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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女兒她是豪門棄婦(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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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了電話, 詹嘉琪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鎮定, 沖著電話那頭便說:“餵,媽媽……我現在在外頭, 阮阮在睡覺,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她只想趕快把電話掛了,一個人安靜會, 她已經累了, 不想再和媽媽吵了。

“……嘉琪,你是不是不舒服?”

電話那頭傳來媽媽有些關心的聲音, 要詹嘉琪差點在這瞬間眼淚決堤, 明明已經在心裏鑄了堤防,以為已經變得無堅不摧,可在聽到媽媽聲音的那瞬間,那股陡然升起的酸澀卻忽然席卷而來,要她防不勝防。

詹嘉琪, 你真沒用, 她忍不住地在心底叱罵自己, 明明已經說過自己無數次, 希望能不再對媽媽抱有不該有的期待,可是每次只要她稍微伸出橄欖枝, 就忍不住像是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抓住,拼命往上攀爬。

“我……我沒事。”她聲音有些顫抖,努力壓下那點快要跑出的情緒, 試著鎮靜下來,“我等下就要回家了,現在要開車了,真的不太方便說電話呢……”

單靜秋抓著手機,此時正坐在房間裏的她,由於周邊安靜,能清楚地聽到女兒電話那頭的顫抖和不安,連忙不停地追問:“嘉琪,你怎麽了,要告訴媽媽你到底怎麽樣?媽媽好擔心!”如果不是控制著手勁恐怕她已經能把手機給壓壞,“你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我真的好擔心!”

“媽。”詹嘉琪終於是抓著電話喊了出來,聲音沙啞,眼淚決堤,努力擡起頭,生怕失控的眼淚掉到懷裏酣睡的阮阮身上,面對著電話那頭充滿了擔心的追問,終於是嚎啕大哭般地傾訴了起來,“媽,我不想過了,我想回家,我想離婚……”

才剛說出口,她心裏又有些掙紮,覺得自己是說了過於任性的話,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哪裏收得回來呢?她聽著電話那頭的沈默心便一緊,苦笑了笑,知道自己又錯了。

“離婚不是小事,嘉琪,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如果你是真的覺得有讓你無法忍受,必須要離婚的理由,那媽媽也相信你不會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但是畢竟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阮阮,有什麽事情你好好地和媽媽說好嗎?媽媽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只是你也別沖動,咱們別急好嗎?”

“媽……”詹嘉琪有些楞楞,聽著電話那頭媽媽關切的聲音,剛剛被失望淹沒的心好像在這一瞬間一點點地愈合了起來,“可是我離婚了,外面傳言會不好聽,爸爸和易家的合作也是個問題,到時候你在家裏頭可怎麽辦呢?”

她又忍不住地開始考慮了起來,生怕媽媽在家裏過得不好,畢竟她大不了一走了之,媽媽總是得留在這的,到時候爸爸、弟弟他們給媽媽壞臉色,媽她又要怎麽辦呢?

單靜秋聽著嘉琪猶豫的聲音,心裏更是一陣心疼,她從原身的記憶裏頭可以看到,打從詹嘉琪還小的時候,原身為了討好詹嘉豪和詹嘉玲,幾乎可以說是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拋之腦後,平時的吃喝花費傾向就不說了,就連詹嘉琪原本的房間,也在嘉玲哭鬧幾次後拱手讓人,那是家裏僅次於主臥最大的一個房間,朝向也好,倒也不是什麽非要住好房間,只是那種永遠都被自己親媽媽壓著讓別人的滋味,應該很難受吧。

可哪怕是遇到了她這樣不把女兒放在第一位的媽,在自己已經是山窮水盡,恨不得馬上逃走的境地,詹嘉琪卻依然把媽媽放在心裏的第一位,她總是如此,愛著別人,傷害自己,到最後,這份好,卻沒能為她換來好結局。

“嘉琪,媽媽這裏沒關系的,這些年來你做的很好了。”單靜秋溫柔地說道,“如果可以,媽媽希望你更多地考慮自己,如果為了媽媽,要犧牲你的幸福,你覺得媽媽會開心嗎?不會的,我只會更自責、更難受,如果這麽大一個詹家,非得靠你的婚姻來維系,那也太沒用了,當然,媽媽也不是慫恿你離婚,我更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後做決定,只要你謹慎考慮後作出的決定,媽媽一定會支持你,好嗎?”

“好。”詹嘉琪楞了許久,然後沖著電話笑了出來,隨著她臉上的神情變換,一滴眼淚隨之滑下。

忽然,正在安睡中的易阮阮總算感受到了外界的喧嘩,她先是用力地撲騰了下自己的小手,吐了個泡泡後吧嗒吧嗒了嘴,而後像是做好的充分準備後終於是張開了小嘴,嚎啕大哭了起來,在媽媽身上可勁撲騰,非得要成為車裏最值得關註的那一個。

詹嘉琪忙不疊地輕輕拍著女兒,在前座小心翼翼地晃動著身體,試圖安撫自己懷裏的一下變成小惡魔的阮阮,嘴上時不時念叨著:“阮阮乖,阮阮乖,不哭不哭……”

抓著電話的單靜秋聽到的是另一頭傳來的母女溫情時間,嘴角也跟著一點一點地翹了起來,她輕聲地說:“嘉琪,你剛剛不是和媽媽說你在外頭嗎?你看看要不要帶阮阮回家一趟,還是媽媽過去易家陪你睡一覺?現在天色已經有點晚了,你吃過了嗎?別餓著了,註意點溫差,小心中暑知道嗎?”她似乎一下變得嘮叨,絮絮叨叨起來說個不停。

“……誒!我知道了。”詹嘉琪忍不住邊哄著阮阮邊笑個不停,她沒笑出聲音,可掛在臉上的笑已經沒有半點兒陰霾,這是對她來說,是久違了的關心,事實上媽媽一直挺“關心”她,不過這幾年來,媽媽每一次發來的信息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變相了的“脅迫”,上頭認認真真地抄著什麽偏方、寫著什麽生男生女的好處、恨不得她明天就能懷孕,後天就能抱個大胖小子在她面前,倒要她每次看到絲毫沒有被關心的熨帖,而全都是被脅迫的惶恐。

單靜秋還沒嘮叨完,她接著往下說:“媽媽這幾天到廟宇裏,遇到了個大師,他把我給完全點化了,媽忽然有些頓悟了,這咱們都說順其自然,我這一直強求反倒是害了你,這些年來媽媽好像是入了執念,永遠面前都蒙了層迷霧,大師和我說了,我就是太執著才會讓身邊的人都不幸福,我正在學著放下……”

詹嘉琪聽著媽媽的話心裏一動,這些年來她一度最恨媽媽去找的那些什麽王八大師,就可勁地想著從媽媽的口袋裏面騙錢出來,天天說得天花亂墜,好像全世界的問題只要拜拜佛、念念經或者是什麽看看風水都能解決,別說不孕不育了、夫妻不和了,恐怕就連死而覆生都能做到。

她忘不了當年她看見媽媽在小本子上寫的見大師回來的心得體會,寫什麽她這些年來的總總遭遇均是因為她沒有信奉大道,沒有及時思過,總是怨天尤人,要通過與人為善、奉獻自己才能成就自我……

那時看得小小的詹嘉琪啞口無言,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起碼在他們家經歷的種種,詹嘉琪並不覺得媽媽有任何錯誤,而在後來她更是看著媽媽心甘情願的奉獻自我,愛護他人,只是這個愛護他人的“他人”從來也都只包括詹嘉玲、詹嘉豪他們,不包含她這個親生女兒。

她不知怎地,有了可恥的期盼,哪怕這個大師是騙媽媽的,那也請永遠地騙下去吧,她真的不想看著媽媽那麽傻,那麽“善良”到被人利用、被人欺負。

“嘉琪,媽媽前兩天和你說的那些約好的師傅我都取消了,大師說了我求得太多,反倒是取不到成效,對了,之前媽媽給你帶去的那些中藥你可不要再喝了,這些都得先停了,大師說要化繁為簡,一樣一樣減掉,你先好好休息,可不要再用那些,大師和我說了,那都是騙子騙我的!”單靜秋努力學著原身的口氣開始說了起來。

也是到了這,她才知道原身是個多好騙的信徒,信仰還雜,這s城周圍大大小小的廟宇都奉過不少香火,她可不管裏頭是奉的佛教的神靈還是道教的神靈,只管別人說什麽她就信什麽,還被人背著笑稱什麽散財童女,而她這些財發出去,得到的自是一個又一個的大忽悠,最後她總結出了一套只要她掏心掏肺的對別人好,就能有好下場的神奇結論,甚至還試圖把自家女兒也納入這一體系。

“好,我知道了,媽。”詹嘉琪的手輕輕地安撫著阮阮,這小惡魔才剛剛消停下來,偷偷地想把手指伸到嘴巴裏被詹嘉琪及時發現拽下來好幾次,正有點不滿意的哼哼唧唧著。

而詹嘉琪的心裏現在可又是開心又是擔心,開心自己媽媽總算稍微醒悟了一點,起碼目前不再逼著她去到處求佛拜神,又擔心對方是想好好地騙一把大的,不過媽媽說的中藥她其實壓根沒喝,多年來她已經掌握了一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技巧,表面答應,背地裏自然喝不喝全由她決定,剛剛媽媽說起中藥,還要她差點一陣心虛。

“晚上真的不要我去?”單靜秋又追問。

“不了不了,我先帶阮阮回家去,我真的能處理的,如果處理不了我一定告訴你。”詹嘉琪笑著便回,這下激動的心情終於已經稍微平覆了下來,她想,她需要謹慎地做好決定後再告訴媽媽,尤其是看著懷裏的這個小東西,她便更知道,她所做的決定不能源於沖動,應該是思前想後的認真決定。

“好好好,那媽媽不和你說了,咱們找個時間再好好說,你快帶阮阮回去,大晚上的開車也危險,記得叫司機師傅慢點開。”

“遵命!”詹嘉琪迅速地回了媽媽一聲,然後心虛地把電話掛了,畢竟她可沒有讓司機載著她們倆出來,若是讓媽媽知道她大晚上帶著女兒兩個人跑出來玩,恐怕要被說兩句,畢竟前段時間s城裏才出了個女司機車禍的新聞,從那天起媽媽就嘮叨個不停。

她輕輕地蹭了蹭懷裏的阮阮,阮阮被媽媽這一蹭似乎沒反應過來一樣,眼睛眨了眨,好半天才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媽媽,又吐了一個泡泡,逗得詹嘉琪有些失笑,輕輕地點了點阮阮的鼻頭,看著她心就已經軟成一片:“你可不能偷偷告狀哦,知道嗎?”然後便是拿著阮阮的手拉了勾,又把她給放回了後頭的兒童座椅那,便放著兒歌帶著孩子回去,這時候的心情,已經比電話前好了許多,無論如何,她想,她必須要面對。

……

單靜秋靠在窗臺上,她的房間從落地窗出去有個小陽臺,平日裏原身也時常地在那裏喝點茶休息一番,而此時她正坐在那等著即將要來到的人,果不其然,她才在陽臺上站了沒一會,便看到不遠處開來的一輛頗為熟悉的車,也是要感謝易家家大業大,身為集團老總的易天展座駕可不一般,他購入的跑車可是在全國僅有三臺、s城僅有一臺的限量款跑車,所以只要不是傻子,這麽一看,便也知道來的是誰。

如果是平日,會從上頭下來的一定是嘉琪和天展,只是今天,都不用帶個望遠鏡,單靜秋變能知曉,裏面的人一定不是她家嘉琪。

這一路上,詹嘉玲和易天展可以說是談笑風生,兩人你來我往的頗有些棋逢對手的感覺。

將車停放在詹家花園的外頭,易天展沒把車開進去,畢竟他可不想到家裏頭又和詹父嘮叨,對方肯定又要說什麽新的合作,當然他在心裏回避掉的是那一點若隱若現的心虛,他不願意承認,載著小姨子回家的他心底可一點也不光明正大,甚至已經開始有了些不願與人承認的小九九。

“易總,你真的太厲害了。”眼看車已經停下,兩人的對話也已經告一段落,詹嘉玲微微側著身向易天展那靠近了一些,眼睛黏在他的身上,裏頭撲閃的全是崇拜的光芒,“沒想到你不僅僅是經營公司有一套,對於底下這些項目工程也這麽有了解,哪像我,都挺努力了,還是有時候會跟不上你的思維。”她微微閉眼,車內不太明亮的光打下,看不清眼裏此時蘊含的情緒。

易天展輕笑:“嘉玲你已經很棒了,像是你這樣對事業有追求、認真投入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再說了,我當年經營公司前也是先從基層做起的,那時候也是受了挺多挫折才走到了現在,你現在遇到的這些問題只不過是因為你還沒有完成位置的轉換,等你以後多過幾個崗位,這些你自然是一通百通了。”

他同詹嘉玲揮斥方遒的時候,竟然有種回到了當初剛遇見詹嘉琪時的心臟怦然而動的感覺,他也是結婚後才當上的易氏集團董事長,上位後經營公司可不是清閑的活,再加上剛當上董事長時公司裏頭派系頗多,讓他小心防備的緣故,所以便也已經挺長一段時間沒和其他的女性有工作之外的長時間接觸,久違的遇到了這樣志趣相投又善解人意的人,讓他這一路的談話都覺得分外地開心,似乎找到了知音、傾訴的對象。

“才不會呢!”詹嘉玲忙擺擺手,笑得露出了個酒窩,“我可沒易總你那麽厲害,就算我再輪個五年十年都比不上你!所以你才這麽要人崇拜呀!”她說得很是認真投入。

易天展看著詹嘉玲便也忍不住笑:“你可要相信你自己,你不比別人差。”剛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有點楞,就在剛剛脫口而出的時候,從他的心中翩然而過的人臉竟然是……他的妻子,嘉琪,要他有些不知如何描述的尷尬和羞愧。

詹嘉玲註意到易天展有些不太對勁,她想了想沒再多逗留,畢竟欲擒故縱可不能只擒不縱,她似乎帶著些嘆息:“也不知道以後我能找到像是易總這麽好的人嗎……”

然後又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樣,低下頭手忙腳亂地解著身上的安全帶,明明應當是一下就解開的,可這黑燈瞎火的好似影響了動手的效率,搗鼓了老半天沒給弄開,過了好一會才“艱難”地解開了,她看向易天展,“易總,我得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

當她推開門,要從座位上離開時,忽然易天展便如同回過神一般,抓住了她的手,看了她老半天才說道:“回去好好休息,路上小心。”而後又像是那握住的地方著了火一樣地尷尬地放下。

她像是受了驚的小鹿,在易天展剛松手時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下了車低著頭便往後輕輕地說了聲,“易總,您路上小心,註意安全。”便往家裏頭快步走,詹嘉玲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只是這時候的笑竟然不自覺地有了些志得意滿的味道,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後頭的易天展還沒有離開,她想這一局,她贏了。

才剛進了花園門,她就感覺到手上的手機微微一震動,拿起手機上面是來自易天展的信息:“今天你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若不是已經進了家門,恐怕她已經笑開了,她憋著,所以不時發出了悶悶的聲音,一個合格的獵手,還要繼續耐心的等待,可不能提前慶賀,她努力控制了一番心裏的情緒,昂首挺胸地便走進了家門。

走進玄關,家裏頭依舊是燈火通明,詹嘉玲在鞋櫃處換著鞋子,她知道這下爸爸肯定在樓上書房辦公,弟弟估計又在房間裏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開黑,而媽媽不是在念經就是看電視劇,她正想著等等要吃些什麽,卻忽然被從上頭傳來的聲音驚在了當場。

“嘉玲,剛剛是誰送的你回來呀。”單靜秋從二樓處往下探,神情有些冷地看著下面,“剛剛我沒看太清楚,但是看到外頭有輛車送你回來,是誰呀?該不會你找到了合心意的人吧?你爸你弟可都為你擔心著呢。”她聲音裏帶著些關心。

詹嘉玲沒敢擡頭,剛剛的那些囂張氣焰已經消弭無蹤,此時的她根本不敢直視上頭的單靜秋,只是邊換上拖鞋邊故作輕松地回答著:“下班的時候半天打不到車,所以我就拜托公司的同事送我下班一下,是個女同事,關系還行呢!媽,你吃過了嗎?”她慌忙地想轉開話題。

不敢擡頭的她並沒有看到單靜秋似乎淬了毒的眼神,單靜秋往下冷冷地看了好一會,才道:“原來是女同事啊,如果是個合適的人,媽媽和爸爸就不用這麽擔心了。我們都吃了,你自己吃吧,我先回房間裏頭了。”說完話便連寒暄也懶得寒暄,直接轉身回到了房中。

詹嘉玲身後已經是一層冷汗,她陡然放松地吐了口氣,可才輕松下來心底又忍不住滋生點快意,這些年來她小心翼翼地利用著媽媽來取得她想要的好處,可媽媽別管給了她多少好處,對她多麽百依百順,心裏頭頭一位的還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否則怎麽當初易天展的相親死活不肯給她去呢?她在心裏頭恨恨地瞥了瞥嘴,不過沒事,不讓她去,她也一樣後來居上。

她低著頭也露出了有點狠辣的笑容,詹嘉琪,你的日子過得太好了,現在也該輪到我過過了,只是你可別太傷心,誰讓你搶不過別人呢?一手好牌都不會打。

這回鹿死誰手,還未見分曉。

……

易天展在打開家門時不知怎地有些莫名的心虛,可微微松了松領帶,他又放下了那份心裏的糾結,他可什麽都沒做,哪裏需要有什麽愧疚、擔憂,才剛一開家門,便看到裏頭抱著孩子來回走動著的詹嘉琪,她身上穿著舒適的家居服,頭發松松地綁在後頭,神色柔和,而她懷裏的阮阮正開心的拿著玩具直玩耍,另一只手緊緊地巴在媽媽的身上,死活不肯下來。

“你回來了。”詹嘉琪聽到開門聲便知道易天展已經回來了,她回過頭看向正進門的丈夫,她以為她能偽裝得很好,可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的冷漠,哪怕只是看著這個男人,她滿腦子飄蕩而過的便是今天在地下車庫看到的一幕又一幕。

“嗯,我回來了,我還沒吃,你叫小李阿姨給我準備點飯菜。”易天展絲毫沒聽出妻子的不對勁,只是邊換著鞋邊說道,肚子此時有些餓,畢竟晚上還沒吃飯。

詹嘉琪叫來了小李阿姨,吩咐好後便也坐在餐桌那,將阮阮放在了撲了厚實軟地毯的玩耍區那,看著她耍賴失敗,委屈巴巴地在裏頭撒了歡一樣跑來跑去的樣子忍不住失笑,稍稍沖淡了又席卷了全身的厭惡。

易天展一口一口地吃著飯,手機上頭是今天的財經新聞,他吃幾口飯配一口新聞,明明餐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卻也不說什麽話,這也是這幾年來家裏的常態了,自從阮阮出生,易家長輩便輪流暗示過他們盡早再生一個兒子,每回去吃個什麽家宴,被說這麽幾次,回來了詹嘉琪時常不是發火就是暗暗哭泣。

這讓易天展有些費解,在他看來,這女兒生了也就生了,再努力看看,既然現在生不出兒子,長輩也是關心,怎麽就不能忍忍,被罵了兩夫妻回家努力努力不就得了,哪來的這麽多不滿,越是不理解,他便越發地不能接受詹嘉琪的崩潰、失去從容,只覺得這人完全變了個樣子。

嘉玲:易總,晚上和你說的那個項目我感覺受益匪淺,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這樣的運氣能聽你再說一說呢?當然,我肯定是要給我的易老師一點學費~這樣,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怎麽樣?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畢竟每天加班回去只有殘羹剩飯總是很郁悶呢!決心帶著易總你吃一次大餐。[空蕩蕩的餐桌只有兩三盤菜.jpg]

詹嘉玲頗為滿意地編輯好了短信,往易天展那就是一發,剛剛管家想多給她煮點菜,她可沒同意,她要保持身材,從來不在晚上大吃大喝,什麽多油多鹽的更是敬謝不敏,便在廚房思索了老半天,選了這幾個看起來比較“簡劣”的菜色認真的拍了拍照,發了過去。

手機微微一震,上面的通知欄已經跳了出來,易天展一看到下意識地便是手指往上一撥,只想把這消息先隱藏起來,而後便是心虛地看了看前頭所有註意力都在女兒身上的妻子,終於是悄悄地吐了口氣,切換到微信的界面看起了信息,這一看神色有些覆雜,一會想笑一會心疼的,要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冷靜的臉。

他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飛速躍動,他本想配上一張照片,只是才切到相機,這點兒欲望便被出現在相機畫面裏的詹嘉琪給打消了念頭,頗為心虛的他慌忙按掉了相機,沒再多做編輯便發出去了消息。

易天展:我當然很樂意,我也很願意和你一起分享一些經驗,你晚上這樣吃夠嗎?要不叫家裏再煮一些?身體很重要,要多吃點!

詹嘉玲也回覆得挺快,沒多說,只是應了聲:“謝謝易總關心,保證多吃多喝!請組織放心!”

看著這消息,差點逗得易天展破功,只是介於妻子還在旁邊,他沒笑出來,控制住了微妙的神色變換。

“天展,你最近晚上怎麽總加班到這麽晚,公司裏的事情這麽多嗎?我看二伯三伯他們的朋友圈,經常晚上出去玩,前幾天還出去旅游,你也要考慮自己的身體,總不能把公司做起來,把你給累壞了吧。”

易天展手上的筷子下意識地便是一沈,撞到了盤子裏發出了聲響,他努力保持鎮靜,狀似隨意地繼續夾著菜,嘴裏已經開始飛快地解釋了起來:“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了,公司最近業務很多,也有很多新開展的合作項目,所以肯定是要一直加班的,二伯和三伯現在在公司裏已經漸漸退居二線了,所以他們倆自然看起來比我要閑一些,可我不一樣,我畢竟得做給員工們看,哪能天天想著休息……”

他說得飛快,而後又似乎有些帶著情緒:“我平時工作加班就已經很辛苦了,這一回家你還給我鬧情緒,如果可以多在家裏休息我當然也會多在家裏休息,這道理你還不懂嗎?我辛辛苦苦工作,不也是為了集團好,為了你好嗎!”嗓門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語調很高。

原本正在開心地自娛自樂,甚至趁著媽媽不註意開始偷偷玩著自己腳丫的摳腳阮阮被爸爸陡然變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先是茫然地環顧了四周一番,然後便是抽抽噎噎了起來,在易天展終於說完時,已經將情緒充分地調動了起來,中氣十足地哭了出聲,徹徹底底地將易天展壓了過去,活像是在和她爸爸比誰的嗓門大一樣。

詹嘉琪湊了過去,從旁邊拿了個小豬佩奇的玩偶逗著阮阮,這也是阮阮最喜歡看的動畫片,這眼神一下就被吸引了過去,剛剛明明還在幹嚎,現在已經把哭聲盡數收掉,只是像被人放了毛線球的小貓咪一樣,伸出手便跟著媽媽移動的手搖頭晃腦的,然後在終於捕捉到了玩偶時露出了個滿意的有齒笑容,咯咯直笑了起來。

總算把女兒逗消停了的詹嘉琪心裏頭依舊有些冷,畢竟她和丈夫也不是第一天結婚,而是整整五年,向來不怎麽多話的丈夫可能從來不知道,他自己一心虛就話多的習慣,原本還寄希望於是她自己看錯、也許是她想的太多、也許只是正常的同事、合作夥伴交際,可現在丈夫卻將她的這些幻想徹底擊潰。

“你這麽兇做什麽呢!都把阮阮給嚇哭了。”她背著身笑罵道,只是臉上沒有一點笑模樣。

“我……我沒兇。”易天展一邊吃著飯一邊解釋著,“我只是不喜歡你誤會我!畢竟我可是在為了咱們這個家,為了家裏的公司奮鬥,平時也挺辛苦,我真的很累了,不想要回到家再被你像是問犯人一樣問來問去。”

犯人?這話說得詹嘉琪忍不住笑,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盤問了八百句呢,其實她根本只是很隨意地說了一句,對方便已經跳腳:“那我和你道歉,可能是我剛剛沒問好,我只是擔心你身體受不住,畢竟平時你思考的事情也多,再加上每天都加班,身體哪能受得住呢?”她字裏行間全是關心。

面對妻子的關懷,易天展的心似乎突然沈了沈,他低著頭吃著飯,聲音有些低沈:“我會註意身體的。”剛想說些什麽,才剛放到桌上的手機便又是震動了一番。

嘉玲:報告組織,我已經順利吃完晚飯,現在準備去洗澡,等等再瀏覽一下項目書就準備去休息了!請問組織用完餐了嗎?你可要註意身體哦,我還在等待來自易老師的悉心指導呢!

只是看著這條信息,他似乎都能想起詹嘉玲那帶著些俏皮神色的臉,他那顆似乎被往回扯了半步的心又忽然往剛剛的位置飄了回去,他面不改色地回覆了消息,然後便是尷尬地扯扯嘴角,對著詹嘉琪便說:“好,我知道了,我會註意點的,等手上這個項目忙完,我會盡量調整時間,早點回家的,謝謝你的關心。”他完全沒意識到他和妻子說的這些話有多客套,就像在和一個陌生人攀談。

詹嘉琪靜靜地凝視著丈夫埋頭吃飯的背影,明明身處在同一個空間,彼此之間的距離卻似乎遙遠得驚人,停頓了好半天,她才笑著說道:“現在阮阮也兩歲多了,再沒多久就可以去上早教了,家裏也有阿姨,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公司幫幫你的忙呢?或者是我和我爸說一說,我到家裏公司去上上班,也打發打發時間。”

“不行!”似乎根本不需要反應時間一樣,易天展當即停下筷子便大聲地說道,可這話音落下又有些難堪,他忙不疊地說明了起來,“你出去上班能賺多少錢?不也就是那點兒工資,還不如我給你的零花錢多,你說要來做什麽呢?再說了,就算阮阮以後去讀書了,咱們也還要生二胎的,這件事要是讓家裏長輩知道了,不得生氣?他們可盼著你再生個兒子呢,工作什麽的,我反正不同意!”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硬,他又陡然降低了音調,試圖溫柔地說了起來:“我也是關心你的身體,這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在家裏頭照顧阮阮也不輕松,畢竟這可是我們的寶貝,像是什麽早教、上學的也需要你多關心,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調養身體,咱們不都說了要準備再生二胎嗎?我可是期待著咱們家的二小子很久了,你說對吧?”

詹嘉琪覺得心裏頭又是有些難堪,又是有些想笑,她楞楞地看著對方好一會,這人何止是陌生,就像是徹底地換了一個人一樣,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曾經和他描繪過很多人生的藍圖,她喜歡拼搏,喜歡經營自己的生活,那時候的易天展曾笑著對她說,等以後結婚以後他會支持她追求自己的事業,可是然後呢?

她回憶起這五年,幾乎覺得這像是一場水月鏡花一樣,像是被一群人裹挾著往前走,告訴她該回家照顧家庭、告訴她要趕快備孕、告訴她要準備二胎、告訴她要只有家庭……

她想起小時候踮著腳尖從爸媽房間的櫃子上頭拿下來的那些舊東西,裏頭有媽媽畢業時候的照片、同學錄、信件,她在那之前從來不覺得媽媽同同學的媽媽有什麽不同,可在那時才發現媽媽原來曾經這樣地精彩過,曾經也是個風雲人物的她,後來漸漸地在家庭裏,成為那個忍氣吞聲,試圖討好著私生子女的她。

她至今想起,依舊忍不住有些愧疚,那時的她心裏頭有些瞧不起媽媽,瞧不起她明明是這樣鮮明的人,為什麽卻會成為拘泥在家庭中失去光彩的那一個,只是現在的她明白了,有時候自己想的太多,都敵不過周遭的安排和阻力。

“以前,以前你說過我結婚以後咱們還可以一起拼事業的……”詹嘉琪低著頭看著阮阮,輕聲地便說。

背對著妻子的易天展頓了頓筷子,不知怎麽地,明明他心裏曾經嫌棄過妻子現在只知道家庭,只知道天天念叨那些家長裏短,可現在妻子真的提出要出去工作時,他竟然無論如何說不出同意二字。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再等等吧,咱們二胎生了,等孩子都出去念書了到時候再說,現在真沒空,我最近工作忙,家裏的事情得要你多關照,辛苦你了。”易天展繼續吃著飯,絲毫不管家裏尷尬地空氣正在蔓延。

“嗯,我明白啦。”詹嘉琪故作輕松的回應,前頭的阮阮已經開始玩起了自己把玩偶拋高高自己接住的自娛自樂小游戲,樂呵呵地。

她可真羨慕孩子,永遠無憂無慮,似乎只要擁有一點的快樂,便能充好一整天的電,而她則不同了,只要有一點地沮喪,便能擴散到一整天的壓力。

她不會因為必須照顧家庭而怨阮阮,當初懷了阮阮時,她是多麽地開心,多麽地心甘情願擁抱著自己的寶貝,只是她現在卻也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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