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穗也瘆得慌。

這熊孩子真會玩……

裴穗腿軟， 有點想發抖。

但她不動聲色地硬撐著，故作鎮靜地揚起一個輕松隨意的笑容，甚至伸手摸了摸那小孩的腦袋。

“你乖一點， 姐姐還有事。姐姐答應你， 十分鐘後，就過來陪你玩， 怎麽樣？”

小孩被裴穗摸到腦袋的時候， 身體明顯一僵， 有點不適應。

連他的眼珠子正好從地面上彈了起來都沒去拍，而後緩緩地垂下腦袋。

像是思考了片刻， 然後點點頭。

裴穗見他乖乖一個人到角落裏對著墻壁拍球去了， 也稍稍放了心。

只有十分鐘， 她連忙掏出在小孩家裏得到的錄像帶， 甩給斷頭鬼小弟， “我們剛剛又得到了一盒錄像帶，先放出來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斷頭鬼小弟連忙去用錄像機連接著電視機播放。

這次，雪花閃過之後，鏡頭一開始和之前快餐店的那盒錄像帶有些相似。

還是小南， 躲在那扇門後的貓眼裏， 觀察外面。

不過這次， 小南是朝斜對面看的。

通過鏡頭，大家看到了406的標牌， 又看到了408的標牌，接下來看到了電梯門。

裴穗渾身一涼， 從這個角度來判斷， 小南真是住在404的那個怪物！

她沒有再多想， 繼續往下看。

電梯門打開，憔悴的年輕女人牽著小孩走了出來。

女人眉眼間隱有不耐，在訓斥著小孩，“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難道你想以後像小南哥哥那樣嗎？”

小孩仍然在拍他心愛的皮球，對女人在耳邊的訓斥無動於衷。

很快，鏡頭又切換。

變成一片純黑。

只剩下聲音，有些遙遠，卻又存在感極強。

是小孩的拍球聲，一下兩下……

讓人聽得有些煩躁。

鏡頭緩緩打開，原來是小南剛剛閉著眼在睡覺。

現在重新睜開眼，被吵醒了，鏡頭晃動，小南赤著腳跑到門口。

小孩就在他門口拍球。

面無表情，動作機械，偶爾球不受控制，砸到了門板上。

可他毫不在意，仍然死死盯著鏡頭，不斷拍球。

鏡頭往下，慢慢聚焦到他拍的那顆球上。

花紋簡單的小皮球，忽然搖身一變，成了顆血淋淋的人頭，是他媽媽的。

那位憔悴的，年輕女人。

鏡頭戛然而止。

大家又都心領神會地沈默起來。

這小孩還真是萬物皆可當成球啊。

不管是怪物的腦袋，還是他的眼睛珠子。

或者是……他媽媽的頭。

裴穗皺了皺眉，她總覺得這些錄像帶有問題。

甚至開始懷疑，鏡頭裏畫面的真實性。

這小孩真是那種能把他媽的頭砍下來當球來拍的那種小孩嗎？

從之前聽到他從夢中醒來歇斯底裏哭著喊媽媽的那件事來說，她覺得不可能。

這小孩，明明很依賴他媽媽。

轉念一想，這些錄像帶都是小南看到的一切。

可眼見就真的為實麽？

萬一……

裴穗眸光微閃，好像猜到了什麽。

她垂下眼，站起身，“拿到錄像帶的方法剛剛我們已經試出來了，需要你們去幫助每戶住戶，或者讓他們幫助你們。只要釋放了善意，就能得到錄像帶。”

“幫他們？”女大學生咬著唇，有點猶豫，“可他們，好像是壞人啊……？”

去幫助壞人或者是找壞人幫忙，聽起來好像都不太好。

“小南眼中的壞，就真的是壞嗎？”裴穗皺了皺眉，“起碼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樣。”

“小南覺得錄像店的老板是壞人，可那個老板把錄像機給我們免費使用。”

“小南還覺得便利店的老板是壞人，可她給了我們水。”

“還有快餐店的老板，請我們去他家裏做客喝茶，也沒有傷害我們。”

裴穗一條條地指出來。

再比如這個玩球的小孩。

裴穗瞥了一眼，他正拍著自個兒的眼珠子，玩得起勁。

“你們也看到他之前拍的皮球是怪物腦袋，而不是人頭吧？”

“而且他如果真是惡鬼，為什麽不摳掉你們的眼珠子當球來拍，而要傷害他自己？”

眾玩家……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再說了，我們不這樣，難道真殺了他們去拿錄像帶？”裴穗又反問道。

女大學生和買菜大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裴穗說服。

正要點頭，電梯門響了。

燒死鬼走出來，手裏拿著兩盒錄像帶，沈聲說道“我發現了，不用殺人也可以得到錄像帶的方法。”

買菜大媽順口問道“幫助他們？”

“瞎說什麽呢。”燒死鬼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樓裏的住戶都是壞人，你幫助他們，是想讓那怪物發威？”

“裴穗說，只要朝住戶們釋放善意，就可以得到錄像帶。”女大學生直接說道。

燒死鬼目光深邃地看向裴穗，“她說得沒錯，但是這樣做的話，你們確定那個小南不會暴走嗎？”

審視了一圈大家的神情，燒死鬼接著說道“其實，我已經把這個游戲主線都摸索清楚了。故事很簡單，這個被叫做小南的人，是這棟樓裏的一名普通住戶，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處處受人歧視欺壓，而且還不小心撞破了樓裏許多住戶的秘密。”

“所以這棟樓裏的住戶聯手，殺害了他。”

“而死去的小南卻因為怨氣太重，化成了公寓裏的怪物，一直在伺機報覆著公寓裏的住戶。”

很流暢的故事。

除了裴穗和秦寶成之外，其他玩家都是認真地聽著，並且點著頭，覺得燒死鬼說得很有道理。

燒死鬼繼續解釋，“所以我們搜集這些錄像帶，就是記錄住戶們‘惡’的一面，只要集齊了，就算用確鑿的證據，給公寓裏的所有住戶定罪！”

“而且我發現，不需要殺了他們，只要對他們釋放惡意，讓他們出現負面的情緒，也能收集到錄像帶。”

燒死鬼把兩盒錄像帶扔到前臺斷頭鬼小弟的手裏，“喏，我這兩盒錄像帶就是這麽來的。”

無限宗的玩家們鼓起掌，忍不住誇道“不愧是隊長，您這麽快就把主線推理出來了，真厲害！”

“那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只是需要欺負住戶，然後搜集到錄像帶就行了？”

“挺簡單的！我們快去吧！”

燒死鬼隊長露出了難得的微笑，重新按下了電梯，“好，那我們就從二樓開始搜集吧，二樓我已經找了大半，只剩下兩三個房子了。”

見他們上了電梯，秦寶成壓低聲音問道“她們這不會出什麽事吧？”

燒死鬼那劇情推測，用腳趾想都很多漏洞。

也就無限宗這些組隊的玩家，因為太依賴隊長從來不用腦子，這次才會繼續無腦地相信燒死鬼。

裴穗無所謂地聳聳肩，“沒腦子的，救了這一次，也救不了下一次。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她轉身走向拍球的小孩。

“姐姐來陪你玩啦！老是拍球多沒意思，不然我們來玩點別的？”

小孩把彈起來的球握住，放回眼眶裏，然後看向裴穗。

目光依舊空洞幽深，只是有了眼睛珠子以後，沒那麽瘆得慌了。

“玩……”

裴穗知道他不太愛說話，就接著說道“四樓，你的鄰居你都認識吧？今天我們去玩助人為樂小游戲好不好呀？得到一個‘謝謝’就能換一朵小紅花作為獎勵！”

小孩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兩秒後，他又重新把眼珠子摳了下來，繼續當球，拍著玩兒，彈起老高。

小紅花……？

男孩子才不稀罕花花草草。

聽起來就很沒意思。

還是玩球，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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