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收到蔣總好友申請的時候， 他們一行人正向著本次出差最後一站出發，那就是毛熊國，即丹尼斯的地盤。

當時， 她已經進入機艙坐好， 準備按照廣播提示將手機調至飛行模式。

【既然還沒有撕破臉，那麽就得虛與委蛇。】

路楠勾了勾嘴角， 當下沒點通過——虛與委蛇也不妨吊一吊對方胃口，她打算等飛機降落之後在通過申請，順便‘誠心誠意’地為這麽不湊巧而道個歉。

她只是一個微表情而已，陳驍就察覺到了， 他微微歪頭：“嗯？”

陳驍不是那種窺私欲很重的人。

相反地，平時和路楠相處， 陳驍極其註意尊重對方的隱私， 哪怕挨著坐， 也不會斜眼偷看對方的電腦、手機屏幕。

但年輕人麽總有沈不住氣的時候，女朋友長得太好看、又特別優秀，陳驍知道覬覦她的人有不少呢。

有時候他會落落大方地問一嘴，有時候暗自消化、暫時化身小陳醋。

總的來說， 切換到戀愛模式的陳驍有著比他生理年齡略小一些的表現。

可能是因為之前的他承受了太多， 並無暇去談情說愛，故而生澀。

也有可能之前所遇到的異性， 絕大多數都是眼睛盯著他、追著他跑的， 他潛心等到的這一人實在是來之不易。

與之表現完全不同的就是路楠。

路楠不是不好奇，是完全不好奇，似乎是對對方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陳驍偶爾也會懷疑：是不是因為她不喜歡我？

但是下一刻他就會推翻自己的懷疑——不可能。按照楠楠的性格， 如果不喜歡， 她壓根就不會主動向自己走近一步。

“是中集的蔣總。”路楠將手機轉了一面， 讓他看清楚。

“哦。”陳驍應了一聲，側頭看向路楠建議到，“哦，那還是……盡量少搭理他吧？”

路楠比了比ok的手勢。

到了毛熊國之後，丹尼斯的招待也是相當周到。

海外市場部年紀最大的李槐棋和上次絲路展銷會充當源川翻譯的外院研究生袁媛是一起從京市往西飛抵毛熊國首都的。

因為丹尼斯的身份背景使得他鋪貨很順暢，路楠不需要花太多時間關註毛熊國市場。

第一天晚宴之後，路楠就吩咐李槐棋帶著袁媛，跟著丹尼斯的人去核對鋪貨進度、初始銷量等等。

這是路楠給李槐棋的一次機會，就仇超群的反應，李槐棋原本對出國出外勤這件事有一些排斥（更確切地說是畏懼），隨著部門同事紛紛出去又回來，他的忐忑不安逐漸平覆下來了，也願意以比較積極的態度面對相關工作內容了。

這一點，讓路楠暫時滿意。

至於李槐棋是否會被‘部門優化’，就看這位老大哥能不能適應現在的工作節奏吧。

丹尼斯無疑對路楠是有好感的，他表達得比泰國混血小哥krit還要更明顯一些呢，上次在華國就給路楠送了一大捧玫瑰花，這次恨不得只帶著路一個人去約會，啊不，是考察市場。

路楠當然打著圓場，說必須帶上自己的領導一起，讓他也見識一下毛熊國的白酒市場。這樣才方便她日後給丹尼斯申請更多的費用補助。

就如krit一樣，丹尼斯也是識趣並且理智在前的人，又或者是路楠本身表現出來的專業和強勢讓他們對路楠的態度都比較尊重。

丹尼斯十分遺憾地攤手：“好吧好吧，那麽，就請隨我看看我們毛熊國的酒文化。”

這個國家的人喝酒確實兇，就連路邊便利店貨架上展示的酒水品種數量都遠超路楠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國家。

但是隨著深入了解，路楠也發現了一些問題。

傍晚回酒店的時候，她看了陳驍一眼：“我打算買一些當地賣得比較好的中度酒、高度酒，今晚試著嘗嘗看。”

陳驍點點頭：“淺嘗就行，不要過量。算了，我和你一起喝。”

這種小事不需要勞煩丹尼斯，路楠直接吩咐酒店客房服務，不到半小時，服務員就送過來多達十四五種的烈性酒。

路楠每種都嘗了嘗，果然是經過多重蒸餾生怕留下雜質和雜味兒的純凈蒸餾酒，其口感路楠只能說絕大部分就一個烈字，沒別的具象形容詞。

“……但其實毛熊國的人也不是喝不習慣帶華國白酒的，比如濃香、比如兼香，他們其實也能接受糧食釀的芬芳物質。我覺得更重要的反而不是口感，而是價格——這些酒的定價都不高。”路楠閑著無聊，把面前的酒瓶子從高到矮排列了起來，“所以和諧酒出口只是第一步，就算有匯率在，和諧酒的價格也不算便宜。源川的酒水後續想要以銷量占據境外市場，恐怕還得靠特曲和流通小酒。”路楠總結。

並不是她現在才發覺這一點，而是之前源川白酒年出口量連六百萬美金都沒有，根本就沒有部署戰略的必要。

【現在倒是可以做全面發展的規劃了，只不過……】

路楠把小酒杯放下：“只不過什麽時候和總部提、怎麽提，我還得斟酌斟酌。”

陳驍讚同：“現在源川出口白酒品相中，和諧酒占了大比例，經典酒只有客戶順帶自飲和收藏訂了一些。從口感和定價上來說，特曲與流通小酒的確更有競爭力。我明白你的意思，人們往往對送上門的好處不夠珍惜，所以回去之後你先別著急提，我看看其他品牌部負責人的反應再說。”

路楠點頭：“正有此意。對了，你還喝麽？”

“不了，先收起來吧。”雖然每一款都是淺嘗輒止，但架不住種類多啊，而且還混了酒，陳驍覺得再喝下去他要暈乎了。

閑聊至氣氛正好的時候，路楠房裏的電話響了。

咳咳，是丹尼斯，他邀請路楠去夜游車河。

路楠瞟了陳驍一眼，看他一本正經但是耳朵微動的樣子就覺得太好玩了，她婉拒了丹尼斯，掛斷電話之後一臉‘快誇我’的表情。

陳驍內心確信楠楠根本不會和他們有超乎合作夥伴之外的情誼，所謂吃醋，也就是他本人有點兒克制不住的小幼稚罷了。

相比較起來，他更討厭那個姓蔣的——他還記得呢，下飛機之後，楠楠就通過對方的好友申請了。

小陳醋今天醋了麽？

有一點兒。

他捧著路楠的臉狠狠地親了一下。

路楠好笑：“中集的總部在滬市呢。”

陳驍撇嘴：“萬一他不依不饒來京市找你呢？”

商海裏，這種人到中年、身價不菲的男人他見得多了，人模人樣的心裏頭齷齪著呢！

“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鋼槍。行了吧？”路楠笑瞇瞇地趴在陳驍耳邊，吐著氣說，“我給您唱一個？”

“別鬧。”陳驍的耳朵肉眼可見地變得通紅。

十幾分鐘後這位年輕人腳步淩亂地離開了路楠的房間。

路楠看著尚且整齊的床，心頭有點遺憾：嘖，果然男人不喝醉，女人沒機會。

這非她齷齪，只是她改了改酒桌上聽到的葷話而已——原話其實應該是反一反性別。

也是折射了相當不好的酒桌風氣了。

……

七月底，京市，下午三點。

仇超群親自來機場接機：“你們可算回來啦！”

處理部門日常工作事物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路楠再不回來，他就想跑路啦。

“仇哥，這陣子辛苦你了。”路楠沖他笑笑，手裏拎著一個袋子，“給你帶了點伴手禮。”

仇超群立馬樂呵呵了：“哎，這多不好意思。”

一邊說，一邊伸手接過來，還意有所指地內涵陳驍：“果然還是幺妹兒貼心。”

陳驍置若罔聞：“我們也不必趕回辦事處了，仇哥，你安排個地方，我們三個聊一聊、溝通一下近期工作情況。”

路楠對李清等人說：“出來一趟都累了吧？你們先散了，各自回家。袁媛這邊勞務費會在三到五個工作日由財務打給你。”後面那句是對翻譯說的。

陳驍也把行李都交給翟助理：“把東西帶回酒店，收拾一下。”

等到都沒有外人了，仇超群才開車著問：“那個泰國的林老先生咋個回事哦，又追加合同了。”

林家的事情不方便多說，陳驍只是簡略地說因為路楠幫了經銷商一個忙。

仇超群聞言，也不多問了，轉而說起這二十來天京市的情況：“路楠，海外市場部的人腦子都還靈光，知道悶聲發財。不過這麽一趟出差，好處是瞞不住的，恐怕有更多的人想要來海外市場部了。”

路楠正愁手下的人不夠用呢：“那好啊，到時候仇哥你幫我把把關，看看來的人得不得用。”

人盡其才麽。

閑聊間，車到了目的地。

路楠要了一壺熟普洱，這一路來又是飛機的冷氣又是汽車的冷氣，她反而需要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仇超群繼續說他坐鎮之下的情況：“十二樓大致就這樣了。樓下和諧酒京市品牌部最近招了幾個小經銷商，幹勁蠻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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