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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將老周頭送回去,然後躲家裏不出來。等此間事了,周家二三房進了大獄,給人們消了氣,那還有誰記得挑他周家大房的毛病呢?

“這……”

裏正為難,事情沒有解決,按說誰都不能離開的,可這老周頭年紀又大,若是出了啥事兒……

“誰都不能走!”

正在此時,羅青雲突然擰眉轉過身來,陰測測地眸子似要擇人而噬。

“羅二,你,你咋恁狠心?”周木氏眼看著好事被壞,立刻氣急敗壞地咒罵。

“呵……要論狠心,誰都比不上你們周家”,羅青雲勉強穩住心神,幾步走到裏正面前,揚手從腰間摸出一塊金色火石。

“這是何物?”

裏正接過,那石頭上還有些灼熱的溫度。

“這是縣裏一兩銀子一塊的金火石!”

“嘶……”眾人聞言立刻倒吸了口涼氣,紛紛抻長脖子去瞅那稀罕物。

羅青雲接著正色道,“我覺得這東西頗為值錢,便撿了起來,也不知誰家有這底蘊,買這麽好的火石。”

說著,便將那火石在眾人的面前過了一遍,最後停到周家面前。

“這是……”

周連氏瞧著立刻驚愕不已,要不是緊緊捂住了嘴巴,那真相就破口而出了。

“這不是我家大順的金火石嗎?”

正在這時,周木氏疑惑開口,隨即突然恍悟,立刻就沖上去掐住了周連氏的脖子。

“好啊,你們二房還真是好算計,自個兒管不住漢子偷人,就拿了我家大順的金火石,咋啊,還打算偷完了栽贓給我家大順是不是?”

周木氏怒不可遏,周連氏恍悟過來自然也不樂意站著挨打,兩妯娌狠狠的扭在一起,連那周二順的死活都顧不上。

正處於蒙圈狀態的周大順還沒發現問題,但是村民們已經想通了其中關鍵。

羅青雲當然不會單單為一塊金火石尋找失主,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再聯系到剛才的火災,大家夥還有啥不明白的。

這周二順分明就是早有預謀,潛入人家家裏,想要辦點啥腌臜事兒,結果未遂,反而引起了火災,差點把自己燒死!

“嘶……”

想明白的村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在看向袁珍珠的眼神便崇敬起來。這羅大媳婦說的還真沒錯,那老天爺可不就是長眼的嗎?是非對錯,咋也不能越過了他去。

這一刻,迷信的村民不由自主的就將袁珍珠放到了道德的制高點。

“快拉開她們!”裏正扶額,操勞了一夜,他此刻的臉色自然也不好看。

“哦哦!”圍觀村民立刻一人一把,上前將兩個狗咬狗的婦人拖開。

“青雲,你說說看,這火石到底咋回事兒,也好叫那等死不悔改的愚人清醒清醒。”

裏正慍怒,說起話來絲毫不留情面。

“嗯!”

羅青雲鄭重地點頭,高聲道:“我一早聽見這裏不平靜,心裏著急便過來瞧瞧,因著……不願打擾大嫂,便沒有直接出現,而是躲在房後靜觀其變。”

“後來有裏正爺爺主持公道,我也不用擔憂,正想離去,突然就瞧見那東屋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且一點點擴大,我心知有疑,趕了過去,正巧對上周二順那雙三角眼,他見我前來,許是驚慌,一下子從窗臺上跌落,腰間火石掉落啪啦摩擦,火焰便騰空而起。”

“嗐……”

眾人聞言皆扼腕嘆息!

周連氏神情木然,直到此刻才不得不認命,難怪難怪剛剛起火時,她似乎聽到了熟悉的喊痛聲。

當時沒有多心,現在一回想,那可不是周二順的低吼嗎?

“把他潑醒!”

真相擺在眼前,直把裏正氣得吹胡子瞪眼,哪還管他周二順的死活,這縱火的,便是進了大獄那也是個砍頭的命。

“唔?”

正幽幽醒轉的周二順立刻又嚇得暈了過去。

“逆子,逆子!”

別人還沒潑水,那已經暈過去的老周頭便猛地翻身坐起,兩拐杖砸在周二順身上,砸得他嗷嗷直叫!

“哼,看來這傷也沒多重!”羅青雲不由冷笑。

起始 35 男女大防

老周頭聞言,那手上的力度徒然加大,只恨不得這敗興龜兒子燒死在那火海之中。

“爹,你瘋了吧?打我幹啥”,周二順一個跳腳,翻身彈起,幹咳叫囂:“你咋不打你的寶貝孫子周大胖,咋啊,許他惦記羅曉曉生兒子,就不許我惦記羅袁氏生個兒子了?”

“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這是偏心!”

周二順要死不活的叫囂,別說老周頭兩口子氣得目眥欲裂,就是圍觀的眾人也個個眼冒怒火,恨不得沖上去撕了他的嘴。

“好,我偏心,我還就偏心了!”

老周頭追不上周二順,直接擡腳撈起那鞋底板子就照著周二順的後背砸過去。

周二順到底是剛從大火逃生,身子骨咋也不似原先那般壯實,這一砸就將他砸的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面色蒼白冷汗連連直不起身來。

“住手,你們周家還嫌鬧得不夠嗎?”

裏正掐了掐眉心,厲聲指揮:“靳家的,立刻找幾條繩子來,將周家綁了,明兒全都送縣衙去,聽候發落!”流放直接變成了蹲大獄!

周木氏聽完除了磕頭還是磕頭,“裏正爺爺,這真不關我們大房的事兒,您明鑒啊,我們大房已經決定跟他們分家了,還有羅大家的,你,你就再給我們一個機會……”痛哭流涕!

袁珍珠冷眼瞧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她才不會在這時候去做那聖母/瑪利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便是她饒了周家大房,他們還能感激她不成?

“少廢話,快快綁了!”裏正震怒!

靳家兄弟並著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立刻上前綁人。

正在這時,人群突然一陣騷動,“不好了,周三順跑了!”

“啥?”

裏正擰眉,果然瞧見出村那條小道上隱隱閃過一個人影。

“快追,決不能放他畏罪潛逃!”

靳老二緊了緊拳,立刻與幾個平日裏關系不錯的壯漢追了過去。

“造孽造孽!”

裏正連呼兩聲,待瞧見那周家人的時候,又沒好氣地別過臉去。此刻周家的其他人已經被綁成粽子樣扔在地上圍了個圈,個個面如死灰。

“成了,先把他們送到周家祠堂關起來,大家夥都散了吧”,裏正揮手,屏退眾人,最後,這院外便只剩了袁珍珠、靳家人並著羅青雲。

“羅大媳婦,這件事情也算我一時失察,對你不住”,裏正這般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幸好人都沒事,只是這房子,卻住不得人了,不知你今後有何打算?”

羅青雲聞言,猛地擡起頭來,隨即又黯然低下。大嫂對羅家那麽抵觸,又怎肯跟他回家。

“我……”

袁珍珠張了張嘴,瞅一眼破敗的房屋,腦中極度混亂,眼前更是金花直冒,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她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生機被無助壓抑緊緊包裹。

“珍珠,珍珠!”

便在此時,靳大娘忙急呼兩聲,出手扶住了那緩緩倒下的瘦弱身影。

“大嫂!”

羅青雲立即擡眸,幾步奔了過去。這一刻什麽男女大防,在他的眼中通通消失幹凈。

“靳大娘,我大嫂對羅家存有抵觸,所以青雲想借您家的地方,暫且安置她,待日後,這房子修繕完畢,再接她回來。”

羅青雲說著,立刻接過靳大娘手上的人兒,一溜煙的往村東頭跑去,留下一眾人在後面半晌泛不過神來。

“他,他竟然……”抱了大嫂!

靳大娘驚愕不已,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哎呀,娘,你就別瞎想了,阿遠媳婦受了驚嚇,前個又沖入火海,還不知傷到哪裏了呢,青雲這也是著急,一時沒顧上……哎,您趕快跟著回家瞧瞧才是啊!”

靳老四見狀,立刻回過神來勸誡,邊說邊偷偷打量裏正的神色。

“老四說得對,你趕緊跟去瞧瞧”,這般直接的眼神裏正自然清楚,當即回應,“老三扶你娘回去,老四留下來,送我老兒回去。”哼哼!

“哎,好!”

靳老四猶疑片刻,在接觸到裏正那威嚴的註視時立馬點頭如搗蒜。

一行人匆匆離開,剛剛還喧鬧得熱火朝天的房屋這會子逐漸冷卻,只餘一片廢墟,滿地狼藉。

羅青雲抱著袁珍珠,心急如焚地往靳家趕,感受著懷裏那瘦弱到比小蘿蔔頭重不了多少的身軀只覺得更加難受。這些年,他到底忽略了什麽!

“大嫂,你堅持住,曉曉還等著你呢,她爹不在跟前,如今只有你這個娘親了,你千萬要挺住,挺住!”

羅青雲低聲呢喃,那懷中人的溫度卻漸漸升高,這等風寒灼熱之癥來得如此迅疾猛烈,便是香消玉殞也極有可能。

靳老三扶著靳大娘緊緊跟在身後,憂心忡忡,偏生又不敢大聲呼喊,生怕引來他人窺視!

好在大家都趕著去瞧那周家的笑話,這村東頭空無一人,倒也省去不少麻煩。

到了地方,靳大娘忙將老屋的院門打開,囑咐羅青雲將人放進去。

她靳家也有四個小子,袁珍珠住進去怕是不妥,索性靳大娘剛剛收拾了老屋,這會兒正好用來安置袁珍珠。

羅青雲意會,並不多話,只依言將人放進去,這才空出手來,去請村醫。

兩家人忙忙碌碌,折騰了大半宿才了事,完了村醫直感嘆袁珍珠底子好,便是這病來得如此兇險,也擋下了。

就是這樣,兩家人才安下心來。

靳大娘忙給自家鬼靈精的四兒子使了眼色,叫他送了羅青雲出去,自個兒便留下來陪袁珍珠。

“咳!”

靳老四站在院門口,擋住羅青雲朝內看的神色,道:“阿遠媳婦是我娘扶回來的,跟你沒關系,曉得不?”

羅青雲聞聲,只眼神微瞇,二人雙目相對,靳老四竟有種難以抵擋之感,“少揣著明白裝糊塗,她是阿遠媳婦!”

“我曉得了!”

良久,羅青雲垂下眼眸,頗有幾分落寞,低喃道:“曉曉,也在你家嗎?”

“啥?”靳老四似乎沒理解他這話題的突然跳躍……

“……”

起始 36 魑魅魍魎

翌日清晨,袁珍珠幽幽轉醒,身子微動,便感覺全身的骨骼猶如被打散重組一般難受。

“呃……”

袁珍珠禁不住低咒,勉強撐起身子,揉了揉暈暈乎乎的腦袋,這才想起之前發生了啥事!

“曉曉!”

幾乎是一瞬間,袁珍珠就猛然瞪大了眼眸,滿含戒備地瞅著眼前陌生的環境!這是哪裏?怎麽會到這裏來?孩子呢?

“吱呀!”

一道清晰的推門聲響起,袁珍珠當即隔著窗子去瞧,隱隱看見來人是靳大娘和靳老四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哎呀,娘,你別說了,我知道該咋說!”靳老四滿面愁容,似有不耐!

“呸呸呸,小聲點,個兔崽子!”靳大娘聞言,立馬捂住他的嘴巴,“我這不是怕你說漏嘴了,讓她多想嗎?這事兒大家都不提也就過了,你這萬一管不住嘴,傳了出去,這不是要人的命嗎?”

“行了行了,娘,我不說,這事我就爛肚裏成不,我待會兒幹脆連嘴都不張,您放心了吧?”

兩人這般說著,漸漸靠近了屋子,袁珍珠擰眉,似有疑惑,這靳家娘倆分明就是有事情瞞著她。

“哎呦!珍珠你,你咋……”

靳大娘推門而入,一眼瞧見袁珍珠倚在窗邊的身影,當即就頓在了原地,氣惱的瞪靳老四。

“哎呦,阿遠媳婦,你這剛退了熱咋就起來了,也不多休息會兒”,靳老四倒似渾然不知,徑自走進堂屋,將手裏的食盒放在桌上,“也好,既然起來了,就過來吃飯吧,我娘給你燉了新鮮的魚湯,正好補補身子。”

“謝謝!”

袁珍珠輕輕勾起唇角,穿上鞋子走出裏間,路過靳大娘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擡起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

靳大娘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面上清清楚楚寫著被人看破內心的苦楚!

“咳,珍珠啊,你這是啥時候醒的?我們這一來,沒影響到你休息吧。”

靳大娘回過神來,忙上前扶住袁珍珠的胳膊,噓寒問暖。靳老四瞧著頗為無奈,自家這個大大咧咧的娘嘞,還囑咐他別說漏嘴,結果這一扭臉自個兒就露餡了。

“好了,娘,您就別多問了,阿遠媳婦身子還虛著,咱們先叫她吃點東西墊墊吧。”

靳老四無奈,沒好氣地上前扶了自家老娘,在桌邊坐下。

袁珍珠不由好笑,心裏一陣輕松,他們便是有事情瞞著她,她也曉得他們是為她好,不願深究,不過……

“大娘,曉曉呢?這都日上三竿了,她不會還在睡懶覺吧。”

“呃……珍珠啊,這事兒你放心,孩子絕對……”

靳大娘聞言,忙匆匆保證,只那眼神卻不住的來回亂瞟,頗有幾分心虛。

“是不是叫她小叔接走了?”袁珍珠倒是很平靜,只不過那一句話就讓靳大娘沒忍住差點跳起來。

“你咋知道?”

“大娘”,袁珍珠瞧著她頗有幾分好笑,“我又不是傻子,我的孩子我知道,她醒來看不見我一定會找過來的。”現在沒找,只能說明孩子被人接走了。

“……”

靳大娘聞言求助般的瞅向靳老四,偏生這家夥仿佛就是要跟他老娘對著幹似的,淡定的捏起指尖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好了,大娘,你們有啥話就直說吧,不必刻意瞞我,我能接受得了。”靳大娘先前那麽鄭重地叮囑,怕是不止羅曉曉被她小叔抱走這麽一件事。

“唉,那我便告訴你吧,也好……”

良久,靳大娘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欲說話,那靳老四便率先張嘴了。

“阿遠媳婦,你別多心,昨兒你高熱暈倒,我娘把你扶回來時,羅二兄弟也在場,他是怕曉曉醒來瞧見你生病會擔心這才把她抱走的,等你好了,就給送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

袁珍珠微微蹙眉,端起碗輕抿了兩口。

“是啊,珍珠,你就別操心了,青雲的品性我們還是信得過的,斷不會做那叫人母女分離的缺德事兒”,靳大娘藏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掐了靳老四一把,疼得他面色即刻扭曲。

“嗯,我主要就是怕孩子見不到我會哭。”袁珍珠點了點頭,直覺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但瞧那靳家娘倆的神色,又知道套不出啥話來。

“哎,這個你放心,羅二家養得看門大鵝剛孵出五只小鵝來,小孩子家貪玩,沒個兩天玩不膩,不會想著哭得。”

靳老四疼得齜牙咧嘴,偏天生就是個硬骨頭,吃軟不吃硬,就願意跟老娘對著幹,氣得靳大娘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也好,這樣我也不必擔心會過了病氣給她”,袁珍珠苦笑,喝了一碗魚湯,便只覺整個腦袋昏昏沈沈,只想撲床上睡覺。

“是啊,珍珠,這幾天你就別操心了,養好身子才是要緊事兒,其他的就先擱一邊去。”

靳大娘見狀,滿面的心疼,“吃過飯接著睡,這些日子事多,但也不能累垮了身子,凡事想開點,不要鉆牛角尖兒,船到那橋頭自然直不是!”

“嗯,靳大娘,我曉得啦,我會盡快養好身體的。”

袁珍珠聞言,緊緊的抿住嘴唇,一直以來郁結在心裏的那股怨氣漸漸有了消融的跡象。

“成,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啦,有啥事兒去對門叫我一聲,這幾天我都在家。”

靳大娘說著,便匆匆收拾東西,拉上自個兒那牛脾氣兒子離開。

“等一下,大娘,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還真需要你幫忙。”

袁珍珠站起身來,送她們到門口,說到有啥事找大娘時,那腦子靈光一現還真想起件事兒來。

“啥事兒?”

靳家母子對視一眼,均從袁珍珠那驀然緊張起來的眼神中裏瞧出了不妥。

“大娘,是這樣的,我家西屋……”

袁珍珠匆匆走了幾步,附耳到靳大娘耳邊,低聲呢喃了幾句。

“好的好的,沒問題,我立刻就去,斷不會叫那些魑魅魍魎得了便宜去。”

靳大娘聽了連連點頭,即刻帶著兒子風風火火的邁出了院子。

起始 37 高興太早

蒼茫的原野之上,是一望無際地空地,此刻萬物覆蘇,地上冒出零星幾點青翠的草皮,與遠處的高山交相輝映。

羅懷遠盤膝端坐在青布帷帳的馬車上,雙目緊閉,赤著的肩膀上還纏著白色的紗布。

馬車悠悠晃得人只想睡覺,偏在此時,這馬車漸漸停了下來,羅懷遠頃刻睜開雙眸。

“將軍,前面是五道山,過了這山就出青州了,您看咱們今兒個要不要在這裏找個驛館休息一下。”

阿大策馬行到羅懷遠的馬車旁邊,恭恭敬敬地詢問。

“也好,你看著安排!”

羅懷遠沈思片刻,平靜回應。這幾日連番趕路,他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住,那白色紗布上的血跡一直未曾斷過。

阿大聞言,心中略松了口氣,忙派遣先行官前去驛館報信,自個兒則帶領大部隊徐徐前進。

這次他們回金陵覆命,只帶了親衛兩百鐵騎,而青山軍則盡數留在了青州以防狄戎賊心不死。

這兩百親衛軍多是羅懷遠自金陵帶去的人手,多年未曾回家,此刻,正恨不得日夜兼程,竟硬生生的將半個月的路程縮短了一半。

到了驛館,阿大直接謝絕了驛丞的好意,忙上忙下親自打點,就為了羅懷遠能有個清靜的歇息環境。晚間,一行人安置完畢,羅懷遠歇在鋪陳綿軟的床板上,還頗有幾分不自在。

“將軍,若是沒事的話,您便早些歇息吧”,阿二守夜,見那屏風後的燈還亮著,不由出聲提醒。

“嗯!”

沈沈的一聲,油燈應聲而滅,片刻,屋中又傳出一道聲音,“此地出了青州,你也不必守著了。”

“沒事的,將軍,我不累,後半夜阿三會過來替我,您不用擔心。”

阿二心上一暖,忙摸著腦袋一臉憨笑。

羅懷遠聞言,在黑夜中抿了抿唇。世人都道歸心似箭,偏生他一想起來,心裏便只感覺壓抑,每每夜深人靜,總是難以入眠。

“阿二,那青州王世子離開了嗎?”

羅懷遠睡不著,便不由自主地想找個人說話。

“嗐,沒有呢,將軍,這人就是個死皮賴,哄不走打不跑嚇也嚇不住,還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隔著屏風那羅懷遠聽著阿二的抱怨,都能過感受到他那熊熊的怒火。

“嘖……”

羅懷遠聽了不由暗自咋舌。

“將軍,要我說,咱們不如弄點藥,把他藥懵了,扔回青州他老子那兒去吧。”

阿二罵了一陣,突然靈光一現,計上心頭。

“……”

“胡鬧!他可是青州王世子,再怎麽說那也是皇家的人”,羅懷遠喉頭一噎,忙沈聲呵斥,“況且,咱們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將士,哪兒能用那等下三濫的手段,平白惹人笑話。”

“哎呀,將軍,這您可說錯了”,阿二一聽,立刻反駁,“有倒是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況且,要真論起那下三濫,咱們誰能比得過那青州世子小王爺?”

阿二心直口快,完全沒有發現他家將軍那張老臉已經黑如鍋底,“可不是,連你家將軍都逃不過那青州世子的下三濫陷害是不?”

羅懷遠驀地沈聲,就連周遭的氣氛都涼了幾分。

堂堂正正的投壺比試,那廝輸了,竟然半夜給他往床上扔了一個醜女,還大張旗鼓的來捉那啥!

年紀不大,花花腸子卻忒多,鬧出事居然還有臉哭訴:“羅大哥,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爹把賈鑫鑫給你做老婆你死活不要,我約你去喝花酒你還斥責我游手好閑,現在我好不容易改邪歸正,可你居然在自個兒屋裏放了個女人,女人也就罷了,長得還那麽醜,你你你……你對得起青州的黎民百姓嗎?你對得起我爹嗎?你對得起我嗎?”

說得痛心疾首,驚得羅懷遠自己都以為自己辦了啥人神共憤的缺德事兒了。

“將軍,對不起啊!”

阿二聞言,立刻翻身坐起,匆忙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實在是看不慣那小子,真沒有數落您的意思。”

“好了,早點睡吧!”

這番插科打諢,羅懷遠徹底沒有了聊天的意思,肩上那傷口隱隱又開始疼了。

當日他正養傷,那醜女進來就往他床上滾,滿身的脂粉味兒熏的他當即翻身坐起,跌跌撞撞往外跑,還沒跑出去,那小子便舉著火把照亮了整個南苑,羅懷遠每每想到此處,都氣得七竅生煙,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狼狽不堪!

“阿二!”

良久,羅懷遠牙齒一咬,狠下心去,“明兒一早,我不想瞧見那個混小子出現在我面前,你自個兒看著辦。”

他羅懷遠是不屑做那下三濫的事兒,卻不代表他不懂得變通,反正那小子惹得人多了,誰知道是他。

“太好了,將軍,你終於想明白了。”

阿二喜極而泣!羅懷遠無奈地揮了揮手,不是他想明白了,是他煩透了。

翌日清晨,羅懷遠神清氣爽,飯桌上沒瞧見那親自給他夾菜,實際上菜裏放了巴豆粉的小子,感覺整個人都開心了。

“羅大哥,早啊!”

便在此刻,一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俏生生的從樓上緩步移來。

“咳,鑫兒!”

果然還是開心的太早。

“嗯,羅大哥,你瞧我這一身好不好看?”賈鑫兒面露喜色,神色嬌憨的轉了個圈,坐在了羅懷遠的身側,“鑫兒自知身子骨弱,連日來已經耽誤了大家趕路,所以這著裝打扮就不能再拖後腿了。”

“嗯,你知道就好”,羅懷遠垂眸,清冷道:“時候不早了,趕快收拾一下,咱們準備上路,翻過五道山就出了青州,屆時我自會派人送你南下返鄉。”

“羅大哥,你,你這是在嫌棄鑫兒?”

賈鑫兒聞言神色徒然悲傷,即刻抓住羅懷遠的手腕哭道:“鑫兒知道錯了,鑫兒以後不會拖後腿了,你就留下鑫兒吧,鑫兒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嗚……”

“鑫兒!”

羅懷遠忙抽回手,神色突然淩厲,“你要記得你是女孩子,況且我既然答應賈兄弟送你返鄉便一定不會食言。”

起始 38 丫鬟獻計

話罷,羅懷遠立即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半晌,賈鑫兒依舊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滿面郁色。

“小姐,你別難過,將軍他,他一定是無心的”,同樣一身男裝打扮的小丫鬟墨畫看著十分心疼。

“……是嗎?”

賈鑫兒郁郁地撫了撫眼角,“可是他說得話……唉,也怪我自己,要不是我當年太過任性,千裏追兄,又怎會長途跋涉熬壞了身子?以至於拖累大家既要趕路又要照顧我。”

“小姐,您可千萬別這麽說”,墨畫聞言立刻矮下身子,目光灼灼地與賈鑫兒對視,“若不是您長途跋涉追到青州,又怎會認識將軍呢?況且將軍與咱們賈公子是生死至交,他照顧您也是應該的。”更何況咱們公子還是為救他而死!

“唉,我也就只憑著哥哥與羅大哥的情分,才能讓他多瞧上兩眼吧。”賈鑫兒聞言,哀哀地抹了抹眼角,眼中淚珠含而不落,瑩瑩波光閃動。

“小姐,您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墨畫見狀,立刻心疼不已,“您可是咱們江南大族的小姐,即便是庶出,那也比旁得人好上千倍萬倍,豈可這般輕賤了自個兒?”

“好了,墨畫,以前的事情就別再提了,什麽大族小姐,不過一樣是主家的奴仆,若非如此,哥哥也不必自謀生路,最後,最後更是……”連命都沒了。

賈鑫兒說著,伏在桌上掩面痛哭,柔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顫動,“現在羅大哥還要送我回那裏去,我……”

“小姐別哭,我的好小姐,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一定會有法子的”,墨畫立即上前抱住自家小姐那柔弱的身軀,道:“再說,您現在是忠烈遺妹,還是將軍親自派人送回去的,他們就是想對付您也得掂量看看呀!”

“不,不”,賈鑫兒連連搖頭,“我不想回去,不要回去,那個地方會吃人的。”

“好好好,小姐,咱們不回去,不回去”,墨畫一下下撫著她的後背。

“嗯嗯!”賈鑫兒哽咽。

“哎,對了,小姐,我聽說過了江南,再穿過幾個城池,便可直達將軍的家鄉瓊州,我們不如……”墨畫靈機一動,突然計上心頭。

“噓!”

賈鑫兒聞言立刻捂上墨畫的嘴巴,左右掃視一圈,壓低聲音道:“羅大哥已經娶妻,我,我怎好找到人家家裏。”

“小姐,您就是太單純”,墨畫拿開那捂著自己嘴的小手,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道:“她與將軍數年未見,與陌生人又有什麽差別?況且,據說還是村裏的,一個村婦,哪裏比得上您這大家閨秀?”

“墨畫認為,只要將軍不瞎,他應該知道怎麽選擇的吧!”

將軍不瞎……

“噗嗤!”

賈鑫兒聽了不由破涕為笑,“你怎可這般打趣羅大哥?叫他聽見,那臉又要黑了。”

“嘿,好小姐,墨畫可是你的婢女,只要你開心,我哪管他人臉黑不黑的?”墨畫嘟唇,適時露出一股小女兒家的驕橫。

“唉,還是你對我好”,賈鑫兒聞言不由得感慨,轉而掛上一抹落寞,“如今我只怕羅大哥認死理,死活不肯與那人一刀兩斷,那我,不就白折騰了。”

“小姐,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您可千萬別這麽想,將軍他一定是喜歡你的,否則也不會這般無微不至地照顧您。”

“那都是哥哥……”的情面!

賈鑫兒聞言,不由反駁。

“小姐,不會的,將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若不然便是那救命之恩,只給錢了事不也更簡單嗎?”墨畫勸解。

“唔,這麽說也沒錯了”,賈鑫兒聞言,臉頰上溢出一抹歡欣與期待,“那我們就……”

主仆二人這般合計,不由的相視一笑。

驛館之外,羅懷遠遙望遠方,垂手直立。

“將軍,一切都安排妥當”,阿大垂首稟報,羅懷遠點頭,“那便出發吧。”話罷,便率先向那青布帷幔的馬車走去。

“將軍!”阿大欲言又止!

“說!”羅懷遠駐足。

“真得要將賈姑娘送回江南嗎?據說她是因為,因為……”

“阿大,不論因為什麽,自此之後,她便是忠烈遺妹,同樣也是我的妹子,於情於理,賈家都不敢再虧待她!”他羅懷遠站在那裏就是理!

“好的,將軍我知道了!”阿大聞言,無奈的垂下了腦袋,那賈姑娘要得可不是理,那是情啊!

一行人各懷心思,匆匆上路。

與此同時,某晃蕩顛簸的馬車上,咕咚一聲,正在榻上睡得呼呼的青州王世子梁寒初栽倒在地。

“哎呦,哪個不長眼的,砸了本世子的頭,活膩歪了?”

梁寒初人還未起,眼還未睜,便叫罵起來,待感覺到周圍依舊很顛簸時,才倏然清醒了大半,神色警惕!

“該死的!”

梁寒初緊了緊拳,一個翻身挑開車簾。

“小,小王爺,你醒了?”

一長相憨厚的車夫立刻扭臉過來,一咧嘴露出滿嘴煙熏火燎的黃牙。

“大膽!誰準許你這般直視本世子的!”梁寒初怒不可遏,這車夫明擺著就是拿錢辦事其他一概不知的。

好啊!好一個羅懷遠,他不過給他下了點巴豆粉,他就敢給他用迷藥,還隨便打發一個車夫送他回青州。

車夫聞言即刻停下馬車,跪倒在地:“小王爺,草民不是故意的,請您恕罪,恕罪啊!”

“哼!要想本世子恕你的罪也不是不可能”,梁寒初挑了挑眉,心道好個小羅將軍,還真是個讓他刮目相看,不過僅僅是這樣,還遠不足以讓他梁寒初認輸!

“啊?草,草民一切聽從小王爺吩咐!”

車夫聽了這話,立刻攥緊拳頭表忠心。

“聽說你們將軍是瓊州人士?而且還有一個日夜惦念的妻子?是嗎?”

梁寒初勾唇淺笑,一雙桃花眼忽閃忽閃不知能迷倒多少花季少女。

“啊?這草民我,我……”哪知道!

車夫嘴角嗬嗬,頓時苦不堪言!

“送我去瓊州!”梁寒初挑眉。

“……”車夫驀然傻眼!

起始 39 事出反常

千裏之外,瓊州春暖花開!

袁珍珠難得因病賦閑,斜靠在院裏的竹椅上小憩,思索今後的路該如何走。

如今,娘倆真成了那無家可歸的浮萍,辛苦攢下的本錢經這一鬧也打了水漂,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吱呀!”

院門打開,靳大娘嘟囔著怪哉走了進去,一眼便瞧見了那香樟樹下倚靠的身影,玲瓏起伏,凹凸有致,雖顯瘦弱,但瞧著頗為舒服。

“靳大娘,你來了,咋樣?有沒有人為難?”袁珍珠驀的睜開眼眸,急行過去,那爐竈下可是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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