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2)
關燈
小
中
大
個能說貼心話的人，這回見到賈敏才總算把憋在心裏的疑慮給說出來，“可之前太醫明明說過我身子一切安好的，我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嫂嫂看的是哪個太醫？”王家跟賈家一樣，是有宣召太醫的權力，王氏要收買一個太醫實在是太簡單了。賈敏循循誘導，“我記得咱們家從前找的是陳太醫，他的醫術可好了。從前我有什麽不適都是找的他。”
“咦，可這幾次來的是陸太醫……”徐氏細細一想就覺得不對，“是呀，從前一直是陳太醫幫我調理的，他都說我的身子安好無大礙；也是換了陸太醫之後我的身子才出現各種不適。莫不是有人要害我！”徐氏倒吸了一口氣，指甲一用力把一枝並蒂蓮給掐斷了枝葉。
“嫂嫂先冷靜一下。”賈敏見魚兒已經上鉤，連忙扶著她到廊道上坐下——她算得準，此時身邊伺候的人都落得遠遠的，根本沒聽見兩人之間的談話。“嫂嫂仔細想想，這陸太醫是誰首先傳進府裏的？”
徐氏瞇著眼想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道：“是二弟妹，那時候珠兒得了風寒，陸太醫進府給他診治。後來等我想傳召太醫，二弟妹卻說左右陸太醫在，就不必再請一個太醫過來了。”
果真！賈敏記得，上一輩子給玉兒治病的也是這個姓陸的。人吃五谷雜糧就一定會有不舒服的時候，看來王氏還真是會部署，這麽早就將這樣重要的環節掌握在自己手裏，怪不得大房的人一直生不出嫡子來，只怕她也給自己侄女做了手腳吧！
徐氏見賈敏在思考些什麽，心裏也慢慢冷靜下來。她不是愚蠢的，賈敏的循循善誘她現在也看出來了，摸了摸手中的九彎素紋平銀鐲子，徐氏開口道：“妹妹今日請我來，其實是有事要跟我說吧，方才的話也是妹妹有意誘導的。”
賈敏早就料到自己會被識破，幹脆也就明人不說暗話，開門見上道：“嫂嫂好心思，我也不多做隱瞞了，我是看王氏不順眼，想跟嫂嫂聯手罷了。”
徐氏沒想到賈敏會這樣稱呼王夫人，驚訝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二弟妹？”
“她不配嫂嫂這一聲‘弟妹’，嫂嫂可別忘了她是可能害你的人呢。”賈敏冷哼一聲道，“所謂‘最毒婦人心’我是看清楚了，我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得罪了她，居然卯足心思對付我，讓人想方設法勾引夫君，想要破壞我與夫君之間的感情。”
徐氏不可置信地看著賈敏，驚訝地說道：“你是說她……”
“嫂嫂也覺得不可思議吧。”賈敏咬著唇，“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把手伸到外嫁姑奶奶後宅的人。就算我從前言語上得罪了她，我給賠不是也就罷了，她竟然是要我夫妻生嫌隙，要我往後這大半輩子無所依靠！這樣的女人真是……王家家教得好啊！”
徐氏也沒想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妯娌壞心思，但也不完全相信賈敏的話，畢竟賈敏跟王氏之前也是有過矛盾的。賈敏早有準備，讓劉嬤嬤帶著沛菡上來。
沛菡原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一見賈敏目光如炬心裏就有些惴惴的，聽罷問話後更是腳下一軟不敢再爭辯些什麽，一五一十地就說了出來。
徐氏驚訝於王氏對賈家掌控力度之強，又因陸太醫的事情，心中隱隱約約已經覺得不安。她絞著手中的帕子，道：“可你說，她這樣做有什麽目的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了國公府二房太太還不夠，還想著當國公府老太太呢。”賈敏冷笑著道，“嫂嫂如今沒有孩子，她身邊卻有一個珠兒。如果大哥一直無所出，那她的兒子不就可以借此過繼給大哥跟嫂嫂，將來只怕整個國公府都要給她拿捏住了。”
徐氏聽了以後，心底裏模模糊糊地就有個猜測：她的兒子是不是叫王氏給讓人害死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她與王氏的仇恨就不共戴天了！
“嫂嫂回去好好想想吧。”人的聯想總是豐富的，賈敏不知徐氏心中已經想到了另一個地方了，只道，“我是個外嫁女，賈家的事情是不能再指手畫腳了。可嫂嫂不一樣，你還一直跟這個蛇蠍毒婦住在一塊兒地方呢。我就怕她以後得了實權，開始有恃無恐地對付大哥、嫂嫂甚至母親，那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此事容我回去再想想。”徐氏嫁給賈赦這麽多年，她的人脈比王氏的更要多更要深，她自會回去好好查查，如果王氏真的對他們這一支有所圖謀，就別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賈敏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讓人將徐氏給送了回府後，才慢慢踱步到沛菡跟前，彎下腰道：“念著你是陪我一起長大的，這回先饒過你。再有下次，就別怪我這個主子心狠手辣了。”
沛菡是害怕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喘著大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賈敏在劉嬤嬤耳邊吩咐了幾句，才帶著人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一下子弄死王氏的，要慢慢折磨才行。
第六回
第六回徐氏來信敏安定
“主子還要留下沛菡那個丫頭？”林嬤嬤始終覺得沛菡這個吃裏扒外的女孩子留在府裏肯定是個禍害，見賈敏似乎不打算處理掉她，便道，“主子心腸好，念著沛菡跟你有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但是她這樣的女孩子留著在府裏，終究是不妥呀。”
“嬤嬤不必擔心，我並非念著跟她一起成長的情分。只是我那好二嫂千方百計要破壞我跟夫君的感情，如果我現在就處理掉她，就怕外頭有人說我眼睛裏容不下沙子，見不得年輕漂亮的婢女在身邊伺候。”賈敏也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風言風語這類話能害死多少人，她上輩子就見識過了，“不過我已經讓劉嬤嬤做些手腳了，往後就讓沛菡‘臥病在床’吧。還有，今天的事兒先別跟夫君說起，我怕他擔心。”
不會殺她，是因為賈敏還沒有狠到這種地步。等到了明年，如果她有心改過，賈敏自然會為她尋處好人家；如果真的不知悔改，那就讓她“病重去世”吧。
“老奴明白了。”林嬤嬤俯首道。男人管前頭，女人管後宅，分工明顯。
“不過我還是得感謝嬤嬤替我著想。”賈敏笑著道，“時間不早了，嬤嬤幫我看看廚房做了什麽菜肴吧。天氣轉涼，夫君的身子也要好好保養才行了。”
“這個時節最適合吃螃蟹了，老奴吩咐了廚房做了清燉蟹粉獅子頭跟燕窩炒燒鴨絲，再配上蒓菜羹還有鮮蘑菜心，主食是米飯，夫人看著如何？”林嬤嬤道。
“一看就知道是夫君愛吃的，謝過嬤嬤了。”賈敏點頭表示讚賞。
跟徐氏談話過了五天，便有回信送來了，正好是賈敏跟林如海飯後聊天的時間。徐家是軍功起家，到了現在這一帶雖然已經蟄伏起來，但勢力還是不容小覷，絕不是王家可以撼動的。徐氏讓人傳信回家說要調查陸太醫一事之後，徐老夫人便立馬動用手中的人脈得出答案：那陸太醫是通過賄賂才進的太醫院。之後收了王氏的銀錢，故意要弄壞徐氏的身子。
信件的最後，徐氏表達了自己願意與賈敏合作的想法，並定於兩天後過府商議。
哼，果真是個有問題的人！賈敏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上面一字一句無一不勾起前世她看著自己的玉兒咯血而亡的場景。這個王氏真的好狠心，為了把持榮國府不惜害死了大嫂徐氏，害得他大哥一脈絕後。更為了一己私心害得她的玉兒橫死，簡直是不可饒恕！
“在想什麽呢？”林如海見賈敏都神游天外了，便笑著道，“手中的信都要被你捏爛了。”
“沒什麽，不過是大嫂傳話來說過幾天要過來跟我說說話，我正想著要準備些什麽款待大嫂呢。”賈敏假裝若無其事地收起信件，“大嫂自從大半年前沒了瑚哥兒以後心裏就一直不痛快，前不久難得應我的邀約過來做客。我跟嫂嫂的感情最好了，她心裏只怕是有話要跟我說。”
“那你就好生準備吧。”林如海看著身旁嬌媚的小妻子，想起今日自己路過銀樓給她買的小飾物，便起身去找了找。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過去，講一個銀質的小盒子遞到賈敏跟前，咳嗽了一聲才道：“你看看可喜歡？”
賈敏接過盒子打開，發現裏面靜靜躺著一對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精巧別致的模樣跟她記憶中的一樣。上一輩子如海也是送過她這樣一對步搖簪，可惜後來玉兒將家當帶去賈府後，那對步搖簪就被王熙鳳給私納了，再後來就不知去向了。這回“失而覆得”，賈敏將這對簪子握緊，眼眶卻漸漸紅了。
“你不喜歡嗎？”林如海見自己的嬌妻一聲不吭，以為自己買的東西不適合她的心意，便有些失落地問道。
“喜歡得緊！”賈敏擡頭笑道，“這是夫君送我的第一對簪子，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林如海這才笑開了，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跟賈敏坐到一起，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輕聲道：“我一定會對你好好的。”
“妹妹今兒心情不錯吧。”徐氏捧著茶盅，看著坐在上首的賈敏一臉甜蜜笑意，便出聲打趣道，“看來妹妹跟姑爺的感情極好。”
“讓嫂子見笑了。”賈敏連忙收好表情，見徐氏又是一臉風發的樣子，也知道她是下定決心要跟王氏抗爭到底了。後宅鬥爭不斷，便是妯娌間也在所難免，更何況這是王氏自己種下的惡果，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呀。“嫂子的身子怎麽樣了？”
“我娘家給我推薦了一位太醫，我如今都是叫他進府給我調養身子的。王氏便是再心急也無可奈何了。”徐氏還記得這兩天王氏知道自己換了個太醫後瞬間僵直的表情，見她心煩意亂卻沒法下手的樣子真叫徐氏心裏高興。雖然瑚哥兒的病逝跟王氏沒有幹系，但她絕人子嗣的作為實在讓徐氏憤恨不已。
“嫂嫂有自己的打算就好。”賈敏道，“只是這吃的藥也是府裏配的嗎？”
賈敏想到的問題徐氏自然也想到，她不知道王氏在府中人脈到底多少，也怕她在藥庫裏安插了自己的釘子，索性自己掏出私房錢在外頭配藥帶回府裏煎煮，看火的人還是徐氏自己的陪嫁大丫鬟，所有步驟都是她信得過的人去完成的。徐氏笑著道：“經過這一次我是極小心了，吃喝用度都得讓身邊的人查清楚才用。為了慎重起見，吃的藥自然是在外頭買的。”
“嫂子能這樣小心謹慎就最好了。”賈敏知道自己這個大嫂看著溫柔嫻淑，其實內裏還是有武將之家的堅韌剛強。她又是徐老夫人的幺女，自幼就是捧在手心上長大的，王氏要害她，自然就等於得罪了整個徐家。
“這回是多謝妹妹提醒了，”徐氏頭一回知道自己的身子差點被害得以後無法生育的時候也是摟著自己的母親大哭了一場，及後才想起要報仇雪恨，將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傷害都還回去。此次如果不是賈敏，她只怕就是死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嫂嫂不必謝我，我也只是恨極了王氏罷了。”賈敏又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個人的名字，“這是府裏我信得過的人，嫂嫂收著吧。”賈敏從前是被賈母嬌慣著長大的，所以雖然學過如何管家如何建立人脈，但賈家裏並沒有多少是賈敏的人，紙上那幾個還是她斟酌了大半天才想到的。
徐氏一看，都是平日裏不甚出彩的人，但多加培養也是可以的，便手下紙條，笑道：“我明白的。我與你一樣恨極了她，只有看著她想要的東西一點一點被我們奪走，那才叫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暫且先改變徐氏的命運讓她在賈家跟王氏相互牽制。
後面幾章要寫敏姑娘努力養好身子生娃娃了~
第七回
第七回新年至把臂同游
徐氏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調理身子。賈敏也識趣地沒有去打擾她，又想著自己的身子一向也不怎麽好，索性也循序漸進慢慢調養。如今她每日最喜歡的工作就是早晨起來以後到小院子裏走一走，雖然已經入冬，但這個習慣還是堅持了下來。
“大冬天，夫人也不怕凍著自己。”沛雯在賈敏出去前急忙拿出一件孔雀紋大紅羽緞披風給她披上，“要是讓姑爺知道了，肯定要怪奴婢們伺候不周的。”林家看著好像沒有寧榮二府那樣榮華，但內裏的規矩比國公府都要嚴格得多。林如海又是個心疼賈敏的，所以她身邊的人都格外小心些。
“你這張嘴愈發能說會道。”賈敏美目睨了沛雯一眼，“還不跟著我走。聽說第一場雪收下來泡茶最好了，你帶上個小壇子跟我去收雪吧。”
“是。”沛雯漸漸得了賈敏的信任，舉止說話也開始大方起來。她畢竟也是只有十六歲的女孩，總不會天天掛著穩重的面具，“夫人前段日子不是還收了一壇晨早的露水嗎，我讓人給埋在院子外的桂花樹下，到時候夫人想喝茶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了。”
賈敏一直在吃著藥膳調理身體，茶水一類的東西是很少用的。她之所以這麽自覺地去收集露水跟初雪，不過是為了林如海罷了。從上輩子來看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愛茶的，這些泡茶的水都是給他準備的。
“再過幾天皇上就要封筆罷朝了，到時候那壇露水就能開封了。”賈敏看著外頭開始飛揚的大雪，換上一雙鹿皮小靴，攏緊了身上的披風，握住手裏的手爐，道，“走吧。”
外頭紛飛的雪花慢慢沾染上披風上，賈敏倒像是沒有察覺那般把手爐擱在廊道的欄桿上，讓沛雯舉著小壇子慢慢梅樹上的雪花掃下來。移栽在院子裏的綠萼梅已經開了花，悠遠清淡的香氣在小院子裏縈繞，賈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這樣清凜的香味十分好聞。
“這梅香真好，待會兒摘兩枝下來用瓶子插好，放在屋裏熏一下也好。”
“夫人好雅致。”沛菡期待地點點頭。
過了一刻鐘，壇子裏就裝了不少雪水。林嬤嬤看著雪越下越大，直接出來勸了賈敏回去。賈敏也知道這麽冷的天氣自己也不適宜在外頭逗留太久，便叫沛菡將壇子封好埋在地底下，自己又摘了兩枝梅花才回到屋裏。
“夫人，賈老太君讓人送了帖子來。”錦瑟跟碧璽幫賈敏抖了抖披風上的雪花——這兩個丫鬟都是新提拔上來的，錦瑟是劉嬤嬤的孫女，碧璽則是林嬤嬤的外孫女。她們一家子都是林府的家生子，所以賈敏倒還放心使喚。
“哦？”賈敏顏色暗了暗，接過帖子打開一瞧。原來是賈母知道自己女兒跟女婿在京中沒什麽親戚，想叫他們到賈府一起守歲。賈敏隨意看了幾行便把帖子擱到一邊，“送帖子的人還在不在？”
“還在外頭候著呢。”錦瑟送上一杯溫熱的開水，她知道夫人素來不怎麽吃茶，也沒有讓人泡茶上來，“夫人可要見一見？”
“不必了，你就告訴送帖子的，說我過幾天回府一趟。”便是叫人傳話只怕也沒用，賈敏還是決定親自去跟賈母說。說實在的，她一個嫁出去的姑娘，便是夫家在京城沒多少親戚也不能說就回娘家守歲的，傳出去人家會怎麽議論自己夫君呢？自己母親是真的糊塗了麽？想到賈母，賈敏也是有些怨恨。
“是。”錦瑟出去傳話，一邊的碧璽則是上前問道：“老爺也該回來了，夫人今晚想吃什麽呢？奴婢也好叫廚房的人備下。”
“今兒廚房有什麽菜？”賈敏最近是饞熱鍋了，“我倒是想吃冬筍燴糟鴨子熱鍋了。”
“這個可以有，奴婢還想著這麽冷的天氣，再給夫人跟老爺燉個老鴨湯便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主子想吃鴨子熱鍋，那就讓人做道清爽的豆腐魚頭湯吧，配上熱鍋也好。”碧璽對吃食很有研究，“奴婢再讓人燜個米飯，夫人看如何？”
“說得我肚子都餓了。”賈敏很是期待，“你就這樣跟廚子說吧。”
“是。”
“新年的時候有什麽計劃？”用過膳後，林如海坐在炕上翻著雜記，還沒看幾頁就擱下書本問道。
“夫君有什麽提議嗎？”賈敏正聚精會神地給他繡著扇墜，聽到林如海的話也定下了手上的動作，“今兒母親下帖子來要咱們回榮國府過除夕。只是我想著，咱們府素來應該是有自己的規矩的，便想著回絕了。”
林如海微微皺起眉，他們林家是清貴之家，除夕守歲的事情自然是按著本家的規矩的，怎麽可能到別人家過除夕？聽到自己小妻子說要回絕，他才松開皺起的眉頭，道：“我倒記得咱們家在郊外有個熱泉莊子，左右皇上封筆二十日，不如我們去莊子上游一游吧。你嫁給我這麽久都還沒出去走動過，我就當陪陪你也好。”
“真的？！”賈敏倒是喜出望外了，“說好咯，夫君可不許反悔。”
“自然不反悔。”林如海伸出右手，“跟你打個勾約定了。”
“好！”賈敏伸出尾指跟林如海右手尾指勾了一下，“那我可就能順利推脫了。”
林如海聽罷，只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有些不喜歡跟自己娘家的人有過多的往來。除了她的大嫂徐氏，這兩個月便是賈家的人多番邀約，她都一一拒絕。這回更是說出“順利推脫”四字來，只怕其中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吧。林如海雖然在乎，但卻並沒有要刻意去打聽，有些事情他還是等著自己小妻子坦白比較好。
跟賈母交談一番後，賈敏才松了口氣從榮國府出來。坐在馬車上，她撩開簾子看了看越來越遠的“敕造榮國府”的牌匾，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都割斷了吧，前世被這外表光鮮的娘家欺騙了一輩子，這一世更是要遠之慎之了。
到了正月初六，在拜訪完一切該拜訪的人家以後，賈敏便帶著沛雯跟錦瑟登上了前往熱泉莊子的馬車。林如海在外頭騎著馬，賈敏也沒有閑著，時不時送幾塊糕點出去，又將裝了溫酒的水囊挎在林如海的馬頭旁，讓他能隨時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到了莊子上，早就有管事打掃好屋子。賈敏聽說泡熱泉對人的身子有益，也不顧沛雯勸她“先小憩一會兒再去泡熱湯”的話，讓錦瑟帶好衣裳就跑去了。
泉眼被單獨隔在一個屋子裏，水汽瑩白不停地往上冒。賈敏深深吸了口飽含水汽的空氣，換好衣裳便滑進熱泉中。這裏的水溫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熱，不過包裹著全身的感覺還是十分舒坦的。她閉著眼靠在池邊，完全沒有註意到有一道人影跟著潛進池中。等到身子被林如海圈在懷裏了賈敏才驚醒過來，紅著臉錘了林如海一拳。
林如海抱著未著一絲的小妻子，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
錦瑟紅著臉在外頭候著，跟趕來的沛雯對視了一眼，便守在門前不讓他人隨意進入。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回
第八回 夫妻同樂自逍遙
在莊子上的生活總是舒心跟放松的。因為有熱泉的緣故，這個莊子能種植許多果樹，甚至有一些南邊的植物移栽到這裏也能存活。賈敏摘了一朵開得正艷的牡丹別在發髻上，又讓人取來收集好的雪水壇子，燒開了水沖了杯六安茶擱到林如海身邊。
“這水是我跟沛雯特意去收的，你嘗嘗順不順口？”賈敏挨著林如海坐下，自己手上捧著一杯溫熱的水，笑著道。
林如海抿了一口，只覺得茶葉的澀味去了不少，只留下淡淡清香在嘴裏縈繞，便點點頭道：“不錯，這初雪的雪水泡茶確實好，辛苦你了。”
“你喜歡就好。”賈敏覺得能這樣與林如海過著安逸的日子實在是上天對她最好的恩賜，她把頭靠在林如海肩上，“我身子素來不好，這樣時常在院子裏收些雪水、雨水的，走動多了反而就覺得身子舒坦了。你看我的臉色是不是比從前好了不少？”
林如海抓住賈敏的小下巴仔細端詳，然後認真地道：“確實好了不少，以後要繼續保持。”
賈敏輕笑著捶了他一拳，拿過一旁的雜記隨手翻了幾頁。忽而見到農耕圖，便問道：“這莊子附近可有什麽果園？我記得林嬤嬤最愛吃酸甜適中的蘋果了，這回咱們把她留在家裏，還是要帶些土產回去‘孝敬孝敬’她的。”
林嬤嬤是林如海的乳母，自林老夫人死後他便將林嬤嬤當做是自己半個娘了。林嬤嬤名分上雖然是奴才，但林府上下哪個不尊她敬她？尤其是她還很自識身份，絲毫不因為自己是林府男主人的乳母就自高自傲，所以更得林如海尊重。
賈敏更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極盡所能拉攏林嬤嬤，如今看著效果還不錯。
“當然有。索性明兒咱們出去走走，呼吸著鄉間氣息也好。”林如海笑著道。
賈敏欣然同意了。
郊外的莊子大多都是蔬果園，園間是錯落有致的農田。只是賈敏素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所以也不怎麽會挑水果，索性就讓溫泉莊子的管事娘子莫氏陪著她一塊兒出去。林如海倒是興致勃勃的，對這一次出行很是期待。
“夫人先系好鬥笠吧。”沛雯將粉紗鬥笠遞給賈敏，又給她披了件銀絲素錦披風，“外頭風大，夫人要小心身子才是。夫人昨晚吩咐的菜色我會讓人廚子做好的了，等一下回來以後大約就能嘗到新鮮的吃食了。”
林如海有些好奇自己的小妻子又有什麽奇思妙想，不過見她似乎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意思，只好先收起好奇心，等著回來以後再看看。
其實賈敏準備的也不是新奇的玩意。她記得哪一本游學雜記上寫過，溫泉燉雞是一道不過的菜色，正巧這個熱泉溫度還算適中，索性就讓沛雯試試。做好了的話也不失為一道美食，跟林如海一起享用也是可以的；做不好的話，那就幹脆別讓自己的夫君知道，免得叫林如海笑話。
“外頭似乎又下雨的征兆，夫人跟老爺記得把油傘也帶上。”沛雯又將三把油傘給莫氏，“一切都有勞莫姐姐了。”
準備妥當以後，林如海便帶著賈敏出門了。小夫妻倆第一次行走在鄉間，對還在土地間的農作物之前也只是在書本上見過，所以這回見了也都感興趣，時不時叫莫氏給他們講講這些瓜果蔬菜的結果時間。
“夫人跟老爺嘗嘗這個。”莫氏舀了一個通紅的蘋果過來，在帕子擦幹凈以後遞給賈敏。
在鄉間也不講究什麽水洗的，這蘋果看著就一副很好吃的模樣。賈敏接過來咬了一口，只覺得爽脆甘甜，便遞給了林如海。林如海倒沒有講究，就在賈敏咬的那一口上再補了一口，道：“不錯，果然甜得很。”卻不知是說這蘋果香甜，還是說賈敏的唇香甜了。
賈敏隔著鬥笠覷了他一眼，小臉止不住通紅起來。
莫氏在後頭看著，自己也是會心一笑。這老爺跟夫人感情這樣好，只怕再過不久就該生下小少爺了吧。
可惜這樣舒心的日子維持不了多久，過了元月十五，林如海便要上朝了。賈敏讓人裝好了在果園買來的土產，又跟林如海再次分享了熱泉燉雞湯的美味後，便在元月十四帶著沛雯、錦瑟回府了。
“夫人回來了。”收到賈敏帶回來的土產的林嬤嬤一臉笑意，“老奴讓人燒了水，夫人趕緊洗漱一下吧，廚房已經做好了晚膳，等夫人洗漱好就能呈上來了。”
“有勞嬤嬤了。”賈敏喝了一口紅棗桂圓茶，“我跟夫君出門這些天，府裏沒什麽事吧？”
“一切都井井有條。就是沛菡她娘來了好幾回想要見沛菡，不過都被劉嬤嬤派人給擋回去了。”林嬤嬤又讓碧璽絞了帕子給賈敏凈臉，自己則站在一邊道，“榮國府派人來了好幾次，原本是想請夫人回府一聚的，卻不想夫人去了這麽些天都沒回來。”
“有留下什麽話嗎？”賈敏擱下手中的帕子，問道。
“倒沒有說些什麽，只是說等夫人回來後再請夫人過去。”林嬤嬤見賈敏面露疲態，連忙讓碧璽扶她起來，“都是老奴多嘴了，夫人先去沐浴更衣吧。”
“也好，今兒坐了一天馬車，腰都酸了。”
沐浴以後，賈敏換了一身海水綠團蝠便服，濕漉漉的長發讓錦瑟用長布一遍一遍擦著。林如海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賈敏半瞇著眼的模樣，笑著讓錦瑟出去，自己卻接過長布幫她擦著長發。林如海不是高高在上沒有感情的聖人，他只是凡夫俗子一個，為自己妻子畫眉擦發這樣的事情他可以順手拈來，只因自己對敏兒也是喜歡得緊的。
“咦，怎麽是夫君？”賈敏張開眼，從銅鏡裏看見了自己身後的人便連忙起身，微紅著臉瞥了一旁低頭淺笑的錦瑟一眼，才道，“哪裏能勞煩夫君做這樣的事？”
“你我夫妻一場，為你做些小事也是應該的。”林如海笑著牽過她的手，“你也該餓了，咱們去用膳吧。”
“好。”賈敏用一支銀鍍金鑲寶石碧璽點翠花簪把長發挽好，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主動牽住林如海的手，笑著一起去了偏廳。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回
第九回論姨娘賈敏反諷
送了林如海上朝後，賈敏又睡了個回籠覺後才施施然從床上起來。林嬤嬤看了看賈敏身上淺淺的紅痕，笑而不語，只讓錦瑟去點了能夠凝神的香料送進浴房。
泡了一會兒澡，賈敏才換上粉紫中衣，外頭穿著開春新做的大紅色百蝶穿花紋的遍地金褙子，下身是一條翡翠撒花洋縐裙。她的長發挽成隨雲髻，左邊簪著珍珠碧玉步搖，右邊則是兩支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錦瑟又給她挑了一對金絲垂珠耳墜，左手皓腕上還戴著一條祖母綠圓珠手串。
對著梳妝鏡端詳了片刻，賈敏轉了轉眼珠子，將林如海送的那對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一並戴上，覺著自己容光煥發了，才笑著換好乳煙緞攢珠繡鞋，帶著錦瑟跟碧璽出門去——昨兒賈母派了賴大家的來請，賈敏心裏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被林嬤嬤勸著去了。
下了馬車，讓幾個粗使婆子擡著軟轎送了她到賈母的院子，賈敏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服飾，讓守門的丫鬟撩開了珠簾走了進去。賈母的屋裏是極暖和的，火熱火熱的炭盆一溜煙地擺了五個，賈敏讓碧璽將她那件白地雲水金龍妝花緞女披解了下來，笑著先跟賈母問安。
徐氏跟王氏都在屋子裏，賈敏已經眼尖地發現，她的好二嫂肚子渾圓了些，估摸著是又懷孕了。她先是與徐氏對視了一眼才坐下來，捧著茶盅撥著茶蓋倒是不喝下去，只道：“二嫂真是有好消息了？”
王氏自然是得意洋洋，她笑著道：“是啊，剛剛滿了四個月。”她自然有得意的資本。賈府上下只有她是能生的，大嫂那樣病秧子換了太醫調理又如何，這半年裏還不是沒聲沒息！她的珠兒今年四歲了，等著這胎再生一個兒子，她在賈家的地位就更鞏固了。還有眼前的賈敏，嫁過去快一年了也不是沒有消息，不中用就是不中用！
原來是故意出來顯擺的。賈敏擱下茶杯，嘴角的弧度沒有任何變化：“恭喜二嫂了。”
賈母哪裏沒看見王氏眼皮子底下的得意勁，只是她如今懷著孕，自己也不好苛責罷了。這府裏還是她話事呢，哪裏輪到王氏在自己女兒顯擺。便先將屋內的丫鬟都打發出去後才道：“你前段日子跟姑爺出門了？”
“是啊，跟他去京郊的莊子走走散散心。”賈敏撥弄著手中的金鑲珍珠翡翠碧璽戒指，“聽說母親幾次派人來找我？”
“正是。”賈母道，“我聽說沛菡如今病了，現在可好了？”
“母親問起她做什麽。”賈敏擡眸看了看賈母，“人家沛雯大冬天的陪著我掃雪都無事，偏生她這樣嬌氣，不過是吹了一陣風而已就病倒了。我聽劉嬤嬤回稟的時候說，還在床上躺著呢。”
賈母不悅地皺皺眉，自己的女兒還沒這樣嬌滴滴呢。便不再提她，只說：“沛雯與沛菡都是你的陪嫁。沛菡也就罷了，讓她好生養病吧；只是沛雯，你是如何打算的？”
“母親為何這樣問？”賈母蹙起了眉頭，自己母親這樣問是作何打算？沛雯她自然是要配出去的，難不成還要留下來給自己夫君當通房。便是沛雯願意，她也是不肯的。
“你嫁給姑爺也近一年了，我也知道你的身子一直在調養，只怕是還不適合懷孕。”賈母苦口婆心地道，“只是男人總是貪新忘舊的，姑爺又是新官兒，官場上的應酬自然是不少的。我也不想見著他從外頭帶幾個不清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嫂嫂看的是哪個太醫？”王家跟賈家一樣，是有宣召太醫的權力，王氏要收買一個太醫實在是太簡單了。賈敏循循誘導，“我記得咱們家從前找的是陳太醫，他的醫術可好了。從前我有什麽不適都是找的他。”
“咦，可這幾次來的是陸太醫……”徐氏細細一想就覺得不對，“是呀，從前一直是陳太醫幫我調理的，他都說我的身子安好無大礙；也是換了陸太醫之後我的身子才出現各種不適。莫不是有人要害我！”徐氏倒吸了一口氣，指甲一用力把一枝並蒂蓮給掐斷了枝葉。
“嫂嫂先冷靜一下。”賈敏見魚兒已經上鉤，連忙扶著她到廊道上坐下——她算得準，此時身邊伺候的人都落得遠遠的，根本沒聽見兩人之間的談話。“嫂嫂仔細想想，這陸太醫是誰首先傳進府裏的？”
徐氏瞇著眼想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道：“是二弟妹，那時候珠兒得了風寒，陸太醫進府給他診治。後來等我想傳召太醫，二弟妹卻說左右陸太醫在，就不必再請一個太醫過來了。”
果真！賈敏記得，上一輩子給玉兒治病的也是這個姓陸的。人吃五谷雜糧就一定會有不舒服的時候，看來王氏還真是會部署，這麽早就將這樣重要的環節掌握在自己手裏，怪不得大房的人一直生不出嫡子來，只怕她也給自己侄女做了手腳吧！
徐氏見賈敏在思考些什麽，心裏也慢慢冷靜下來。她不是愚蠢的，賈敏的循循善誘她現在也看出來了，摸了摸手中的九彎素紋平銀鐲子，徐氏開口道：“妹妹今日請我來，其實是有事要跟我說吧，方才的話也是妹妹有意誘導的。”
賈敏早就料到自己會被識破，幹脆也就明人不說暗話，開門見上道：“嫂嫂好心思，我也不多做隱瞞了，我是看王氏不順眼，想跟嫂嫂聯手罷了。”
徐氏沒想到賈敏會這樣稱呼王夫人，驚訝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二弟妹？”
“她不配嫂嫂這一聲‘弟妹’，嫂嫂可別忘了她是可能害你的人呢。”賈敏冷哼一聲道，“所謂‘最毒婦人心’我是看清楚了，我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得罪了她，居然卯足心思對付我，讓人想方設法勾引夫君，想要破壞我與夫君之間的感情。”
徐氏不可置信地看著賈敏，驚訝地說道：“你是說她……”
“嫂嫂也覺得不可思議吧。”賈敏咬著唇，“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把手伸到外嫁姑奶奶後宅的人。就算我從前言語上得罪了她，我給賠不是也就罷了，她竟然是要我夫妻生嫌隙，要我往後這大半輩子無所依靠！這樣的女人真是……王家家教得好啊！”
徐氏也沒想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妯娌壞心思，但也不完全相信賈敏的話，畢竟賈敏跟王氏之前也是有過矛盾的。賈敏早有準備，讓劉嬤嬤帶著沛菡上來。
沛菡原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一見賈敏目光如炬心裏就有些惴惴的，聽罷問話後更是腳下一軟不敢再爭辯些什麽，一五一十地就說了出來。
徐氏驚訝於王氏對賈家掌控力度之強，又因陸太醫的事情，心中隱隱約約已經覺得不安。她絞著手中的帕子，道：“可你說，她這樣做有什麽目的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了國公府二房太太還不夠，還想著當國公府老太太呢。”賈敏冷笑著道，“嫂嫂如今沒有孩子，她身邊卻有一個珠兒。如果大哥一直無所出，那她的兒子不就可以借此過繼給大哥跟嫂嫂，將來只怕整個國公府都要給她拿捏住了。”
徐氏聽了以後，心底裏模模糊糊地就有個猜測：她的兒子是不是叫王氏給讓人害死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她與王氏的仇恨就不共戴天了！
“嫂嫂回去好好想想吧。”人的聯想總是豐富的，賈敏不知徐氏心中已經想到了另一個地方了，只道，“我是個外嫁女，賈家的事情是不能再指手畫腳了。可嫂嫂不一樣，你還一直跟這個蛇蠍毒婦住在一塊兒地方呢。我就怕她以後得了實權，開始有恃無恐地對付大哥、嫂嫂甚至母親，那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此事容我回去再想想。”徐氏嫁給賈赦這麽多年，她的人脈比王氏的更要多更要深，她自會回去好好查查，如果王氏真的對他們這一支有所圖謀，就別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賈敏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讓人將徐氏給送了回府後，才慢慢踱步到沛菡跟前，彎下腰道：“念著你是陪我一起長大的，這回先饒過你。再有下次，就別怪我這個主子心狠手辣了。”
沛菡是害怕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喘著大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賈敏在劉嬤嬤耳邊吩咐了幾句，才帶著人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一下子弄死王氏的，要慢慢折磨才行。
第六回
第六回徐氏來信敏安定
“主子還要留下沛菡那個丫頭？”林嬤嬤始終覺得沛菡這個吃裏扒外的女孩子留在府裏肯定是個禍害，見賈敏似乎不打算處理掉她，便道，“主子心腸好，念著沛菡跟你有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但是她這樣的女孩子留著在府裏，終究是不妥呀。”
“嬤嬤不必擔心，我並非念著跟她一起成長的情分。只是我那好二嫂千方百計要破壞我跟夫君的感情，如果我現在就處理掉她，就怕外頭有人說我眼睛裏容不下沙子，見不得年輕漂亮的婢女在身邊伺候。”賈敏也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風言風語這類話能害死多少人，她上輩子就見識過了，“不過我已經讓劉嬤嬤做些手腳了，往後就讓沛菡‘臥病在床’吧。還有，今天的事兒先別跟夫君說起，我怕他擔心。”
不會殺她，是因為賈敏還沒有狠到這種地步。等到了明年，如果她有心改過，賈敏自然會為她尋處好人家；如果真的不知悔改，那就讓她“病重去世”吧。
“老奴明白了。”林嬤嬤俯首道。男人管前頭，女人管後宅，分工明顯。
“不過我還是得感謝嬤嬤替我著想。”賈敏笑著道，“時間不早了，嬤嬤幫我看看廚房做了什麽菜肴吧。天氣轉涼，夫君的身子也要好好保養才行了。”
“這個時節最適合吃螃蟹了，老奴吩咐了廚房做了清燉蟹粉獅子頭跟燕窩炒燒鴨絲，再配上蒓菜羹還有鮮蘑菜心，主食是米飯，夫人看著如何？”林嬤嬤道。
“一看就知道是夫君愛吃的，謝過嬤嬤了。”賈敏點頭表示讚賞。
跟徐氏談話過了五天，便有回信送來了，正好是賈敏跟林如海飯後聊天的時間。徐家是軍功起家，到了現在這一帶雖然已經蟄伏起來，但勢力還是不容小覷，絕不是王家可以撼動的。徐氏讓人傳信回家說要調查陸太醫一事之後，徐老夫人便立馬動用手中的人脈得出答案：那陸太醫是通過賄賂才進的太醫院。之後收了王氏的銀錢，故意要弄壞徐氏的身子。
信件的最後，徐氏表達了自己願意與賈敏合作的想法，並定於兩天後過府商議。
哼，果真是個有問題的人！賈敏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上面一字一句無一不勾起前世她看著自己的玉兒咯血而亡的場景。這個王氏真的好狠心，為了把持榮國府不惜害死了大嫂徐氏，害得他大哥一脈絕後。更為了一己私心害得她的玉兒橫死，簡直是不可饒恕！
“在想什麽呢？”林如海見賈敏都神游天外了，便笑著道，“手中的信都要被你捏爛了。”
“沒什麽，不過是大嫂傳話來說過幾天要過來跟我說說話，我正想著要準備些什麽款待大嫂呢。”賈敏假裝若無其事地收起信件，“大嫂自從大半年前沒了瑚哥兒以後心裏就一直不痛快，前不久難得應我的邀約過來做客。我跟嫂嫂的感情最好了，她心裏只怕是有話要跟我說。”
“那你就好生準備吧。”林如海看著身旁嬌媚的小妻子，想起今日自己路過銀樓給她買的小飾物，便起身去找了找。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過去，講一個銀質的小盒子遞到賈敏跟前，咳嗽了一聲才道：“你看看可喜歡？”
賈敏接過盒子打開，發現裏面靜靜躺著一對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精巧別致的模樣跟她記憶中的一樣。上一輩子如海也是送過她這樣一對步搖簪，可惜後來玉兒將家當帶去賈府後，那對步搖簪就被王熙鳳給私納了，再後來就不知去向了。這回“失而覆得”，賈敏將這對簪子握緊，眼眶卻漸漸紅了。
“你不喜歡嗎？”林如海見自己的嬌妻一聲不吭，以為自己買的東西不適合她的心意，便有些失落地問道。
“喜歡得緊！”賈敏擡頭笑道，“這是夫君送我的第一對簪子，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林如海這才笑開了，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跟賈敏坐到一起，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輕聲道：“我一定會對你好好的。”
“妹妹今兒心情不錯吧。”徐氏捧著茶盅，看著坐在上首的賈敏一臉甜蜜笑意，便出聲打趣道，“看來妹妹跟姑爺的感情極好。”
“讓嫂子見笑了。”賈敏連忙收好表情，見徐氏又是一臉風發的樣子，也知道她是下定決心要跟王氏抗爭到底了。後宅鬥爭不斷，便是妯娌間也在所難免，更何況這是王氏自己種下的惡果，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呀。“嫂子的身子怎麽樣了？”
“我娘家給我推薦了一位太醫，我如今都是叫他進府給我調養身子的。王氏便是再心急也無可奈何了。”徐氏還記得這兩天王氏知道自己換了個太醫後瞬間僵直的表情，見她心煩意亂卻沒法下手的樣子真叫徐氏心裏高興。雖然瑚哥兒的病逝跟王氏沒有幹系，但她絕人子嗣的作為實在讓徐氏憤恨不已。
“嫂嫂有自己的打算就好。”賈敏道，“只是這吃的藥也是府裏配的嗎？”
賈敏想到的問題徐氏自然也想到，她不知道王氏在府中人脈到底多少，也怕她在藥庫裏安插了自己的釘子，索性自己掏出私房錢在外頭配藥帶回府裏煎煮，看火的人還是徐氏自己的陪嫁大丫鬟，所有步驟都是她信得過的人去完成的。徐氏笑著道：“經過這一次我是極小心了，吃喝用度都得讓身邊的人查清楚才用。為了慎重起見，吃的藥自然是在外頭買的。”
“嫂子能這樣小心謹慎就最好了。”賈敏知道自己這個大嫂看著溫柔嫻淑，其實內裏還是有武將之家的堅韌剛強。她又是徐老夫人的幺女，自幼就是捧在手心上長大的，王氏要害她，自然就等於得罪了整個徐家。
“這回是多謝妹妹提醒了，”徐氏頭一回知道自己的身子差點被害得以後無法生育的時候也是摟著自己的母親大哭了一場，及後才想起要報仇雪恨，將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傷害都還回去。此次如果不是賈敏，她只怕就是死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嫂嫂不必謝我，我也只是恨極了王氏罷了。”賈敏又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個人的名字，“這是府裏我信得過的人，嫂嫂收著吧。”賈敏從前是被賈母嬌慣著長大的，所以雖然學過如何管家如何建立人脈，但賈家裏並沒有多少是賈敏的人，紙上那幾個還是她斟酌了大半天才想到的。
徐氏一看，都是平日裏不甚出彩的人，但多加培養也是可以的，便手下紙條，笑道：“我明白的。我與你一樣恨極了她，只有看著她想要的東西一點一點被我們奪走，那才叫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暫且先改變徐氏的命運讓她在賈家跟王氏相互牽制。
後面幾章要寫敏姑娘努力養好身子生娃娃了~
第七回
第七回新年至把臂同游
徐氏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調理身子。賈敏也識趣地沒有去打擾她，又想著自己的身子一向也不怎麽好，索性也循序漸進慢慢調養。如今她每日最喜歡的工作就是早晨起來以後到小院子裏走一走，雖然已經入冬，但這個習慣還是堅持了下來。
“大冬天，夫人也不怕凍著自己。”沛雯在賈敏出去前急忙拿出一件孔雀紋大紅羽緞披風給她披上，“要是讓姑爺知道了，肯定要怪奴婢們伺候不周的。”林家看著好像沒有寧榮二府那樣榮華，但內裏的規矩比國公府都要嚴格得多。林如海又是個心疼賈敏的，所以她身邊的人都格外小心些。
“你這張嘴愈發能說會道。”賈敏美目睨了沛雯一眼，“還不跟著我走。聽說第一場雪收下來泡茶最好了，你帶上個小壇子跟我去收雪吧。”
“是。”沛雯漸漸得了賈敏的信任，舉止說話也開始大方起來。她畢竟也是只有十六歲的女孩，總不會天天掛著穩重的面具，“夫人前段日子不是還收了一壇晨早的露水嗎，我讓人給埋在院子外的桂花樹下，到時候夫人想喝茶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了。”
賈敏一直在吃著藥膳調理身體，茶水一類的東西是很少用的。她之所以這麽自覺地去收集露水跟初雪，不過是為了林如海罷了。從上輩子來看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愛茶的，這些泡茶的水都是給他準備的。
“再過幾天皇上就要封筆罷朝了，到時候那壇露水就能開封了。”賈敏看著外頭開始飛揚的大雪，換上一雙鹿皮小靴，攏緊了身上的披風，握住手裏的手爐，道，“走吧。”
外頭紛飛的雪花慢慢沾染上披風上，賈敏倒像是沒有察覺那般把手爐擱在廊道的欄桿上，讓沛雯舉著小壇子慢慢梅樹上的雪花掃下來。移栽在院子裏的綠萼梅已經開了花，悠遠清淡的香氣在小院子裏縈繞，賈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這樣清凜的香味十分好聞。
“這梅香真好，待會兒摘兩枝下來用瓶子插好，放在屋裏熏一下也好。”
“夫人好雅致。”沛菡期待地點點頭。
過了一刻鐘，壇子裏就裝了不少雪水。林嬤嬤看著雪越下越大，直接出來勸了賈敏回去。賈敏也知道這麽冷的天氣自己也不適宜在外頭逗留太久，便叫沛菡將壇子封好埋在地底下，自己又摘了兩枝梅花才回到屋裏。
“夫人，賈老太君讓人送了帖子來。”錦瑟跟碧璽幫賈敏抖了抖披風上的雪花——這兩個丫鬟都是新提拔上來的，錦瑟是劉嬤嬤的孫女，碧璽則是林嬤嬤的外孫女。她們一家子都是林府的家生子，所以賈敏倒還放心使喚。
“哦？”賈敏顏色暗了暗，接過帖子打開一瞧。原來是賈母知道自己女兒跟女婿在京中沒什麽親戚，想叫他們到賈府一起守歲。賈敏隨意看了幾行便把帖子擱到一邊，“送帖子的人還在不在？”
“還在外頭候著呢。”錦瑟送上一杯溫熱的開水，她知道夫人素來不怎麽吃茶，也沒有讓人泡茶上來，“夫人可要見一見？”
“不必了，你就告訴送帖子的，說我過幾天回府一趟。”便是叫人傳話只怕也沒用，賈敏還是決定親自去跟賈母說。說實在的，她一個嫁出去的姑娘，便是夫家在京城沒多少親戚也不能說就回娘家守歲的，傳出去人家會怎麽議論自己夫君呢？自己母親是真的糊塗了麽？想到賈母，賈敏也是有些怨恨。
“是。”錦瑟出去傳話，一邊的碧璽則是上前問道：“老爺也該回來了，夫人今晚想吃什麽呢？奴婢也好叫廚房的人備下。”
“今兒廚房有什麽菜？”賈敏最近是饞熱鍋了，“我倒是想吃冬筍燴糟鴨子熱鍋了。”
“這個可以有，奴婢還想著這麽冷的天氣，再給夫人跟老爺燉個老鴨湯便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主子想吃鴨子熱鍋，那就讓人做道清爽的豆腐魚頭湯吧，配上熱鍋也好。”碧璽對吃食很有研究，“奴婢再讓人燜個米飯，夫人看如何？”
“說得我肚子都餓了。”賈敏很是期待，“你就這樣跟廚子說吧。”
“是。”
“新年的時候有什麽計劃？”用過膳後，林如海坐在炕上翻著雜記，還沒看幾頁就擱下書本問道。
“夫君有什麽提議嗎？”賈敏正聚精會神地給他繡著扇墜，聽到林如海的話也定下了手上的動作，“今兒母親下帖子來要咱們回榮國府過除夕。只是我想著，咱們府素來應該是有自己的規矩的，便想著回絕了。”
林如海微微皺起眉，他們林家是清貴之家，除夕守歲的事情自然是按著本家的規矩的，怎麽可能到別人家過除夕？聽到自己小妻子說要回絕，他才松開皺起的眉頭，道：“我倒記得咱們家在郊外有個熱泉莊子，左右皇上封筆二十日，不如我們去莊子上游一游吧。你嫁給我這麽久都還沒出去走動過，我就當陪陪你也好。”
“真的？！”賈敏倒是喜出望外了，“說好咯，夫君可不許反悔。”
“自然不反悔。”林如海伸出右手，“跟你打個勾約定了。”
“好！”賈敏伸出尾指跟林如海右手尾指勾了一下，“那我可就能順利推脫了。”
林如海聽罷，只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有些不喜歡跟自己娘家的人有過多的往來。除了她的大嫂徐氏，這兩個月便是賈家的人多番邀約，她都一一拒絕。這回更是說出“順利推脫”四字來，只怕其中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吧。林如海雖然在乎，但卻並沒有要刻意去打聽，有些事情他還是等著自己小妻子坦白比較好。
跟賈母交談一番後，賈敏才松了口氣從榮國府出來。坐在馬車上，她撩開簾子看了看越來越遠的“敕造榮國府”的牌匾，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都割斷了吧，前世被這外表光鮮的娘家欺騙了一輩子，這一世更是要遠之慎之了。
到了正月初六，在拜訪完一切該拜訪的人家以後，賈敏便帶著沛雯跟錦瑟登上了前往熱泉莊子的馬車。林如海在外頭騎著馬，賈敏也沒有閑著，時不時送幾塊糕點出去，又將裝了溫酒的水囊挎在林如海的馬頭旁，讓他能隨時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到了莊子上，早就有管事打掃好屋子。賈敏聽說泡熱泉對人的身子有益，也不顧沛雯勸她“先小憩一會兒再去泡熱湯”的話，讓錦瑟帶好衣裳就跑去了。
泉眼被單獨隔在一個屋子裏，水汽瑩白不停地往上冒。賈敏深深吸了口飽含水汽的空氣，換好衣裳便滑進熱泉中。這裏的水溫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熱，不過包裹著全身的感覺還是十分舒坦的。她閉著眼靠在池邊，完全沒有註意到有一道人影跟著潛進池中。等到身子被林如海圈在懷裏了賈敏才驚醒過來，紅著臉錘了林如海一拳。
林如海抱著未著一絲的小妻子，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
錦瑟紅著臉在外頭候著，跟趕來的沛雯對視了一眼，便守在門前不讓他人隨意進入。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回
第八回 夫妻同樂自逍遙
在莊子上的生活總是舒心跟放松的。因為有熱泉的緣故，這個莊子能種植許多果樹，甚至有一些南邊的植物移栽到這裏也能存活。賈敏摘了一朵開得正艷的牡丹別在發髻上，又讓人取來收集好的雪水壇子，燒開了水沖了杯六安茶擱到林如海身邊。
“這水是我跟沛雯特意去收的，你嘗嘗順不順口？”賈敏挨著林如海坐下，自己手上捧著一杯溫熱的水，笑著道。
林如海抿了一口，只覺得茶葉的澀味去了不少，只留下淡淡清香在嘴裏縈繞，便點點頭道：“不錯，這初雪的雪水泡茶確實好，辛苦你了。”
“你喜歡就好。”賈敏覺得能這樣與林如海過著安逸的日子實在是上天對她最好的恩賜，她把頭靠在林如海肩上，“我身子素來不好，這樣時常在院子裏收些雪水、雨水的，走動多了反而就覺得身子舒坦了。你看我的臉色是不是比從前好了不少？”
林如海抓住賈敏的小下巴仔細端詳，然後認真地道：“確實好了不少，以後要繼續保持。”
賈敏輕笑著捶了他一拳，拿過一旁的雜記隨手翻了幾頁。忽而見到農耕圖，便問道：“這莊子附近可有什麽果園？我記得林嬤嬤最愛吃酸甜適中的蘋果了，這回咱們把她留在家裏，還是要帶些土產回去‘孝敬孝敬’她的。”
林嬤嬤是林如海的乳母，自林老夫人死後他便將林嬤嬤當做是自己半個娘了。林嬤嬤名分上雖然是奴才，但林府上下哪個不尊她敬她？尤其是她還很自識身份，絲毫不因為自己是林府男主人的乳母就自高自傲，所以更得林如海尊重。
賈敏更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極盡所能拉攏林嬤嬤，如今看著效果還不錯。
“當然有。索性明兒咱們出去走走，呼吸著鄉間氣息也好。”林如海笑著道。
賈敏欣然同意了。
郊外的莊子大多都是蔬果園，園間是錯落有致的農田。只是賈敏素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所以也不怎麽會挑水果，索性就讓溫泉莊子的管事娘子莫氏陪著她一塊兒出去。林如海倒是興致勃勃的，對這一次出行很是期待。
“夫人先系好鬥笠吧。”沛雯將粉紗鬥笠遞給賈敏，又給她披了件銀絲素錦披風，“外頭風大，夫人要小心身子才是。夫人昨晚吩咐的菜色我會讓人廚子做好的了，等一下回來以後大約就能嘗到新鮮的吃食了。”
林如海有些好奇自己的小妻子又有什麽奇思妙想，不過見她似乎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意思，只好先收起好奇心，等著回來以後再看看。
其實賈敏準備的也不是新奇的玩意。她記得哪一本游學雜記上寫過，溫泉燉雞是一道不過的菜色，正巧這個熱泉溫度還算適中，索性就讓沛雯試試。做好了的話也不失為一道美食，跟林如海一起享用也是可以的；做不好的話，那就幹脆別讓自己的夫君知道，免得叫林如海笑話。
“外頭似乎又下雨的征兆，夫人跟老爺記得把油傘也帶上。”沛雯又將三把油傘給莫氏，“一切都有勞莫姐姐了。”
準備妥當以後，林如海便帶著賈敏出門了。小夫妻倆第一次行走在鄉間，對還在土地間的農作物之前也只是在書本上見過，所以這回見了也都感興趣，時不時叫莫氏給他們講講這些瓜果蔬菜的結果時間。
“夫人跟老爺嘗嘗這個。”莫氏舀了一個通紅的蘋果過來，在帕子擦幹凈以後遞給賈敏。
在鄉間也不講究什麽水洗的，這蘋果看著就一副很好吃的模樣。賈敏接過來咬了一口，只覺得爽脆甘甜，便遞給了林如海。林如海倒沒有講究，就在賈敏咬的那一口上再補了一口，道：“不錯，果然甜得很。”卻不知是說這蘋果香甜，還是說賈敏的唇香甜了。
賈敏隔著鬥笠覷了他一眼，小臉止不住通紅起來。
莫氏在後頭看著，自己也是會心一笑。這老爺跟夫人感情這樣好，只怕再過不久就該生下小少爺了吧。
可惜這樣舒心的日子維持不了多久，過了元月十五，林如海便要上朝了。賈敏讓人裝好了在果園買來的土產，又跟林如海再次分享了熱泉燉雞湯的美味後，便在元月十四帶著沛雯、錦瑟回府了。
“夫人回來了。”收到賈敏帶回來的土產的林嬤嬤一臉笑意，“老奴讓人燒了水，夫人趕緊洗漱一下吧，廚房已經做好了晚膳，等夫人洗漱好就能呈上來了。”
“有勞嬤嬤了。”賈敏喝了一口紅棗桂圓茶，“我跟夫君出門這些天，府裏沒什麽事吧？”
“一切都井井有條。就是沛菡她娘來了好幾回想要見沛菡，不過都被劉嬤嬤派人給擋回去了。”林嬤嬤又讓碧璽絞了帕子給賈敏凈臉，自己則站在一邊道，“榮國府派人來了好幾次，原本是想請夫人回府一聚的，卻不想夫人去了這麽些天都沒回來。”
“有留下什麽話嗎？”賈敏擱下手中的帕子，問道。
“倒沒有說些什麽，只是說等夫人回來後再請夫人過去。”林嬤嬤見賈敏面露疲態，連忙讓碧璽扶她起來，“都是老奴多嘴了，夫人先去沐浴更衣吧。”
“也好，今兒坐了一天馬車，腰都酸了。”
沐浴以後，賈敏換了一身海水綠團蝠便服，濕漉漉的長發讓錦瑟用長布一遍一遍擦著。林如海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賈敏半瞇著眼的模樣，笑著讓錦瑟出去，自己卻接過長布幫她擦著長發。林如海不是高高在上沒有感情的聖人，他只是凡夫俗子一個，為自己妻子畫眉擦發這樣的事情他可以順手拈來，只因自己對敏兒也是喜歡得緊的。
“咦，怎麽是夫君？”賈敏張開眼，從銅鏡裏看見了自己身後的人便連忙起身，微紅著臉瞥了一旁低頭淺笑的錦瑟一眼，才道，“哪裏能勞煩夫君做這樣的事？”
“你我夫妻一場，為你做些小事也是應該的。”林如海笑著牽過她的手，“你也該餓了，咱們去用膳吧。”
“好。”賈敏用一支銀鍍金鑲寶石碧璽點翠花簪把長發挽好，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主動牽住林如海的手，笑著一起去了偏廳。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回
第九回論姨娘賈敏反諷
送了林如海上朝後，賈敏又睡了個回籠覺後才施施然從床上起來。林嬤嬤看了看賈敏身上淺淺的紅痕，笑而不語，只讓錦瑟去點了能夠凝神的香料送進浴房。
泡了一會兒澡，賈敏才換上粉紫中衣，外頭穿著開春新做的大紅色百蝶穿花紋的遍地金褙子，下身是一條翡翠撒花洋縐裙。她的長發挽成隨雲髻，左邊簪著珍珠碧玉步搖，右邊則是兩支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錦瑟又給她挑了一對金絲垂珠耳墜，左手皓腕上還戴著一條祖母綠圓珠手串。
對著梳妝鏡端詳了片刻，賈敏轉了轉眼珠子，將林如海送的那對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一並戴上，覺著自己容光煥發了，才笑著換好乳煙緞攢珠繡鞋，帶著錦瑟跟碧璽出門去——昨兒賈母派了賴大家的來請，賈敏心裏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被林嬤嬤勸著去了。
下了馬車，讓幾個粗使婆子擡著軟轎送了她到賈母的院子，賈敏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服飾，讓守門的丫鬟撩開了珠簾走了進去。賈母的屋裏是極暖和的，火熱火熱的炭盆一溜煙地擺了五個，賈敏讓碧璽將她那件白地雲水金龍妝花緞女披解了下來，笑著先跟賈母問安。
徐氏跟王氏都在屋子裏，賈敏已經眼尖地發現，她的好二嫂肚子渾圓了些，估摸著是又懷孕了。她先是與徐氏對視了一眼才坐下來，捧著茶盅撥著茶蓋倒是不喝下去，只道：“二嫂真是有好消息了？”
王氏自然是得意洋洋，她笑著道：“是啊，剛剛滿了四個月。”她自然有得意的資本。賈府上下只有她是能生的，大嫂那樣病秧子換了太醫調理又如何，這半年裏還不是沒聲沒息！她的珠兒今年四歲了，等著這胎再生一個兒子，她在賈家的地位就更鞏固了。還有眼前的賈敏，嫁過去快一年了也不是沒有消息，不中用就是不中用！
原來是故意出來顯擺的。賈敏擱下茶杯，嘴角的弧度沒有任何變化：“恭喜二嫂了。”
賈母哪裏沒看見王氏眼皮子底下的得意勁，只是她如今懷著孕，自己也不好苛責罷了。這府裏還是她話事呢，哪裏輪到王氏在自己女兒顯擺。便先將屋內的丫鬟都打發出去後才道：“你前段日子跟姑爺出門了？”
“是啊，跟他去京郊的莊子走走散散心。”賈敏撥弄著手中的金鑲珍珠翡翠碧璽戒指，“聽說母親幾次派人來找我？”
“正是。”賈母道，“我聽說沛菡如今病了，現在可好了？”
“母親問起她做什麽。”賈敏擡眸看了看賈母，“人家沛雯大冬天的陪著我掃雪都無事，偏生她這樣嬌氣，不過是吹了一陣風而已就病倒了。我聽劉嬤嬤回稟的時候說，還在床上躺著呢。”
賈母不悅地皺皺眉，自己的女兒還沒這樣嬌滴滴呢。便不再提她，只說：“沛雯與沛菡都是你的陪嫁。沛菡也就罷了，讓她好生養病吧；只是沛雯，你是如何打算的？”
“母親為何這樣問？”賈母蹙起了眉頭，自己母親這樣問是作何打算？沛雯她自然是要配出去的，難不成還要留下來給自己夫君當通房。便是沛雯願意，她也是不肯的。
“你嫁給姑爺也近一年了，我也知道你的身子一直在調養，只怕是還不適合懷孕。”賈母苦口婆心地道，“只是男人總是貪新忘舊的，姑爺又是新官兒，官場上的應酬自然是不少的。我也不想見著他從外頭帶幾個不清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