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學校 籃球場

空蕩的籃球場，沒有人的周末。這樣也好，就這樣抱著膝蓋綣著，就算想要嚎啕大哭也無人知曉。當然，也不需要那樣痛哭流涕的，失戀嘛，本來就是生活中再平凡不過的插曲。何年希吸了吸鼻子，想用手抹去臉上那些不知不覺越湧越多出的淚，卻見一雙白色球鞋踱到她面前。

她知道不是他。就算是他，她現在也不敢擡頭看他。

“何年希，”鄧子航用食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那張帶雨梨花的臉真讓人心疼。“哎呀，這下出大事了，從來只會笑不會哭何年希居然掉眼淚了啊，你怎麽啦？”

“你少裝傻，”年希別過臉去，沒好氣得拍掉他的手，“剛剛在走廊轉角看到你了，誒不用安慰我，我沒事。”

明明難受的要死，卻還要假裝堅強如石，這小丫頭到底要強撐到什麽時候。

“誒，別哭了。我知道你傷心，雖然表白被拒這種事呢確實蠻值得傷心一下的。上次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哭得更慘！吶吶，”子航讓她的註意力轉移到旁邊的籃球架上，“上次我就是抱著它哭了一小時。”

“餵，我看你現在應該幸災樂禍才對，”年希又吸了下鼻子，“現在我們倆都失敗了。”

“那我也一定慘過你。至少你還有我來安慰，我可是要自己療傷。”子航動動下巴，裝作要哭。

“行啦，”宛凝沒忍住，伸手捏了下子航的臉，“世紀淒慘男，別苦大仇深的了。”她收回手淡淡一笑，“不用哄我了，你放心，我哭過就好了。”

“你看，你一早選我不就會笑了。其實呢issac也不是不好，不過我就覺得你跟我比較配。”子航在年希身邊坐下，順勢靠在她肩膀上。

“你少臭美，”姑娘“嫌棄”地推開他撇撇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要是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這樣。”

“餵，嘀咕什麽呢？”因為沒有聽到何年希的喃喃自語，子航又湊近了她一些。

“沒什麽。”年希往左邊挪了挪，不作聲了。

“餵，明天見到阿風，我該說什麽啊。”過了好久，靜止的時間因年希突兀的一問便重新流動起來，子航眨眨眼，像是憂傷的一頁又翻過去了。

“哎呀我說你怎麽婆婆媽媽的，”子航一臉無奈，“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大家都是朋友，就是跟以前一樣就好。要不你就學我，死皮賴臉主動出擊。”

“你也知道自己死皮賴臉啊，”年希站起身來，“學你我真完蛋了。我回去了，你還想呆在這兒就呆著吧。”

“餵，何年希，有沒有搞錯啊，我是來陪你的誒，餵！”子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忙向她跑走的方向追去。

或許跑在風中，眼淚就能無聲無息地融化在空氣中，變成昨日的紀念，而跑過今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在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扮演著相應的角色，或者追求，或者守望，亦或者在愛與被愛中徘徊著，就像何年希知道鄧子航一直守護著她，而她愛上唐亦風，亦是一件無怨無悔又不問緣由的事。

阿風，如果時間重來，我還是會向你表達心意。因為，喜歡就是喜歡，是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擋不了的。

這就是我信仰的，愛。

香港 飛鷹寨

“唉。。。唉。。。唉。。。”

“親愛的kate，從下班回來到現在你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半個多小時，誒，你不餓嗎？要不要給你煮杯面？”卓芝窩在沙發上，捧著杯面看著眼前焦慮至極的姑娘。

“唉，現在吃龍肉都沒胃口了。”蕙如又來回走了兩次才停下腳步，坐到卓芝身邊，“我琢磨了一整天，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這事告訴holiday，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好。coco，你說呢，我要不要說？”

“唉，我也不知道，”卓芝嘆了口氣，把杯面擺到茶幾上，“要是holiday知道真相肯定傷心死了。你知道的，女人最介意喜歡的人把自己當作是別人的替身了。謝立豪要是敢對我這樣，我扭爛他耳朵！”

“算了吧，就chris粘你那樣子我們看著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借他個膽他都不敢。哎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個。誒，你說會不會是你推斷錯了，或許issac已經放下那個什麽zita，真的喜歡上holiday了？”

“我也希望是我推斷錯了。。。不過你不知道，issac對zita真的用情很深，”卓芝調整了一下坐姿，面對著蕙如，“三年前zita飛美國認識了她老公，兩人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現在寶寶都兩歲了。都這麽久了，按說這段情愫怎麽都該過去了吧，但這三年來issac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我們都覺得他還是沒辦法忘記zita，就讓自己這麽耗著。”

“想不到issac這麽癡情啊，哎呀這下完了，”kate一下覺得愁雲慘淡，“你越說我越心慌。你說我前幾天還慫恿她去表白，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holiday跟issac表白了？”

“不知道啊，應該不會吧，她臉皮這麽薄。。。”

“哎kate，要不打過去問問情況？”

“你打！”蕙如順手拿起電話遞給卓芝。

“你是她最好的姐妹誒，而且也是你慫恿她的，你打你打！”

“我，哎算了，那我先探探口風。”蕙如無奈地接過卓芝塞給她的電話，“老天保佑啊，這傻丫頭千萬別表白啊。。餵親愛的！”

聽著對面膩到牙疼的那聲親愛的，年希立刻把電話拿離耳朵半米遠，“幹嘛趙蕙如，今天這麽熱情，”說完又放回耳邊，“找我什麽事？”

“啊沒有，就是，想你了唄！那個，澳洲天氣怎麽樣？”

“還不錯啊，怎麽了？”

“哦沒有，我就是想問問。。。哎你今晚吃的什麽啊？”

“就在食堂隨便吃了點，幹嘛問這個？”

“沒事沒事。就是我想說。。你衣服洗了沒？”

“餵，你今天吃錯藥啦，到底想說什麽啊。親愛的，我今天做了一天訓練很累，沒事的話我想先睡。”

“誒先別睡先別睡，你知道嗎，我今天聽到一個故事。”

“恩，你說。”

“今天在家跟coco大掃除我翻出張老照片，是唐亦風他們畢業的時候拍的。照片除了他們S3外，還有我不認識的一男一女。聽coco說當年他們五個都是同屆機師，感情特別好。你知道一群年輕人整天在一起形影不離的是最容易產生愛情了，後來唐亦風跟那個男生就同時喜歡上zita了，噢就是照片上那個女生，結果居然唐亦風隱瞞了自己的感情，選擇讓愛，但最後zita也沒有跟那個男生在一起。我覺得唐亦風一定挺遺憾的。”

何年希的心好像被小石子擊中了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覺得鼻子酸酸。阿風，原來他也曾經歷過那樣無悔的暗戀時光。

“再後來zita結婚有了寶寶，也就不在飛揚繼續飛了。你知道嗎，zita嫁人三年，唐亦風就三年沒有拍拖過。holiday，這回也許是我錯了，我沒想到一直慫恿你去追去表白的的是一個對感情這麽執著的人。”

“我想唐亦風需要的是時間，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所以holiday，這件事慢慢來，等你回來我繼續做你的情感顧問，好不好？”

好不好，她不知道自己好不好。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們之間有些距離是越不過去的。

我們可以做永遠的好朋友。

所有話語關聯成一條細細的線，理清了她腦中結成結的索，也終於懂得亦風口中“距離”的真正含義。真巧，她也是飛機師啊。

她說愛他，可卻太不了解他的過往。她未走進他完整的人生，又如何去創造與他的將來？

趙蕙如仍在斷斷續續地說著，可電話這頭何年希一句也沒聽進去。不知什麽時候，電話已從無力的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悶得一聲作響。她全然明白了，原以為沙灘一吻書寫下的是他們愛情的開始，卻未想是把開啟回憶的鑰匙。唐亦風帶她去的沙灘是他與zita回憶滿滿的地方，是任憑別人如何努力都進不去的。何年希無意闖入，也只不過是以一個替身的姿態。她是替身啊，劇幕謝了散場，她還傻站在那兒等待什麽呢，他的深情幾許從來都不是給她的，從來不是。

黑夜太深，年希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獨角獸被殘忍地拔去了頭上的角，她把頭埋在雙膝之間，讓淚無聲流淌著融入夜色，可誰都不知道，今夜註定會吞噬掉這個無助的女孩，以及她心中那些不可名狀的傷。

“餵——餵——holiday！”電話那頭沒有人回話，也沒有被掛斷，仔細聽來，好像還有斷斷續續的輕泣聲。

“怎麽樣怎麽樣？”卓芝也挺著急的。

“壞了，她不對啊，我覺得她已經表白了，”天知道蕙如有多著急，“這丫頭看著堅強，其實內心脆弱的不得了。不行，我得去趟阿德萊德。”

“啊？”還沒等卓芝反應過來，趙蕙如已經回屋收拾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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