲說了句：“珍重。”便轉身離開了。

白夜看著林木木離去的背影，怔怔發呆，不禁輕聲說了句“香兒，楓葉紅時，若你我在黃泉路上相見，你真的會像剛才林姑娘說的那樣，原諒我......”

一陣微風順著監牢的窗子鉆來，雖說已是春風，卻吹起了秋日肅清離愁。

然而此時，守天城另一邊，位於蘭街的春宵院內確實一片盎然春色。

“大爺，下次再來呀。”姑娘說完，又特意挺起胸脯，看似無意地在男人身上蹭了蹭。

“哎呀，放心，等我走完了這批貨，一準兒再來找你。”男人答應著，順勢又在姑娘身上摸了幾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嗚嗚，大爺，你一定得來啊。奴家可想著你，念著你呢。”姑娘墊腳望著男人離開的身影，略帶哭腔地說著。

等男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後，又迅速斂起離別之態，換上燦爛笑容，扭動著靈活的腰肢，再拉下一位客人。

“呦，小哥哥，去不去啊。”

姑娘見人群中有一翩翩公子，立刻上前問道。

那公子微微一笑，附在姑娘耳邊輕聲說：“告訴你們錢酒娘，她的老朋友來看她了。”

隨即便徑直走進春宵院，直奔二樓，那個熟悉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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