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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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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精致的女孩輕輕笑了。

也許你不能說她笑,因為對方也沒有做出幅度過大的笑容表情,似乎只是簡單地勾了勾唇角,彎了彎眉頭,讓人覺得和面無表情也有差別。但是,這樣的表情,似乎也不能說是生氣。

那麽,如果說是“笑”,應該也可以吧。

女孩開口時的聲音是兒童特有的稚嫩,如幽寂森林裏緩緩流淌的泉水。

“不要接近夜鬥。”她忽然說道。

春妍一楞,正想繼續問她些事情,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手機系統自帶的鈴聲在靜謐的廊道裏顯得引人註意,春妍滑開手機的接聽按鈕,便聽見沢田綱吉略微溫吞的少年音,“川上同學,花澤夫人講了許多關於綠中的事情,你現在在……?”

“我——”春妍正欲回答,一擡頭便發現原本待在眼前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川上同學?”

“……你們在哪,我現在過去。”

春妍剛說完,本該在樓梯口等她的傭人匆匆上樓,臉上帶有焦急與不安。見春妍還待在洗手間門口,迅速低頭道歉,“這位小姐十分對不起,剛剛不知為何附近傳來打破玻璃的聲音,我連忙跑過去看發生了什麽情況,結果被耽擱了。”

“沒關系。”

少女不喜歡別人對她卑躬屈膝,也不喜歡看到別人因為害怕恐懼而卑微的模樣。因此春妍為了安慰這名仆人,又說道:“我也剛剛才出來。”

傭人像是松了一口氣。

春妍暫時沒有那麽多註意力放在觀察傭人此時細微的表情,她還想著剛剛那嬌小的女孩。

有些詭異與古怪,春妍心想,為什麽要讓她不靠近“夜鬥”?

還有——誰是夜鬥?

傭人低頭帶她去接待室,春妍踩著隔音的地毯,忽然想起剛剛躺在床上不見一點血色的花澤真由美。

不安感如正在沸騰的水想奪蓋而出,下一瞬春妍立刻朝傭人喊道:“幫我把織田作叫到真由美的房間——”

春妍說完便不顧其他人的跟隨,直接按記憶提勁跑到那女孩的臥室。傭人呆楞了幾秒,正想出手相攔,又發現她已跟不上春妍的速度,慌張地跑去接待室找女主人。

紮著小辮的少女一路直上,在看門傭人的驚詫中直接推開花澤真由美臥室的房門,出現在她眼裏的不是原先的女孩,而是一個拿著紅色太刀的年輕男子。

那把太刀刃身很利,又似即將滴落的流水。

但再利也利不過此時拔刀對準真由美的男人的眼神。

男子一雙藍色的眼睛讓人聯想到山嶺裏永不會化開的冰雪——春妍看見太刀即將劃破戴著呼吸機的真由美後,直接操起離自己最近的物品朝男子狠狠砸了過去。

對方察覺到動靜,手腕一扭,斬斷了被扔來的物品。

這一套動作幹凈利落,如受訓頗佳的武者。他轉身看著與目標毫無關系的陌生少女,臉色中閃過一絲掙紮。

“緋器。”男子最終選擇解除了神器的形態。

紅色的太刀重新變化成人形,黑色的雙瞳,是剛剛與春妍打招呼的女孩。

“嘻。”女孩拿手掩住嘴唇,輕輕掃了春妍一眼,又看著男子,狀似乖巧地問,“夜鬥,你不殺她嗎?”

(他就是夜鬥嗎?)

[觸發任務:為夜鬥神尋找長期信徒]

春妍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同樣面無表情的男人,以及不帶有任何生氣的神器。

這個游戲的設計目的就是想讓她踩生死鋼絲線吧,春妍心想。

男子沈默了許久,才說:“剛剛門口的傭人跑走了,待會應該會有更多人來,而且現在就算沒完成也沒關系。”

他說完,邊用眼神指示自己的神器,邊拉開了房間的窗戶準備當場離開。

被叫做“緋器”的女孩難得滯留了步伐,回頭用像是看著已死之人的表情看著躺在床上的花澤真由美,又歪了歪腦袋,一動不動地盯著春妍。

她晦暗不清的神色像是在說——你看,我叫你不要接近夜鬥啦。

她是想等著春妍或多或少的露出不耐,煩躁,又或者是厭惡的表情,任何人類負面的情緒都會讓她感到有趣,因為這往往代表著他們終於願意卸下自己偽裝的面具,像真正的生物般表露內心。

但是她只看到了那名少女一如既往的堅定,快速沖到只剩半條命的女孩床邊,作出保護的姿態。

可你這麽孱弱,你又能保護得了什麽呢?女孩心想,就算是你,沒有神器在身邊的話,不就同樣是廢物嗎。

停在窗邊等候緋器已經不耐煩的夜鬥又叫了一聲,“走了。”

緋器又再次宛如戴上了面具,精致又乖巧,她輕輕扯住夜鬥的衣袖——即將帶來災禍的武神做這種事情時,總是會穿著寬大卻也便於揮刀的男士和服。這位神明喜不喜歡這麽穿不為得知,但緋器的確喜歡夜鬥如此打扮。

——如果夜鬥還能再允許她牽著他的手就更好了,那他們便真如同小時候那樣,手牽手,一起斬下父親大人所期望他們斬下的任何一個人。

織田作之助趕到時,便看見春妍坐在受害女孩的床邊低頭思索。她的周圍還留有刀斬過的痕跡——不知是什麽樣的利刃,才能在瓷磚的地板上都留下這麽深的印記。

女主人與仆人也到來時,她發出了不符合身份的喊叫。

那女人邊哭著喊“真由美”,邊命令人立刻通知花澤家的主人。

沢田綱吉站在一旁,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然而獄寺隼人與Reborn一樣,都沒有什麽反應,關心的點與其是那早不知生死的花澤真由美,更多的放在了春妍身上。

獄寺隼人毫不客氣地問:“沒死吧你?剛剛是有殺手嗎?”

“是神明。”春妍認真地回答。

“……你這家夥是不是真的想去死?!”獄寺隼人被嗆到生氣,又開始準備要不要下一秒掏出自己的炸彈。

花澤家的女主人在私人醫生告知自己女兒確實無誤後,如病急亂投醫般直接抓住春妍的肩膀,尖聲問道:“你說是神明?為什麽是神明?神明大人怎麽可能不庇護我的女兒!!”

女人的臉因情緒激動而宛如被扭曲一般,春妍還沒說什麽,織田作之助便走上前,握住了女主人的手腕。

“請冷靜。”他說。

春妍等待花澤夫人深呼吸幾口氣後,緩緩地解釋:“有庇護他人的神明,便有謀害他人的神明,這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她的身份卡“禍津神”,也正是第二類神。

“請救救真由美……”花澤夫人此時又變成了一名真正的母親,她不知道該求助誰,敬佩的“裏裏包”先生堅持不會出手,這讓她感到絕望。

她只好把希望放在了剩餘的人身上,“真由美還那麽小,她那麽乖,從來沒做過什麽壞事——”

“真的沒做過什麽壞事嗎?”春妍平靜地問。

女主人擰著眉頭,認真地思索了許久,然後搖了搖頭。

織田作之助與春妍留在了花澤府。

這一切都是源於春妍從和夜鬥的照面後判斷,他們一定會再尋找機會來對花澤真由美動手。

花澤家的女主人緊張地加強了安保措施,這期間的安排是在與織田作商量後得出的布局。他們專門用配置了新的熱感應系統,以應對神明與早已死去的神器這種平常人根本無法註意的存在。

雖然春妍覺得,這些可能根本攔不住那兩個人,於是她根據游戲指引的提示,在花澤真由美的房間畫了符咒,如果一有不測能馬上通知在隔壁的她與織田作。

春妍阻止了沢田綱吉一行人這次也留在花澤府當“保安”。

這些人不能輕易發現神明,此時便十分危險,說不定夜晚入眠時就會被輕易割斷了生命。而沢田綱吉他們想要幫忙,可以分兩條路走,她留下來保護真由美,沢田與獄寺便去尋找誰會有可能雇神明殺人。

春妍覺得自己的理由義正辭嚴,可臨走時,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獄寺隼人,都隱隱流露出了不滿的情緒。

她悄聲問Reborn,對方只是用著看戲的表情,罵她蠢貨,更讓她難以理解起來。

織田作之助也無法參透青春期少年的內心,他也覺得春妍的決定沒有過錯,於是堅定地支持了她的想法。

夜晚幫春妍整理防禦房間用的符咒時,織田作不經意地開口道:“你當時問花澤女士她女兒有沒有做錯事——難道做錯事了,神明都會懲罰嗎?”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然,但春妍知道有時織田作會忽然陷入在自己的思考世界裏,因而老老實實地回答:“神明是聆聽人類祈願的,我想那個神明只是聆聽了‘花澤真由美去死’的祈願而已。”

織田作之助沒有再說什麽。

倒是春妍想起以前與織田作的對話,好奇地問道:“為什麽突然說到‘錯事’……這和你說過的‘沒有寫小說的資格’有關嗎?”

織田作之助冷靜地看著她,語調平坦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這個問題,你現在是以‘神主’的身份問我,還是以私人的身份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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