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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這把劍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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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所有禮物分發完畢,慕魚才回到房裏休息,在山海鎮和瀾山地下宮都受了不小的驚嚇,所以被允許休假三天,尋常事務繼續讓張伯代勞。

睡醒,已經第二天清晨,時間還算早,但慕魚不打算出門,鬼鬼祟祟將自己關在房間內,開始盤點贓物。

除卻聞雲兮送的調養生息的辟谷丹浣髓丸,還有一些尋常藥物,甚至還有把桃花木的小劍,以及擦手所用的青色繡花邊素錦帕——

這是她在生死臺回來後吐在身上大祭師給她的,都沒舍得用。

仿無虞我來了。

慕魚收拾好東西,準備在早膳之前離開司祀閣,主要是那兩場腥風血雨太重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依舊沒胃口,她若不吃,被同曦師兄他們逮到,定會唐僧念經。

結果沒被同曦捉到,反倒被聞雲兮堵住了門,慕魚站在門口,不太理解為何聞雲兮會突然拜訪。

不動聲色地將包裹裹得更緊,“你這麽早找我有事嗎?”

聞雲兮攤開手心,掌間蜷著一只白色小蛇,支棱著身體往外看,原本怏怏,見到慕魚便滿目欣喜,連頭側的兩個耳朵也豎了起來。

慕魚將包裹背到身後,雙手將半龍托起。

望著慕魚的裝束,聞雲兮問,“你要出門?”

“嗯。”雖有些做賊心虛,但面上卻保持冷靜,一只手搭在如銀頭上,“我有點悶想出去走走,所以可能不能……”

可能不能帶如銀一起玩這後半句話沒說完,就聽聞雲兮道,“那正好,可否幫我帶如銀出去逛一逛?”

去倒賣聞雲兮的東西自然不能給他的下屬看到,何況如銀這麽聰明的靈獸。慕魚委婉地表示上午有些私事,能不能下午再陪它玩。

提及到私事,聞雲兮自然不會多過問,便表示同意,忽地外閣處鐘聲響了三遍,是司祀閣的早膳時間,便又聽大祭師道,“一起吃吧。”

為逃避早膳起了個大早的慕魚:“……”

聞雲兮平日是不與其他弟子一同用膳的,單自在鳳鳴閣膳房內,膳房空闊,中間架有一張空桌,上面擺了幾樣早點,同規矩無二,素白得很,且分量都不多。

慕魚在八仙桌一側,如坐針氈,包裹擱在一邊,系得不花一番功夫都解不開。

粥不燙,顆顆飽滿白凈,但慕魚吃不下,一方面是沒胃口,另一方面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聞雲兮今天有些奇怪。

具體表現在,聞雲兮忽然問她有關以前的事,在入司祀閣以前,甚至是在進無極門外門以前。

更久遠的事慕魚記不太清了,有關往事的片段零零碎碎,最早的大概可以追溯到童年時,她也是一個小靈脈的人,旁脈崩塌,她便隨著大部隊遷徙向四大主脈,中途小支脈的人越來越少,她在瀕死之際被外出取水的程牧風撿了回去。

程牧風也是旁脈遷徙的弟子,與同樣無依的慕魚相依為命,兩個半大的孩子,算是一起跌跌撞撞,走過人世冷暖和世事變遷。

慕魚說起這些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真正放下後也沒有人走茶涼的悲哀,反倒雲淡風輕。

最後安靜地地攪和著白粥,勉為其難地抿了一小口。

聞雲兮沈默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然在桌上放了個六星八卦盤,示意慕魚將手放上去。

慕魚正在餵如銀吃粥,“嗯?”

八卦盤在靈力灌入的那一瞬泛出熹微的藍光,居然慢慢變亮,但並不持久,那麽亮光很快消逝,又變回平白無奇的玉盤,再無靈力。

隨玉盤變動的還有聞雲兮的目光,有那麽一瞬,混著那靈光,充斥著某種期盼,但隨那藍光消逝,那一抹通亮也倏然消逝,如同逝落的煙火,一閃而過。

如銀昂起的頭也隨那一閃而過的藍光逐漸低下。

等慕魚離開,聞雲兮掌心托出小蛇,目光落在無極一脈的初起清晨上,“莫再認錯了。”

金碧輝煌的易楚閣內。

封一銘盤點了所有貨物,最後折算出來一個價格,攤開紅木黑珠的算盤給桌對面的人看,“一共是八千零一十七個靈石,你看我是否現在兌現給你?”

兌現倒是不用兌現,封一銘也知道慕魚看中那把仿無虞已久,又道,“又或者是,你直接補了剩下的錢將那把劍帶走?”

慕魚其實是想直接領走那把長劍的,但來時帶的行李過於多,存於小金庫裏的一千多靈石尚未帶出。封一銘倒是大方,“沒關系,你跟我熟得很,還怕你賴賬不成,那把劍先送你了,剩下的一千靈石改天送過來就成。”

慕魚受寵若驚,但在封一銘去取劍回來時,又一臉沈重,罵罵咧咧。

他一拍桌子,連茶水都被震出來潑了一地,“我哥聽說仿無虞能認主,好奇是什麽人,不知道為什麽一聽說你是司祀閣的人,就如論如何也不肯賣了。”

慕魚忙問是何原因,結果封一銘也不清楚,就說他兄長咬了牙不肯賣,越說越無語,最後連說話也刻薄起來。

“就他那個莫名其妙有一陣沒一陣的脾氣,也不知道我那美麗溫柔的嫂子是如何忍得了他的!”

慕魚不知其中原因,但那把透紅蹭亮的仿無虞是她念想了幾個月的,實在不明白為何封若驚聽說她是司祀閣的人便不肯賣。

封一銘問,“要不,我們再去問問我哥?”

兩人入七樓,封若驚坐在椅子上,細心擦拭一把鑄好的雲劍。

“哥,想要買仿無虞的就是慕魚,我朋友,你仔細看看,她周身沒有任何戾氣,不會被仿無虞反客為主控制心魂的。”

封若驚轉過頭來,目光停滯一刻,又轉過身。

本以為此女與慕虞只是名字相像,未曾想到連長相也有七八分相似,只一眼,仿佛就回到少年時期的青雀司。

怪不得,仿無虞隨她。

封若驚轉過頭繼續擦劍,更是不肯松口,加了價也不肯賣,“姑娘請回吧。”

慕魚也不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實在無法,便也只能作罷。

慕魚走後,封一銘不樂意了,“哥你咋就不肯賣了,那把劍配她不挺好?”

曾在古青雀司學藝的封若驚知曉的東西自然比自家弟弟多,這慕魚本就長得像司祀閣大祭師已故多年的心上人了,再給人家配一個仿心上人佩劍的冒牌劍,他這劍閣還要不要開了?

封若驚瞪他一眼,“你懂個什麽,閑了?閑了還不快去做功課。”

封若驚平日忙於鑄劍不多說話,與封一銘念叨來念叨去也都是那麽幾句,封小公子倒著都能背,無非是我像你這般大,古青雀司功業測試都是前十,你若是有我當年一半,我必然也不會如此逼你之類,我現在就看你寫功課。

本想逮住慕小姑娘薅羊毛的封小公子:又開始了,啊頭疼。

我嫂子如何能忍受他?

那把紅色仿無虞是不賣了,但封若驚委婉表示如果慕魚有看中的其他佩劍,倒是願意給個折扣。

慕魚只看重那一把劍,對此表示感謝,想了想說,下次吧。

緊趕慢趕到風鳴閣已經是傍晚,夜幕低垂,路兩側的照夜燈已經點上,風鳴廊上兩排鈴鐺在夜風裏叮叮當當,遠處湖面映起星星點點的亮光。

聞雲兮坐在廊前一排銅鈴下,看著遠處一簇一簇燃起的燈火,扭過頭看到急匆匆過來的慕魚,又將袖中探出頭的小白蛟按回去。

無垢山後面的那一片路不好走,不能禦劍,比預計的要晚一個半時辰,慕魚道,“我來晚了,遇到了點事耽擱了。”

即使被聞雲兮證明這個人同它以前的主人沒什麽關系,但還是喜歡同慕魚待在一起玩的如銀仍舊眼巴巴地等了一下午。

“不用,它休息了。”

聞雲兮再一次將如銀的頭按回坤袋,負手走在長廊上,留給慕魚一個確實不講情面的背影,“其實,如果不想陪它,也不必違背心意答應。”

司祀閣大祭師素日雖嚴厲,但也僅限於不茍言笑,還是少見他有脾氣的。

慕魚頓了會兒,看聞雲兮隱隱有動怒的模樣,覺得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嚴重。

“那我明日來。”慕魚的聲音越來越低,被聞雲兮冷漠的態度硬生生逼出了越來越重的負罪感。

“哦對了,這個給你。”雖然有負罪感,並且看樣子,因為如銀的事,聞雲兮不打算讓跟她有進一步的來往,還是早一點把東西送出去比較合適。

那是一個香囊,慕魚解釋道回司祀閣時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包括聞雲兮。

香囊的香與鳳鳴閣內的熏香是一個調,偏淡且緩和,和上甘菊蕊、檀香、零陵香以及三秋子。這幾種香料常見,難的的保持香囊的長久,三秋子最易揮發,需配置無垢山獨有的雙瓣草方可持久。

雙瓣草名伴影來,朝見夕敗,產量極小,無垢山地勢險峻,懸崖林立,這名貴的草種符合它的脾性,最愛躲在石縫中。好在慕魚對無垢山輕車熟路,也知曉那名作伴影來的兩瓣香草生於何處,不過山叢茂密,她不會禦劍,只能靠走,中間繞了岔路,以至於回來得過於晚。

香囊旁還有幾塊用紙包好的香料塊,連形狀都是仔細修成同樣大小。

紙包擱置在桌子上,被晚風漾出綿長的幽香。

被這麽一攪和,向來不留情面的聞雲兮忽然有一種自己挺混賬的錯覺,他再一次捏住焦躁不安伸出頭的銀色小蛟,朝不遠處望去。

慕魚一邊走一邊往回看,心思活絡,所以襯得一雙眼也透亮,將聞雲兮一閃而過的微表情抓了個幹凈。

於是在慕魚責怪卻又不敢責怪,最後委婉表示可以原諒他的魯莽的微笑中,聞雲兮再度恢覆成一派不茍言笑的模樣。

好嚴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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