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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連哄帶騙去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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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或多或少都有那麽一點試探的意味, 慕魚誠懇補充:“程牧風是要殺的,蘇霓裳也要殺,都不能放過。”

正說著,霽雲將那結界斬出一道裂口, 浮光罩在兩人周圍, 也隨裂口沖向那被黑暗所籠罩的結界。

但流光在投進去後, 卻又仿佛石沈大海,不掀出任何波瀾。

果然, 如聞雲兮所說,程牧風本體受了重傷,正盤腿坐於石洞中部, 周圍架住混沌不平的陣法,用以保護身體安危。

蘇霓裳將本體修為全部轉給程牧風, 才堪堪穩住他最基本的生命特征。這個人向來是高傲且傲慢的, 至少對慕魚來說是如此, 現在也一樣, 即使是虛弱得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說起話來依舊條理清楚。

蘇霓裳道:“慕魚, 阿風是我拉下水的, 事情責任本在我,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要殺便殺我。”

這時候的蘇霓裳大概和曾經的她差不多,既卑微又無助。不, 比曾經的她大概好一點, 當年的慕魚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現在的蘇霓裳,至少還有整個玉簫門相護, 談判起來也底氣十足。

慕魚道:“你們兩個豢養魂魔修習禁術,本就罪該萬死,憑什麽覺得我會與你們談判?”

“難不成你真要殺程牧風?”

蘇霓裳大概是真的愛慘了程牧風,即使到最後一刻,也仍舊將生的希望贈予這個男人。

從這一點上來說,慕魚卻又是比她幸運的,至少懂得在該抽離的時候抽離,決不拖泥帶水。

當然,蘇霓裳也是真的蠢,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她於死地,也不會這麽快被抓住馬腳,更不會將整個玉簫門的秘密洩露在外。

而這種情根深種的蠢,對慕魚來說卻又是求之不得的。

將全身修為渡給程牧風後,蘇霓裳的修為幾乎在一瞬回為練氣,甚至還是在慕魚之下。所以手刃仇人,並沒有消耗她多大氣力,甚至比想象中還要輕松。

蘇霓裳咽氣的時候,這幾年的所有場景也從腦中一晃而過,使得她回憶起往事,竟也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就仿佛是一直繃在心底的那根弦,忽然也就松了起來,支撐住身體的某種力量,也在一瞬間變得松散,慕魚往後退了一步,最後將目光放在氣若游絲的程牧風身上。

霽雲劍不由分說,滅斷程牧風的最後一口氣,慕魚站在一邊,望著程牧風時,目光出乎意料地平靜,大概是經歷了無數個峰回路轉時,便沒了曾經百轉千回的心事。

程牧風吐了一口血,手一直搭在慕魚曾送他的那把劍上,鮮血斑駁,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心中也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沖動。

“小魚,我想單獨和你說兩句話。”

慕魚捏著手指,接住程牧風那充滿懊悔與痛苦的目光,望向聞雲兮。

聞雲兮看一眼程牧風,轉過身時道,“自己小心,我過會兒來接你。”

聞雲兮離開之後,空曠的山洞只餘下二人,周圍安靜得能聽到洞口的北風呼嘯。

在慕魚沒看到的地方,程牧風放在背後的握劍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他道:“小魚,曾經大多是我喜歡去點評你,你很少去挑我的刺,所以挑出來的毛病,卻都是一說一個準的。有句話你說得很對。”

慕魚:“什麽話?”

“我是個自私且只在乎自己的人。”程牧風忽然揚起一個笑,反手推劍而出,“你一直都在時我從不珍惜,你離開我也不能忍受你跟別人一起雙宿雙飛,哪怕想一下,都讓我覺得這趟黃泉路走得不值。”

“慕魚,陪我一起走吧!”

就在那把劍即將落下的那一瞬,另一道劍光斬過,將整個黑暗的山洞映照得亮如白晝。

“轟”的一聲,霽雲將那把玄級劍擊成齏粉。

慕魚托住霽雲劍,“程牧風,你死這一趟確實不值,你往生十次,也賠不了欠我的那些債。”

她沒想到,聞雲兮居然會同意程牧風的請求,答應讓她同程牧風道個別。

不過他留的這把劍倒是有用,程牧風越咳越虛,慕魚居高臨下望著他,目光中有一瞬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又消散了。

慕魚出來時,滿身汙垢,甚至還有些失魂落魄。聞雲兮坐外面,借著月色去看星圖,聽到身後的動靜,起身扶住。

慕魚比劃了一下,“其實我盼這一天很久了,我想過程牧風與蘇霓裳同時葬在我身前,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忽然就有一塊空了,就像是在滿滿的一幅畫,畫上了我所有的願景,然後某一處突然空了,怎麽也填補不上。”

聞雲兮靜靜望著她。

“就是,我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在程牧風死的那一刻,那些斷斷續續的碎片記憶仿佛都沒了存在的意義……也不知道為什麽,說不上來的,我描述不出來。”

聞雲兮合上星圖,攬住她,“我明白,這是你回來的意義,做到了這些,本就是與過去告別。小魚,程牧風死了,你所有的過去都可以據此告一段落,重新開始你自己的生活。”

兩人一步步踏走在黑夜中,慕魚也不知道何時暈過去的,心頭的一把鎖終於配上了鑰匙,所有的心結全部解開,所以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睡得也格外沈。

夢境混亂,許多片段拼湊在一起,有的屬於她,有的又像是不屬於她,各種色彩混跡在一起,無比詭異。

周圍是一片紅,沒有邊際的紅,沒有方向,也無處可去。

她心中燥亂,不知何時從遠處傳來一陣塤聲,空靈悠遠,仿佛一股力量在前牽引,引著她一步步往前。

聞雲兮的手撫上慕魚額頭,直到她的氣息逐漸穩下。

到司祀閣已經是清晨,衛南映想問什麽,聞雲兮道,“小點聲,她剛睡著。”

衛南映:“人怎麽給你抱回來了?”

聞雲兮:“那你想誰來?”

衛南映本想問發生了何事,哪知聞雲兮的角度如此清奇,沈頓一下,連話也不知道怎麽回了。

風鳴閣內燃著安神平息的熏香,聞雲兮替慕魚撚好被子,這才關上內室的門。

衛南映在外等了許久,聽完聞雲兮的話後,不由地一楞,“這麽說,玉簫門極有可能與昆侖那邊有往來?慕虞雷劫之前,將古青雀司的所有東西都一把火燒了,也只剩下一些殘敗宮墻,抵不上什麽用。蘇雲輝雖然有點手段,但撿不了漏,如果他真依靠禁術來提升修為,只能說是那邊插的手了。”

聞雲兮想了想,“玉簫門一事解決,你跟我去一趟昆侖。”

“你瘋了不成?”衛南映道,“當初因為青雀司遺址一事,慕虞和江奢鬧得那麽不愉快。我看不慣那些人的做派,要去你便去,我不去。”

“那你便留在司祀閣。”聞雲兮又道,“慕魚在無極門時,有一個相熟的人叫尹梅花,你尋個時間讓她來司祀閣。”

“尹梅花?”衛南映又道,“之前丫頭來司祀閣的時候我便查過,那人是古青雀司的人,原名殷如梅,因為得罪過江氏,要被送於天南雙煞子,不過被慕虞相救,想來後來她搭救慕虞,也是因為想還慕虞一個情。”

“慕虞那個性格麽,脾氣蠻橫,向來是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也難怪和江奢搞不攏。”

“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變成了慕魚那個模樣,不過慕魚乖巧歸乖巧,執拗起來依舊有當年的風采,你看,那把冰蠶,她是不是還是不肯收?”

聞雲兮道:“不收歸不收,我給不給是另一回事。”

仿無虞一出,極容易驚動昆侖青雀司,江奢那個人,得不到的東西,寧肯毀滅。他當然不會再讓慕魚冒這個險,與昆侖再扯上關系。

“你來無極脈這麽多年,引魂渡魂過黃泉,算是將所有的起死回生術挨個沾了個邊,雖然回來的慕魚魂魄六識不全,但總歸留下一條命。確實不能喝昆侖再沾邊。”

“不過,叫人奇怪的是,在之前我們是從未有慕虞返生的征兆。”

聞雲兮回道:“慕虞和慕魚是兩個人。”

衛南映:“嗯?”

“還記得青雀司創立的子母體麽?”

“以本體一縷精魂、一絲脈象塑造而成的全新生命,與本體有根本上的聯系。慕虞是大劍仙,又是江奢身邊的紅人,以慕虞本體制成的子體有不少。不過在慕虞知曉此事後,和江奢撕破了了臉,並當著他的面,將所有仿制她的人全部遣散。”

衛南映“嘶”了一聲,“江奢那種人,慕虞也直面硬剛,你說這是不是恃寵而驕?”

感受到一股犀利且殺意昂起的目光,衛南映立刻改口,“那有什麽用,阿虞看不上那個老東西。”

又回到原來的問題上,聞雲兮道:“但如果脫離母體許久,便可切斷這種根源關系,如果不出意外,慕魚是阿虞當年送至青雀司以外的一個子體,原本的慕魚實則在入隕雷坑時恐怕就已經魂飛魄散,不過她們同根同源,慕魚的所有記憶與精魂全部歸至慕虞身上,所以導致她現在的記憶斷斷續續,不成完整,且性格也與以前有巨大差異。”

因為慕虞的魂魄並不完整,算得上面部全非,在她與仿無虞同時出現時才激起那一排渡魂鈴起反應。

“行,那你現在與江奢聯系一番,我去無極門找殷如梅。”

衛南映望向屋內,忽然一笑,“哎雲兮,慕魚現在修為全廢,也不如以前蠻橫,你想對她胡來,她也反抗不了,為了防止她再次被江奢拐回去,要不你近水樓臺先得月,就連哄帶騙娶……”

聞雲兮吐出兩個字:“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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