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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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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雷劫

半空中,玉引漓的龍角如同星星燭火,伴隨著鬼門的打開,越來越灼熱發光。

遙遠的墨色雲端,微微閃露出一點幽幽青色光芒,隨後化為一線,自那雙扇門中顯露。那雙扇大門泛著冷色,是鐵質的金屬光澤。

“師兄,我們去玉引漓那裏看看。”她在虞望暮耳邊道。

虞望暮都怔忪了片刻,眼中恍惚,隨後問道:“為什麽?”

江如畫越發察覺到了此時大家都不對勁,包括虞望暮。

她輕聲細語道:“師兄,為什麽不去?”

虞望暮琉璃似的眼眸一轉。

他重覆一句:“為什麽?”我們應該一直在這裏,抵禦這鬼門。

江如畫心一提,生怕他也不能夠掙脫這劇情的力量。

但是少年雪白的耳尖映照著微光的輪廓,他眼眸很深,幾乎要望進人心裏,讓江如畫心一顫。隨後少年嘆息一聲,那縹緲的嘆息,和瞬間亮起來的眸子讓江如畫松了口氣。

江如畫試探著問他:“為什麽?”

“不對勁。”少年的手掌拂過她的耳側。

這一聲簡直快要讓江如畫熱淚盈眶:“你也發覺了?”

虞望暮在黑暗中,只有一個瘦削的剪影,他將江如畫擁在懷中,江如畫聽到了他的心跳聲,擡起眼時,她已經乘在龍的脊背上。

他線條粗獷的龍角在奔湧的雲浪中,襲向那一方光芒,玉引漓燃燒如燭火的角,為虞望暮的角勾勒上一層金輝。

江如畫一時難以克制住一種不妙的悲哀。

她一有這種情緒,自己都楞了一瞬,隨後察覺到,名為“天道”的東西,又在操縱她的命運。

這是強制的插手,比以往的引導,那些細枝末節的劇情線強制不知多少。江如畫知道,“天道”發現了她——她脫離了那天道。

江如畫和虞望暮到了玉引漓和玉京謠身側。

江如畫一把扯開了那最後半塊結。

玉引漓悶哼一聲,擡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青黑色的血液自他胸膛湧出,劇痛幾乎要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

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那必然的死亡,而就在此刻,江如畫的聲音刺破了他朦朧的赴死的欲望。

“玉引漓,你是上古神裔,你身上背負的血脈,可曾允許你這樣放任自己成為一個失敗的懦夫?!”

江如畫的聲音咄咄逼人:“你當年與千絲結頑抗的意志呢?你為什麽將玉京謠送走你還記得嗎?”

你是高傲的龍,一開始送走玉京謠就是因為自己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而不是準備一個人在孤寂的洞穴中自刎,懦弱地面對死亡。

“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死!”

江如畫的聲音如同在他胸膛的傷口又紮了一枚冰錐,但是正是因為如此,他的疼痛變得具象,變得清楚。

“你人設崩了兄弟!”江如畫拍他的臉,毫不留情,“你能掙脫另一半,留著這一半掛著幹嘛?你能活,為什麽非得讓師姐不要救你?”

因為她的插手,這文字下的人們,都顯露出了他們的性格,因此他們都有自己的選擇,不會順遂“天道”的願望。

劇情是死的,選擇是活的。

她不知道劇情又安排他們去哪裏,會死還是活,但是,她要把握好每一個選擇的機會。

此時,天雷劃破蒼穹,轟然一聲電舞銀蛇。又開始落雨,雨滴狠狠砸在江如畫的面龐上。

仿佛是在警告她。

江如畫冷笑一聲,她腦海中的電子音總算再次響起:“警告!警告!即將二次綁定系統!”

“宿主本次任務,殺死本世界重要人物‘虞望暮’。”

所有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她的腦海。

系統依舊沒有告訴她,她來自什麽樣的世界,但是卻給她輸入了她的一部分記憶。那些記憶帶著溫暖的顏色。有她的父母,朋友,他們對她微笑:“畫畫。”

“等你回來。”

隨後又是電子音:“宿主,完成任務,我們就會將您傳送到您的世界。”

那些泛黃的記憶刺痛了江如畫的淚腺。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但是眼淚停不下來,伴隨著雨水落在她面頰。

虞望暮見她望著虛空中的某處流淚。

就在這一剎那,他有一種強烈的心痛之感,仿佛她即將要離他而去。

雨水落在少年的眼睫上,他濃郁的墨色眼眸裏映照著她的影子。雨滴的痕跡滑過他的面龐。雨水冰冷,他的唇色殷紅,眉眼如同水洗過的黑曜石一般鮮煥。

他聲音有些顫:“畫畫。”

江如畫沒有應聲,只是望著虛空,眼眸裏都是令他害怕的留戀。

虞望暮喚了她許多聲,她都沒有回應。

虞望暮心裏強烈的預感讓他的神色越發不穩,隱約現出魔氣難以控制的狂態。

玉京謠駭然望著江如畫。她果斷上前安撫虞望暮:“望暮,冷靜,你身上的魔氣現在很不穩定……”

虞望暮狼狽地抱著江如畫,這時,天雷一道劃過天際,虞望暮聽到了那個隱約的聲音。

“宿主,殺了他,我們會送你回家。”

“你的故鄉,不在這裏。何必為了這些子虛烏有的故事和人物,為了這些書中的人,放棄你在另一個世界裏等你回家的父母和朋友?”

“快,宿主,殺了他。”

“乘著現在還不算太晚,殺了他,你就能回家。”

“你看啊,你的父母多想念你,他們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忍心嗎?你舍得嗎?”

“你看,你身邊這個怪物是多麽惡貫滿盈,他成魔後殺了無數人,一心只有戰鬥,就連他培養你,也是別有所圖。”

“你難道願意選擇他嗎?”

隨後,天幕上現出圖畫。眾人駭然望著那一幕幕。

虞望暮的呼吸一窒。

那是,前世。屍山血海,他成魔之後。

俊美青年的白骨刀,刺破了面前人的咽喉。他面無表情,漫不經心地殺戮著,毀滅著阻擋他的一切。

“這是我們衡天宗!”有人驚叫。

“這是光明殿!”

“這是……”玉京謠嘴唇失去血色,顫抖著,“這是無赦天。”

虞望暮的臉色雪白。

她也看到了嗎?她剛才看到的就是這些嗎?

虞望暮手指冰涼,金色的天幕上,這一切並不會以為他的恐懼而停止。他不敢看任何人。

重生一世,他還是沒能掙脫千夫所指的結局。

他神色木然。

他等待著江如畫的回答。那個奇怪的聲音還在問她:“你難道不想殺了他嗎?”

江如畫呆滯地望著天幕,仿佛已經脫離了這個空間。

就在此刻,她望見了一點金色的光輝。她回過神來。

少年纖長的睫羽上,一滴淚透著天幕的金光,啪嗒一下,落在了她的掌心。

那滴淚水,分明被大雨澆透,但是卻在她心口灼出一片暈痕。

她果斷撇開那系統的聲音,雙手捧著虞望暮的臉。

在虞望暮冰冷的面龐上,落下一個吻。

謝無杳望著這一幕,回想起無妄海上那輝煌的一個吻。那時,少年捂住了少女的眼眸,隔著手掌,虔誠印刻下一個吻。

而此刻,少年的淚光落在少女的唇上,她吻了他,從眼睫到唇角。

少年眼睫閃動一下,似乎是又要落淚。

江如畫看到了他眼底,難以掩藏的,恐懼的情緒。

“對不起。”少年閉上眼睛,如同受傷的獸。

那個可惡的系統還在教唆她欺負他,辜負他。

那個聲音外放到每個人耳中:“看,就是他,他毀滅了世界,又得到了重生的機會。”

“他又要毀掉這裏!”

“殺了他!”

江如畫揚起眉:“住嘴!”

謝無杳第一次見到小師妹這麽嚴肅而憤怒的表情,她憎恨道:“滾。”

底下的人卻騷亂起來,他們都在等待著虞望暮否認這一切。

但是他無法否認這不是他。

眾人嘩然,一時場面難以收拾。他們不敢相信這個魔頭,會幫助他們,幫助修界。

你看那金光上的一切,他明明是個毀滅一切的可怕怪物。

江如畫心中怒火已經難以遏制:“你們不相信他?”

“如果沒有他,方才我們早就被洪水淹死了。”

“沒有他,你們誰能夠趕走虞蘅?”

“你們是相信他,還是相信那個一點都不知根知底,明顯有問題的聲音?”

隨後江如畫從大多數人眼中看到了令人絕望的回答。

江如畫去搖虞望暮,她替他委屈,替他覺得難過:“師兄,你快說,這不是你啊!”

虞望暮臉頰上的雨水還在肆意流淌,他沈默,隨後聲音沙啞:“畫畫,那是我。”

這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

江如畫都懵了:“師兄,你說什麽?”

“我說,那上面的是我。”

“那些事,是我做的。”

少年的眼睫細密,鴉青色幾乎覆蓋了整個下眼瞼:“是我。”

雷聲滾滾,波濤翻湧。

江如畫大腦一片空白:“不可能……”

虞望暮睜開了一雙水澤光潤的眸子,裏面壓抑著巨大的痛苦:“我不是這個虞望暮。我從未來而來。未來的我,死在了你手中。”

也許這就是天道的最終目的。

他註定死在她手裏。

虞望暮聲音沙啞低沈:“是我。”

此時那個令人惱恨的聲音又出現了:“虞望暮,你控制得了你自己嗎?上一世,因為你,你的母親害死了玉京謠,弄瞎了謝無杳。”

“你還為虎作倀,墮入魔道。”

這聲音如同可怕的魔咒,盤旋在虞望暮腦袋裏。

江如畫咬牙切齒:“虞望暮,你給我清醒一點!不要在魔氣難以遏制的狀況下被這聲音弄得走火入魔。”

“你聽我的,還是聽它的?!”

虞望暮總算回過點神,他乖巧又茫然地開口:“聽你的。”

這潛意識反應讓江如畫還算滿意。

她“吧唧”親一口他側臉:“告訴你,它就是個騙子,你只能相信我,知道嗎?”

這聲音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虞望暮下意識點頭:“嗯。”

“現在聽我的,”江如畫頤指氣使,“告訴這個東西,它就是個小垃圾。”

系統:……

偏生那容貌昳麗的少年還真的聽話了,眼中帶著森森寒意,望著空中的金色光幕。

系統又感受到了他那可怕的精神力。

上一個系統由於戒備過低,把江如畫傳送到這魔頭的童年時期就解除了綁定,這次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能夠摧毀這個怪物。

畢竟,實在是遇到讓這個怪物無法面對的存在——它們嘗試過以玉京謠和謝無杳的悲劇刺激他,給他安排了各種淒慘的境遇,都不如現在這個女孩看到一點他的過往,給他帶來的震動大。系統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你能否認他做過那些事嗎?”

“能否認他是個正道弟子,卻在此刻以即將入魔的形態出現在這裏嗎?”

“他的母親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都看到了吧?”

“這樣的人,你們能相信嗎?”

系統一句一句擊潰著在場人的心防。

謝無杳暴躁脫鞋,沖著天空就扔過去:“給爺爬!”

他罵罵咧咧,眼眶泛紅:“我帶大的孩子,我能不清楚?”

玉京謠一口銀牙都要咬碎,肩膀顫抖:“什麽東西,敢侮辱我家的崽子!看老娘不拿菜刀把你剁成泥,骨灰揚到大海裏!”

二人心裏都是無盡的悲傷。自己帶大的孩子,自己清楚,望暮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麽就被欺負成這樣?倘若這是真的,望暮該有多絕望才能變成這樣。他又經歷了什麽呢?他們為什麽不在他的身邊?

玉京謠的心都要疼死了。

虞望暮聽到了。江如畫捧著他的臉,認真道:“你還有我們呢。”

“你要是覺得難過,就補償他們吧。”

“上輩子的事情,就是上輩子的事情。我們改變不了過去,但是我們能改變未來。”

“師兄,你這麽厲害。”江如畫頓了一下,“你不能怕的,你怕了,我們怎麽辦?”

“你說過,我們要一起回家的。”

少年眼瞳裏的茫然總算消散許多,江如畫松口氣:“現在,我們一起解決掉這個東西吧。”

江如畫抵住他的額頭。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天道。”

“它告訴我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講到這裏的時候,虞望暮捉住她的手顫了顫,眼中的恓惶毫不掩飾:“你又要走了嗎?”就像之前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裏。我以為你死了。我很害怕。

江如畫不明白他這不安全的感覺從何而來,現在最有用的方法就是一個安撫的吻:“不會。”

“看著我。”她命令他。

少年擡起那雙令人心疼的琥珀色眼睛。

她很認真:“相信我。”

她眼睛裏有著讓他平靜的力量:“它告訴我,讓我殺了你,我就可以回家。”

虞望暮沒有想到她這樣坦誠地告訴他,眼睫慌亂地一閃,江如畫卻不允許他避開:“看著我。”

“我永遠不會動你。”

“我不會離開。”

“我不會相信這個東西說的任何一句話。”

虞望暮強迫自己看著她的眼睛:“所以我們……”

“這裏的人大部分都被這天道操控。”江如畫聲音很穩,“只有我們一小部分人是清醒的。”

“但是已經夠了。”江如畫望著他的眼睛,很冷靜。

“師兄,如果這是天道。”

“那我們就一起把它捅破。”

系統的聲音慌亂起來:“你們要做什麽?”

隨後便是無數天雷落下,都砸在江如畫的瘦弱的脊背上。

江如畫渾身疼得說不出話。

“這是金丹劫!”玉京謠震撼地望著面前的這一切。

江如畫瞇起眼睛,望著天雷似乎有所感應地只落在自己身上,她不屑冷笑一聲:“你除了會用這個威脅我,你還能幹什麽大事嗎?”

如果能的話,至於只能操縱這一部分的劇情,而不是能夠親自抹殺虞望暮的存在呢?

孟婷在水面上已經懊惱地淚落連珠,開始打自己的嘴巴:“都怪我,都怪我,好好的說什麽金丹劫!”

這下金丹劫在這個關口來了,江如畫他們怎麽辦?鬼門怎麽辦?

望著上面少女痛苦的面容,孟婷咬牙。

也是在此刻,孟婷打通了自己一直堵塞著的穴位。

“孟婷!”謝無杳下意識去拉她。

孟婷卻帶著淚水,帶著本命劍,飛上天際。

玉京謠望著那個一向驕橫跋扈的少女。

她纖細的身姿在風雨中穿梭,飛到了那雷擊的正下方。

就在此刻,金丹結成。

孟婷,應金丹劫。

江如畫身上的雷擊消失了,因為這是劇情強行賦予的金丹。而真正的金丹,在雷電之下。

江如畫望著孟婷,想起了初次相見,她每一記鞭子,後來她們相熟,她說的那些話。

“只是覺得如今看到謝師兄,心中難過。”

“江如畫,你說我能不能不要金丹啊。”

“因為我害怕。”

“我不是至純至凈的人。”

“我這人睚眥必報,受不了後來居上,壓我一頭的人,小肚雞腸,還總是容易沖動,沒有自己的判斷……”

……

孟婷閉上眼睛,於劍上打坐。

這個怯懦跋扈的姑娘,在這個時候,扛起了那份責任。

江如畫聽見了她的傳音入密:“餵,不要輸。”

江如畫望著她的背影,和那可怕的天雷。她低聲道:“嗯。”

有人渡紅塵劫,有人渡情劫……有人渡雷劫。

那個怕疼,怕遇到不測的姑娘,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面對未知,向前踏出一步。

不畏勞其筋骨,不畏前途迷茫,向前就好。

謝謝你。江如畫在心中默然道。

隨後她的目光,對準了那扇鬼門。

“推開它。”她冷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要勇敢鴨!!沖鴨!!

另外新預收(茶茶難產了,QAQ所以第三本會是這個!)

《為了保住馬甲我容易嗎》仙俠修真穿書甜

“頭可斷,血可流,馬甲不能掉!”

謝今爻有個秘密。

她命中註定有一情劫,為了躲過這個情劫,她偽裝成羸弱少女找了個落魄魔修與她結為道侶。

同時,修界戰事告急,謝今爻正找不到借口脫身,那魔修便上了戰場,兩年杳無音信,想來兇多吉少。

謝今爻等了半個月後,果斷死遁。

情劫渡完了,耶!

百年之後,修界老祖宗謝今爻被新任魔尊邀請參加尊位大典。

據聞新任魔尊從刀鋒血雨中一步步殺到如今高位,雷霆手腕,殺伐果斷。

謝今爻表示非常欣賞。

據聞新任魔尊有個已經隕落的白月光道侶,是魔尊逆鱗,魔尊百年間尋遍秘法要將其覆活。

謝今爻表示非常感動。

聽完了八卦,片刻後,她擡起眼。

座上那人容色鮮煥,眉目中依稀有熟悉影子。

眾星捧月間,那人瞇起眸子看她。

謝今爻手一抖。

別問,問就是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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