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楚昀已經整理好朝服，他理了理袖口，當先一步跨了出去，“走吧！”

金鑾殿上，楚昀一身絳紫蟒袍，襯得他俊美的容顏少了幾分邪魅，多了幾分端肅之意，於百官之首前一張簡易的桌案後落座。

“啟稟攝政王，臣有要事啟奏！”

果然，楚昀甫一落座，椅子還沒焐熱，便立刻有大臣站出來上奏。

楚昀半倚在椅子上，掀了掀眼皮，認出了這位站出來的大臣，是言官中一名最剛直不阿的大人，張清。

張清這位老大人早已經年過半百，是東陵朝堂上資歷最老的朝臣之一，更是言官中最堅實的砥柱。

張清的剛直不阿，可以說是很有性格。他但凡有奏，便只會堅持自己的看法，先皇宗正帝臨朝二十多年，哪怕是當著宗正帝的面，也沒有他不敢直斥的事情，便是宗正帝也無法扭轉他的堅持。

當然，為此，在某些時候，張清老大人沒少惹得宗正帝不快，吃掛落的時候不少，但同樣的，有些宗正帝不好自己提出來的事情，他也幫了不少忙，一身的榮耀也沒少享。

可以說，這種人的存在，既好，也不好。

所以，當楚昀看到是張清站出來之後，他便是再有心理準備，心中也忍不住抽了一下。一上來便是這最難搞的，也不知是不是眾位朝臣太看得起他了。

“張大人請說。”無論心中再如何扭曲，至少在表面上，楚昀還是表現的十分鎮定。

“今早，臣在來上朝的路上，偶然聽得百姓口中在議論一事。”張清上前一步，緩緩道來。

“百姓口中嗎？不知張大人聽到了什麽？”楚昀貫徹了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辦法，十分配合地問答起來。

張清擡起頭，目光直視著楚昀，說道：“城中百姓議論紛紛，說皇上現在重傷垂死，並非在休養，不知攝政王可有耳聞？”

“哦？”楚昀作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那眉宇間的驚詫，若非今早見過他發火，實難相信他是裝的。

“皇兄重傷垂死？”楚昀輕輕笑了起來，反問道：“這事，本王怎麽不知道？”說著，他唇邊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眸光微寒，道:“誰這麽大膽，竟非議皇兄的病情，這般造謠生事！”

張清當然不會被楚昀這三言兩語就嚇住了，繼續追問道:“如此說來，攝政王不僅不知曉此事，更是否認皇上龍體病危的說法了？”

楚昀看了一眼張清，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張大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若非現在被步步緊逼的人是楚昀自己，此刻他都要為張清叫一聲好了。朝堂上針鋒相對的情況不少，每次有大臣與張清掐起來的時候，場面更是激烈，但以往不過是聽說，今天楚昀終於面對面的體會了一把，這張清的大膽。

能在這個朝堂上混的，再傻，察言觀色的本事總是有的。張清剛剛那番問話，在場的人都聽的出來，他是在懷疑楚昀，並且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就如同楚昀早就料到的那般。

不過，攝政王就是攝政王，權勢地位擺在那裏，就像楚昀自己說的那樣，沒有真憑實據，這些朝臣們再如何憤慨，最多不過是指著他的鼻子質問兩句。

一聲看不出喜怒的反問之後，整個金鑾殿都安靜了下來。誰都明白，楚昀雖然沒表達出來，但是，他是動怒了。

當然，這也合情合理。無論朝臣們是如何猜忌他的，楚昀又是否真的有不臣之舉，之前這面子上的功夫，要過得去。

“攝政王殿下。”正當金鑾殿中的氣氛冷凝到一個幾乎要讓人窒息的程度，又有一人站了出來。

“攝政王喜怒，此事事關國體，皇上龍體安康才是最重要的，還望攝政王以大局為重！”

楚昀瞅了一眼，是個熟面孔。此人好巧不巧的，正是張清在朝中僅有的知己好友，李文遠。

別以為楚昀不知道，他剛才看得很清楚，剛剛要開口說話的，分明是張清，是李文遠註意到了這一點，故意搶在他前面開口。

這般用心良苦，為的就是怕張清真的觸怒他，犯到了他手裏。

其實，李文遠還真的是幫了張清。因為，楚昀確實是打算拿張清開刀的，畢竟以張清的身份資歷，用來殺雞儆猴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而且，今天這場面，楚昀也算看出來了，就是以張清為主力的，只不過張清自己不知道罷了。只要解決了他，其他人後面再有什麽花樣，都不足為懼。

只可惜了，這麽好的機會，卻被李文遠給毀了。

這麽想著，楚昀又看了李文遠一眼，他剛剛發言以後，便一直垂首站在那裏，若不是他剛剛開了口，存在感簡直小的可以忽略。

“以大局為重？呵！”楚昀輕笑出聲，仿佛真的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支起一條手臂托腮，悠悠說道:“諸位大人們今天說的話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意思，本王何時沒有以大局為重了？百姓們議論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要本王親自去查了？諸位大人皆是學識淵博之才，論起資歷，都比本王深，誰能給本王解解惑？”

聞言，朝堂上的眾人不禁面面相覷，顯然，楚昀這個風流皇子並沒有他們想得那麽好對付。

李文遠看了一眼身前的張清，想了想，正要開口的時候，這一次，反倒被張清搶先了。

“攝政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皇上龍體如何，是否康健，既然攝政王不願意回答，那下朝之後，臣等便會去乾清宮求見皇上，真相如何，一探便知。還望到時候，攝政王不要加以阻攔，臣等在此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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