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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芥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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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協舉辦的第一個大型征文活動就此開場, 隨著投稿越來越多,作協的審稿程序也在不斷完善中。

初審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交由她聘用的國文教師以及手底下幾個出版社完成。

這一步就能給她篩下起碼一半的稿子。

之後, 木葉從這些人當中挑選出較為精英的一批,直觀點就是從事國文教學/編輯工作十五年以上的, 有充分文學嗅覺的人,開會進行覆審。

這波人的工資也要拔高。

考慮到投稿形式的多樣化, 木葉還拉了幾個娛樂公司動漫會社參與進來, 讓這些專業人士來評選。

最後木葉的要求是剩下一百以內的稿數, 由她、夏目老師、織田作、太宰和安吾幾人最後討論決定最終獲獎人選。

…不過說真的, 就算木葉自認為已經準備很充足了,當她看著那投稿數蹭蹭蹭往上竄的時候, 還是有些心驚肉跳--工作人員, 人數真的夠了嗎?

沒辦法了,只能辛苦一點加加班……要不再把工資往上提一提吧。

木葉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低頭也不看路,沈迷在工作中的女孩不知道,她已然偏離了家的方向。

自從學會飛雷神之後, 木葉就越來越懶得記路了, 迷路了沒關系, 誰還不會個閃現呢。

直到殘破昏暗的建築物闖入視野,滴滴答答的漏著汙水,崎嶇不平的路面石子堆砌,差點絆了她一跤。

木葉茫然地擡起頭。

她這是走到哪了?

眼前是和繁華的市中心截然不同的景象, 就像這紙醉金迷的都市的反面, 鼻間充斥的, 是腐爛的味道。

她甚至聞到了血味。

這個國家的貧富差距有多嚴重, 木葉姑且是知道的,但她並未如此直觀地感受過一次。

沒有堅實的水泥路,坑坑窪窪積蓄著泥濘的水道,沒有高樓大廈,只是殘磚破瓦,也沒有豐腴富態的市民,她看到的人們,瘦骨嶙峋。

木葉身著齊整,發飾鮮亮,面容清秀,對於這個地方來說,她的顏色太鮮艷了,顯目到刺眼。

一個貌似和家人走散的女孩,就好像誤闖入狼窩的小白兔。

貧民窟的人們,凝望著不該屬於這裏的女孩。

他們有的人,對這好似另一個世界的色彩感到向往,也有的恐懼這份他們永遠接觸不到的光鮮亮麗,但更多的人目露兇光,他們垂涎地看著她的一切,紮在她身上每一寸,就像密密麻麻的小針。

木葉沒有動作。

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讓她不適,但她沒有動作--只要這些人不主動攻擊她,她沒有理由為了一些目光而找別人麻煩。

欺負人就太沒意思了,還是……這樣的人。

更何況,她太理解這些人了。

看看,這多像忍界的那些庶民,被分割在貧窮困苦的另一個世界,好像天生就是被上天拋棄的人民,為了活下去拋卻理性和良知,被這個社會榨幹最後一滴血。

木葉只是沈默著,環顧這四方的景象,她在無聲地行走,一步步,寂靜的貧民窟,只有她腳步回蕩的聲響。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記住--

再好的時代,也會有被遺棄的殘渣,不要被現代的鮮亮迷惑了雙眼,人性,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她的力量太弱小了。

無數次,她這樣嘆息。

她妄想著改變自己的世界,改變人類的命運,可是現在,她連一個城市的命運都無法幹涉。

把這副光景,印進眼瞳裏,刻進骨子裏吧。

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自滿,不要傲慢,你做的還遠遠不夠……當飄離土地時,這些人就是你的當頭棒喝。

這樣的貧民窟,在世界各地還有多少呢?

木葉默然地走著。

貧民窟的人們縮在自己破舊的房屋邊,在女孩緩緩走來時瑟縮了一下,而後,又渴望地看著那碧綠的衣訣,飄然而去。

有個瘦削的少女,在木葉逐步離她遠去時,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臟汙的手,想抓住那罕見的一縷光。

但她身子太弱了,剛剛邁出一小步,她就被路上的小坑絆倒,身體跌在地上,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木葉回首,她看到那少女趴在地上,四周每一個人前去幫扶,那姑娘抑制不住地咳嗽,但她仍然一只手伸向木葉的方向,眼眸隱在披散的黑發底下,顯露出微不可見的光。

只是一眼,木葉就看到了她與其他人的不同。

為了生存,貧民窟的人們已然墮落了人性,回歸野獸般的本能,為一點生存物資而廝殺陷害,沒有辦法,他們只能這樣活下去。

這些人習慣了這樣醜惡的生活方式,沒打算拯救別人,也不打算拯救自己。

但是……總會有些人,不論如何,也不願讓自身跌落泥沼,他們在掙紮,一直在掙紮,不放棄到手的,任何一絲希望。

木葉拉近了與她的距離,俯下身,朝少女伸手。

“能起來嗎?”

“……”少女沒有出聲,她楞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的臉龐,白凈的,柔軟的,還帶著淡淡的草木的清香。

她把手搭在木葉的掌心上。

木葉輕柔地把她扶起,也不嫌棄她身上的臟汙,一手扶著她,另一只手亮起瑩瑩綠光,為疾病纏身的少女診療。

木葉能察覺,在她手上亮起綠光後,一些蠢蠢欲動的殺意驟然收斂,同時伴隨的還有輕微的人聲:“異能力者……”

她毫不在意,面色如常地繼續為少女治療。

少女身上有外傷,也有長年累月積累的病癥,並不是什麽疑難雜癥,但拖延太久了,得不到有效治療,最終還會拖垮這個年齡不大的少女。

“你叫什麽名字?”

把她的外傷都治愈了,對疾病木葉就沒什麽法子了,她畢竟不是專業醫生,想著只能帶人去醫院看下了。

少女嘴唇囁嚅著,吐出幾個氣音:“……”

木葉還沒聽清,一陣驟襲的空氣撕裂聲、伴隨少年沙啞的嘶吼刺入了她的鼓膜!

“放開銀--”

木葉抱著她,幾步後躍,她之前站著的方位,被黑紅的銳物貫穿。

木葉一時間還認不出來那是什麽。

這時,原本稀稀落落還有人的貧民窟,此刻徹底作鳥獸散。

兩個異能力者的戰鬥!他們可不想被牽連進去!

木葉打橫抱著少女,瞇起眼,打量著面前這個滿身敵意的少年。

自覺有誤會的木葉低頭看人:“你叫銀?你認識他?”

少女掙紮著想下去:“是、是哥哥……”

哥哥?

好吧,想來也是。

木葉放下小銀,試圖和少年溝通:“等等,我不是要對你妹妹不--”

利字還沒吐出,就見又是一陣疾風攜裹尖嘯的殺意,破開了空間,黑紅的物體朝她襲來。

木葉:“………”

瓜娃子咋就不聽人說話呢!非要逼人動手嗎!

木葉躲開又一次攻擊,面無表情地結印。

三分鐘後。

這一片的土地被掀翻,少年被扒了外衣,樹蔓捆住他的四肢懸空吊起,木葉站在地上,擡頭看那不斷掙紮的少年。

“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少年目光兇惡如刀,像是要剜了她的血肉。

一旁的小銀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她趕忙解釋道:“不是的!哥哥……她是,恩人……”

在銀的解釋下,少年總算慢慢停下了動作。

木葉眼瞅著可以好好溝通了,就控制樹枝把人放下,解開束縛:“你的名字是?”

“……芥川龍之介。”

黑發的少年垂著頭,“感謝您治療了銀……我願意為之前對您的無理付出代價……”

“沒事沒事。”摸了摸軟軟的小銀的頭,木葉讓芥川少年揚起頭來,果不其然,看到了和小銀一樣的生命的光。

都是還沒放棄自己的孩子啊。

“我只是治好了你妹妹的外傷,那些陳年舊疾還需要慢慢調養,你們留在這裏的話我很難顧及……”

聽出了木葉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芥川不可置信地盯著她。

木葉微笑著補充道:“所以,要不要和我走呢?正好我的協會還缺人,有興趣加入嗎?”

“您……”

“我的名字是木葉。”女孩一手握著小銀的手,另一只則向芥川伸出。

黑發的少年盯視著那只細嫩的手,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與他們不同的大小姐的手掌……

這樣的人,也願意認可他的存在嗎?

芥川手指動了動,然後放慢了鏡頭般,一點點、一點點覆了上去。

木葉彎起眉眼,笑容如初升的旭日。

“歡迎加入作協,芥川君。”

木葉覺得她可能沒資格去吐槽織田作了,因為她自己也撿了兩只崽崽。

emmmm……雖然這個年紀可能脫離了崽崽的範圍,甚至比她還大一點……但畢竟比老父親織田作小,沒關系沒關系。

木葉把兩只帶回了自家的房子,給家庭成員介紹了局促不安的芥川兄妹:“小崽子們,你們有新的哥哥姐姐啦!”

已經習慣家裏添人的崽崽們非常熱情地把兩兄妹迎了進來,他們眼裏是純然的善意,這讓從未接觸過這種暖意的芥川渾身僵硬,手都不知該怎麽放。

織田作已經擺好了盤子,卸了圍裙。

他回頭笑道:“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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