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基友叛逆刺痛我的心，你說的話像冰錐刺入我心底，馬蒙真的很受傷。

路德維希這種難伺候的祖宗竟然都有岳父這種傳說中的oss了，而性格、顏值、身材、出身、工資都無挑剔的自己還是大齡單身剩男，心塞的第五軍團軍團長表示傷心欲絕。

一起愉快的當鉆石王老五不好嗎，為什麽你一聲不響的就脫團了？！

這是背叛！是對征服世界這個偉大事業的背叛！

然而責難歸責難，該八卦還是要八卦一下的。

“你竟然趁著我出差就偷偷結婚了？！”馬蒙雙手誇張的捂住胸口，表情浮誇的讓人想要抽他，“你還對得起我們當初‘朋友一生一起走，誰搞脫團誰小狗’的誓言嗎？”

“想脫就脫狗就狗，誰要跟你一起走。”

假如他對面是艾格伯特的話絕對會這麽噴回來，可惜他現在面對的是路德維希，毫無意外的沐浴在了堪比精神攻擊的眼神普照範圍下。

對方看你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要是路德維希不是皇族，馬蒙肯定忍不住嘴賤來句“弟妹哪裏人啊？”，然而任何試圖占皇族便宜的念頭都是非法的、被唾棄的、不可饒恕的無恥行徑，更別說付諸行動了，馬蒙大少爺他表示自己還不想英年早逝。

“尊夫人是哪裏人啊？”

換了個比較正式的稱呼，他腆著臉湊了過去，卻感覺到對方投過來的目光隱隱有從“智障”升級的跡象，想了想，還是停止了作死。

既然此路不通，那我們就換一條路。

直接問不行，猜總可以吧？

“你到底娶了誰？你那個表妹瑪麗薇莎？”

“格蕾絲的侄女莉莉？”

“伍斯特大公家的簡？”

“伊麗莎白女侯爵？”

馬蒙一口氣報出了數個適齡女貴族，都是曾公開表示過對路德維希青睞有加的，據說這群姑娘私下還設了一個姻緣擂臺，誓死要決出最適合公爵大人的女人。

都是病的不輕。

理所當然的，他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

其實這種事吧，當事人越沒有回應反而越容易腦洞大開，再加上他在新世界接受了這麽久的信息轟炸，什麽樣的神展開劇情都了如指掌，腦洞更像是被一塊大外隕石砸過一樣，怎麽也關不上了。

只見冒牌管家一連倒退了三步，顫悠悠的舉起手指向了端坐在沙發上的第七軍團軍團長，眼中含著淚水，被自己腦補的劇情虐的心肝脾臟腎皆痛。

“你……”他的嘴唇在打顫，聲音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不會是被瑪格麗給……給……強制內部消化了吧？”

嗚，我可憐的路德維希，一定是瑪格麗那個男人婆下了黑手！

本來還打算即興來段哭戲的他在對上被編排對象的眼睛後猛地噤聲消停了。

此刻，路德維希看向馬蒙的眼神已經無法用一句“智障”來形容了，非要用文字表述的話，“你爸當年竟然沒有把你射墻上，真是心疼他”感覺會比較貼切。

馬蒙被看得心底發涼，一串的“糟糕”在腦子裏開起了火車。

“好吧，我承認我有點得意忘形了，畢竟在這裏跟同族交流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他清了清嗓子，識相的坐到了路德維希身邊，“咱倆也別賣關子了，都爽快點吧。”

這話說得真是入情入理，活像路德維希在陪著他胡鬧似得，一般人沒有出神入化的厚臉皮造詣還真說不出來。

路德維希顯然也不打算放縱他浪費時間了，他並不像馬蒙那樣是借助於儀式瞞天過海的偷渡，而是憑借對方提供的坐標直接撕裂空間來到的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承受世界力的排擠，可如果不是這樣做，他根本無法閱讀《舊神書》。

傳奇法師格格巫在撰寫這部游記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它會在萬年之後被捧上至高無上的地位。

《格格巫大陸游記》在成書時只是一本普通的筆記，除了主人身份比較特殊以外，與其他的筆記別無二致。可經過了諸神黃昏之後，它被陷入信仰真空的人們視為救命稻草，地位一升再升，直到被光明教皇送上了神壇，受到信徒的瘋狂膜拜，經過了萬年的累積，寄托在其上的信仰之力龐大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

於是，誰都可以翻閱的魔法筆記《格格巫大陸游記》就變成了蘊含著毀天滅地之能的神器《舊神書》，在路德維希拿到它之前，大陸上竟然沒有人能夠翻開筆記本的封面，甚至連接近都有被灼傷的危險，更別說閱讀了。這也是《舊神書》真跡下落紛紜，卻沒有一個靠譜的真正原因。

神器的威能放在身為魔神的路德維希身上自然就不夠看了，以神明使用的器皿就是神器為定義的話，他早上洗漱用的牙刷、身上穿的衣服、喝水用的杯子甚至是枕頭和床單都是地地道道的神器，在他面前，讓人退避三舍的《舊神書》也不過是一本普通的筆記本。

話雖如此，也不代表他就可以大咧咧的隨意翻閱了，這本筆記裏記錄了太多已經化為秘密的往

事，在它升華為神器時與法則相互輝映，只要有人敢翻開，保證瞬間被天地異象賣個幹幹凈凈。

魔族的計劃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屬於見不得人的勾當，路德維希自然要想辦法避免這種強制曝光，在這種情況下，與其把它拿回去惹得大本營不得安寧，低魔的“鏡像世界”顯然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他之前糾正馬蒙對於這本筆記的稱呼也是為了避免觸動到神器，畢竟被神化的是《舊神書》而不是《格格巫大陸游記》。

鑒於作者生活在諸神庇佑的上古時代，使用的也是當時通用的大陸語言，放到了如今自然就變成了看不懂的天書，只有大賢者在經歷了漫長的研究後可以翻譯一二，但只要是經過了翻譯，必然會與原文的含義出現偏差，哪怕大賢者的翻譯非常準確，也會在二次傳閱中被誤傳篡改，等到了人手一本的通用版，就算內容面目全非也不足為奇。

魔族擁有漫長的壽命，這也導致了他們是個非常念舊的種族，或許是對被驅逐出故鄉感到不甘，他們幾乎是偏執的堅持著最初的語言、習俗。如今，這種做派的好處終於體現了出來——他們閱讀起《格格巫大陸游記》來完全沒有任何語言障礙。

被無數傳說裝點的《舊神書》並不像旁人想象的那樣有個奪目的外表，它的外形甚至可以說是樸素無華，畢竟它的主人可能當時只是在路邊的書店順手買下了一本筆記，然後在上面寫滿了牢騷。

路德維希並沒有忽悠馬蒙，將這本真跡交給的他確實是他名義上的岳父——利卡羅斯特家族的現任家主。

具有濃厚諷刺意味的是，這對翁婿在薇薇安活著的時候從未碰過面，反而是在失去了中間人後才有了平生的第一段對話。

“眾神隕落於大陸分裂後的第三個星期日。”

這句路德維希用來跟馬蒙打招呼的話，同時也是利卡羅斯特家主對他說得第一句話，更是格格巫在敘述諸神黃昏這一部分時的開篇第一句，並且作為裝逼利器成為了《舊神書》最廣為流傳的名言。

與漂亮的女兒相比，利卡羅斯特家主實在有些不起眼，這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文質彬彬的中年人，他中等身材，沒有刀削般的五官，也沒有偉岸的身姿，更談不上虎背熊腰，可就是這麽一個家夥，卻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幾乎沒有什麽能傷害到他。

在真正親眼見到這位家主的時候，路德維希認同了這個說法，不在於他看似平凡的身軀裏蘊含的強大力量，而在於他那雙堅定又寧靜的眼睛，好似無論何事也無法將他的意志擊潰，哪怕彼時他的右手被《舊神書》散發出的光輝和力量腐蝕割裂到露出森森白骨。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他的眼中，路德維希看不到任何傷痛殘留的痕跡，面對弒女的仇人也是一派冷靜，仿佛剛剛失去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的人並不是他。

這是個意志淩駕於情感之上的人，極其難對付。

他會向著早已定好的目標不斷前進，哪怕沿途皆是白骨鮮血也不會動搖，無論這個目標會讓他付出多麽慘痛的代價，簡直就是最棘手的類型。

男人沈默著將手中拿著的《舊神書》遞給了他，不斷滴落血珠的右手卻絲毫無法玷汙幹凈整潔的書頁。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路德維希聽到自己如此說道，聲音裏充滿了虛情假意。

“不，”利卡羅斯特堅定的拒絕道，聲音中微微帶著一絲嘶啞，“我絕對不會停下。”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克制著什麽，再開口時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

“我的女兒，死於她的父親與丈夫的共謀，我也絕不會忘記。”

這樣看來，那只鮮血淋漓的右手更像是他的自我懲罰。

與自己的投機取巧不同，這個男人是真的決心犧牲自己的女兒，路德維希在那一刻確認了這一點，這段斬釘截鐵的反應與那位被尊稱為“賢者”的魔法師簡直如出一轍。

然後他不合時宜的走神了。

假如讓薇薇安知曉自己被父親和老師從一開始就放棄了的話，她會說些什麽又會做些什麽呢？

是會憤怒還是傷心？亦或是認為他們的所做作為理所當然？

不，以她的性格，最大的可能還是卷起袖子好好幹一架吧。

無論是大賢者還是利卡羅斯特家主都寧肯認下謀害弟子/女兒的罪孽，也不願面對她會被轉化為亡靈生物的事實，這在他看來簡直荒謬到了可笑的程度。

確實，亡靈是不散的怨恨，是生者的仇敵，是不可饒恕的邪惡，這些被光明信徒天天掛在嘴上的老生常談都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可是這樣就否認對方是也有著完整的人性和神智了嗎？對生者不能做的惡行將目標換為了亡靈就可以肆無忌憚嗎？

化為了亡靈的薇薇安就不是薇薇安了嗎？

利用活著的她是罪惡，利用死去的她就不是了嗎？

這兩個人可以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去背負害死無辜之人的罪孽，卻沒有勇氣正視自己接下裏的暴行。

愚不可及。

他想到這裏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薇薇安，我可憐的妻子，你遲早會發現，比起這些愚人，只有我才會真心愛你，那可真是最美妙的結局了。

關於這些小心思，路德維希自然不會馬蒙和盤托出。

“我的岳父是個聰明人，他選擇了與我們合作。”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聰明人？我看是失心瘋才對吧？”馬蒙失笑，“那個家夥大概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跟誰打交道！”

他當然不會清楚，魔族退出大陸的歷史舞臺已經太久太久了，特別是在經歷了歷史斷層後，大陸的原住民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的幾率不比撞大運能高多少。

不過，馬蒙可不像薇薇安她老爸那麽好糊弄，魔族最大的優點就是活得久還記性好。

“不對！你還是沒告訴我你老婆是誰啊！我告訴你！可別想糊弄過去，等我回去一問就清楚了，你還保密什麽，快老實交代！”

煩不勝煩的路德維希有點想把他的頭扣進茶壺裏了。

就在他即將付諸行動的前一刻，魔族敏銳的聽力探知到了二樓房間裏輕微的異動，這一發現順利扭轉了第五軍團軍團長大人高貴頭顱的悲慘命運。

“那個網癮少年今天下線這麽快？”馬蒙一邊站起來一邊嘟囔著，“我得上去看看。”

阿澤是他們精心挑選的棋子，難得的是進展還非常順利，不時時盯著他的動態，他實在是不能放心。

路德維希的人設不是一個寡言的陰郁美男子的話，此刻一句“謝天謝地”估計已經飆出來了。

“啊！”臨走前，馬蒙突然一拍大腿叫出聲來，“我想到了！你老婆是薇薇安利卡羅斯特對不對？我當時就覺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對，你老實回答，是不是當初就看上人家了？”

他一邊擠眉弄眼，一邊還用手肘捅了捅路德維希的肩膀。

“真沒想到啊，我還以為陛下絕對會讓你娶個貴族小姐回來呢，畢竟你可是唯一的繼承人，”說到這裏，馬蒙倒是有些感慨，“不過既然咱們好不容易回去了，娶個開朗的本土姑娘不僅寓意好，說不定還能治一下你的蛇精病和悶騷呢，以後生出來的小路德維希說不定會可愛很多啊。”

“……滾去伺候你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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