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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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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子時下過一場大雨,今早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偶爾有縷縷涼風在院內繞圈兒,吹得人很是舒服。

這是左玄裳最喜歡的天氣,既沒有盛夏的酷暑燥熱,也沒有下雨時的出行不便,於是她難得的賴了一次床。

睡到辰時的時候,她迷迷糊糊聽見外面有敲門聲,緊接著是房間內的腳步聲,再次安靜下來後她又沈沈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正午時分,這一覺睡得著實舒爽。她滿意地伸了個懶腰,四下望了望,沒有發現池墨的身影,倒是方桌那放著幾張嶄新的銀票,被茶杯壓著。

下床拿起來一看,正是邱珹昨日答應給她的剩下的銀兩。

白花花的銀子擺在眼前,又趕上這麽個好天氣,心情難免順暢百倍,不由自主地便咧開了嘴角。她對著手中的銀票笑得正歡,房門忽然“吱吖”一聲被打開。

池墨端著廚房做好的飯菜走了過來,一一擺放在桌面上,“我猜你肯定會在這個時辰醒來,剛好趕上吃一頓午飯。”

睡了一上午的時間確實有些餓了,她稍稍前傾嗅了嗅,食物的芬芳登時勾得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罷了,吃完再洗漱吧。”話畢,她迫不及待地坐下,拿起筷子將眼前這些美食一個個往嘴裏送。

可惜江南的菜品大多都偏甜一些,即使是在這樣餓的情況下,左玄裳還是有些吃不慣,草草裹了腹便停下了筷子。

突然很想念修羅城裏廚師做的辣子雞和剁椒魚頭,那廚子可是她花高價特地從皇宮裏挖來的墻角,做菜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想到還有大約半個月才能吃到自家的菜,她不由自主地輕嘆了口氣。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她仰靠在椅背上搖了搖頭,“好想念我家廚子做的菜呀。”

小孩子一般的語氣讓池墨不禁失笑,“既然想吃修羅城的菜了,那不如我們今日便啟程回去?”

“不行。”提到“回去”二字,左玄裳突然將身體坐直,神情一派嚴肅冷然。

“為何?”

“因為明日便是浮屠觀老觀主的七十大壽。”

池墨聞言微一蹙眉,“你要去?”

“不,我不去。”不待他問出下一句,她立即道:“但是有人會去。”

她所說的那個人,便是一直想探其身份的邢川,此次七十大壽是個徹底弄清他身份的絕佳時機,左玄裳特意安排了一個局給他。

當初從邢川口中得知老觀主大壽時,她便派左景去了一趟江南秦淮,魔教之一出野樓便坐落在那裏。

要說這個出野樓和浮屠觀之間的恩恩怨怨,那可是十多年前江湖人最為津津樂道的事兒。

出野樓的樓主曾經也是一位正派俠女,更是一名浮屠觀弟子,可惜當年她涉世未深,一片丹心慘遭老觀主的長子所騙。

沒錯,就是那位曾經挑戰左玄裳差點被打死的大兒子。

之後那樓主便自請與浮屠觀一刀兩斷,懷著滿腔的恨意入了出野樓,刻苦修習功法只為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那衣冠禽獸。

兩人早年之間的私仇在江湖上無人不知,於是左玄裳便讓左景帶話,讓樓主在三日內速速趕到臨安,並且承諾她會助她報仇。

左玄裳在江湖上的名聲雖然不太好,但她是從來不屑去騙人的,這一點同為魔教中人的樓主非常清楚,因此不管左玄裳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只要能幫她殺了那負心漢,其餘她都不在乎。

“所以你是想借葉樓主故意挑起爭端,引馭世門的人出現?”池墨立刻便知曉了她的用意。

“沒錯。”她揚著一抹自信的笑,“葉樓主此番過來臨安,一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個爭端可不會這麽容易就撫平,所以馭世門的人一定會出現。”

眾所周知,朝廷設立馭世門本就是為了轄制正魔兩道,聽說正魔十二大門派坐落的各地都被暗中監視著,不然以往每次發生大爭端時,馭世門也不會那麽快出現。

這次邢川也在場,如若在這時引來馭世門,不就可以弄清他到底同馭世門有無關系了嗎?

“可是…”池墨不解,“你不是說你不去嗎?既然不去,又如何能幫葉樓主,如何能探清邢川的身份?”

她驀地扯出一個標準的假笑,“我不去的意思是我不會光明正大的去,不代表我不會偷偷摸摸的去,這等好戲我怎麽可能錯過呢?”

說罷,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又道:“走吧,陪我出去逛逛,可別浪費了今日這麽好的天氣。”

二人收拾好著裝後便準備出門,可沒想到房門剛一打開,南初那張笑嘻嘻的臉就擺在眼前。

她立刻把池墨趕到一邊,親昵地挽住左玄裳的手臂,“昨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玄裳你也太聰明了吧,突然好崇拜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左玄裳懶得理她,徑直往前走著。南初並未被她的冷淡打擊到,她自顧自地走路,那自己就自顧自地說話。

“欸,你知道那莫夫人受了什麽處罰嗎?她竟然什麽罪沒受!只拿了一紙休書!而且那休書上竟然還是以她七年無所出的緣由休了她,這也太便宜那女人了吧!

哼,那邱珹果然是害怕他們家的財力,都給他戴綠帽子了,竟然連碰她一根汗毛都不敢,真是膽小如鼠。還故意編造個不生子的罪名,生怕別人知道他被戴了綠帽子,我奶奶說了,愛面子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正在那氣呼呼地說著,左玄裳突然一個轉身望著她,眼裏無語語氣卻是無奈,“在你奶奶眼裏,這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跟愛不愛面子無關。還有,你到底想說什麽就直說吧,別再拐彎抹角了。”

南初不好意思地訕笑兩聲,牽著她的手左右搖晃著,一看她這架勢,左玄裳就知道她又要開始撒嬌了。

果然,只聽她軟聲軟氣道:“玄裳呀,眼下命案的事情也解決了,我還沒給奶奶報信,要是報了她肯定立刻就讓我啟程回南詔了,你能不能帶著我多玩幾天呀?”

“就算你不報信,邱琣不會報信嗎?”

“嘿嘿,你放心,這個我交代他了,我跟他說了我自己會同奶奶說。”

極輕嘆了口氣,左玄裳捏了捏眉頭果斷拒絕,“不行,那老婆子本來就對我有意見,總覺得我帶壞你,雖然我不介意把莫須有的罪名坐實,但是帶著你對我實在沒好處啊。”

南初剛想開口反駁,又聽見她補了一句:“哦,不僅沒好處,還有很多壞處。”

雖然很不甘心,但左玄裳說的事實。她從小只知道怎麽煉制蠱毒,至於其他人都會學的心法武功她一概沒接觸過,只學了輕功用來跑路。

倒也不是她不想或者不喜歡,是奶奶不讓她學。在奶奶眼裏,修習其他東西只會分散她的註意力,她只需要把蠱毒這一樣學精就好。

如今若是要強行跟著左玄裳,便只會成為她的拖油瓶,她生起氣來實在太恐怖了。最關鍵的是,這女魔頭人見人恨,被圍剿都是個常事,萬一被自己恰好碰見,又恰好自己三腳貓的輕功未能逃脫,那豈不是……

算了,留著命才能多見識見識這個世界,還是離她這個危險體遠一點吧。

“好吧,不帶就不帶,我自己玩兒。”她放開左玄裳的手臂,揚著一張小臉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背著我偷偷給奶奶報信,我玩幾天自然就回去了。”

她丟了一個白眼給南初,“誰願意跟那老婆子通信?你玩幾天最好乖乖給我回去,她不看到完好無損的你是不會把尾款給我的,要是我的金子沒了,我讓你生吞了你養的蠱蟲。”

知道左玄裳只是嚇唬自己而已,她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隨即便在左玄裳正欲舉起拳頭時小跑著回了院裏。

望著南初跑離的背影,她徐徐搖頭再次嘆了口氣,“這小丫頭都二十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沒辦法,南掌門對她實在保護過度了。”池墨終於得以站回她身側的位置,接著道:“其實南初除了心智不成熟之外,那手蠱毒的確精深得巔峰造極,連南掌門的全盛時期都不及她的一半。”

這話倒是說得沒錯,南初是個學蠱學毒的天才,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那老婆子才對她的安全如此看重吧。

但是無論她的蠱毒有多精深,接下來的行程是萬不可能帶著她的。先不說她會不會擾亂自己的計劃,單說明日出野樓和浮屠觀必有一戰,若帶著她很有可能讓她遭受波及。

蠱毒這事本就是暗地裏進行的事兒,哪有人會放到明面上來打架用?所以一般學蠱毒的無天居弟子,都會同時修習足夠自保的武功心法。偏偏只有南初除了蠱毒什麽也不會,若是真的波及到她,左玄裳也很難抽出身去保護她。

如此,是萬不可能帶著她的,讓她自己一個人玩玩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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