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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該死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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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驗在即,作為開課一門的司祀閣自然有諸多事要忙,衛南映引著同曦一行人離開山海鎮後,慕魚便去找聞雲兮。

按照規劃,兩人先去的是男子家中。無極門有調查記錄,男主名洪一度,山海鎮南洪氏一族長子,與王氏女王玨從小結親兩情相悅,著實沒有可疑之點。

“那男子與女子正在籌備親事,山海鎮講究風水,喜事逢六而行,兩人親事訂在這個六月初六。”慕魚將案卷上的內容覆述給聞雲兮聽,又道,“正逢燈節,兩人相約出來游玩,出了意外。”

聞雲兮祭出新制的追蹤靈盤,將那男子的頭發放入追蹤盤之中,並不如慕魚所念那般,圓盤並未指向小鎮南部,而是穩穩不動指向西方。

根據追蹤靈盤,兩人最後來到山海鎮西北側的平裏山一帶,挨近幾百裏荒山,即使是在白天,這座本就人煙稀少的老村,也能叫人感覺陰風陣陣。

這是一處村居尾部,掩在一片山林之中,竹樓背靠山體面朝流水,雖簡陋,但並不破敗,興許死者生前是個體面人,竹院內算得上整潔,還種有幾株品相不錯的貴重蘭花。

無極門雖雷厲風行,但追靈的一眾人卻並沒有線索查及此處,照目前這情形來看,這處竹屋應是無人居住,灰塵落了一屋,越發顯得此處幽暗肅靜。

慕魚剛將這一處看完,眼角餘光掃到聞雲兮走進屋內,連忙跟上去。

以往衛南映辦案,最喜言傳身教,將破案細節剝開碾碎一點點與同曦慕魚等分享,但很顯然聞雲兮沒有這個喜好。好在慕魚是個讓聞雲兮精挑細選的不搞事對象,不同於衛南映的聒噪和同曦的多舌,無事的時候,便乖乖跟在身後,充當一個隱形掛件。

屋內有一桌一椅一床鋪,門簾垂下,屋外是一方山水。

兩人在屋前屋後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異常之點,慕魚剛在想是否要離開此處去下一個目的地,目光盡頭,只見聞雲兮蹲下來折了一枝蘭草,漸漸斂起眉。

慕魚問:“這草有何不對勁?”

隨著聞雲兮折花的動作,屋內的靈力鬥轉星移,不過眨眼之間,由那株蘭草為點,“砰”一聲,整所木屋像被某種皮膚掩蓋,“嘩啦”一聲表皮碎裂,露出內部的芯子。

慕魚被眼前的雜亂庭院驚得目瞪口呆,對平地那一片攤開的汙血印記更是避之不及,反應過來立刻往後退了幾步。

先前還是一片祥和之景,眨眼之間,這屋子就由鐘靈毓秀的雅致屋閣變成陰森可怖的兇殺現場?

“回溯術,一種高級的障眼法,失傳已久。”聞雲兮對慕魚的反應表示理解,解釋道,“時間本是一脈相承,由前至後,但回溯術可使時光扭曲變形,將這一刻的某處與曾經的某時某刻加以調換,借以制造假象。”

而回溯術又與普通障眼法有異,回溯術本就為真實場景,又以高級幻術做輔,如是常人,極難看清其中關竅。

怪不得總覺得這一處古宅陰氣飄飄,望這剛布下的靈堂與停在正廳的棺材,慕魚定了定神,“這裏發生這麽大事也沒鬧開,是因為這竹屋罩了高階法陣回溯術?”

用回溯術將這慘案掩蓋下來,誰會做這種事?

這回溯術失傳多年,僅憑無極門那群人,自然察覺不出端倪。又聽聞雲兮道,“你去看看,那靈棺裏躺的是何人。”

慕魚左右看看,半晌反應過來,指著自己,“……我啊?”

畢竟是聞雲兮親自選出來的沒什麽多餘心思的跟班,慕魚也聽話,隨著棺木開合,伸過頭去看裏面是何物。

“看到了什麽?”

棺材中躺著一個女人,死亡已久,臉上布滿屍斑,或許是因為幻術加持的緣故,原本這簡陋屋室內還有山野間竹林清香,棺木打開的一瞬,肉質腐爛的臭味轟面而來。

按照聞雲兮的要求,慕魚將死者的衣著、發式、身材胖瘦描述一遍,仍然站在棺木前,等待聞雲兮差遣。

屍臭味充斥逼仄的空間,雖然慕魚尚未反應過來,聞雲兮拉開她,離那棺木遠些,“可以了。”

穿堂風破門而過,怪異的腥臭味混合屍體的腐爛,開始扯動慕魚不發達的神經。慕魚先是牙齒抽了抽,回想起方才那女子腐敗潰爛的臉和脖頸處的裂口,不適感一點一點襲來,胃裏有什麽洶湧而出。

“……”

慕魚吐得昏天黑地,聞雲兮著實過意不去,遞給她一張手帕,“休息一下。”

猙獰女屍對遲鈍的神經著實有不小的沖擊,回想聞雲兮一開始避之不及的模樣,慕魚深深覺得這廝提前知曉了這個結局。

吐得實在沒了力氣,慕魚扶著樹,舌頭直挺挺,含糊不清,“怎麽會有女屍?”

聞雲兮指向屋內,靈堂前有一塊靈牌,草草寫了個“吾妻秀蓮之位”。

聞雲兮關好棺木,用手絹擦一擦手,“這女屍應該是這裏的女主人,這裏還住有一個男人,根據追蹤盤的指示,這裏才是遇害男子的居住之地。”

“不是吧,男子的妻子怎會長得這番模樣?”慕魚再三確認此女名秀蓮,道,“這不是王玨。”

山海鎮上的那一對情侶衣著都比較光鮮,男子富貴算不上,但一襲青衫樣市新穎且裁剪得當,女子更是珠翠環身,華貴得無法形容。

然而棺木中的女子粗布麻衫,模樣如何因為腐爛而辨認不輕,是個樸素的女子。

“你去房內,除了那一攤血跡,是否還有別的遺留物。”

聞雲兮燃著掌心內的符紙,將籠罩在竹屋外的幾個陣法全數轟散,半天不見慕魚有所動靜,眉頭輕微皺起,“怎麽?”

慕魚仍舊保持捂住心口的痛苦動作,對聞雲兮的命令已經有了條件反射式的抗拒,“……我能不去麽?”

誰知道那裏面有什麽出人意料的東西,方才那屍臭味仍舊歷久彌新,她還想活久些,著實不想動。

聞雲兮淡淡道,“應當不會再有什麽恐怖的東西。”

這麽一說,慕魚也不好再推脫,硬著頭皮進屋內再做最後一步檢查。

內屋統共就那麽點大的地兒,桌子下沒有,椅子下沒有,木櫃後木櫃頂沒有,床下……

謔!

床底趴著的分明就是那棺木中的女子,披頭散發,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曲折著,手腳著地,昂起頭來,一雙血紅的雙瞳陰陰地瞇起望著她。

被刺激到反應速度快了幾十倍的慕魚驟然躍起,躲開那魂魔的驟然一擊,連滾帶爬地沖出屋內。

慕魚幾乎崩潰,“你不是說沒東西了嗎,你故意騙我過去的是不是?!”

這廝故意釣魚執法,拋出她引那女鬼上鉤!

“破!”聞雲兮聽到動靜,抽劍而出,無數符咒從那衣袍的邊角處飛出,結成一張密集的咒文網,將那女魂牢牢裹住。

起先女魂瘋狂掙紮,刺耳的尖叫劃過整座山林,奈何聞雲兮的魂網過於堅固,隨著術力的加強,咒網越收越緊,尖叫聲越來越弱,最後變成細細的哆泣。

而那面目猙獰的女鬼,也在低聲嗚咽中,恢覆成一派平靜的表情。

看模樣,還是個清秀的女子。

聞雲兮用咒文網將女子鎖好,點上一炷定魂香,問,“何名?”

“何秀蓮。”是那靈牌上的名字。

“何處人?”

“封營脈人士。”

期間,聞雲兮每問一句,女子便答一句,內容詳細,是無極門搜集到的資料中也不曾有的。

最後,聞雲兮又問,“何人致你如此。”

一直有問必答的女魂忽然抽搐起來,像是極為痛苦,捂住胸口難以動彈。忽然那女魂淒厲慘叫一聲,大層火光從胸口裂出,聞雲兮又出兩道咒術,冰層所到之處,火光漸滅。

“那些人如此對你,你還是不肯說?”

僥幸逃過一命的女魂跪坐在地,臉色慘白如鬼,或者說,本就是鬼。

忽然,她仰頭大笑,聲音淒厲而哀怨,狠狠盯住聞雲兮,“魂滅又怎麽樣,我做到了能做的,魂飛魄散又有什麽好後悔的?哈哈哈,我寧願付出這個代價,也要他們,要你,不得好死!……”

說到“你”,她的目光從聞雲兮身上拿開,緊鎖於慕魚身上,怒睜的雙瞳中幾乎要滲出鮮血。

再次被戳的慕魚:“……”我是個好人,我什麽也沒做。

話剛說完,只聽“轟”一聲,烈焰掙脫咒術纏繞周身,“嘩啦”一聲,那女魂歸於烈焰之中,再無蹤影。

“晚了一步。”聞雲兮起身,道,“有人在我們之前給她下了咒術,洩露身份便烈焰焚身而滅。”

看那情形,應該是一點精魂也不剩了。

“你去屋內再看看,有什麽別的遺留之物。若無,便去山海鎮另一側的王氏一族。”王氏家族,便是那死去女子的家族。

吩咐完慕魚,聞雲兮給衛南映傳了信,讓再捎些靈氣符咒過來。關了通信陣法,慕魚依舊站在原地,維持著原姿勢不動。

“怎麽了?”

慕魚的目光有些渙散,十分抗拒,“我不去。”

被聞雲兮支配著去了兩次,第一次是聞雲兮不想看,第二次是想讓她做魚餌,誰知道接下來是什麽,“大祭師,我、我其實也怕。”

慕魚是這麽想的,也不拐彎抹角,“我跑不快,我真的不想去。”

慕魚一臉“求求你放過我吧”的表情,讓聞雲兮哭笑不得。確實,不同於同曦魚尺素這等正統弟子,她不是從小與屍山血海打交道,所以心理承受能力差也正常。

“罷了。”聞雲兮收到衛南映傳送過來的東西,廣袖一揮關閉傳送陣。

慕魚感激涕零望向他。

聞雲兮:“……”

屋內臭味熏天,血痕猙獰可怖,想必何秀蓮死前做了好一番掙紮,血腳印從屋內拖至正廳。聞雲兮倒是一臉平靜,絲毫看不出懼意。

他不怕?慕魚臉色糾結起來,他不怕為何讓自己沖在前面?

聞雲兮是不怕,但是等見到那副棺材,他站得遠遠地又不肯過去了,使一個眼色給慕魚,“你再去看那木材上是否有封印痕跡。”

不清楚聞雲兮為何見不得屍體,反正慕魚是邁不開腿,畢竟自己更怕,且被兩番折騰,心理陰影著實克服不了。

“我見不得屍體,你去看,我便站在此處。”

慕魚依舊不動。

捂著心口,因為害怕與緊張,心臟快蹦出嗓子眼,雙瞳清亮,宛若蓄了淚花,“可是大祭師,如果您再讓我過去,恐怕等會兒橫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是我了。”

聞雲兮暗自覺得,確實應該聽衛南映的話,讓魚尺素跟過來。

剩下的棺木與竹樓都沒有異象,兩人稍微收拾一番,將竹樓罩了個結界,再通知無極門的弟子過來做後續的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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