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8

偌大的殿宇不見一人，遠遠看去，直到在殿宇盡頭唯一的主座上，坐著這座殿宇的主人。

秋桐一步一步地踏進殿宇，她只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就像主人第一次召見她的時候，帶給她的是靈魂上的顫栗，再次讓她迷惘和恐懼。

“見過主人。”秋桐在殿中央停下，俯身問候。

“不必拘謹。”

“是，主人。”秋桐無法不拘謹，不可否認，她害怕面對主人，特別像現在只有她一人的情況，在主人面前，她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擡起頭來。”

“是，主人。”秋桐站直，亭亭玉立，容貌清麗，滿身沈穩大氣，只是那雙杏眸仍然不敢直視上座之人，由進殿到現在，她的目光也只看到主人的衣角。

“秋桐，你跟隨了我多少年？”穹影有些記不清了，秋桐是怎麽來到她身邊。

秋桐心中一驚，唯恐回道：“十年有餘。”

“也不短。”穹影輕嘆了一句，秋桐並不算十分出色，但也不差，以前過於優柔寡斷，現在卻安於現狀，始終難成大器。

秋桐不敢說話，十年何止不短，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恰恰這十年對她來說幾乎是人生的全部歷程，從懦弱到堅強，從無知到清醒，從命如草芥到人上之人，她已經知足了。

“我可有懲罰過你？”穹影問道。

“沒有，主人從沒懲罰過秋桐。”秋桐驚恐答道，主人雖然嚴厲，但待她極好，即使曾經她與無心夜宸不合，爭強鬥勝，在藍斯學院任性妄為，甚至一度自以為是地埋怨過主人，主人也從沒懲罰過她。

如今回想起來，十年間裏她沒有受過任何苦，幾乎讓她淡忘了幼時黑牢裏的日子，主人的養育和教導之恩她無以為報，絕無懲罰這一說。

“那就好，以後不必跟著我了。”穹影起身，下了臺階離開。

“主人……”

撲的一聲，秋桐驚嚇得跪下來，雙膝重重的落地，一臉驚慌失措，主人這話是何意？

穹影未看秋桐一眼，從秋桐身邊走過，出了殿門，拾階而下。

臺階很高，有七級，她的身影迎著晨光，仿佛天生如此。

殿外，彤雲等人已經恭候多時。

傾君輕輕舒了一口氣，走前了兩步，迎接她下來，眼中溢滿了明媚的陽光。

從往到今，也只有傾君能如此肆無忌憚。

夜宸默默地靜候，他卑微得從不會爭取什麽，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付出。

傾君等到她下來，卻不見秋桐，略有疑惑：“秋桐呢？”

“秋桐不來。”穹影沒有止步，示意彤雲先行。

“怎麽不來？”傾君和她一起走，更疑惑的問道。

“以後都不來。”穹影淡道。

傾君楞了一下，頓時心中升起一股涼意，以後都不來，她不會再見秋桐，無論是什麽原因，她不要秋桐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

夜宸也難免驚愕，霎時亂了心緒，秋桐只比他遲了數月來到她身邊，十年有餘，就這樣無聲無色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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