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極萌物平臺那邊的合作是路楠先前百忙之中抽空親自去談的， 畢竟沁然公司是提供錢財的甲方，在敲定九位數的讚助金額之後，平臺那邊對於沁然飲料公司提出的合作要求基本上無不答應。

此時， 路楠給項菲菲極大的自主權。

年中會議還沒結束， 菲菲就已經相當高效地挑選好需要的人，並列了清單給路總過目。

路楠看了一下， 人手貴精不貴多，名單上一共也就十二個人，其中七個是京市總部的人員，五個是Q市的即項菲菲原本的下屬。

“沒有問題， 讓人事部門去和他們溝通一下，他們手頭原本的工作都交接出去， 全力配合你的調動分派。”路楠很爽快地簽字。

雖然現在各類綜藝已經頗有‘百花齊放’的架勢了， 不過冠名讚助商讚助金額逾九位數的綜藝還是鳳毛麟角。

沁然這邊斥巨資後自然要讓這個錢花得值， 他們和平臺對接，不僅僅是監督沁然公司打過去的錢是否落實到位、確認涉及綜藝節目播出之後的廣告植入插播效果，還要隨時根據節目播出效果考慮沁然乳茶之後的生產銷售計劃——雖然具體方案細節並未在公司內部公布，不過想想也知道， 趁節目播出的時候推出‘聯名款’、‘特約版’等等只是廣告商的基本操作而已。

因此， 沁然公司人人都知道，項菲菲這次接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任務。

公司高層中， 不乏有羨慕嫉妒她的人， 比如當初顧慮過多，現在一步慢、步步慢的林浩，但是林浩思量過後， 不得不承認從一開始就負責乳茶業務的項菲菲的的確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概是基於同期入職的情誼， 林浩尋了機會與方航說悄悄話：“我有家室在岒江省， 所以不得不放棄了好些機會，你小子現在無家無累一身輕，怎麽不多多爭取鍛煉機會？”

如果是一年半之前的方航，可能就傻兮兮地把這位林哥的話聽進去了，現在麽？

方航灑脫一笑：“要想爭取這個case，得做好接下來至少一個季度留在京市的準備，現在是我負責的市場剛剛打出一些品牌知名度的階段。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我想，憑路總的雄心壯志，我以後不愁沒有此類鍛煉的機會。”

中年雄狐貍和青年雄狐貍彼此對視一眼，呵呵一笑，依舊是哥倆好的模樣。

坐在他們附近的陳璐雖然沒聽清楚他們說什麽，不過從這兩人的眼神和表情大致可判斷一二，她默默記在心裏。

陳璐沒打算直接告訴項菲菲，以免畫蛇添足。

她想著：反正菲菲已經將蒙省Q市的乳茶生產線徹底理順，那邊肯定是會配合她的；之後菲菲在京市，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就行了。

不是陳璐想太多，隨著沁然飲料公司規模迅猛擴大，現在公司中隱隱出現了三個派系。

一派是林浩方航這樣從路楠創業之初就跟著她的元老；

一派是項菲菲、陳璐等等在沁然有了一定規模之後，被路楠挖過來或者主動投奔的專業人才；

還有一派麽，算是兩邊不沾的。

當然，和當年源川集團裏頭白熱化的派系鬥爭還是不一樣的，沁然這邊只是在爭奪公司資源和任務分配的時候表現得比較明顯。

就連陳璐內心都有了這樣明確的認知，路楠自然也清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公司是一個以盈利為目的的社會團體，這些現象都是不可避免的。

路楠能做的，就是把握好沁然的發展方向，將沁然的市場做大做強。

就如現在一般，有充足的利益當前，即便公司下屬有著不同的喜好和立場，依舊會隨著路楠規劃好的路徑、遵從路楠制定的方針，一步一步走下去。

……

年中會議結束之後，路楠沒搞什麽晚宴，很直接地叫小姚發了自助餐券，大家輕松愉快地吃一頓。

出發去餐廳前，項菲菲敲響了路楠的辦公室門。

沒等路總詢問，菲菲就主動匯報：“Q市生產相關事務我交給了梁誠和王一安，有他們盯著，應該沒什麽問題。”

“沒事，就算負責對接綜藝節目組，你依舊需要隔三差五就要回去一趟的，你看著安排。”路楠對這兩人有印象，一個是公司聘請的職業經理人，一個是從沁然剛成立就入職的校招大學生。

“對了路總，我有一個疑惑，想要向您請教一下。”菲菲抿了抿嘴，有些糾結。

“你說嘛。就我們這樣的關系，有什麽事情不好直接說的？”路楠放松姿態，靠著沙發背，笑吟吟地說。

有人說，時尚是個圈，時尚圈流行的東西總是周而覆始。

在路楠看來，這條定律同樣適用於娛樂圈。

譬如說，她和項菲菲的中學生時代，衛視臺曾經有過轟轟烈烈的選秀節目，幾乎是全民瘋狂抱著手機給自己喜歡的選手發短信投票。

十幾年前網絡平臺還茍著發展（盜版電視電影）呢，那時候的地方衛視臺、運營商賺的盆滿缽滿。

現在的情況和當年又有所不同。

項菲菲摸了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我看了金律和咱們公司法務發給我的讚助協議。細則中有關於選秀綜藝播放過程中的選手投票的方式，我不太明白為什麽是用瓶身標簽二維碼，而不是在瓶蓋內加印二維碼……”

沁然公司花了九位數的讚助費當然不是聽個響的，路楠和視頻平臺招商部主任大戰三百回合（咳咳，誇張），最終，理所當然地拿到了一部分網絡投票權。

路楠擡眼看菲菲，讚許地說：“這是個好問題。首先，就當下來說，短信投票已經不符合發展趨勢了，早年的短信投票其實在選秀節目完賽後，被人質疑公開性和公正性，所以這幾年偶有小打小鬧的地方臺選秀節目，也都不再采用那個投票計票模式。我們沁然爭取到了南極萌物選秀節目的部分投票權，設計部位不在瓶蓋而在瓶身腰封標簽——這是我特意要求的。”

主要是路楠上輩子看過相關新聞，部分不理智的粉絲為了給自己支持的選手投票，購買大批飲料，擰開瓶蓋投票之後，將飲料廢棄倒掉。

事件曝光之後，影響極差。

當時的路楠匆匆看過推送新聞，忙於工作的她無暇去透過事件看本質。

她依稀記得有人辟謠說是擺拍，還有人陰謀論說是對家綜藝的抹黑手段。

但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被倒掉的飲料是真的。並且壞的影響已經造成。

看過新聞的人都會為那一幅幅照片中乳白色液體感到觸目驚心。

雖然當時上新聞的不是這一檔綜藝，可是誰敢保證此類事情不會發生？

既然明知道有這樣的風險，她便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路楠簡明地和項菲菲說了使用開蓋投票的顧慮。

【路總的考量也有她的道理！】項菲菲聽完之後，依舊有些猶疑地說：“可是如果以瓶身的二維碼投票，我擔心會產生這樣的情況——部分未銷售產品在終端門店被拆封，這部分損失……”

路楠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為此，我還需要你和你組建的團隊制定相應的措施。”

其實從簽合同明確腰封內層掃碼投票的時候，路楠就已經考慮到這些了。

只是她並不喜歡直接將答案告訴下屬，因為下屬們只聽從她的吩咐做事是永遠不會有長進的。

譬如今天，菲菲私下提出質疑，就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因為路楠也不敢保證自己做出的決定永遠是正確的，她需要下屬用對的方式方法提出合理的建議和合理的質疑，這樣沁然未來的發展才會更加穩妥。

團隊人員尚未到齊，項菲菲就接到了第一個難題，她看著路總帶笑的眼睛，驟然意識到，這不僅是路總對自己的考驗，也是路總對自己的幫助——過兩天團隊人員到齊，她本人已經對相關事宜有了初步的考量，無疑更能提升她在團隊中的威信！

項菲菲當晚就給自己沖了黑咖，接著打開電腦，開始羅列腰封內層掃碼投票的優劣勢。

首先，雙層腰封設計是公司請專業人士設計的，並申請了外觀專利，目前已經是沁然飲料的標志了。

其次，經過三月初那場假冒偽劣事件之後，沁然的經銷商、競品公司、以及有一定忠誠度的消費者都知道撕開沁然飲料外層標簽，裏層的二維碼不可有心靈雞湯可以當書簽用，還可以有溯源查竄貨、查真偽和確認生產批次的作用。那麽現在再增加一重投票作用，可以說是一舉多得，從成本方面來說，直接省略了瓶蓋噴碼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

再次，就是路總提及的可以避免‘可能出現的浪費行為’，規避輿論風險。

這麽羅列下來，唯一的不足就是產品未售出即被拆封。

可是拆腰封並不是拆了飲用包裝，路總可以接受在全新的季度給投票商品設置一個新的報損費用補助——項菲菲想到這裏，又打開另一個文檔，將這行字輸入為標題。

菲菲從前是學心理學的。

坦白說，心理學是一門很深奧的學科，想要單憑本科不到四年（撇除實習期，的的確確是不足四年）的時間在這個專業有所建樹，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過有著相關專業基礎知識，以及工作以後將本科所學理論結合實際的經驗，菲菲已經能夠比較精準地從廠家、中間商、消費者三方面考慮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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