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穗有點看不下去了， 也知道為什麽毛浩南說這裏面叫得挺慘的。

豈止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她皺著眉，垂下眼，繼續rua著小奶貓， 心裏判斷著這到底是有什麽線索。

動物和人類玩這麽殘忍的游戲，又做出這麽殘忍的行為，到底是為了什麽？

裴穗的思緒好像剛剛才起來一點， 就被猩猩管理員打斷了。

“為了照顧新來的人類， 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把他們都關回去！”

猩猩管理員毛手一揮， 第一個離開。

懷孕的母貓把兩只小奶貓叫過去，訓斥它們不要太相信人類， 一邊走遠。

小奶貓還用奶音辯駁著， “麻麻！那個人類摸得窩好酥服！”

另一只小奶貓也點著軟乎乎的小腦袋。

懷孕母貓卻拍了它們一爪子， “你們兩個笨蛋！人類上一秒還在摸你， 下一秒說不定就直接掐斷你們的脖子！知不知道？”

兩只小奶貓嚇得脖子一縮，走路也越發晃悠了， 踮著小貓步，跟在母貓後面。

裴穗發覺， 這母貓似乎對人類的仇恨值很高。

她和俞東也被黑熊飼養員帶回了休息區關押著。

兩人路上都沒有交流，畢竟是敵人不是朋友。

回了休息區， 毛浩南一臉擔憂地看著裴穗。

“你們怎麽去了那麽久？”

裴穗揉了揉眉心， 頗為無奈， “你們也是連續答對十道題就可以離開， 不用參加第二輪嗎？”

“對啊。”毛浩南有點茫然，“那些題目不是很簡單嗎？你沒答對？”

裴穗懷疑她的題目和毛浩南的不一樣。

說不定猩猩管理員就是假公濟私了！畢竟和毛浩南曾經有過一段私情！

裴穗頓了頓， 回憶道“那我問你， 燕子拿什麽當枕頭和床墊嗎？這題目簡單嗎？”

“簡單啊！”毛浩南一拍大腿， “不就是用它自己的翅膀嗎？這題多容易啊！這送分題啊！”

裴穗“……我再問你，你知道小考拉聞起來是什麽味道嗎？”

“知道啊！”毛浩南不假思索地說道，“聞起來是糖漿的味道啊！”

聽說很好聞，長得又萌，可惜他沒吸到過。

只在書上看到過。

裴穗……

她懷疑地看著毛浩南，“你怎麽這都知道？”

毛浩南撓撓頭，害羞地垂下眼，“那啥，你大哥是個文化人，看書看得比較多。”

裴穗……

她信他個鬼。

總之，毛浩南是不會承認，他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去書店裏看動物百科全書的。

雖然動物很可愛，動物世界很好看。

但是！

一個大哥，他應該提著砍刀走在街上，而不是捧著書蹲在書店……

裴穗猶疑地看著毛浩南，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穿著的小熊睡衣，忽然問道“大哥，你喜歡動物嗎？”

剛剛正在想動物們都好可愛的毛浩南？？？

他懷疑裴穗有讀心術？不然怎麽知道他心裏想什麽？

他臉色一變，別過頭去，“動物有什麽好喜歡的？我只喜歡砍人。”

“……”裴穗聽他一回答，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了。

聯想到第一場游戲，好像也是和動物有一些關系的主題。

裴穗發現，游戲設計者似乎也很喜歡動物？

而且是站在保護動物這一邊的。

可惜線索太少，暫時思索不出什麽答案。

裴穗和毛浩南打過招呼，就各自洗漱去睡下了。

宋軒琪現在已經成功打入冰火堂內部，和她們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所以自然也要挨著睡。

等裴穗和毛浩南聊完，已經只剩下空的木板床留給她了。

她無所謂地躺上去，五張木板床的位置是這樣的

從左往右依次是車禍女、宋軒琪、大美女、裴穗和女上班族。

裴穗因為不太喜歡冰火堂的玩家們，所以就刻意睡得更靠近女上班族那邊。

側身弓起背睡著，面朝大美女那邊，這樣的話，更方便隨時警惕著冰火堂她們這邊有什麽動靜。

夜裏寒意漸起，木板床上沒有床褥，只有薄薄的一層被子用來禦寒。

裴穗越睡越冷，漸漸蜷縮起來。

一邊睡，一邊想著今晚小白怎麽沒有出現。

這是進游戲以來的第一晚，沒有和小白一起睡。

所以才會這麽冷嗎……？

裴穗搓了搓手臂，蜷縮得更加厲害。

忽然，她身後的女上班族貼了上來，好像也是太冷了，所以想和她抱團取暖。

裴穗沒有拒絕，因為她實在也太冷了。

女上班族的身子很暖和，兩人貼在一塊，倒是溫暖了不少。

但是……

裴穗漸漸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怎麽女上班族睡覺還帶根棍子的？防賊嗎？還挺謹慎的這玩家。

只是就正好戳在裴穗的腰後面，特別硬，怪難受的。

不過裴穗和女上班族不太熟。

也不敢伸手去掰人家的棍子。

又舍不得挪開身子，因為太冷了。

最終，裴穗還是半夢半醒地睡著了。

……

第二天。

裴穗是被飼養員粗魯的敲籠子的聲音吵醒的。

大家都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飼養員推了個小車從籠子外邊路過。

扔了幾個小饅頭進來，嗓門粗大地吼道“早飯來了，吃完起來幹活了！”

裴穗發現，黑熊飼養員的小車裏除了饅頭，還有不少好東西。

比如水果、牛奶，還有一些堅果之類的東西。

不過它都沒有給她們吃的打算，反而小聲跟旁邊另一個飼養員說道“今天這車東西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噓，小聲點，被管理員發現的話，肯定會開除我們的！”

兩個飼養員鬼鬼祟祟地推著小車出去了。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裴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游戲設定要讓她們挨餓，還是在諷刺現實。

因為裴穗記得以前看過一個新聞，就是某動物園裏的飼養員將原本要餵給動物們吃的東西都拿去賣給游客，再讓游客投餵給動物們吃，從中牟利。

裴穗快速洗漱，吃了那個小饅頭，餓著肚子和其他玩家一起出了籠子。

飼養員說，她們今天不去時光長廊，而是要去表演，所以沒有讓她們分開。

所有的玩家都被帶到了一個巨大的表演臺。

上面鋪著紅色的絨毯，只是有點臟兮兮的。

而正對表演臺的，正是一排排的觀眾座位，大約有幾百個，不過現在還空空的，應該是表演時間沒到。

黑熊飼養員把她們帶到這兒就離開了。

過來一會兒，走進來一只猩猩，不是猩猩管理員，而是一只更醜的猩猩，膀大腰圓，牙齒稀稀落落的，略顯蒼老。

它手裏拿著皮鞭，走到表演臺中央，沈聲說道“我是動物表演的總指揮，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好好聽話，認真學習，配合表演，不然的話……”

只見皮鞭重重一甩，勁風劃過，在表演臺中央的地毯上留下一道發白的痕跡。

玩家們都噤了聲，沒有說話。

毛浩南湊到裴穗身邊耳語道“我忽然覺得和它比起來，昨天那只母猩猩好看多了。”

裴穗……沒想到小甜變成了猩猩，你的眼裏還是只有她？

醜猩猩忽然眼睛一瞪，看向毛浩南，皮鞭一甩，“不許說小話！”

幸好毛浩南機敏，一跳躲過了。

醜猩猩沒有再計較，而是重新說話，“下面開始學習第一項表演，有請馴人師1號——小象先生！”

一頭小象歡快地蹦跶了出來，長鼻子還卷著一個酷似縮小版鐮刀的工具。

它先是打量了大家一眼，然後笑瞇瞇地說道“今天我要教大家的是用鼻子畫畫！這個我可擅長了！你們要好好學習喔！”

說完，它就先示範了一下。

用稚嫩的長鼻子卷著一根蠟筆，在憑空出現的黑板上開始畫起了畫。

很快，一個漂亮的房子就出現在眼前。

畫完，它長鼻子一揮，大家的手裏就都出現了一只畫筆，並且面前也出現了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黑板。

“好了，大家現在就開始畫吧！”

冰火堂的車禍女似乎不知道怎麽用鼻子畫，因為她半邊臉都是血肉模糊的，有個鼻孔都沒了，於是她開始用手拿著畫筆就開始畫畫。

“啪！”小象先生直接用剛剛那個酷似鐮刀的工具挖了一下她的後脖頸，頓時血流如註。

小象先生呵斥道“說了用鼻子畫畫！你怎麽不用鼻子？！”

說完，它直接用長鼻子卷起畫筆，直接塞進了車禍女另一個完好的鼻孔裏。

因為太過粗魯，車禍女的鼻子頓時被撐大了一倍，溢出鮮紅的鼻血。

沒人敢出聲，都識相地把畫筆塞進鼻子裏，然後開始畫畫。

其實用鼻子畫畫不難，主要是用鼻孔塞著畫筆，毫無形象可言，而且很別扭。

不過和受傷相比，大家還是都十分默契地選擇了拋掉形象。

毛浩南就在裴穗旁邊，他小聲說道“小象先生拿著的那個叫象鉤，馴象師都會用那個東西去刺那些要受訓的小象，專門刺它們腦袋、耳朵、腳趾還有膝蓋後窩那些既柔軟又神經多的地方，讓它們記住疼痛的感覺，好方便他們以後控制和懲罰小象，讓它們乖乖聽話。”

裴穗臉色微白，心頭酸酸脹脹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毛浩南又解釋道“這個畫畫，也是小象常見的表演項目，聽說為了讓小象把畫筆握緊，他們會直接把畫筆就像剛剛那樣，捅進小象的鼻子裏，塞得緊緊的，所以訓練一天下來，畫筆上全是小象的血。”

裴穗攥緊拳頭，想罵臟話。

毛浩南直接替她罵了出來。

“……所以呼籲大家不要看動物表演還是挺有必要的。”裴穗總結道，“這是游戲想給我們的線索？”

“不知道。”毛浩南臉色很不好。

顯然，他這個動物愛好者對這些很了解，所以他現在站在這裏很難受。

盡管現在小象，是訓練人類的那一方。

用鼻子畫畫並不難，只要隨便花幾筆，能有個簡單的圖形就算過關了。

表演總指揮醜猩猩從小桶裏拿了小饅頭，給玩家們一人發了一個，然後發號施令道“好了，第一項表演你們學得還算不錯，現在有請馴人師2號狗熊先生！”

胸前一道白毛的狗熊直立著走了出來，它手裏拉著一根繩子，看得毛浩南臉色微變，立刻壓低了聲音在裴穗耳邊說道“完了，我聽說最開始訓練狗熊的時候，要用繩子在它們小時候就開始勒住它們的喉嚨，綁在欄桿上，逼它們一直站立著，只要身子往前傾，就會窒息，所以小熊就算很累很害怕，也必須一直站著。”

“……它不會想先勒死我們吧？”

裴穗眼皮直跳，“……好像有這個可能。”

果然，每個玩家身後都出現了一個木架子，狗熊依次把玩家們抓上木架子，用繩子系住脖子，然後抽掉木架子下面的那個木塊。

玩家們必須拼命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獲得喘息的機會，不然……就會被繩子吊到窒息。

裴穗憋紅著臉，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慌張。

這肯定持續不了多久，必須這目的是讓她們表演，而不是讓她們死。

感覺過了很久很久，裴穗腳尖都麻木了，終於被放了下來。

狗熊先生又掏出了一個一米寬的火拳，固定的木架子上，“你們的表演是跳火圈！都跟我學！”

只見憨憨胖胖的狗熊先生居然在空中團成一團，靈活地跳過了火圈，特別輕松。

可是玩家們的臉色都不太好。

他們以前沒訓練過，這火圈看起來也很小，而且人的身高都比狗熊高多了，真的能跳過去嘛……

冰火堂的吊死鬼排在第一個，他的腿有點抖，就遲疑了那麽幾秒鐘。

醜猩猩手裏的鞭子就落到了他身上，直接抽得他左手手臂皮開肉綻。

“好好表演！不許偷懶！”

吊死鬼嚇得連忙往火圈裏鉆去。

其實也不是很難，只是他太過緊張，把頭發燒著了，又折騰了一陣，差點燒到了頭皮。

後面的玩家都做好了心裏準備，在跳火圈的時候也沒出什麽岔子。

只是俞東的小弟動作慢了一點點，也被抽了一鞭子。

這項表演學完，醜猩猩又賞了每個玩家一個饅頭，並且告誡道“認真學表演的，都有饅頭吃！敢偷懶耍滑的，也都有鞭子吃！好了，現在休息五分鐘，然後繼續！”

這猩猩又老又兇，嚇得毛浩南又跟裴穗抱怨，還是昨晚的母猩猩溫柔。

“……”裴穗頗為無語，“你這是忘不了昨晚的母猩猩了是嗎？”

毛浩南也很無奈，“這不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嗎？”

“那和小甜比呢？”趁著正在休息，表演臺上的氣氛太過壓抑凝重，於是裴穗換了個輕松的話題。

“小甜？”毛浩南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眼神特別正經地看著裴穗，“你怎麽能把小甜和猩猩比？裴穗，你太不尊重人了！你要是再這樣，大哥我可要生氣了！”

裴穗……

得，她也不敢再試探了。

瞧他這個認真的勁兒，怕是以後知道真相，得世界毀滅吧……？

休息了五分鐘之後，表演總指揮醜猩猩又揮舞起了它的小皮鞭，“休息時間結束，下面有請馴人師3號，老虎小姐！”

一只母老虎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過來，一只爪子上拎著一個鐵鉗，嘴裏還叼著一把細長尖銳的棍子。

“……”裴穗預感到了不妙，她靠近毛浩南，“這又是要幹嘛？”

“老虎訓練之前，都要先拔光牙齒的，你不知道嗎？”毛浩南沈重地看著裴穗，聲音壓得很低。

而那只母老虎，已經來到了大美女面前，毫不留情地舉起鐵鉗，朝她的嘴裏伸去。

大美女想要反抗，下一秒，那細長尖銳的棍子就打到了她身上，戳進皮肉裏，留下一個個細小的血洞。

她痛苦得尖叫起來，而母老虎卻毫不留情地用鐵鉗拔掉了她的牙齒。

一顆顆牙齒拔下來，拔得嘎嘣脆。

裴穗緊緊皺起眉，搖頭道“不可能的……游戲總要給大家一條生路的，不可能就這麽殘忍血腥……”

“拔掉牙齒也不會死，游戲不會現在就殺了所有玩家的。”毛浩南沈聲道，“但是顯然，這只母老虎要拔掉大家的牙齒！”

說話間，母老虎已經拔光了冰火堂所有玩家的牙齒。

現在冰火堂或許已經可以改名成為缺牙堂。

可母老虎路過俞東和他的小弟時，卻直接越過了他們，好像沒看到似的。

和昨晚裴穗看到的情形有點像，裴穗猜測是俞東有什麽道具。

再接著，就到了宋軒琪。

她也用了道具，是對母老虎釋放的，母老虎似乎晃了晃神，然後越過她，繼續往前走。

輪到了那個神秘的黑衣男孩，他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麽話，此刻也任由母老虎拔掉他的牙齒。

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裴穗看著他，心中暗暗評價是個狠人，然後轉頭看向毛浩南，“你有辦法嗎？”

毛浩南遲疑片刻，“我倒是有，但是只對我自己有效……那你怎麽辦？”

“……我先去試試。”裴穗聯想到昨晚的遭遇，忽然有了一絲猜測，她決定印證印證。

於是她走上前去，友好地笑道“喔尊敬的老虎小姐，我從來沒見過像您這樣美麗大方的老虎，瞧您的一口白牙，是多麽的整潔漂亮！請問有什麽是我能為您做的嗎？”

母老虎怔怔地看著她，幾秒後，才揮舞著鐵鉗悶悶地說道“我要拔掉你的牙！”

裴穗眼神裏滿是想要靠近卻又害怕的微光，“……可是溫柔的老虎小姐為什麽要拔掉我的牙呢？難道是害怕我會傷害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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