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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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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結界,匯成了一道綠色的屏障。那道屏障之上,諸多碧色的氣息氤氳繚繞,如同水流交錯,流動著,變化著,不依不饒的封住了玄蛇的前行之路。

玄蛇望著眼前結界,喉間發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古怪笑聲,“哈。”

“海神黎析,水王水流觴,你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麽?”

“哈哈哈……”他忽的仰頭一聲狂笑,說不出的淒厲和悲涼,“三百年來,我跟著你出生入死,為了你的覆生,足足等了三百年,我待你,不夠盡忠麽?那些救命恩情,我償還的,難道還不夠麽?”

“哈哈哈……水流觴,你可真是多管閑事,連我的感情也要向你報備麽?”

“這次,你可真是失算了,你以為你是誰?你管天管地,卻管不住我玄蛇喜歡何人!你自詡為天命麽?哈,天命,若是天意命我只有舍棄琉月這一條道路可走,那玄蛇也只有兩字,逆天!”

“這些結界,真是你的傑作啊,確實強悍無匹,可水流觴,不得不說,你還是將玄蛇看得淺了,這種程度的結界,終究困不住我。”

說著說著,玄蛇將昏厥過去的琉月背於身後,回首撫了撫她紛亂的發絲,聲音悲愴溫柔,“阿月,你等著,我帶你離開,我這就帶你離開!”

“哦,真是這樣嗎?玄蛇,我們真正將你看得淺了嗎?”遠處的冰凝雪,透過水鏡觀察著這間房屋裏的一切。女子嘴角,不覺勾勒出若有若無幾分淺笑。

“那便讓本座瞧瞧,你到底有何能耐,有何能為說出這樣的話。面對著神靈的結界,你若硬要如此逞強。也沒有任何人要逼你,可是……若是傷了自己,或者是錯過了這唯一的一條贖罪機會,那日後的苦果,可要你自己全數吞下了。傻蛇兒,丟下她。日子還是像往常一樣。她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藥仙子那樣傾世脫俗的人兒,受了那樣的羞辱,她還能活麽?”

“沒想到,即便是將你的記憶全數清除,你卻還是走上了這樣一條道路啊。沒想到。即便是將你們的過往全數切斷,在遇見她的時候,你竟還是又一次愛上了她。”

“這便是宿命,這便是逃脫不了的羈絆麽?哈,鳳凰琉月。你也真夠幸運了,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也還是對你癡心不改,甚至守著你的殘缺之身,也要走出一條活路,你可真算是這世間最為幸運的女子了。”

冰凝雪艷若桃李的臉上,依舊掛著那些淺笑,可這一瞬,竟是添了幾分淒然,追隨而來的。便是一聲長長太息。

她在嘆息著什麽?說實在的,她自己都不知曉,自己這一聲長嘆,究竟是為誰,為了眼前那段真情的感慨,不忍?還是在嘆息著自己飄零的身世,步至今日,都得不到一個人兒的疼惜。

她略微低頭,擡頭之時,面上已經是換上了一副輕松的笑容。好似方才剎那間的失神,不過是浮夢一場。

“玄鳥兒,此間所有的事情,本座也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哈。”一語出後,她拂袖,將空中水鏡擊成碎片。“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情,本座竟然會答應幫你,可真是奇了怪了,原來,本座還是個善良的人兒啊,善良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不過,這神靈留下的結界,能不能順利破除,還得看你的造化了,玄蛇,我的小蛇兒,這條路,是幸福還是沈淪,各憑本事吧。”

碧色的結界之前,水紋密布,玄蛇只覺身後昏迷不醒的女子,好似氣息減弱,心情急切之下,再也顧不得其他,劈手一劍祭出。

他,曾經也是幻王親傳的弟子,雖是在這漆黑的煉獄之中沈淪百年,功體卻也不曾退步。那全力而出的一擊,那金色的淩厲劍氣,霎時間化為一條金龍,張開血盆大口,狂怒著齜牙咧嘴。碩大的龍牙好似鋒利長劍,直直地咬在眼前的結界之上,可終究是差了一點。那結界在龍牙的撕咬之下,雖是忍不住顫動了半分,卻依舊柔韌著,扭曲著,緊縮緊縮,直至被壓縮到最小的一點,之後,則是更加劇烈的報覆,好似隱忍了許久。

那一瞬間激發出來的能量,瞬間膨脹的光點,使得金龍一聲喑啞,本相之上都露出了些微裂痕,最終無奈痛呼一聲,化為齏粉。

受此震撼,玄蛇直直後退幾步,手掌也有一絲顫抖。

術法反噬之下,他的唇角滲出了血痕,握劍的手也是彌漫了斑斑血跡。

“哈,果真是水流觴親手布下的結界,果真難纏!”

“水流觴,水流觴,你既依水為名,那……你的所有術法,皆是逃脫不了一個水字,水火相克,在這個世間,乃是常識,哈。”

“你攔不住我。”

玄蛇擡手將唇角的鮮血微微擦拭,眼神一冷,隨即腳下步伐漸移,掌氣,劍氣同時迸發,那周身流走著的火紅之光,將這間漆黑的屋子都照的如同在火海之中一般。

周遭只聽得是“嘶啦”一聲巨響,別間屋子裏觀視著的玄鳥,眼前不覺一片炫目,那一片刻,好似失明一般,驚得她擡起袖子,將自己的視線遮蔽。空中懸浮著的水晶瞬間碎裂,霎時間,整個珈藍古廟宛若葬身在了一片火海。

“怎麽一回事?是誰在放火?”

玄虎出聲,楞頭楞腦地閃了出來,這樣強烈的爆炸聲,這樣火熱的溫度,將他自酣睡中刺醒。令疲倦不已的他有些惱羞成怒。

“嗚嗚,大哥,這大半夜的,你在瞎嚷嚷什麽?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真是……”他的雙生弟弟玄豹跟在他的身後,揉著惺忪的睡眼,好似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樣的一回事。

二人踉踉蹌蹌著,相攜著四處游走。尋找著那火燒的源頭,鬼使神差般的,竟然來到了玄蛇的居所。

“哼,這只小蛇……大半夜的,又在玩什麽把戲!”

“這裏溫度這麽高,還沒有被燒成肉幹嗎?可真是命硬!”玄虎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齜牙咧嘴著,顯然還記著入睡之前玄蛇給自己的一記重拳。他可真是個記仇的人。

耳邊只聽“轟隆”一聲,那碧色的水紋結界,瞬間化作飛灰消散於天地之間。

淒厲的火光之中,映出的是玄蛇陰沈徹底的一張臉。嫣紅的鮮血不斷從他的嘴角流出,擦也擦不幹凈。顯然,豁命一搏,強力破除這樣的結界,確實給他的功體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以至於此時此刻。他的腳步都有些零亂不穩了。

他手提長劍,面色陰沈,宛若死地歸來的修羅。

“玄蛇……玄蛇……你……”顯然是被眼前男子修羅般的氣息震懾到,玄豹心頭有些害怕,嘴唇不覺哆嗦著,吐出幾個零散不成音的語調。

玄蛇身影一動,手中利劍揚起,時間好似在這一瞬間停滯,休說是反應過來躲避,玄豹甚至還來不及呼喊出口。玄蛇手中的利劍已是貫穿了他的胸膛,又直直地剜了進去,將那一顆鮮紅的心臟挖了出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那拳頭大小的心臟落在地上,猶自跳動著,帶出一道難看的艷紅色。來不及交代遺言,那油膩的身影倏忽傾倒,血泊之中,只見一雙渾濁的眼睛空洞著,口裏一張一合。猶是疑惑著,“為什麽……為什麽……”

“玄蛇……玄蛇你殺人了,玄蛇你竟然殺人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了我的小弟?”

“我親愛的小弟啊……玄豹啊……嗚嗚嗚……”肥碩的臉上掛著幾點淚珠,好似是瘦肉堆上的幾點肥油,怪叫著,扭曲著,擡起頭來厲聲問一句,“你,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殺他?”

不等玄蛇回答,那肥碩的身體抖了一抖,眼睛也變得血紅了起來,“你殺了我的小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給我小弟報仇啊,我要你償命,殺了你,殺了你……”

幾近瘋狂的玄虎擡手,手中赫然出現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他丟下自己兄弟的屍體,大刀揮舞著,淩亂之中帶著一絲猛烈霸氣,所過之處,桌椅、墻壁,盡數化為軟泥,一灘一灘地落在地上。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玄虎大叫著,殺紅了眼,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而眼前的男子卻只是冷眼相視。玄蛇身形輕巧,微微擡腳,微微側身,便是將那剛烈無比的刀氣躲過,誘使那瘋狂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撲了空。

忽然,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光亮,隨即向前一步,手起刀落,伴隨而來的,是玄虎脖頸間,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為什麽……”

手中長刀落地,玄虎面色淒然,身形驀地跪倒。他掙紮著,還想上前拾起地上的長刀,卻被玄蛇一腳踩住手腕,狠命地踩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手腕之處早已被玄蛇踩成了一灘爛泥,血肉模糊著淒厲駭人。

“我的手……我的手…….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你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我們兄弟……”他聲音虛弱,幾乎是怨恨著,問出這樣的言語。

玄蛇陰沈著臉色,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掂了掂手中的長劍,一劍向地上之人的心窩刺去。

銀色的劍刃之上蜿蜒出一抹艷紅,玄蛇反手迅速將劍拔出,任由那噴濺而出的鮮血落在自己雪白的長衫之上。

他轉身離開,沒有留下任何一句多餘的話。

意識模糊的當兒,玄虎回頭,看清了伏在他背上的純白女子,那一瞬間也明白了很多很多。原來……她是……

傾倒在血泊之中的玄虎忽的慌亂起來,他向著那遠行男子的背影伸出手來,口中喃喃一句。“對……對不起,我們……我們不知道那是你女人……要是我們知道的話……”

然而,命數沒有給他將這句話說完的機會,他的喉嚨之處,鮮血瞬間噴濺而出,一聲慘叫之後。便是了無生氣。

玄蛇大步邁開,沒有理會身後的人。事實上,一個死人,也不需要他理會什麽。

他只是回手撫摸著背上女子的發絲,口裏喃喃念著,一聲接著一聲。

“不要怕……琉月你不要怕。我這就帶你離開,我這就找大夫來醫治你,聽說龍族有位大夫很靈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身上的傷全數治好。之後,我們再也不要管什麽創世宿命。什麽海神覆生,我會帶你找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安安靜靜的世外桃源,再沒有這麽多的紅塵紛擾,只有我們兩個人,只有我們兩個人…….”

玄蛇背負著琉月,腳下健步如飛,迅速掠過一個又一個山頭,直往龍族地界而去。

趁著夜色,他行程匆匆。飛身掠過了一片又一片樹林。忽的,他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腳步越來越慢,甚至拐了彎,避開了原本的路線,幾經輾轉,玄蛇終是目光一冷,在一個斷崖邊停了下來。

斷崖之下,好似有水聲潺潺,又好似有妖魔鬼怪淒厲的哭喊聲。喊冤聲,咒罵聲。這些龐雜的聲響,此時此刻,用鬼哭狼嚎來形容,實在是不假。

這是,三途河。皓連古都所有性命的輪回之地,三途河。

他將背上的女子解開,放在沾了露水的草坪之上。

她還在昏睡著,雙眼緊緊閉著,一副安詳的樣子。

玄蛇擡手,在她的眼睛之上,用手指輕輕劃上一個圓圈。他低頭笑了,淚水卻是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臉上,迸濺而開。

“出來吧。”他沒有回頭,只是向著身後輕聲念出,“跟了這麽久了,還不現身嗎?”

“此處空曠,毫無遮攔,是個適合一對一的好歸處,況且這斷崖之下又是山澗,三途河,想來皓連古都的所有人都能認出,這也是個毀屍滅跡的好處所,身死的人直接輪回就是,怎麽,還不出來嗎,玄鳥秋落意?”

“哈。”一聲沙啞至極的輕笑,伴隨著一個黝黑的身影,秋落意依舊是一襲黑袍,邁步款款而出。

“哎呀,被你發現了呢!”她的腳步雖是很輕,可在這寂靜的暗夜之中,踩在枯草之上的“沙沙”聲還是聽得尤為清晰。

“本座特意隱匿了行跡,卻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了,有識得本座匿氣之法的能力,看來,玄蛇也是早有防備。”

“你來這裏做什麽?”玄蛇靜靜抱著懷中的女子,絲毫沒有回頭看她。“還有,你跟著我做什麽?”

“同袍一場,本座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念在同袍的情誼之上,我來給你傳個話兒,也算是給你最後一絲贖罪的機會。”

“贖罪,哈哈哈……”

“我罪,誰定?”

“愛一個人,重視她的性命,如果這也算是罪,那麽這紅塵中的眾生感情,哪樣不是罪?”

玄蛇撫摸著懷中女子的臉頰,喃喃說著,“無事的話,便離開吧,不要像上次那樣打擾我們二人相處的時刻,那樣可真不受歡迎,不受歡迎到,玄蛇想要拔劍相向了。”

“說出這樣的話,是意味著背叛嗎?玄蛇。”玄鳥目光一冷,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此時此刻,方才將自己的來意,表達的清楚萬分。“既然這樣,那本座今日就來清理門戶。”

“誰給了你這樣的權利,水流觴麽,哈哈。”玄蛇將那女子輕輕放平了,方才站起身來,“私怨就是私怨,莫要再掩飾了。”

“玄虎和玄豹,不過是兩個下作的草包罷了,幕後的主事者,是你吧,玄鳥。”

“是又如何?”

血紅的雙眼透過繚繞的黑紗,將他靜靜觀視了片刻,“我原本沒有想到,你有能力破除神靈的結界。可你方才的表現,著實是讓我驚異了,不過……”她目光玩味,“你好似是傷的很重的樣子。”

“既然這樣,你憑什麽在本座的手下,求得活命?”

玄蛇擦了擦嘴角湧出的鮮血。不做回應,只是淡淡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誰生誰死,各憑本事吧。”

“哼。”

喉間一聲冷哼,秋落意擡手,黑紗彌漫的掌中泛出點點淒厲紅光。那淒厲的火紅光點,霎時劍全數化為血色骷髏,獰笑著,鬼哭狼嚎地向玄蛇撕咬過去。

玄蛇斂目,隨即起劍相擋。劍風橫掃瞬間,雪白利芒應聲而出,將那些彌漫在空氣之中的血紅骷髏瞬間擊碎。

他定定的站在那裏,腳步都沒有移動半寸,“速戰速決吧,玄鳥,莫要再做這些無謂的試探了,共事了這麽多年,我們的根底,好歹也互相了解個**分。再這樣試探下去,那樣真的沒什麽意思。”

“試探?”玄鳥俯身一聲沙啞笑聲,“誰說本座是試探?”

“戰鬥這回事情,本座什麽時候做過浪費別人氣力,也浪費自己氣力之舉?”

“本座的目的,從來都是在一擊,格殺你於當場啊!”

眼前的黑衣女子悠悠笑著,深黑色的身子驀地移動,那樣的,幾乎是以眼睛捕捉不到的速度在迅速移動著。迅速到幾乎形成了幻影,形成了許許多多的黑色光點。那一瞬間,玄蛇只覺著自己的雙眼不夠用了,眼前那黑衣女子的光影好似分裂成了千片萬片,陰笑著,重疊著,將他團團圍住。

玄蛇閉目定睛,想要自那包圍在身畔的血色身影中揪出玄鳥真身之時,霎時間,血色骷髏盡數而出,仿佛是雨點似的,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

女子喑啞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協同著那些雨點似的攻擊,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似的。

“你以為這些光影,都是幻象麽,你以為在這無數的光影之中,總會潛藏著本座的一個真身嗎?所以你楞在那裏,想要將它定位嗎?很不幸的告訴你,玄蛇這次你猜錯了,這不是幻象,這裏存在的每一個光影,皆是本座真身,每一個招式,皆是殺招!本座只是想看看,這樣的攻勢,你究竟能抵擋幾分!”

血紅骷髏蔓延,其速度之快,幾乎到了肉眼難以捕捉的地步,玄蛇橫劍,閉目斂息,金色氣流氤氳片刻,他的手,隨即微微一動,千鈞一發之間,金色劍光橫掃,將那血色骷髏紛紛擊碎。

玄鳥大為驚詫,隨即眾多身體迅速合一,“真沒想到,這樣的速度,你還能反應過來!這樣的攻擊,你竟還能全數消弭。”

“奇怪嗎?”玄蛇收劍,淡淡插於腰間,“如果這樣的程度便讓你詫異的話,那一是你一向自信到狂妄了。”

聽到這句話,玄鳥沒有生氣,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低頭沈默,兩人對峙良久之後,她方才淡淡說出,也淡淡承認,“的確,本座承認,過去是低估你了,沒想到,重傷之下的你,竟然還有如此能為。”

“你看錯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再來吧。”

玄蛇低低說著,伸手請招。一語落地,便見那滿身黑紗的女子尖嘯一聲,雙手掐訣,雙足騰空而起,轉瞬之間已是翺翔到了九天之上!

忽的,晴朗的月空之中,閃過一聲驚天霹靂,玄鳥於空中赫然轉身,法相初現!

那……那是一直渾身漆黑無比的巨型怪鳥,周身噴湧流走的氣息,恐怖詭異,除了額頭之上的三根翎羽之外,完全看不出那是一只鳳凰。

天地神鳥初現行跡,周遭草木都為之顫栗!

玄蛇見狀,心知不妙,斂目聚氣,本相金龍亦隨之躍至九天之上。

鳳爪淩厲,鳳羽萬千,宛若千萬道利劍,千萬口寶刀,在一瞬間向那金龍刺去,火系術法的金龍,口中一道火痕,便將所有的攻擊焚盡。

可那鳳凰不甘示弱,那鳳凰無休無止,周身的鳳羽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刀光劍影,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將眼前的獵物網住,這張網上的每條繩索,每個小節,皆是一道淩厲劍氣,皆是一道致命殺機!

金龍噴火,火勢繚繞之下。周圍十裏草木,盡數被烈焰焚盡,那張驚天的網羅,也隨著這燎原的烈火,迅速萎縮,終至無存。

一時間。一龍一鳳,在這漆黑的夜空之中戰的如火如荼,就這樣僵持著,不相上下,誰也不肯認輸。不知過了多久。仍是分不出勝負。

而此時此刻,在遠處的高峰之上,一個女子紅衣妖嬈,凝視著這夜空之中的驚世纏鬥。

“真是厲害啊……”

她的眼裏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口中亦是喃喃一聲稱讚,“真沒想到,我的小蛇兒,重傷之下的你,竟還擁有如此能為,真是令本座訝異。我還真是沒有看錯你啊。小蛇兒……”

那紅衣女子口中輕輕一聲嘆息,隨即將頭上的風帽扯下,露出一張傾城傾國的妖冶容顏出來。

她的腳步輕微,向前邁了一步,語氣之中,是早已習慣了的一貫暧昧。

“我的小蛇兒,你若是留在珈藍聖殿,為神所用,那可真算得上是一個千年難遇的強將了,可。可你為什麽就這麽想不開呢?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女人,為了一個不甚漂亮的女人,真的是要將自己的性命都賠上嗎?多麽不劃算的事情啊,哈,到了現在,本座是該說你癡情,還是說你愚笨呢?”

“我的笨蛇兒啊……”

那句話兒,說得倒是輕佻,那高峰上的女子,甚至都配合著掩了面去,咯咯笑出聲來。然而等到露面之際,她的身前,竟是出現了一張龐大無匹的巨弓。

冰凝雪伸手將那支弓箭撫了又撫,眉眼之中,纏綿流轉,盡是說不出口的愛憐。

她俯下身來,妖嬈的紅唇將那龍頭吻了一吻,語氣之中似有幾分哀怨,“神啊,若不是為了你,為了替你清除前進路上的所有阻礙,蒼龍弓這件禮物,我還真是舍不得拿出手呢。”

舍不得拿出手麽?沒錯,她當然舍不得拿出手了。

那是她潛伏魔族良久,為了海神覆生大計,立下汗馬功勞之後,那傾世的神靈賜予她的戰利品呢!

若說是戰利品,冰凝雪註定是不樂意了。在那癡心女子的眼中,這是自己傾慕一生的男人,親手贈予自己的唯一禮品呢。

這樣價值連城的意義,誰會舍得隨便動用?

冰凝雪笑了一笑,再次轉頭望向夜空,那激戰的場面還在繼續,那赤炎焚燒的場景仍在蔓延,歷時良久,雙方竟都沒有顯出疲憊之態。

“玄蛇啊玄蛇,你原本是冰凝雪欣賞的角色呢,你若為神靈所用,我們倒是可以成為朋友,可你若執迷不悟,甚至於背叛的話,本座可不能允許,神靈的路上,多出你這樣的一個強敵呢!”

這一刻,冰凝雪眼神微斂,方才的輕佻和妖嬈,轉瞬蕩然無存。

她袖手拔下頭上金簪,三千青絲瞬間傾瀉而下,冰凝雪稍稍轉頭,美目流盼,那一頭美麗的秀發化為了血色弓弦,將那蒼龍弓的兩頭連起。

“玄蛇,對不住了!”

一語出口,冰凝雪眼中殺意盡顯,發為弦,簪為箭,玄狐身姿一躍而出,恍若九天仙子凡塵一舞。她將那弓弦拉到最大,甚至,右手已經血跡斑斑,她也渾然不在意,直到那長弓再也經受不住張力之時,方才瞬間輕放。

“死吧,玄蛇!”

一聲呼嘯出口,那支金箭好似流星,在夜空之中劃出一道火紅痕跡,毫無征兆的飛出,正中金龍頸下三寸逆鱗!

那條巨龍猝不及防地中了一箭,霎時間好似是失去了生機,氣形瞬間大亂,悲呼一聲,如同一顆隕石,直直向著地面砸去。

“哈哈哈……”

“重傷麽,玄蛇?”

女子一聲妖嬈輕笑,“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玄鳥你了,身為五玄之首,對付一條金龍,還要這麽費力,說起來,你還真是無能了些。本座今日,如果不是看在神靈的面子之上,那支金箭,插中的。就是你的胸口了。”

“本座今日饒你一命,你可給我好好珍惜了,玄鳥秋落意。”

言畢,那女子掩面,化為紅光飛逝而去。

卻說天空中激戰的玄蛇被那突如其來的一箭正中要害,金龍法相再也無法維持。無力之下,徑自從那雲端摔落了下來。

手中的利劍插在地上,手上的鮮血順著劍身蜿蜒而下,匯成了一條血流,將腳下的碧草盡數沾濕。

他一手拔出胸前的利箭,迅速點穴止血。

“呃……”那一瞬間。胸口傳來的劇痛,令他快要眼前一陣眩暈,身子幾乎都要傾倒了。

玄蛇將那利箭摔在一旁,想要拄劍站起,奈何要害被制。每每移動一分,鉆心的疼痛便是襲來,令他頭暈目眩。

如果只是劇痛,那還好說,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楚,這只是個意志力的問題,可此時此刻,玄蛇要面對的問題是,他的腳,他的腿。他的四肢,他身體的各個部分,好似不聽使喚似的,軟綿綿的成為一團,咬牙試了若幹次,仍是無法堅持站起。

“這……”

“這樣的話,我會死的啊……”

他轉頭望向草叢裏安眠的琉月,不覺咬牙切齒,“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阿月的仇。我還沒有討完,我怎麽可以就這樣死去,我怎麽可以就這樣……”

“我還不想死……可是……可是……”

他喃喃念著,一聲接著一聲,終是咬著牙,強撐身子站起。

他也在一次又一次地問著自己,不想死,他的確是不想死。可是事情發展到了此時此刻,他真的有那麽一絲活路嗎?

前途很是渺茫啊……

“噗——”一口鮮血濺在草地上,玄蛇將唇角湧出的嫣紅擦幹抹凈。

“真是意志力頑強的玄蛇啊,神靈若是有你這樣頑強的屬下,那可真是可喜可賀了,若你還是如往常一樣忠心的話。你可以是神靈的愛將,是覆生海神的左膀右臂,可……你卻選擇了不一樣的,甚至是與我們相背離的道路。”

“而且,理由,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這算什麽?哈。”

玄鳥沙啞笑著,那縱身於九天之巔的鳳凰收斂了雙翼,落地化為黑紗女子的樣貌。血紅的雙眼定定凝視著重傷卻又頑強站起的玄蛇。

“為了一個女人,你便要背叛我們所有人麽,玄蛇,你絲毫不覺得,你這個背叛的借口,很是可笑嗎?”

“女人,女人怎麽了?”

玄蛇捂住嘴,將那噴湧而上的鮮血盡數吞下,他輕佻笑道,“你不也是女人嗎?何以說出這樣的話語?”

“自賤者,人橫賤之。”

他淡淡拂袖,聲音裏雖不帶一絲嘲諷,可那話語裏包含的內容,卻足以讓眼前的女子火冒三丈。

“通常會說出這種話的女人,都是沒有人愛的女人,要是有人疼,有人愛,有清福可享,只怕此時你的心態,便不是這樣了。”

“其實說白了,你就是嫉妒。”

“哈,嫉妒?本座嫉妒,本座需要嫉妒什麽嗎?”

沙啞的嗓音裏,傳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輕笑,血紅的雙眼隔著黑紗看了地上的琉月一眼,“本座需要嫉妒什麽,她嗎?本座需要嫉妒一個,在這個世界生存,連活命的武力都失去的廢人,需要嫉妒一個馬上就要魂歸黃泉的死人嗎?真是可笑。”

“你當然需要,赤鳳王後。若是當年許英肯愛你的話,最為尊貴的赤色鳳凰,你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嗎?若是當年,你有能力抵抗白鳳一族,以保護本族重寶——涅槃玉的話,你會步至今天的地步嗎?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甚至還需要針對鳳凰琉月,針對白鳳族的最後一個遺孤,踐踏她的尊嚴。試問除了這樣,你再尋不出其他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高高在上嗎?”

玄蛇的罵人手段,的確是高明的,不帶一個粗俗不堪的字眼。可那一字一句,卻都仿佛是利劍一般,直直地指向那黑紗女子的內心,將她內心深處,不願面對,甚至是嫉妒逃避的傷疤揭了開來,直到鮮血淋漓,甚至還不忘再撒了把鹽上去。

“你……”玄鳥渾身發抖,蒙著黑紗的雙目變得越來越發猙獰血紅了。

“你這是在催促本座殺你嗎?”她咬牙切齒,右手掐訣,火紅色骷髏猙獰呼嘯,又一次重現了。

“不用催促,除非神靈降世,否則我今日,肯定是活不了了。”

“你還有什麽話說?”沙啞的聲音響起,“同袍一場,也好給你時間,讓你交代交代遺言。”

“無。”玄蛇閉目,“到了現在,我也只是遺憾,遺憾不能和阿月長相廝守,遺憾不能帶著她同去同歸。我更後悔,後悔那日自己的離開,後悔自己為了所謂的忠義,所謂的恩情,徘徊良久,卻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等到回到了才發現,原來那些所謂的情誼,我全部用錯對象了,這裏,珈藍聖殿,水流觴,從來不存在什麽忠義,也從來不存在什麽感情。”

“所有的一切,也只是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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