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也以為是郝淑梅，心照不宣地勸道：“老陳，你這樣冷情多不好，人家大遠遠來看你，你好歹見人家一面，把人拒之門外多不好。”

陳正聲悶頭吃飯。

他不想見她，不想跟她吵。

更不可能跟她覆婚。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姜芳不答應他，他這輩子就一個人過。

寧願一個人過也不想再跟郝淑梅有任何牽扯。

門衛見陳正聲表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楞了一下，悻悻地轉身往外走。

心裏暗忖，媽呀，幸好沒把那個女人帶進來，要不然多尷尬！

眾人也見陳正聲態度堅決，也就不再說什麽，隨意扯開話題嚷嚷著吃飯吃飯，話說總部的夥食真的是好啊，大白菜豬肉粉條做得很是地道，土豆燉排骨貨真價實，用大白瓷盆盛著，每桌放了滿滿一盆，紅燒魚更是色香味俱全，散著誘人的香味，可惜會議只開四天，開一輩子多好！

門衛見姜芳站在瑟瑟的冷風裏等了好幾個小時，陳正聲卻不肯見她，很是同情，把陳正聲的意思說得很委婉。

他說陳正聲還在開會，飯也來不及吃，是真的沒時間見她，讓她回去。

姜芳見門衛這樣說，反而很是驚喜，再三跟門衛確認：“你親眼看到他在會議室開會？”

能在會議室開會，說明沒有被關小黑屋。

沒關小黑屋，說明就沒事了唄！

“是的……”門衛目光在她手裏提的包裹落了落，看見裏面的保溫桶，輕咳道，“這兩天他們一直在開會，聽說開完會還要去總部公司參觀，時間安排得緊緊的，你還是回去吧！”

哎呀呀，真是癡情女子負心漢！

離了婚還趕過來送飯！

“這麽說他是真的沒事了？”姜芳還有些不太相信，又問道，“這些天沒人為難他吧？”

“沒有啊，誰會為難陳總啊！”門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了想又道，“這次開會陳總比其他人早來了一天，聽說周總找他有事，接著便是每天開春的例行會議，沒聽說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等開完會，他就回去了。”

“那就好！”姜芳這才放了心，摸了摸包裹裏的保溫桶，還很是溫熱，便遞給門衛，“這裏面是小米粥，麻煩您再跑一趟給他，讓他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喝點。”

“好，那好！”門衛心裏暗罵陳正聲沒良心，這麽好的女人怎麽舍得離婚，索性提著保溫桶去了餐廳，心裏暗罵，你不見人家，人家還給你帶了飯，領導有什麽了不起的！

姜芳這才跺跺腳，下了臺階，去了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去了客車站，清遠這個地方哪裏都好，就是公交車走的都是單行線，她都分不清坐什麽車才能去了汽車站。

好在楊曉桐之前帶她來過清遠，告訴她，來清遠最好是打車，坐公交車會迷路的。

窮家富路的道理她懂，故而姜芳打車是毫不猶豫。

當門衛把保溫桶放在陳正聲面前的時候，陳正聲腦袋嗡地一聲，迅速起身問道：“她人呢？”

這個保溫桶他最熟悉不過了。

他住院的時候，姜芳經常用它給他送飯，不用猜，他也知道裏面盛的是小米粥。

“不知道啊！”門衛面無表情道，“人家聽說你不見她，放下這個就走了。”

話音剛落，陳正聲已經提著保溫桶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大門口，也沒見姜芳的影子，打掃衛生的老大爺告訴他，在門口等了一上午的那個女的，剛剛打車走了，陳正聲知道她是去了汽車站，也忙招手攔過一輛出租車，他抱著依然溫熱的保溫桶，內心一陣狂喜，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眾人楞了。

話說陳正聲跟他前妻這是鬧得那一出？

陳正聲趕到汽車站的時候，才得知剛剛發往南源的客車在五分鐘前已經發車走了，他想也不想地打了出租車回南源，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此時此刻，姜芳正坐在車站裏小飯館裏吃餛飩，她一上午水米未進，又冷又餓，待她吃完飯坐車回家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陳正聲已經在她家門口等著了，手裏還提著她家的保溫桶，見了她，陳正聲情不自禁地上前拉她的手：“姜芳，讓你受累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去找他，還給他帶小米粥。

一想到這些，他心裏就激動得不行。

“你沒事就好，我以為你被總部調查……”姜芳欣喜交加，忙掏出鑰匙開門，“進門再說。”

進了門，陳正聲反而不好意思再有什麽親昵地舉動，認真地聽姜芳說明緣由，得知姜芳以為他被調查才去的清遠，既感動又甜蜜，溫聲道：“你放心，總部領導為了監督我們這些領導幹部，才設了紀檢科，員工們的確是有匿名舉報的權利，查清了也就沒事了。”

“那就好！”姜芳心裏懸著的大石頭徹底落地。

她明明有好多話要對他說，可是見了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正聲也有這樣的感覺，在路上想了好多話，此時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頗有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兩人一陣沈默。

半晌，陳正聲冷不丁開口道：“三期的房子兩個月後就能拿鑰匙搬進去，五一的時候小韓爸媽會來，然後我再把你家大娘接過來，大家都見見面，順便商量一下咱們的婚期，我的意思越快越好……”

婚期？

姜芳嚇了一跳，臉紅道：“陳總，您說什麽啊，我，我還沒有考慮好……”

上次她的確答應他好好考慮的，但他這麽快就提出結婚，這也太快了吧！

陳正聲笑：“現在離五一還有兩個多月的時候，足夠你考慮了，剛剛你不是擔心廠裏那些傳言嗎？只要咱們結了婚，謠言不就自然而然地平息了嘛！”

姜芳：“……”

“那你好好考慮，我回去開會了。”陳正聲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道，“我後天下午回來，晚上咱們一起去吃韓國料理，就咱倆，誰也不帶！”

“好！”姜芳暈暈乎乎地答道。

……

王桂枝見陳正聲安然無恙地從清遠回來，之後的工作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很是納悶，忍不住給她叔叔王殿臣打電話問這事，王殿臣頓覺不可思議：“桂枝啊，領導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打聽的好，陳總不是那樣的人，別說周總了，就是我也不相信啊！”

“可是，我們廠新設了一個皮衣組也是事實啊！”王桂枝郁悶道，如果領導相信陳正聲，那楊進武還有什麽希望，她那個匿名電話算是白打了。

王殿臣實在不能理解王桂枝的想法：“陳正聲倒黴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據我所知，他對你們兩口子還算不錯的吧？”

“是，是不錯的。”王桂枝訕訕道，憑良心說，陳正聲也沒啥對不起他們的，但一山不容二虎，有陳正聲在，楊進武是不會有出頭之日的……想了想，索性心一橫：“叔叔，進武這些年工作兢兢業業，雖然工作關系調到了總公司不假，但他還是南源服裝廠的業務經理，工資是固定的，您看您能不能再幫他調動一下，讓他當個廠長啥的……”

王殿臣一聽，什麽都明白了，氣憤道：“我說你怎麽老是盯著陳正聲的錯處，原來是沒按什麽好心眼，桂枝啊，做人不能太貪，要不然會栽大跟頭的。”

就楊進武那樣的，還想著跟陳正聲平起平坐？

做夢吧！

“叔叔，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這是沒有辦法啊！”王桂枝垂頭喪氣道，“一輩子屈居人下有什麽出息，再說了，我們這也是積極向上的表現嘛！”

電話那邊的王殿臣想了想，冷笑道：“好，那我就給你們一個表現的機會，南源朝陽皮衣有限公司聽說過嗎？”

“知道一點。”王桂枝心裏一喜，猛地點頭道，“聽說那個公司倒閉了！”

“朝陽皮衣公司是環保局的下屬單位，因為經營不善，半年前宣布破產，最近剛剛清算完負債，前幾天任局長剛給總部打過電話，意思是想讓咱們接手這個公司，這幾天總部開會覺得皮衣前景還算不錯，大家一致通過，目前正在物色具體人選。”王殿臣道，“如果你覺得你家進武能夠勝任皮衣公司的廠長，我可以給推薦一下，讓他過去先做個代理廠長試試，行的話出了試用期就轉正。”

“謝謝叔叔！”王桂枝異常興奮，“您放心，他可以的！”

楊進武聽了，更是一蹦三丈高：“蒼天有眼，我終於出頭了！”

兩周後，楊曉桐放假回家，聽說楊進武被調到了朝陽皮衣公司做代理廠長，半晌無語，不是她瞧不起她爸，而是像楊進武那樣的，的確是不適合當一把手的。

楊進偉感同身受，撇嘴道：“你爸爸這幾天尾巴快翹上天了，聽說還要把你奶奶和你大伯也接到皮衣廠上班呢！”

姜芳和於蓮蓮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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