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桐你別擔心，這些棉衣要是賣不了，我就幫你退回去，不會讓你賠了錢的。”於蓮蓮安慰道，“反正這批貨也是從別人單子上挪出來的，不過是多費點周折罷了，你放心，我公婆通情達理，肯定會答應的。”

“不用了表姑，好不容易運過來的貨，哪能再拉回去！”楊曉桐盡量在兩人面前表現得很是無所謂，笑道，“再說了，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賺有賠的，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啥大不了的，剩下這些棉襖，價格不要變，慢慢賣吧，能賣多少是多少，咱們沒必要跟他們置氣。”

於蓮蓮點頭道是。

楊進偉卻是異常氣憤，嘟噥道：“太欺負人了！”

整整一個下午，靚麗服裝店門口的大喇叭一刻也沒停過。

買棉襖的人也是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而楊曉桐這邊，楞是一件也沒賣出去。

看來，便宜才是硬道理啊！

下午天氣越發陰沈，像是要下雪的樣子，楊曉桐猛然想起她娘來的時候沒帶棉衣，換洗的衣裳也沒有多少，便起身從攤位上挑了一件棉衣，又去隔壁店裏買了兩條保暖褲和毛衣棉鞋，打算給姜芳送過去，剩下的兩個禮拜天她又不能出來，所有的事情能辦的，就盡量在今天辦了吧！

盡管生意不是很順利，但日子還得繼續，尤其是她不能讓她娘受委屈。

臨走，於蓮蓮再三囑咐，要好好學習，棉衣的事情不要操心，有她跟楊進偉呢！

楊進偉站在邊上，也附和道：“有三叔在呢，有什麽事情咱慢慢解決！”

楊曉桐很是感動。

等賣完這批棉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再來人家店門口賣貨了，占了人家地方，還得麻煩人家來幫著她賣貨，也就是於蓮蓮大度，要不然，這樣的好事去哪裏找！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總是麻煩別人的事情，不能做！

姜芳剛剛下班，她套了好幾件秋衣，手還是凍得通紅，見了女兒，很是驚訝：“這個點了，你來幹嘛？娘都好著呢！”

“天越來越冷了，我來給您送點棉衣裳。”楊曉桐笑笑，把手裏大包小包的包裹放在床上，見宿舍裏的人都在，很是熱情地跟她們打著招呼，宿舍裏的女人們很是驚訝：“姜芳，這就是你在一中讀書的閨女啊，這麽大了，長得真好看。”

“好看不說，還貼心，還知道給你來送棉襖！”

“閨女本來就是娘的小棉襖嘛！”

姜芳看著包裏的棉衣棉鞋，卻很是心疼：“你這孩子，這得花多少錢啊，娘在這裏根本就不冷，再說食堂剛發了工作服，也穿不著啊！”

她看見包裏還有內衣，嗔怪道：“以後別給娘買了，娘的衣裳夠穿了。”

這幾天宿舍裏的人都在討論龍湖小區的房子，她才徹底明白，交了定金只是定下房子，並不是等於買下來，還得交了首付款，辦下貸款來，房子才算真正辦完了手續，否則，開發商隨時會收回房子的。

這讓她更加心焦。

這麽短的時間，她們娘倆去哪裏湊首付啊！

當然她沒敢宿舍裏的人說她女兒在龍湖小區定房子的事情，擔心被人說三道四，在她們眼裏龍湖小區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不是她們這些人住的。

楊曉桐知道她娘是心疼錢，只是笑：“反正已經買了，也不能退了，您還是穿了吧！”

“咦，姜芳，你這件棉衣質量挺好的。”其中一個女人眼尖，伸手扯過棉襖放在手裏細細端詳，驚喜道，“曉桐，我也想買件這樣的棉衣呢，你快說在哪裏買的，多少錢？”

“我三叔店裏就賣，三十五塊錢一件，六十塊錢兩件，你們跟他說是我媽媽的同事，就是拿一件我三叔也會給你們照三十的。”楊曉桐不好說是她賣的，笑道，“就是龍湖小區對面的大剛牛仔褲店，有空您就過去看看。”

“哎呀，這麽說我們還跟著姜芳沾光了啊，那我回家路過那邊，到時候過去看看。”那女人愛不釋手地摸著棉衣，滿口讚道，“不錯不錯，這料子摸著也厚實，做工也挺細的，比別的地方的棉襖質量要好的多，肯定不會往外躥棉花的。”

“真的這麽好啊！”另外兩個女人也湊過來看，摸摸料子，許是覺得的確不錯，說道，“於姐，那你也給我們捎件，冬天剛好穿，顏色也耐臟，幹活逛街都能穿。”

她們平日裏工作忙，沒時間出去逛街。

通常是瞅準了別人穿的衣裳，就照窩去拿。

“行，沒問題，等明天我回家就給你們捎，快來試試姜芳這件，看你們能不能穿！”於姐一骨碌爬起來，招呼她們過來試衣裳，姜芳則催促楊曉桐：“你回吧，晚了就沒有公交車了，你不要牽掛我，我好著呢！”

肉聯廠離市一中，好幾站地。

若是天黑了，她很不放心。

“好，我這就回去了。”娘倆出了宿舍，楊曉桐問道：“娘，我姑沒來為難你吧？”

食堂這工作是楊月蘭給楊進偉找的。

楊進偉又自作主張地把姜芳喊來頂替他，雖然對食堂來說，不過是換了個人，也沒啥，但楊月蘭就不好說了。

若是她敢為難她娘，她立刻把她娘接走，大不了先租房子就是了。

“沒有，你姑那個人最好面子，她不會為難我的。”姜芳道，“最近我們食堂有辭職的，人都不夠用的，老板娘對我們可好了，你不要擔心我，娘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還要自己賺學費，賺房貸，娘一想這些，心裏就難過……”

“好了，咱不說這些了！”楊曉桐笑著安慰道，“娘您放心，只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你信我，以後咱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的。”

“娘信你！”姜芳連連點頭，看著小白楊般挺拔的女兒，她覺得這個女兒仿佛是一夜之間長大的，心裏倍感欣慰，若是能找到大女兒，她這輩子也就圓滿了。

母女倆依依離別。

剛出肉聯廠門口，楊曉桐驚訝地發現趙明禹正雙手抄兜地站在樹下，心裏吃了一驚，忙上前打招呼：“趙總，你怎麽在這裏？”

“過來辦點事情。”趙明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他剛從龍湖小區開車出來就看見她上了公交車，一路尾隨到了肉聯廠，卻不想硬是在這門口等了她好幾個小時，他都懷疑他魔怔了。

“那就謝謝趙總了。”再推辭就矯情了，楊曉桐順從地上了車，坐在後排座上，隨口問道，“王哥怎麽沒跟你一起？”

“他家裏有點事，回帝都了。”趙明禹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楊曉桐道。

窗外昏黃的路燈不停地拂過車內，不時有一兩句歌曲從外面飄了進來，趙明禹也按了音樂鍵：……從分手的那一天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花到雕謝人已憔悴，千盟萬誓已隨花事湮滅 ，夜風已冷 回想前塵如夢 ，心似冰凍 怎堪相識不相逢 ，難舍心痛 難舍情已如風 ，難舍你在我心中的放縱 ……

聽著聽著，楊曉桐忍不住紅了眼圈，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她擔心她會一時沖動告訴他所有的一切，告訴他她愛他……

趙明禹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見她低頭出神，也沒吱聲。

兩人一路無言。

到了學校門口，楊曉桐已經整理好思緒，下了車，客氣道：“謝謝趙總。”

她的笑臉在夜色裏顯得格外純凈。

看起來，她很是天真無邪。

趙明禹一言不發地調頭回了國貿賓館。

也許在她眼裏，他真的只是碰巧路過。

她是不會多想的。

再說就算她多想，他又能怎麽樣？

望著後視鏡裏漸漸遠去的女孩，趙明禹心裏突然莫名有些煩躁，為什麽你才十七歲？

楊曉桐並無註意他的異樣，腳步輕松地回了學校，剛進宿舍，薛菲菲就拿著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大呼小叫道：“哎呀，你怎麽才回來，今天帝都那個帥哥給你來信了，快拆開看看，我都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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