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雲諾，當然清楚他們準備這麽好的繩子是幹什麽用的，所以她也是故意刺激方賢的，誰讓他太吵了！

“太子妃，我們已經把方賢交給你了，可以讓我們走了吧？”最初開口的，也是一直跟在方賢身邊的那名副將開口詢問道。

這時，楚昀湊過來在雲諾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麽，雲諾頓時詫異地挑眉，伸出手指尖輕挑，方賢的衣襟立刻散了開來，露出裏面那件泛著藍白色瑩潤光澤的寒玉甲。

“居然是真的！”雲諾忍不住驚呼一聲。剛剛楚昀就是在提醒她，方賢身上的這件寒玉甲可別被禁衛軍在幫人的時候偷偷私藏了。

“算你識貨！”方賢忍不住開口。

“謝謝誇獎，現在，它和你，都是本妃的戰利品了！”雲諾毫不留情地譏諷，“來人！”

應聲從樹上飛身落下一名覆面黑衣人，正是雲諾帶來的飄渺城的人手，“把人帶下去。”雲諾一聲令下，黑衣人頓時如同拎著一個木偶一般帶著方賢消失在了眾人面前，與此同時，不見的還有方賢聒噪的聲音，想來不是被點了啞穴，便是被敲昏了。

“太、太子妃？”被晾在一旁的副將忐忑地再次開口。

雲諾擡眸看過去，倒是沒有為難他們，笑瞇瞇地頷首說道：“請便！”

眾人頓時一陣欣喜，互相擁蹙著轉身離開，卻沒有看到雲諾唇邊漸漸涼下去的笑容。

“聽我命令。”雲諾宛如閻羅一般的聲音突然又在深林中響了起來，充斥著在場每個人的耳畔，一字一句間隱約能聞到森然的血氣，“放箭！”

“啊！”伴隨著箭矢離弓的聲音，禁衛軍的慘叫此起彼伏地響起在這片枯林中，跳躍的火光灑碎在眾人之間，折射出鮮血的光澤。

長箭放過四輪後才停止，雲諾和楚昀面前的空地上盡是一片死屍，六七百人堆砌了一個不小的屍山，漫地的鮮血都流到了兩人的腳下，幾欲沖天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充斥在鼻間，令人作嘔。

有一些覆面黑衣人從樹上飛身而下，前去檢查。

楚昀實在是沒有忍住，跑到一旁的樹下大吐特吐起來，那模樣幾乎要把膽汁也吐出來。

雲諾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然後重新將目光投到正在被檢查的屍山上，黑衣人做事十分有效率，很快便檢查完過來向雲諾稟報，“城主，檢查完畢，六百八十四人，無一活口！”

雲諾點點頭，望著那座屍山微微皺起眉頭來。

此時，楚昀已經吐完重新走了回來，“皇嫂，你……”

“阿罌給你的化屍散呢？”楚昀剛一開口便被雲諾打斷，聞言說道：“在我這裏。”

雲諾指著一旁的黑衣人，對楚昀說道：“交給他，這些屍體必須要處理。”

楚昀頓了一下，才解下腰間掛著的布袋遞給那黑衣人，黑衣人拿過東西便轉身繼續辦事去了。

“皇嫂。”楚昀看著雲諾一臉平靜地盯著那些黑衣人一點點毀屍滅跡，不由得再次出聲，開口後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沒錯，他是一代名將明國公的外孫，面對眼前這樣的場景本不該是剛剛那樣的反應，但是，他從小便不受宗正帝寵愛，不，應該說，所有皇子公主們，除了楚宸和霓裳，誰也沒有得到過宗正帝的疼愛，雖然他有一個手握重兵的明國公的外公，但也只是不被忽視的程度。

縱然外公私底下也派人盡心盡力地教導他，但是與戰神之名揚名天下的楚宸相比，他根本就沒有上過戰場，雖然他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悲天憫人的人，也說得上是鐵石心腸，可今夜乍然一見這樣的場面還是讓他難以承受。

“你想說什麽？”雲諾也不客氣，沒有了面對楚宸時的柔情似水，也沒有了將方賢和禁衛軍耍的團團轉的輕松狡黠，語氣淡漠地仿佛從來沒見過的另一個人。

楚昀默了默，才開口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他們？”雖然是在詢問，但是楚昀的語氣卻是十分肯定。

雲諾不承認也不否認，淡淡說道：“我說過，會給他們一條活路。”

聞言，楚昀頓時明白了雲諾話裏的意思。給他們一條活路，也就是他們面前，被所有禁衛軍堆滿的這條路，雲諾履行諾言的放行，至於他們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就不是她所承諾的了。

楚昀不得不佩服，果然是好手段好謀略！給了對方無限希望，其實早已把活路堵死，不給自己留任何一絲出意外的可能。

可是，看著雲諾漠然地下令處理這些死屍，楚昀的心底還是忍不住一陣顫意，那些禁衛軍確實是敵人，死不足惜，但是雲諾的反應卻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她看著那些人的目光，和看著旁邊的那一棵棵枯木沒有什麽兩樣，這樣的人，太可怕！

“覺得我很可怕是嗎？”雲諾仿佛能看懂楚昀在想什麽一般，輕聲問道。

對上楚昀驚訝的眼神，雲諾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不要驚訝，我並不能聽到你心中所想，我只是……曾經和你有過一樣的想法。”

最後半句話，雲諾說的很輕，但是楚昀還是聽到了，看著雲諾忽然變得落寞茫然的眼神，心中的疑惑便再也問不出口。

“……剛剛那個黑衣人稱呼你城主，是飄渺城的人？”沈默了一會兒，楚昀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只好開口換一個話題。

雲諾回過神來，淡然頷首，仿佛剛才的神色只是楚昀的一時眼花，“從西蠻一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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