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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布世界種田的日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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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逃】

圓珠筆銳利的筆尖不停在掌心顫抖,最終歪歪扭扭寫下一行令人心生不安的文字。掌心的墨色猶如夏日裏躁動的蚊蠅,不斷抖動灰色的雙翅。

它們幾乎融化在布滿汗液的掌心。

灰白色的手不斷拍擊窗戶,於月色中發出駭人的聲響。窗戶離地面至少有四米,而那只手在拍擊過程卻絲毫不費力氣,就像是伸手就可以夠到一樣。這讓姜如許幾乎不敢確定窗外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是怪物?還是什麽。

房間此刻變得有些怪異,黴味不斷從床鋪下方的稻草裏滲出——明明剛才它還只有陽光的清香。灰黑色的磚頭縫隙有如活過來一樣,它們自磚塊之間腫脹,就像躍動的血管,裏面盛滿漆黑的液體。每一塊磚頭就是一塊漆黑的肉瘤,它們自上而下流淌出令人厭惡的膿汁。

無處不在的引發黴變的氣息仍然充斥在這高高的尖頂房子裏,並且令這些活過來的事物身上蒙上一層黃綠色的菌絲。

整個房間就是一個病變的肉塊。

圓珠筆的判斷從來沒有失誤過,它甚至救過自己很多次。姜如許緊張地握緊口袋裏的筆,尖銳的筆尖劃過拇指,細微的疼痛終於將她從恐懼之中救出。

一定有危險,但是我應該想一想辦法。

她環視房間周圍,深色的木門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低調極了。它就像潛藏在這個鮮活房間裏的屍體,在周圍脈搏一般的律動中格外安靜。

要出去嗎?姜如許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那只手已經消失在窗外,她只能看見月亮灰白色的眼睛裏,倒映著一個純白的世界。

小小的房子裏,一個小小的人。

白色的小人待在方形的窗戶後面,正在撐著頭看向她。姜如許看不清她的表情,或者說,對方空無一物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五官來表現情緒。

現在不能出去,她又想起那個拍擊窗戶的手。誰又能知道對方是不是假裝離開,實則是在窗外守株待兔呢。

她一點一點挪動身體,將自己藏在墻角。低矮的方形小桌擋在身前,可以在不測之時給她拖延一點時間。

月亮仍懸停在高高的窗戶外,瞇著眼睛看著室內之人猶如困獸一般,瑟縮在角落。

它眼睛裏的白色小人也在高高的尖頂房子裏看向室內,她擡起手,姜如許才發現那雙手滿是鮮血。

【BRANCHES GROW ON MOLDS】

Branches grow on molds——樹枝長在黴菌上,白色小人在窗戶上寫道。

還不等姜如許有什麽反應,一只黑色的侏儒就掐住白色小人的脖子。姜如許仿佛聽到一聲尖叫,等她在細看時,月亮又恢覆它灰白色的眼睛。

她在那雙眼睛裏看見了自己。

房子外,窸窸窣窣的聲響又大了些,突然,一只灰白色的手重重拍向窗戶。

“砰!砰!”一只只同樣的右手在窗戶上拍打,很快,灰白色的掌心就布滿整個窗戶。這些完整的掌心紋路卻不盡想同,姜如許可以分辨出它們應該來自於不同的人。

它們將房子唯一可以觀測外界的窗口堵住,沒有什麽可以透過它們,包括月光。小小的燭臺就成為這片夜色中唯一的光源,她伸手,將蠟燭握在掌心。

那些手掌只是貼在窗戶上,接下來就像是沈寂下去,沒有再做出什麽動作。但是,一種強烈的不安卻始終縈繞在姜如許心裏。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什麽一樣,猛地將面前的桌子掀翻,只見桌子的底部,密密麻麻長滿了右眼!

那些眼睛在寄生物被移動之後,仍然靈活地轉換視角,它們紅色的眼珠不斷轉動,再次將目標鎖定在不遠處的姜如許身上。

它們眨動因為燭光而顯得有些不適的眼睛,於每雙眼睛的縫隙之處,開始生長一只只灰白色的肉條。起初,它們只是柔軟地只能原地蠕動,很快,這些肉條就變成一只只灰白的手。

是左手。

整張桌子在密密麻麻的手臂支撐之下被舉起來,就像是蚰蜒一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姜如許沖刺。

發狂的怪物將房間撞得幾乎亂了套。律動的黑色血管被桌子尖銳的棱角刺破,血管之間,整齊排列的肉瘤也被撞得稀稀拉拉。整個房間的地板上都淌了一層粘稠的液體,黃綠色的菌絲飛舞在空氣中,呼吸間滿是混合著腐臭的黴味。

我還能活下去嗎?怪物不知疲倦的攻擊使姜如許躲閃不及,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被撓出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絕望的情緒幾乎占領她的大腦。

匆忙之間,這些尖銳的指甲撓破了她的口袋,側面的神像掉落出來。在清脆的落地聲中,整個房間就像是被按下靜止鍵。

這些奇怪的手臂碰到還帶有上午那個小女孩鮮血的神像,就像是螞蟻遇見黃蜂,拼命瑟縮起來。

那些縮在一起的掌心使它看上去像是一只死掉的蚰蜒。

姜如許仿佛明白了什麽,她撿起掛墜,銳利的荊棘深深刺進手臂,鮮血流淌。她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不論是鮮血也好,還是神仙也好,只要是能夠讓她活下來,她什麽都可以付出。在她將沾滿鮮血的掛墜遞向桌子的時候,她明顯聽到一聲尖叫。

像是某種雌獸的嚎叫。

鮮血經過神像滴到桌子並使它快速腫脹起來,就像是一個成熟過度的膿包。等到它被掛墜上的荊棘戳破的時候,即使姜如許做好心裏準備,在被對方濺了一身黑色漿液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惡心。

窗外,那些白色手臂同樣消失了,月光透過玻璃,將室內照得雪亮,同樣也照在癱倒在地的姜如許身上。

血管、肉瘤、膿液,一切都隨著怪物的死亡而一起消失,就連房間也沒有一丁點混亂的痕跡。她擡起,那些不斷制造恐懼的傷口也同樣消失了。一切就像是夢一樣,只有她癱坐在地板上,前所未有的疲憊充斥著四肢。

我真的殺掉怪物了嗎?她突然產生一種疑問,一切都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選擇將目光投向高高的窗戶,窗外僅剩明黃色的月亮。

姜如許覺得,月亮剛剛好像瞪了她一眼。

壞脾氣的怪物月亮,真好,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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