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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渡魂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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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慕魚可以確定, 此程牧風非彼程牧風,也就是說死去那個並不是她認識的那個。

慕魚向來討厭玉簫門,本以為只是個囂張喜歡窩裏橫的門派,仗著深厚底蘊為所欲為, 但恐怕它深厚的底蘊背後, 有不小的秘密所在。

從前為了報仇, 慕魚心中一直憋了一口氣,而仇人這麽平平常常離世, 死得如此安詳,還不是倒在她手中,她心中像堵了什麽, 過於不爽。

蘇雲輝不願讓女兒的屍骨再有動擾,也相信蘇霓裳已經伏法, 飼養妖獸一事也就應該到此為止。

他說起話來更為諷刺, “慕姑娘, 人已經被你逼迫至此, 你還要如何?霓裳也不過一時鬼迷心竅,罪不至此, 看到此情此景, 你可滿意?”

慕魚知道蘇霓裳沒什麽教養,原來是這麽被慣壞的, 心中也了然,但這蘇雲輝說話委實難聽, 所以她說起話來更難聽, “那可真是滿意,不過麽程牧風主動與貴千金解契,也與蘇道友情緣全盡, 恐怕再葬在這玉簫門會死不瞑目,而我與他相識多年,您看讓我帶他屍身回無極門,您看如何?”

蘇雲輝可是幫無極脈打下這天下的老人,老謀深算,不是慕魚一兩句話就能跳腳的蘇霓裳。

“程牧風與霓裳相識一場,二人情比金堅,若不是某些人冥頑不靈故意挑撥,自然不會走到這一步,我玉簫門雖比不上無極門,卻也是一等一的大門派,自然葬得起人,慕姑娘放心就是。”

慕魚道,“我當然放心,畢竟是我不要的東西,也虧得令千金稀罕。”

蘇雲輝實在被氣狠了,語氣都發抖。

跟著聞雲兮一同離開,慕魚仍有些郁悶。

聞雲兮破天荒地提前開口,“你有心事?”

“你聽到蘇雲輝說的話了嗎?我冥頑不靈故意勾引程牧風,不知道是蘇霓裳給他洗的腦,還是他聽風就是雨認定我如此。玉簫門一直認為是我倒貼他們,甚至還說若不是我活著,程牧風就會死心塌地與蘇霓裳生活,這明明怪程牧風,又把賬算我頭上,真是惡心的一群人。”

“有些人生來不是強者,像我這麽弱,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該背負上錯誤的罪名,並不是他們就沒有活著的權利。”

聞雲兮深深望向慕魚,目光微動,半晌道,“是,不管是什麽人,又或是什麽不該存在的廢物,也有一直存活下去的權利。”

“我沒因為這個生氣,管他們這群畜生怎麽想我。”

慕魚接著補充,“不過麽,我怎麽都覺得玉簫門背後有秘密,而且依照蘇雲輝那麽疼女兒的性格,如何能舍得女兒死?可我卻又沒有證據,也沒聽說過死而又能覆生的術法。”

慕魚自顧自地說著,聞雲兮卻是開了口,“有,有死而又覆生的術法。”

“古青雀司禁術有此之法。”

慕魚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異術,不由地轉過頭去望聞雲兮,卻正對上他一雙審視的目光。那一雙眼深邃如浩瀚的星空,裏面裝滿無數為人心動的異彩。

慕魚不由臉一紅。幸虧是夜間,所以看不清她的害羞。

“渡死人而生,必以外音引路,方才我在玉簫門多留了一點時間,並未看到那裏有何渡魂鈴。”聞雲兮也收回目光,目視前方,“所以,這不是引人覆生。”

慕魚頓了一下,引魂鈴?類似於風鳴廊那一排鈴鐺?

難道大祭師也想用禁術去覆活什麽人?不等慕魚多有細想,又聽聞雲兮道,“那更像是找了人替生死。”

顧名思義,找出一個命格與原者相差不大的人,以外力將其轉變為原者,輔以逆天改命的禁術,便可偷天換日,慕魚沒跟上這個思路,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這術法應該很難?”她閑暇時翻過司祀閣藏書閣不少的書,類似這種詭異的禁術,聽都沒聽過。

“只有古青雀司的人才會用,修此術最為精進的人,叫慕虞。”聞雲兮道,“自古青雀司覆滅,青雀司整體遷移昆侖,便再不覆從前輝煌,不過其中人會此項禁術的,應該不少。”

慕魚乍一聽自己名字心跳挺快,但也是知道此慕虞非她,應該是那位劍術超群的大劍仙,道,“玉簫門與昆侖青雀司有聯系?”

雖說不入修真界,但慕魚也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閑人,自何秀蓮一事發生後,她也是偷偷補了有關青雀司的資料。

僅留的青雀司一脈屬於江奢,為人極為清高,不屑與外盟為伍,若說玉簫門貼上了他們,說不太過去。

兩人一邊談論一邊回司祀閣。

慕魚現在心中更有一個疑惑,照理來說,渡魂鈴是為了渡人生魂所用,也可以作為起死覆生術用來引死者魂魄。風鳴廊那一排細碎的鈴鐺,是為了誰呢?

無歸河連接遠處,擠碎一天的星光,在水中留存一片晃晃悠悠的長影。

聞雲兮望著慕魚,手掌輕輕聚起一團細小的靈氣,貼在慕魚身後,轉而又望向河面。

“不過有個奇怪的事。”慕魚忽然想起來,“今日我在易楚閣,碰到買了許多藥材的姚輝,都是些普通的療傷藥材,尋跡草、東冶丹之類,看他行色匆匆的,還像是在躲什麽東西。”

玉簫門的異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聞雲兮轉過頭問,“尋跡草,東冶丹?”

尋跡草東冶丹用來引渡靈氣,更是用作控制外靈肆虐的必成之藥,雖然常見,但不可多用,更不可混用。

姚輝一買就是十幾瓶不足為奇。玉簫門中的弟子,個個精神抖擻,不像是受傷需要渡靈的模樣。

除非那藥石不是給他用的。

聞雲兮說,“玉簫門底下的東西,還有別的東西。”

夜間的風鳴廊格外平靜,掛在廊上排成一排的渡魂鈴聲音清脆,隨風而動。

慕魚想看看聞雲兮想要渡的魂是什麽人,撤燈時留了個心眼,想搬個凳子上去看其上刻了誰的名字。轉念一想,這不是新買了把劍麽,雖然她不會禦劍,但仿無虞極為靈動,試試踩仿無虞上去?

沒想到還挺順利,慕魚跟著仿無虞升上廊角,“再高點,快看到了……”

忽然鈴響大作,風鳴廊一排的引魂鈴發了瘋一般同時響起,上下來回躥動,詭異且危急的鈴聲立刻召引了司祀閣內所有人。

仿無虞也被這一排鈴聲震倒,猛地一躥,慕魚便狠狠摔下地面。

慕魚擡起頭,看到聞雲兮站在人前,一雙深邃如星空的眼落在她身上。

聞雲兮望著頭頂上漸漸平息的渡魂鈴,又看了一眼地上倒下來的長劍,向來風平浪靜的神情突然有了不輕的怒意。

慕魚尚在頭暈眼花之中,本想解釋,卻聽到他冷冷地問,“你從哪裏拿來的這把劍?”

不等她解釋,那把劍“咻”一聲飛往聞雲兮袖袍中,慕魚心急,站起來想去召回長劍,“這是我的劍,你給我。”

如果說方才聞雲兮的臉是陰雲密布,那現在就是暴雨傾盆。

慕魚不清楚為何會這樣,只想去搶那把得之不易的仿無虞。除了一萬靈石,她甚至幫封一銘抄了一個月的書經,費盡了心血。

但聞雲兮更為惱怒,直接拂開慕魚的手,“你進了風鳴閣偷的東西?”

“?”

風鳴閣這一片只有她點燈時才會過來,沒有外人能隨意出入。慕魚的遲鈍在聞雲兮眼中就成了默認,只見他廣袖揮起,“從今日起你便別來司祀閣,自己回無極門,別讓我再看到你。”

聞雲兮離開時連同那把仿無虞一並被卷走,慕魚則直接被斥離風鳴閣,隨之整個內閣被召下一個巨大結界,再不能允許任何人出入。

慕魚恍然從地上爬起,手忽然咯著了一個東西,便是先前躁動的渡魂鈴,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滾落下來的。翻過來,覆古的銅制鏤空鈴鐺下面刻了兩個雋永的字,是聞雲兮的筆跡,一筆一劃。

慕虞。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他自己事兒多,又不聽別人解釋,他就是腦子有坑一根筋,來喝口水。”

慕魚哭得眼睛發澀發疼,一摸上去,眼睛周圍冰冰涼涼,一想也知道紅腫得不像樣子,嗓子更是啞得如同老鴉。

“我沒偷他的東西,二祭師,那把劍是我在易楚閣買的仿劍,都還沒有命名,他憑什麽誣陷我?”

衛南映也頭疼,將水杯遞過來,“好了好了,他時常會犯病,喝口水歇會兒,出司祀閣就出司祀閣唄,就他那個脾氣,誰還想待在這裏是吧?”

“誰想待在這裏?我不想待了。”

慕魚倒不是因為受了委屈哭,她心裏接受能力很強,皮也厚,莫須有的罪名並不能將她如何,更不會讓她產生負罪心理。唯一揪心的就是那把劍,一萬靈石,就這麽被沒收。好劍可遇不可求,下一次遇上還不知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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