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趙思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說吳亞楠也是你舍友，你怎麽能喊她破鞋呢！”楊曉桐高聲道，“還有吳亞楠，不是我說你，你不是成天說你媽在服裝廠當車間主任嗎？怎麽還能穿雙破鞋來上學？這知道的，是你鞋破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的是破鞋呢！”

“難道她不是真的破鞋？”薛菲菲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地道，“我一直以為她就是破鞋啊！”

四下裏頓時傳來一陣哄笑。

這兩人一唱一和，插科打諢的，還真是有趣。

“你，你胡說八道，我就是鞋子破了嘛！”吳亞楠觸到楊曉桐冷冽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上次她打她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她不敢太放肆，但薛菲菲是教導主任的女兒，她又不敢得罪，只得漲紅了臉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

“我做什麽事情了？”楊曉桐反問，“趁同學們都在，你說出來聽聽，省得你背後亂嚼舌根！”

她的聲音異常冷靜。

教室裏很快安靜下來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吳亞楠，有鄙視的，有幸災樂禍的，更多的，則是滿臉八卦。

畢竟學霸的八卦，足夠他們課餘津津樂道一陣子了，他們似乎想竭力證明，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誰是完美的，哪怕是不怎麽學習，也能考第一的學霸，也有這樣那樣的汙點和不堪。

其實親眼看見宋大頭送楊曉桐回來的人是趙思思，而不是吳亞楠，所以她說到此事的時候，並不怎麽底氣十足：“你，你讓一個陌生男人給送回來的……”

背後議論幾句還行。

但當面對質她還是有些心虛的。

“不錯，哪有怎樣？”楊曉桐索性起身環視了一眼在座的同學們，朗聲道，“各位同學，你們說說，難道商家給買家送貨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這又什麽好懷疑的，倒是有些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還說自己是破鞋，當真無聊，有嚼舌根的工夫，還不如多覆習一下功課呢！”

吳亞楠偏科嚴重，上次測驗數學不及格。

這樣的成績，不好好補習，反而四處散播謠言，也太不地道了吧！

眾人會意，一陣哄笑。

吳亞楠羞得滿臉通紅。

“我家裏每天都有商家送貨上門，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李世鳴一本正經道，“好了，這事說清楚也好，大家快上自習吧！”

李世鳴家裏開著藥材公司，他的話是最有說服力的。

眾人這才如鳥散去。

楊曉桐無所謂地坐下看書覆習功課，大家都高中生了，要不要這麽幼稚，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李世鳴起身路過楊曉桐身邊，悄無聲息地塞給她一個紙條：“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楊曉桐笑笑，收起紙條，繼續看書。

青春還真是好啊！

有人討厭你，也有人喜歡你，慶幸的是，討厭你的人也被你討厭，喜歡你的人也被欣賞，純純的友誼，純純的壞，不帶一絲摻假。

很快又到了周末。

這次楊曉桐沒有直接去小吃街，而且回家把姜芳接了過來幫她賣牛仔褲，姜芳聽說楊曉桐進了一大批牛仔褲需要她幫忙，二話不說就扔下手裏的活，就跟著來了南源。

有親娘助陣，楊曉桐信心更足。

跟上次一樣把屋裏的牛仔褲全都堆到了臺球桌上放到門口叫賣，姜芳沒有賣貨經驗，有些不知所措，卻見女兒有板有眼地跟買貨的討價還價，很是心酸，十七八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原本應該在父母的呵護下好生在學校裏學習，實在不應該早早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賺錢。

很快，姜芳便顧不得自哀自怨了。

前來買牛仔褲的人群把臺球桌圍了裏三層外三層，母女倆忙得不可開交。

讓楊曉桐感到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女子只挑，卻遲遲不付錢，上次賣圓珠筆的時候錢包被偷的一幕歷歷在目，她警惕地把錢包護在胸前，這一次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待買貨的一波人群散去，她才神神秘秘地抱著挑好的一摞牛仔褲上前問道：“小姑娘，我拿十條你能便宜多少？”

“二十！”楊曉桐幹凈利索地答道。

“十八，我再挑二十條。”她是開服裝店的，一摸就知道這牛仔褲質量的確不錯，值這個錢。

楊曉桐無意瞥了她手裏那些牛仔褲，狠狠地吃了一驚，我去，其中一條竟然還是狼客的牌子，光這一條就能賣上二三百，心裏暗忖這女人倒是有眼光，十有八九是同行，便不動聲色道：“十八就十八，只是我有個條件，除了狼客的牌子，你隨便挑。”

“咦，奇怪了，你這衣裳堆在這裏不就是賣的嗎？”那女人臉一沈，不悅道，“再說你也沒說狼客的牌子不賣啊！”

“不好意思，剛剛我沒說清楚是我的錯，狼客牛仔褲這個價錢在哪裏也是買不到的。”楊曉桐一臉歉然，須臾間，她想到了趙明禹，趙明禹穿衣裳很挑，很怪，認準一個品牌，輕易不會換，就拿牛仔褲來說，他只穿狼客的，故而她對狼客牛仔褲有太多難言的情緒。

“你沒說清楚是你的錯，跟我說不著。”那女人寸步不讓，粉臉生怒，伸手指著楊曉桐，振振有詞道，“你不賣我就去工商局告你，說你欺瞞買家，出爾反爾。”

她是南源本地人，誰怕誰啊！

“你又沒有付錢，我們買賣關系成立前，我就告訴你我不賣狼客的牌子，我哪裏欺瞞你了？”楊曉桐反問，若是好好說話，她也不是不能通融，像她這樣咄咄逼人的買家，她還真的不想賣了。

看熱鬧的人群呼啦一聲圍了上來。

有的是在挑選牛仔褲，有的卻是在看熱鬧。

“好了好了曉桐，賣了就賣了吧！”姜芳哪裏見過這種場面，上前息事寧人道，“不過是一條牛仔褲而已。”

她們在南源市無依無靠的，若是出點啥事，咋收場啊！

當娘的覺得女兒太沖動了。

“哼，總算有個會說話的。”那女人冷笑一聲，來回翻著那些牛仔褲，專門找狼客的牌子，哼哼，衣裳擺出來不就是賣的嗎？

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楊曉桐見那女人一個勁地挑狼客的牌子，惱火道：“我說不賣就是不賣，你怎麽還挑？”

“不賣就不賣，你吼什麽吼？”那女人也火了，把挑出來的牛仔褲用力往攤上一扔，氣呼呼地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些狼客牛仔褲是正品嗎？分明是假冒的，我不戳穿你，就算你運氣了，別不知好歹，你等著，我這就讓工商局的人來辯一辨你狼客牛仔褲的真偽！”

不讓她挑狼客牛仔褲，那她還買個屁啊！

“媽，你在這裏幹嘛呢！”李世鳴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不由分說地拽著他媽就走，“咱不買還不行嘛，您幹嘛發火啊！”

說著，又朝楊曉桐歉然道，“對不住了曉桐，你賣你的，我們先走了。”

“對不起啊李世鳴，我不知道阿姨是你媽媽。”楊曉桐也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忙道，“是我不對，事先沒有跟阿姨說清楚！”

不管怎麽說，人家李世鳴曾經幫過她大忙。

她卻在這裏跟他媽媽吵架，是真的很尷尬。

“不了不了，我們回去了！”李世鳴拽著他媽就走，他媽自然不悅，“你個沒出息的，胳膊肘子往外拐啊！”

母子倆拉拉扯扯地遠去。

“曉桐，你看你，做生意得和氣生財，哪能這樣啊！”姜芳嗔怪道，“這也就是碰到你同學他媽了，若是真的鬧起來，咱們哪裏是人家的對手啊！”

“娘，您別擔心，這事就是鬧到工商局，咱們也不理虧，您趕緊幫我把這個牌子的牛仔褲挑出來，咱不賣了。”楊曉桐顧不得跟她娘解釋，上次她光顧著把牛仔褲晾幹了，也沒在意都有些啥牌子，但狼客這個牌子的牛仔褲，她還是知道的，就是在十幾年後的帝都，也是響當當的品牌，她不能這樣暴殄天物地當便宜貨處理了。

“那你脾氣也應該收斂一些，咱們人生地不熟的，該忍則忍。”姜芳遇事忍耐慣了，見不得女兒跟人吵架，勸道，“以後你可不能這樣了。”

楊曉桐沒吱聲，只顧找牛仔褲，翻騰了一陣子，才在一大堆牛仔褲裏找出了八條狼客牛仔褲，版型也都是商務休閑版，就算放在零幾年，也絕對是不過時的。

到了晌午的時候，攤位前的人才終於散去。

母女倆才算松了口氣，輪流去餛飩店吃了飯，搬了凳子坐在攤位前聊天。

“你三叔跟劉春花的親事成了，你奶說秋收後訂親，年底迎娶。”姜芳從來不知道做生意這麽賺錢，眉眼間掩飾不住喜悅，“我瞧著劉春花人不錯，老實能幹，跟你三叔倒也般配。”

“真的假的啊！”楊曉桐腦袋嗡地一聲響，忙問道，“我奶不去給他們算命嗎？我聽王大仙說，他倆犯小殺，不般配哪！”

怎麽個情況？

她上次可是買了兩盒煙去賄賂王大仙，讓他把兩人的親事攪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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